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也终于恢复了食欲,跟着裴霄狼吞虎咽。虎啸骑四人这才放下了心来。
待两人总算把自己收拾舒服了,天色也已经昏沉下来了。
“爷,邱府来人送信了。说他们张堂主出关了,邀你们明日过去。”
叶清与裴霄对视一眼,终于来了!
他们两人现在的尊容确实很像对那毒物上瘾了的模样,正好可以借此去和邱牧远等人周旋一番。
第二天下午,叶清和裴霄准时赴约,还特地叫了虎啸骑四人来搀扶,像极了用过药物后懒散餍足的样子。
“两位小友,近日可好啊。”邱牧远等在大门口,将两人迎了进来,“张堂主就在内堂,我们速速过去罢。”
叶清摸了摸脸,有些不好意思道:“邱老爷,那日是我太急了,冒犯了您,还望您见谅。”
“哪里的话,也是我府上有错在先。今日得见张堂主,你们就把心放进肚子里罢。”
“都听您的。”叶清挂上讪笑。
三人很快便行至内堂,邱牧远在门口就出了声:“堂主大人,赵家两兄弟来了。”
“赵大郎/赵二郎见过张堂主。”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张不晚笑得很是慈祥,打眼瞧着,还真像是个道骨仙风的修行人,“你们的事我都听邱老板说了,此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够周全,我再替他给两位赔罪。”
“您严重了,也亏得有这么一出误会,才让我们尝到了这凝香露的滋味,每次吃过后,都能在那梦里看见成山的金银,还有香车美女,好不自在。”叶清满脸沉迷。
“可不是,我还见到了自己身穿枣红袍的样子,那气派怎么说也是个三品的官儿,连咱们城的大人都要给我行礼呢!”裴霄也说起了瞎话。
“只是……”叶清看起来有些纠结,“这香丸怕是要比那逍遥烟丝贵上不少罢?我们现在一日不用心里就想的紧,这样一来,怕是要废大笔银子了。”
“两位小友放下心来,这香丸的确要比烟丝贵上一些,毕竟这香丸带来的幻境要比烟丝更为真实,而且制作不易。但你们与我相识一场,便是有缘,即是有缘人,便不该拘泥在这些个金银上。”张不晚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这样,只要你们答应帮我朴阳教广散仙缘,这香丸我再赠你们一盒。只要你们卖的烟丝够多,二位每月的香丸用量,我都包下了!”
“好!”叶清一拍大腿,痛快答应,“我这儿正好有一千两,你们看能进多少?”
邱牧远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便没有把价格定的太高,等以后这条线稳定了再提价也不迟,“一千两,我给你装上五箱,你拿回去买,是可供给百人一个月的量。到时你把价格翻上一番,第一个月就能回本儿,还多赚了一千两。”
一千两翻番就是两千两,五箱烟丝可供百人一个月的量,也就是说每人每月要花二十两银子再这逍遥烟上。有钱人家自然不在乎这几十两,但在南苍,二十两银子可是寻常百姓家一个月的开销。
叶清想起虎啸骑之前在街巷中看到的,趴在别人家窗户上闻烟味儿的镇民。
论起对金银和豪奢的向往,一些挣扎在饥饱线上的可怜人,或许会有更深的执念。就像他之前说的,若是没尝过这逃避在烟雾中的滋味也就罢了,如果真的让这些百姓接触到了逍遥烟,怕是会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朴阳教的行为不仅仅是在牟利,更是在荼毒南苍百姓的身心。不仅是逍遥烟和凝香露,面前的邱牧远和张不晚,以及躲在背后的朴阳教教主,全都留不得了!
“那边这么说定了!”叶清稳住心神,“明日我就派人来取,钱货两讫!”
“大郎兄弟果然是痛快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清二人又与对面假意逢迎了一阵,便借着要回去再喝一杯凝香露的理由,告辞离开了。
“如此,就只等着他们二人将合城的市场打开。届时咱们就能给朴阳教带来更多的收益,若是教主满意了,升我做了长老,这个堂主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那就提前恭喜张长老了!”邱牧远这便拍起了马屁。
另一边离州已经带着三百皇家私兵驻扎在了镇外,派去救援的虎啸骑众人也带着镇北军和青州官衙府兵回来了。同行的还有青州知州贺窈。
离州功夫好,趁着夜色潜入了客栈。
“殿下,将军,两百镇北军,一百青州府兵及知州,还有陛下亲自派来的三百私兵,共五百人,全数集结在镇外,只等二位吩咐。”
“明日他们会与我们交易五箱逍遥烟丝,你带两个轻功好的,去邱府监视,看看他们把烟丝的存货都放到哪儿了。再有,槐宁镇西面有一片花圃,里面种着的应当就是制成烟丝的材料。明日等我们把烟丝装上了车,送出镇外,你就带皇家私兵去把那里围住,不能放走一个人。”裴霄的计划是,等他们控制了邱牧远和张不晚,就将槐宁镇的所有原料和烟丝存货处理掉。
叶清略微思酌,道:“明天去剿烟丝存货时,让青州府的人和镇北军同去,尤其是那个知州,非得让他看看自己治下到底出了什么乱子!”
离州抱拳应是,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29章 破黄粱
这一夜过的飞快,叶清和裴霄天不亮就起了身。
叶清换上了一身窄袖的暗红色团花长袍,腰间挎着上弦刀,外面是兔皮做的大氅。高束马尾,又用金冠固定。虽面带疲惫,却是别种风流。
裴霄则是青丝半挽,用绸缎系住,看着有些慵懒。身上是沧浪色的卷草龙纹宽袖交领长袍,外套黑狼皮暗纹大氅。虽脸上带着伤,眼下也有些乌青,却丝毫不影响周身华贵的气质。
叶清内心感慨: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两人竟都被折腾的有些憔悴。
“殿下,将军,外面都准备好了。”离州在门口禀报,“逍遥烟丝的存放地点也找到了,镇北军几位兄弟正派人守着。”
“好。”裴霄勾起冷笑,“今日便要驱一驱这槐宁镇的牛鬼蛇神!”
叶清和裴霄踩着点儿,带着虎啸骑四人和马车来到了邱府门口。邱牧远和张不晚已经带人站在了大门前,五箱烟丝整整齐齐码在台阶下。
“两位小兄弟今日穿的真精神啊!”邱牧远见二人穿着和以往不同,气质似乎也不一样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邱老爷说的是,这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我们和您做了这么大一笔生意,心里兴奋的紧。”叶清笑的明媚。
张不晚从昨夜开始眼皮就一直突突地跳,看见叶清笑的开心,心里不知怎的更慌了。
裴霄示意虎啸骑四人将箱子搬进车里,对着邱,张二人拱了拱手,“两位,估计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二人不知所谓。
叶清和裴霄却不打算为他们解惑,箱子装好后便慢悠悠出了镇子。
“青州知州贺窈见过三殿下,叶将军。”贺窈没见过这两位贵人,但看通身气派,也能猜到个一二。
“贺大人一会儿可要好好看看,青州府治下出了个什么玩意儿。”裴霄右手摩挲着扳指,笑容不达眼底。
“朴阳教在槐宁镇盘踞了少说有一年,州府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还是说早就与□□勾结,意图毒害南苍百姓?”叶清很少疾言厉色,不管是在镇北军还是虎啸骑,一直都是常年带着笑,一派和善。但这次叶清并不打算给青州府的人好脸色,连客套都不愿。
贺窈吓出了一身的汗,差点儿跪下:“殿下,将军明鉴。此事确是我青州府疏忽,但勾结之事绝对是无从谈起啊!”
这番话并没有让叶清和裴霄消气,一群庸碌的官员并不比心怀歹念的官员强上多少。两人各自翻身上马,下达清剿命令,跟在众人身后,重新回到了镇中。
镇北军的将领拎着贺窈,带着青州府兵前往花圃;离州则是和皇家私兵去包围了存放烟丝的货仓。
裴霄和叶清带着虎啸骑和从三方抽调出的五十名将士,前往邱府拿人。
“你……你们!”邱牧远目露悲惊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张不晚看着马背上皮笑肉不笑的两人,一阵寒意从脚底窜起,直冲脑门。
两人被绑住了手,正由虎啸骑押解。府内的家仆小厮想出来拦,却都被跟在身后的士兵们挡了回去。
此时离州已经确认好了花圃和货仓那边的安排,来到邱府和裴霄复命。
“殿下,将军,花圃和货仓都就位了。”
殿下?将军?什么就位了?
邱牧远和张不晚两脚发软,跪在了马下。
“我说过,咱们会再见面的。”裴霄把装着香丸的锦盒砸向了张不晚的脑袋,“张堂主和邱老爷好大的野心啊。”
语调中不见波澜,却让张不晚和邱牧远胆寒肝颤。
叶清挥了挥马鞭,“走罢,带两位去看场好戏。”
裴霄和叶清走的很慢,马蹄声一下下踏在张,邱二人的心头。
货仓离邱府不远,映入眼帘的就是列队整齐,威风凛凛的皇家私军。邱牧远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什么样的人物。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别的了,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殿下,将军啊!这都是张不晚指使我做的!我上有老下有小,只是想让他们过的好一点儿,并无恶意啊!”
“并无恶意?”叶清拔高了语调,“把槐宁镇镇民搞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说没有恶意?”
“那是他们自己禁不住诱惑!”邱牧远试图狡辩,“我也曾抽过那逍遥烟,也看见了自己执念。但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碰过这些,那些镇民自己逃避现实,沉浸在幻想中不愿出来,凭什么说是我的错!
“哈!合着我还得夸你呗?”叶清气笑了。
“冥顽不灵。”裴霄淡淡吐出四个字,抬手就抽了邱牧远一鞭子。
张不晚从到了货仓开始,就一直垂首沉默。听见邱牧远把事情全都推到自己身上也没见抬头。
叶清叫人把货仓搬空,连着之前带上马车的五箱一起,悉数倒进了准备好的盐水里,等烟丝被彻底浸泡后,加入生石灰,使之失去效用。
这法子是青州府带来的医士说的,言及幼时老家里有兄弟曾也沉迷大烟,家里长辈一气之下,聚集了全城的医师,才找到了这个办法。盐水能溶掉大烟里的成瘾物,生石灰能破坏掉大烟原料的活性,将其彻底摧毁。如此一来,这些烟丝便成了废物一堆,即便有人来捡,也没了用处。
此法周全谨慎,避免了直接火烧后,让众人被迫吸食的可能。叶清和裴霄对此很是满意,决定带这个医士一同回京,向皇上复命。
但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叶清和裴霄还在盘算怎么让槐宁镇的百姓恢复正常的生活。
烟丝处理好后,众人又往西行,来到了花圃外。之前守在这里的槐宁府兵都被镇北军和青州府兵控制住了。叶清他们到时,正看见贺窈侧立一旁,掩面而泣。
这一路走来他看见了很多被大烟荼毒的百姓,他们双目无神,脚步虚浮,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贺窈一想到竟有人在自己治下行此等祸事,偏偏州府里却没听到一点儿风声,一时间悲愤交加。
“行了贺大人,先办正事罢。”叶清见此人还算有良心,便放缓了声音。
花圃里的花,裴霄叫人移植了两盆,准备带回去给太医院研究,剩下的也按之前的方法全数销毁。
军队的阵仗惊动了附近的百姓,镇民们看见朴阳教的堂主和卖自己烟丝的邱老爷被人绑着,竟一个个愤怒的围了上来。
张不晚猛地冲向人群,大喊:“教众们啊!这些官兵烧了教里给诸位带来的烟丝,还毁了朴阳教的圣物血络络花。他们这是要咱们的命啊!”
身后虎啸骑将士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拎了回来,踹向腿窝。又不知从哪里捡了块儿抹布,塞到了张不晚嘴里。
早就对逍遥烟上瘾的镇民们,恶从胆边生,各自提起了干活的家伙就要冲上来拼命。
百姓无辜,叶清下令不让士兵们伤害到他们,故而众人只是阻挡抵抗。
有人呼朋唤友,有人大声叫喊。眼见着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叶清翻身下马,抱起花圃门前的石狮子,砸向了人群前方。
石狮迸裂,碎块四溅。巨大的响声把凑上来的百姓吓了一跳,身后的各方将士也是一愣。一时间空气凝固,鸦雀无声。
裴霄早就习惯了叶清的神通,看着这群人没见识的样子,对叶清的壮举与有荣焉,面色从容,极为淡定。
一直跟在裴霄身侧的离州见状,在心里给自家殿下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殿下,见到叶将军如此这般神通,竟面不改色,看来自己还有很多要学的啊。
“州府并虎啸骑办事,劳诸位配合。胆敢上前,扰乱秩序者,如同此狮!”叶清挂着笑,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百姓们虽然心里气他们毁了自己的宝贝,但眼前这个少年似有神力,又有能号令士兵,却叫他们不敢动作。
士兵们混入人群,将这些百姓全都送回了家。又两两一组守在门口,不让他们出来。
这些百姓都染了烟瘾,如今烟丝和血络络花都被摧毁,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帮他们戒瘾了。
“殿下,将军。”贺窈躬身拱手,语气坚定,“槐宁百姓受难,是我州府监管看护不力,此行下官带了不少医士,定能带百姓脱离苦海。还愿您二位能准许下官戴罪立功,主理后续事宜。”
“允了。”裴霄本就有此意。
叶清也觉着这样是最好的安排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办,他们此时还有另一件大事要做。
裴霄让离州把槐宁知镇带了过来,与张不晚,邱牧远一起关进了大狱。
叶清听着镇民们因为断了烟,痛哭嚎啕的声音,长叹了一口气:“张不晚将烟丝带进槐宁,与邱牧远勾结,向百姓售卖。身为一镇父母官的刘知镇不但没设法阻止,反而还派兵帮着守卫那所谓的圣物花圃!自己被逍遥烟搞的没个人样儿不说,还祸害了一镇的百姓。”
“我当时染瘾,也是这般?”裴霄思维突然跳脱。
叶清忍住笑意,“殿下可比这厉害,不仅哭闹,还出手伤人呢!亏我自诩高手,有几次还都没能制住你。”
“我……”裴霄回忆起那几天自己的行为,一时语塞,面上不由得泛红。
“但殿下很厉害,生生忍了过去。”叶清顺毛,“这凝香露的药效要比逍遥烟大得多,殿下这都忍过去了,日后便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
裴霄知道叶清是了解了自己对往事的执念,想安慰自己,只觉得心里暖和得很。
“既如此,叶将军便随我进去审一审这三个腌臜混沌罢。”裴霄牵起叶清的手,迈进了槐宁狱的大门。
虎啸骑将士把那三人提到了刑房。
刑房灯光昏暗,刑具闪着血光摆满了整整一面墙,裴霄和叶清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活似两尊玉面阎王。
叶清没审过人,就坐在那儿旁听。
“说说罢,你们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裴霄顺手在墙上摸下一只匕首,用袖口慢慢擦拭上面的陈年血痕。
刘知镇来之前刚服用了凝香露,此时正不知神游到了何处。
裴霄神色一凝,将匕首甩向刘知镇,直插在了对方大腿上,霎时间鲜血淋漓,沁透了外衣。
剧烈的疼痛一下子就让刘知镇清醒了过来。
叶清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他没想到裴霄会用这样的方式开始审问。也罢,非常时行非常事,这三人罪孽深重,就叫他们吃吃苦头罢。
“谁!?谁敢伤本大人!”
“刘知镇睡好了?”
“是你?”刘知镇看着面前的叶清和裴霄,有些迷茫,“你们这是做什么?绑架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比不得您毒害百姓的罪重。”裴霄笑容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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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审问
“你胡说!”刘知镇流了很多血,此时有些面色苍白,却还嘴硬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怎么敢……”
“在下虎啸骑左将军叶清,这位是三皇子裴霄殿下。”叶清终于出了声,“今日是奉旨办案,你说我们敢不敢?”
三人俱是怔愣,竟真引来了京都的大人?
“几位可能有所不知,几个月前京都发生了一场刺杀,好些个黑衣人拿着□□想要行刺皇上。父皇福泽深重,躲过了一劫,却伤了我二皇兄。那伤人的弩箭上正刻着你们宣扬的那两句,什么‘王侯将相无有种,一梦黄粱逍遥烟’。”裴霄叫人拿来金创药,亲自走上前去,要帮刘知镇止血。
只听‘噗呲’一声,那匕首酒被生拔了出来,还不等刘知镇喊疼,裴霄就把那金创药洒在了上面。一波接一波的刺痛自大腿传来,刘知镇险些晕厥。
裴霄哪能让他晕过去,冰冷刺骨的雪水直直泼到了对方脸上。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我要是你们啊,就赶紧把事情交代了。私售妖物加上行刺天子的罪名,可不是简简单单杀个头,诛个九族就能了事的。”
诛九族还不够?邱牧远哆嗦着嘴唇,“殿下!殿下!草民只是帮他们卖卖烟罢了,什么行刺,草民一概不知啊!”
张不晚也慌了,自己好歹是一堂之主,在教主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从来没听说还有行刺这一出啊。但凡他知道,早早地就跑路了,怎么可能留下来送死!
“殿……殿下,这一定是有误会!”张不晚青着脸开口,“我们朴阳教只是做些卖烟制药的买卖,是绝对不会做行刺天子这等诛九族的大事啊!何况如果真是我们要行刺,又怎么会把那两句话刻上去呢?这不是引火上身嘛!”
“说不定是你们大烟抽的神志不清,妄想颠覆皇权呢。”裴霄心里也不认为这事儿是朴阳教做的,但此时当然不能让对面知晓。
张不晚心说:这怎么还解释不清了呢!
邱牧远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连忙蹭着膝盖,来到了裴霄脚边,“殿下,我作证,朴阳教里明令禁止教中掌事吸食大烟,绝对不会向您说的那样,糊涂到想要挑战龙威啊!”
“刘知镇,你可听清了?”裴霄把匕首擦干净,挂回了墙上,“人家自己都知道这逍遥烟不是什么好东西,偏你还当个宝贝。看看你现在这副尊容,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一方父母?”
刘知镇牙齿打颤,不敢说话。
裴霄最见不得别人这副样子,啧了一声,“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售卖大烟,荼毒百姓证据确凿,虽说有罪但不算首贼。只要你们拱出朴阳教的老巢,以及各处分舵,我便算你们戴罪立功。”
张不晚心里纠结,如果自己说了,就是背叛教主,要是被朴阳教的人知道了,定会把自己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之前教中有个很受器重的小伙子,被发现试图带着烟丝和朴阳教教内信件去官府报官,让教主发现了,命人绑了他四肢和脖颈,系在马上,生生被五马分尸!
可如果不说,自己怕是会被眼前的殿下和将军带回去祭旗。
“如果我说了,殿下否能保我一条性命?”
“只要你所言属实,能帮我们一举歼灭朴阳教奸人,我可留你在天牢里了此残生。”
活着总比死了好!张不晚咬了咬牙,“罢!朴阳教并没有所谓的的老巢,每次教主要发布命令,都是派人上门,交代集结的地址,再让我们乔装过去。有时是酒楼,有时是破庙,所在的城镇,集会的时间都不是固定的。至于各地分舵的位置也只有教主才知道。”
想不到这朴阳教行事倒是谨慎。叶清眸光一沉,“你们下次集会的时间地点可有消息?”
“两位来晚了。”张不晚苦笑,“就在遇见邱牧远遇见你们的前几日,我们刚刚在槐宁镇群英楼聚过,教主就是那时候给了我新研制的香丸。”
“你的意思是,你们不能主动联系那教主?”裴霄凤目森然,招呼离州上前,“看来这位张堂主是不准备好好跟我们合作了。”
离州了然,从腰间抽出一根皮质的长鞭,蘸上凉水,一鞭子抽到了张不晚腰间。
“啊!”张不晚叫声响彻刑房,不出几个呼吸,便已经皮开肉绽了。
“你既联系不到他,便对我们没了用处。如此,离州,送张堂主一程罢。”
“别别别!我有法子!有法子!”张不晚本想卖个关子,好让自己占点便宜,却没想到这位殿下的脾气竟然如此暴躁,话都没说完就要把人送走。
“朴阳教在青州和锦州中间的山上,盘下了一间草庐。各处掌事如果有要紧事禀报,可以往那草庐门口的石砖下埋个纸条,上面写好掌事的姓名,职位还有所处城镇。负责收集各处消息的使者便会带着纸条上门来找,确认无误后,再带着禀报的消息去找教主。”
“那使者现身需要多久?”
“快则三日,慢则半月!”
“好,我暂且信你。离州,带他下去写纸条,然后亲自押他跑一趟草庐。至于其他两个,先关着,等那劳什子使者现身后再做计较。”
“是。”
裴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此时已尽显疲态。
“殿下,咱们先回罢。”叶清不欲让裴霄过分操劳。
两人出了大牢,裴霄有些不安地开口道:“素光,可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审人动刑这种事他做过无数次,今日已经算是收着了。但他心里却还是担心叶清会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
叶清看着比自己高了半头的裴霄,此时像个幼兽一样,低头垂首,眼神中还有些落寞,心里觉着好笑,“那倒不至于,只是见你对我温和惯了,一时有些不习惯罢了。”
“素光与旁的人自然是不同的。”裴霄知道叶清没有指摘自己的行为,放下心来,“现在就等着那使者过来寻人了。”
再说这边离州刚让张不晚写完纸条,便带着他快马加鞭赶往了草庐。裴霄和叶清趁这个时候让士兵们乔装成镇民,藏身在各家百姓中。
离州与张不晚回来后的第五天,使者便现身了。
张不晚洗漱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把叶清教他的话转述给了使者,“使者大人,这次劳您过来,是因为我等牵上了一条将逍遥烟售向合城的线。槐宁镇已经没什么油水了,若是能趁机将朴阳教发展到合城,定能带来一大笔收入!”
“这条线可靠?”那使者蒙着面看不清脸,声音也像是刻意压低了。
“绝对可靠,他们本是来往北荒和合城的商人,我用计让他们喝了教里新研制的凝香露,如今是一日都离不开这香丸了。我和他们说只要能把逍遥烟在合城推广开来,他们每月香丸的用量就全包在我身上。”离州在窗外听着,谅张不晚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耍花招,“他们听了之后,极痛快便答应了,直接就定了五箱烟丝要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