炮灰他只想读书—— by春江阔

作者:春江阔  录入:08-09

于是, 考生?们的走动声?、窃窃私语声?, 与号军、监试抱怨的声?音,都变成了一道道噪音在耳旁源源不断。
但宁颂睡得很香。
能有这个作息,一是因为他白日里早起,取消了午睡, 辛辛苦苦从白鹿书院赶来, 一路上故意让自己很累。
二嘛, 就是提前的准备很安排。在近两?个月里,他一直都在为了考试而调整自己的作息。
号舍里,宁颂沉入梦乡, 而四周的响动一直都没有停止。
一直到了三更天,周围才微微安静了一些。
到了这时候, 一些紧张的、兴奋的考生?们才想到要睡一会?儿。
但靠在低矮的号舍里,靠着硬得硌骨头的木板,一时半会?儿睁大眼睛,一点睡意也无。
辰时,临州府四月的天还没有亮,但考院里已经有了动静。
喧天的锣鼓声?响起,是考院提醒考生?们起床的声?音,再有半个时辰,乡试第一场就要发?卷了。
在这锣鼓声?中,宁颂睁开了眼,掀开自己的外套,坐了起来,看上去端是神清气爽,与对?面号舍里的学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晚上的觉睡得不错,宁颂自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八成。
在简单的收拾之后,他开始给自己做早餐。
对?面号舍的学子打着哈欠,掐了自己一把,强行将自己从睡梦中叫醒,还没来得及后悔没有早睡,就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奇才开始做饭。
……等等,这也不是吃饭的时候啊?
宁颂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反应,而是拿出了自己行李来。
乡试第一场,由于时间较晚,第一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排队,宁颂准备了两?天的食材量。
最重要的就是这顿早餐。
虽说第一场乡试一共三日,可仔细算下来,第一日被排队进场占据,第三日过了午时就要收卷,真?正?答题的时间只有第二日一整天与第三日早上。
第二日是重中之重。
尤其?是试卷刚发?下来这一段时间。
如果没有充沛的营养供给,那么答题的状态显然无法保证。
乡试作为严肃的、具有很长历史的考试,考院本身是给考生?们提供伙食的。
但这两?餐一是时间不固定,二是质量参差,难以下咽,宁颂根本没有考虑。
事实证明,想要抓紧时间吃上这顿饭,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做。
于是,对?面的考生?眼睁睁地看着宁颂点燃了自己紫铜质地的便携小灶,用小锅给自己烧了水。
紧接着,往水中加了自备的牛肉干和?干饼,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儿香料。
不一会?儿,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隔壁以及对?面号舍的考生?们:“……”
这是想让他们死。
昨晚上没睡好,早上又遭到了香味袭击,周围的学子们本打算也给自己弄一些吃的。
奈何一是没有提前准备,带进来的饮用水数量很少,舍不得用做早餐。
二嘛,就是厨艺有限,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一犹豫的功夫,时间就不够了。
而这时,宁颂已经吃完了饭,将锅子和?调料都放了回去,收拾好了桌子,正?襟危坐等待发?卷了。
见?状,别?的学子们也只要熄了这个主意。
不一会?儿,考卷发?下来了。
但是学子们仍然不能答卷。
偌大的考院,两?千名?学子,考卷显然不能同时抵达所有考生?的手中,为了公平,在一个所有考生?拿到考卷之前,都还不能正?式答题。
但不能答,不意味着不能看。
借着这点儿时间,宁颂将整张试卷看完了。
按照朝廷发?布的乡试试题程式,乡试第一场,考《四书》义?三篇,五言八韵诗一道。
《四书》的出题范围亦有规程,第一道题出自《论语》,第二道题《中庸》,最后一道题出自《孟子》。
正?如四书题不容易玩出什么花样一样,题目本身也颇为保守,第一题为“夫子之道至已矣”。
虽然出题对?于原本文章内容有所截断,但对?于对?论语倒背如流的人来说,都明白这道题是出自《里仁》篇。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孔子与曾子的谈话中,孔子提及自己的学问中有两?个字贯穿其?中,孔子不明说,但曾子明白,在同门询问时,道出了答案:忠与恕。
由于忠与恕原本就是孔子的核心思想,在论语中出现过许多?次,答起来反倒是不好答。
宁颂想了想,才定了论。
所谓“忠”,孔子在《雍也》篇中论述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所谓“恕”,《卫灵公》篇也有答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因此,在正?式开考之后,宁颂在草稿纸上写道:“夫子之至道,曰忠与恕。中心为忠,如心为恕,以及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
洋洋洒洒三百字,意犹未尽。
若不是考试规定只能答三百字,宁颂恐怕能够答更多?。
答完了第一题,宁颂紧接着看第二题。
“博厚,所以载物也。”
毫无疑问,这是一道出自于《中庸》的题目,考题给了一句,整句除了考题那一句之外,还有“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
这几句看似在说博厚、高?明、悠久,但实际上原文是讲“诚”。
所谓“诚者,自诚也”。
后世中,朱熹认为《中庸》“忧深言切,虑远说详”,即认为《中庸》是在反复叮咛教?人做事的道理。
《中庸》中,也将“诚”这一品质反复讨论,宁颂想了想,也从“真?诚”作为切入点:诚者,择善而固执者也。
真?诚,再怎么坚持也不为过,而做到这一点,是从选择一个小事坚持下来作为起始。
由此写下去。
写完了两?道题,一早上的时间已经过去,到了这时候,正?好是考院里给考生?们发?第一餐的时间。
宁颂抬起了头。
考院中的监试们临时给考生?们做饭显然不现实,而且涉及到保密的需求,也不能从考院外购买。
因此,为了满足考生?们的需求,在乡试开考前,考院中就入驻了一批军士,称为号军。
一方面,这些号军可以与胥吏一起负责伙食,另一方面,考虑到考生?们有自炊的需求,也需要号军们的帮助。
但话是这么说。
就如同许多?政策的出发?点原本是好的,然而落实不到实处一样。
无论供餐政策与号军的设置,都是为了考生?们更好的答题。
可问题是,在实行起来,由于一系列原因,并不能达到原先的效果。
比如,发?放的饭不能吃。
宁颂盯着那半生?不熟的、夹杂着砂石的米粒,看不出形状的菜,胃口都倒尽了。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奈何这考场里发?放的饭他实在是吃不下去。
若是吃了,恐怕后半场的题不用答了。
在号军鄙视的眼神里,宁颂让人将自己的饭收走,自个儿要了水,开始做饭。
在做饭之前,宁颂先将要来的水过滤了一遍。
他在考试之前关注过考院附近的环境,考院距离东省的绕城河很近,取水方便。
处于人力考虑,考院的胥吏们大概率不会?舍近求远,也就是说,考生?们吃的水也大概率来自于这条绕城河。
而四月正?是春耕的季节,农业活动频繁,绕城河中难免被排入一些污水。
出于自己的安全考虑,宁颂先花时间过滤了水。
答题的效率比自己想象中的高?,宁颂在这个间隙没有选择继续答题,而是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太过着急,精神会?受不了的。
有多?少前辈由于太过焦虑,而受到号舍低矮环境的影响,得了“矮屋恐惧症”,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
考完之后甚至还会?受到影响。
宁颂虽然觉得乡试很重要,但还不到牺牲自己的健康的程度。
只不过,宁颂刚休息一会?儿,就听到了号舍外激烈的吵架声?——
因为饭食不能入口的缘故,有考生?与号军吵了起来。
不一会?儿,监试也来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监试被吵得一脸懵,怕上峰责怪,他干脆差了人将双方分开。
“不想考就出去。”监试威胁考生?道。
考生?无法,只得回了自己号舍,坐下来低头吃生?冷之物。
宁颂围观了一会?儿,见?自己的水过滤好了,继续做饭。
一顿饭吃饭,答完了最后一道题。
宁颂没来得及检查,就听到了监试的声?音:“是否有人身体不适?”
闻言,宁颂抬起头,与对?面号舍的人对?视了一眼。
对?面的号舍的人拒绝吃号军发?的饭,自个儿刚折腾完吃的,如今饿得头晕眼花。
见?到宁颂体力充沛,神采奕奕,下意识露出一个嫉妒的眼神。
然而,这位学子的嫉妒之情没存在多?久,就被监试离开之后,在号舍中传递的流言吓坏了。
原来,有不少人吃了考院发?放的饭,上吐下泻,情况相当严重。
按说乡试环境如此,腹泻不舒服是常有的事,可这一回,考院中的大夫看完了病,立刻吩咐让号军将考生?移出去。
“害怕是得了瘟疫。”
原本不以为意,但此时听到最后两?个字,宁颂的手也顿住了。

乡试第一场还?没考完, 考院中就因为这关于疫病的谣传闹得人心惶惶。
宁颂做完了饭,将碗筷收拾好,放进了自己带的小藤箱里, 闭着眼?冷静了一会儿, 开始看第三题。
不是他不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 而是他?身体尚且没有不适, 何况目前还?在?考试,他?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三题是“今有璞玉至琢之”。
按照顺序, 第一道题来自于《论语》, 第二题来自《中庸》, 这一道题, 则是来自于《孟子》。
这一道题目只截取了原文的一部分, 原文出自梁惠王下第九节, “今有璞玉于此,虽万镒, 必使玉人雕琢之?”。
文章原意是孟子使用?璞玉作为例子, 劝谏齐宣王能够根据臣子的专业水平、个人特质来使用?下属。
若非如此,哪怕是璞玉,要求匠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雕琢这块玉石,玉石也会失去自己原本的价值。
这句话讲的是孟子的人才观, 目的是希望上位者能够正确地辨析人才的特质, 合理用?人。
当然, “合理”使用?人才,肯放权的前提,一定是有宽松的政治环境与完善的制度。
宁颂思考片刻, 在?稿纸上写道“欲使人胜其任,须得言宽也……”
要想合理用?人, 必须创造一个自由的环境。
答完了第三题,第一场的考试就完成了大半。
按照如今的天色,从现在?到天黑之?前,能够使用?的时?间还?有大概两三个时?辰。
这对于宁颂来说是一个相当充裕的时?间。
但在?稿纸上答完题,并不算是彻底完成了任务——他?还?需要在?第一轮的基础上进行修改。
统共三百字的字数限制,想要准确地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并不容易,更何况,他?还?需要靠着三百字脱颖而出。
既然来考试了,宁颂的目的当然不是混过去就算了。
将三道题重新过了两遍,第三次写出来的答案读起?来便像是一回事了,宁颂检查了一番用?词,在?确定没有犯什么避讳之?后?,才将内容誊抄到自己考卷上。
誊抄结束之?后?,等墨迹干了,再看一遍,最后?才放进宁颂专门准备的竹筒里。
今晚上还?需要在?考场里过一夜,他?担心若是将考卷随意摆放,夜里考场的湿气会侵染考题。
若是污了试卷,明日里无法补救。
对于考试,宁颂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只是在?他?低着头答题这一阵子,氤氲在?考场上空的阴云仍然没有散去。
坐在?宁颂不远处的一名考生被带走了。
这名考生穿着简单,衣服上还?打着补丁,带的行李也没有几件,很?容易让人猜测到家境。
由于没有事先准备,对方果腹的食物当然只有考场发的午餐这一个选择。
只是,对方在?吃完饭之?后?,不一会儿腹中就开始雷鸣。
这位考生几乎是在?默默祈祷中答题的,他?当然也听到了流传在?考场中的风言风语,也明白自己可能中招,但心中仍然抱着侥幸。
没过多久,他?撑不住了,开始抱着号舍中的恭桶上吐下泻。
一位监试带着几名号军将他?带走。
“让我?答完题,还?有一道题就答完了!”
自从意识到自己可能中招之?后?,考生就加快了答题速度,尽管如此,仍然没有答完题。
“答什么答,题重要还?是命重要?”号军呵斥他?。
考生家境贫寒,是借了银子好不容易跋涉到了临州府才有了考试的机会,他?若是这一回考不中,非但要等三年,还?要还?身上的一大笔债务。
这比他?现在?死了还?难受。
“我?不走!”
考生抱着号舍里的桌子,薄薄的一块镶嵌在?墙上的木板几乎要让他?给抱断了。
“嘿,你还?倔上了。”
号军都是行伍里出身的兵士,平日里对这些嘴上全是圣贤语的穷秀才们没有半点儿好感,此刻见这穷秀才敢反抗,顿时?来劲了。
“别动手。”眼?看着号军要去拉着考生,监试皱眉阻止道。
监试不是自己的直属上司,号军哪里肯听,眼?看着就要将穷秀才扯出来。
“不怕感染疫病吗?”监试这一句话,才把人劝了下来。
止住了号军,监试转过头又对秀才说:“你把自己的试卷收好,和我?们走一趟,若是没事,等会儿还?要回来的。”
如此劝慰,考生这才收了东西,跟在?监试后?面。
在?路过宁颂号舍时?,监试放慢了脚步,专门看了宁颂一眼?,发现宁颂没事之?后?才离开。
宁颂认出了这位监试,是陆之?舟陆大人身边的人。
四周不停地在?走人,考场气氛分外凝重。到了下午吃饭的时?候,考场负责派发的食物没有送来,负责他?们这一片区域的号军也不见了身影。
宁颂开始用?中午节省下来的水做饭。
由于中午有学?有样,对面号舍的学?子也没有吃号军给的食物,而是选择自己做饭,因此,此时?仍然全须全尾地坐在?号舍里答题。
看见宁颂按时?做饭,他?不由得露出一个钦佩的眼?神。
狠人啊!
按照逻辑,一下子这么多人中招,明显是考院里食物的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宁颂竟然还?敢吃东西。
就不怕腹泻被带走吗?
下午被带走的那位考生,到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宁颂却不管这么多——他?亦有自己的考量。他?当然知道,所?谓的疫病与考院里的饭食脱不了干系,但他?得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
补充能量不光是与躯体的饥饿与否有缘,有时?候食物关乎的是人的精神状态。
乡试本就压力大,如今又有患病的疑云,他?担心自己扛不住。
何况,虽然疫病的疑云没有厘清,但宁颂中午吃饭没有出事,自然也默认被过滤的水对他?影响不大。
不一会儿,宁颂的号舍里冒出了香气。
其他?考生无不沉默。
只是,伴随着这香气,他?们不知不觉也饿了。
——本来打算饿一顿的。
受到宁颂的影响,其他?学?子们也有了反应,有的开火做饭,有的摸出自带的干粮准备直接吃,还?有的下定决心干脆不吃。
宁颂没管这些,吃完了饭,收起?了自己的锅碗。
眼?看着夕阳落下,天暗了下来。
宁颂点着灯烛,将最后?一首试帖诗做完。
试帖诗是他?重点突击的项目,自从进了白鹿书院,他?就给自己规定了任务,一周做五首。
来自现代?让他?在?策论上占着先天优势,也令他?在?试帖诗上久久不得要领。
但还?好他?的目的是考试,而不是当一位大诗人。
既然作诗的目的是应试,那么就按量取胜。
他?不要求自己做出多么惊艳才绝的诗来,只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题目上拿到中等以上的分数。
于是,自从去年到现在?每一周从未停止过练习。
作诗、批改、复盘的程序让宁颂在?脑海中构成了一套作诗流程,好处便是他?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将这道题写完了。
实话实说,比平时?简单一些。
至此,宁颂虽然还?没有将最后?一道题誊抄到答卷上,但已经?答完了所?有的题目。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他?大致按照预先规定的时?间节点答完了题目。
明日是第一场的最后?一日,早上还?有时?间,待检查之?后?,应当能够在?正式交卷之?前确保答完题目。
带着一点儿安全感,宁颂收拾完号舍,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拿出了围帐遮挡,自个儿铺了床,躺着了。
号舍对面还?在?挑灯夜战的考生:“……”
这位兄弟,是不是心理素质太过强大了一点儿。
这一夜的风很?凉,夜风在?号舍与号舍之?间呼呼作响,哗啦啦地将纸吹得到处都是。
宁颂带来的围帐材质很?好,阻挡了大部分的风,加上他?自己盖得很?厚,解决了保暖问题,除了号舍太小,腿撑不开之?外,其他?都还?算能适应。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宁颂在?号舍里伸展了一下腿和胳膊,收起?了自己的围帐,对上的就是对面考生控诉的目光。
昨夜风大,考生们为了追自己的卷子和答题纸乱成一团,而这些显然与这位睡着了的强人无关。
宁颂看了一眼?对面,发现对方的精神状态萎靡不振。
早上无事,宁颂检查完了试卷,将最后?一道题誊抄到了试卷上,等晾干之?后?,彻底结束了第一场考试。
此时?,昨天下午被带走的考生仍然没有回来,值得庆幸的是,经?过一晚上的时?间,今日附近再没有了被带走的考生。
早上不用?答题,宁颂便没有开火,而是用?自己带的方便食品随便对付了一下。
等到中午,终于可以交卷了。
考院里不能乱走,宁颂叫来监试,交了卷。
但这一次情况特殊,哪怕交了卷,宁颂也不能立刻离开考院,而是被带到一处专门设置的房间里检查身体。
“身体没毛病吧?”考院里驻扎的大夫看了宁颂一眼?,就挥手让他?走了。
在?考院里熬了三日,看上去仍然精神饱满,有这气色,哪怕宁颂自个儿说自己不舒服,大夫也不见得会信。
走出了诊室,宁颂见到了自己的同?窗。
明明只是三日没见,但彼此之?间却好像是隔了半辈子。
“你没事吧?”
同?窗有一肚子话要吐,但时?机不合适,只得憋着,一直憋到周围没人,才说:“你附近怎么样?”
因为离考官们的距离很?近,他?听到了不少动静。比如说昨天晚上,就有因为腹泻而被带来的考生自缢了。
为了不引起?周围的恐惧,那位考生的尸体被人用?绳子从墙壁上吊了出去。
宁颂:“……”
分明是考试,但第一场的情况却让人丧了命,遇到了这事,考生去哪里说理?
但因为涉及到考生,又是疫情这样的大事,宁颂等人还?未出考场,弹劾主考官和同?考官的折子就上上去了。
而作为与疫病有关的考生,宁颂等人考完了试,仍然没有及时?被放出去。
考场内。
陆之?舟看着自己出现在?考院的好友崩溃了。
“你来做什么,是不是想找死?”
凌恒下了马,扔了缰绳:“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身为?按察使, 凌恒的到来当然是好事。
来自京城里的大学士虽然是主考官,但自个儿不管事,考院里出了疫病, 第一个反应不是如何处理, 而是担忧暴露出去, 殃及自身怎么办。
梁巡抚虽然与陆之舟争同考官的位置, 争到之后,只是在第一日来露了一面, 紧接着第二、三日根本就没露头。
陆之舟不说了, 身为?学政, 又是同考官之一, 目前算是以一力担起了整个担子。
他?虽然忙得脚不沾地, 但到底一直是学官, 没有当过主政官,短短两日下来, 已?经是精疲力竭。
凌恒就不一样了。
他?非但早年在地方上待过, 当时就算在大理寺,处理得也是一等一的难题。
只是,若是凌恒作为?朋友,被迫淌进这一滩浑水中, 陆之舟却觉得不忍心。
“磨蹭什么?”
凌恒走进了考院中, 吩咐道:“稍等一会?儿, 我带了大夫来。”
没过多久,与凌恒一同来的亲兵与医生都到了,尤其是那些个亲兵, 与从卫所里来的号军分?明是两个风格。
“这是……”
“临王府的亲兵。”
除此之外,大夫也是临王府与一心堂的人?。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借用临王府的人?并不是一件好事,但陆之舟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关键时刻,还想什么权力斗争?
凌恒接手考院之后,凝滞的事件进度很快就有了推进——他?将?得病的伤员们聚集在一起,逼迫大夫们给出一个结论。
“他?们的症状,到底是不是疫病?”
考院里先前有一些大夫,但这些大夫的职责只是处理与考生有关的突发状况。
此番见考生们出现大规模的呕吐、腹泻现象,一时间吓坏了,不敢确切地给出一个结论。
他?们既怕遇到了疫病,不但考院的人?逃不过,对于临州来说也是一场天灾。但又怕说不是,放走了人?,事后也要掉脑袋。
几位大夫们达成一致,口风时紧时松,就是不肯给个准话?。
陆之舟先前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他?们身上。
“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
原先的大夫统共有四个,凌恒一共带来了四个,一共八个人?,对着患者们的脉案又看了一遍。
最后,大夫们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给出了确切的答案:不是疫病。
考生们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导致的集体腹泻。
至于什么食物能够有这份儿功劳,那显然是能够广泛提供的考院餐食。
打?通了对于病情定性这一关,接下来的流程就顺利多了——
既然不是疫病,那考生们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由此,在交完卷之后,又被关在考院三?个时辰之后,考生们终于被允许离开。
离开的时候,所有考生都已?经是精疲力尽。
放走了考生,除了生病仍然需要照看的病人?之外,考院变得空空荡荡。凌恒差人?拿下了负责饮食的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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