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夫郎家的连锁面馆—— by鹿绒

作者:鹿绒  录入:09-12

这么讲究的娇滴滴夫郎,能干啥?
谁成想,他挽起袖子干活十分利索,刀功也是一顶一的好,整个陈刘村,别家的媳妇都切不出这么漂亮的花口。
“你们难得来一回,这点米面怎能收钱呢?”媳妇一面从布口袋往外舀白面,一面做势推拒,宋时安不由分说把铜钱放进她上褂缝的口袋里,媳妇腼腆一笑,可高兴了。
等他把面团揉好醒着,小汉子已经提着木桶子回来了,那桶子里装满了水,乍一看起码有二十来条黄鳝惊慌乱窜,游来游去。
宋时安挨个拨弄,很欣喜地说:“又肥又长,肉很多,你等着,我做好了给你盛上一大碗!”
许仲越和汉子们吃酒说话,心里总惦记着厨房的夫郎,趁空过来看,便见农户家媳妇、宋时安和两个半大孩子围成一圈,蹲在地上说话。
“忙什么,要帮忙么?”
宋时安回首冲他莞尔一笑,手里头攥着一条粗长的鳝鱼,那黄鳝极有力气的在他腕子下盘旋挣扎。
许仲越闭了闭眼。
“我要杀黄鳝,你来帮忙吗?”
他脚底下踩着个钉板,长铁钉子是农户媳妇找铁匠借的,钉在一条长木头上,只要把黄鳝头往钉子上一穿,顺势一划拉,这黄鳝便开膛破肚,可以轻松把内脏弄干净。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下来,许仲越白皙的脸色略微发青,眼神也往旁边飘。
“……你该不会是怕黄鳝,还怕蛇吧?”
宋时安莫名的欣喜起来,和许仲越相识这么久,男人一直是无所不能的,没想到他怕这个,不知道蚯蚓和百足虫他怕不怕。
“怎么会。”许仲越俊美的脸一脉冷淡平静,气势迫人。
“进山打猎偶遇毒蛇,我一箭便可射死。这几年,除了不少祸害。”他是不会告诉宋时安,射杀了毒蛇后,他甚至不会去取蛇胆。
蛇那种冰冷黏腻的触感,呃……
“哦!”宋时安手快又弄了一条,不出所料见到了许仲越愈发难看的脸色,他忍笑忍得腹痛,说:“他们是不是在里屋喊你了,快去吧,能吃的时候再叫你们。”
许仲越一言难尽地看了宋时安一眼,转身快步走了,看上去,能吃的时候他也不希望叫他。
许仲越心说不想吃,等晚饭时候还是食言了。
这不能怪他,宋时安把黄鳝都切成细细的鳝鱼丝做面汤的浇头,农户家粗瓷大碗各个都装了满满当当的一大碗鳝鱼汤,黄澄澄的汤里泡着雪白的面条,鳝鱼丝烧的软嫩入味,鲜而不腥,辣不冲口,隔壁家小汉子虎子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也得了一大碗鳝丝面,已经吃得满头大汗。
小孩儿头一遭吃辣味面条,辣归辣,却回味甘香,吃得他小肚子涨起来。
农户家都知道白面宋家夫郎给了钱的,还慷慨大方的让他们一起吃,吃起来这味道就越发的好。
一大家子人把鳝丝吃光,面吃光,大锅子里剩下的一点面汤,也用隔夜的粗粮饭拌了,吃的是干干净净。
宋时安小声和许仲越商量:“咱们家那个铺面,我想楼上慢慢做雅间席面,一楼开张先卖鳝丝面和酱焖泥鳅盖饭,十文钱一份,你觉得如何?”
价钱他是考虑过的,胭脂路热闹地界,往来的客商和商户手下多,做小买卖的人也多。治一桌上好的席面,如白鹤居那样,一般人不一定消费的起。但十文钱能进店里热乎乎吃饱肚子,应该卖的不错。
价钱适中,汤汤水水的面条和盖饭吃起来快,翻台率就高,不但能薄利多销,还能迅速在小康客人中打响口碑。
许仲越颔首,“这主意很好,应该能成。”
清江镇和周边乡下没有吃泥鳅黄鳝的习惯,但宋时安的手艺极好,连他都吃得津津有味,不必担心卖不出去。
“那,这些泥鳅和黄鳝,我想直接在这陈刘村子收,一桶子一桶子的运回去。你觉得多少钱一桶子合适?”
宋时安是头一回来乡下,对当地时价拿捏不准。
许仲越略想了一想,把农户家刚付给他的一百文钱掏出来,对农户家的户主说:“陈大哥,今天这黄鳝味儿极好,我想收一些回镇子上卖。这一百文钱,有十文是给你的,我信得过你,你帮我把把关。”
“泥鳅和黄鳝都是三文钱一桶子,乘上水先放你家院儿里。你家孩子和隔壁孩子,谁有空闲都能给我抓。若木桶子不够用了,你从这些钱里取一些,找村里木匠打几个桶子来。”
“我这一趟打猎,五七日便下来,到时候攒上二十来桶,我先运回去试试!”
陈家大哥一听,闷声想了好一会儿,那紫黑色的脸上慢慢的放出光彩来。
陈家除了一个妮儿,还有三个十二三四岁的小汉子,农忙时能顶上半个成年男人,闲时却没啥事情干,富农家请长短工也喜欢请刚成年的年轻汉子,干活儿有劲儿。
这个时候的男娃娃,正是能吃的岁数,家里头负担重着呢,若能承接下这生意,水田里黄鳝泥鳅多的是,一天捞三桶就有九文钱。
鸡蛋才卖一文钱一个呢。
蹲在一旁的刘虎子忙说:“我也去捞,今天阿嬷做的鳝丝面就是我去捞的,阿嬷夸我捞的又长又肥来着!”
小孙女大着胆子说:“你不欺负我,还把小泥人给我玩,你就去捞!”
虎子咧嘴笑:“我现在就去拿给你!”
收鳝鱼泥鳅的活计说定了,陈家人和隔壁的刘家人都高兴得很,又搬来搁凉了的米酒给许仲越和宋时安喝,这米酒放老了,宋时安多喝了一碗就上头,脸蛋红扑扑的,眼珠水润润的。
许仲越拉着他去歇息。
陈家给他们腾出一间干净屋子对付一晚,给骡子上了满满的一大斗好饲料。
村子里不比镇上,入夜后渐渐地凉快下来,因在别人家里,新婚的小两口不便做亲昵的事情,许仲越从身后紧紧的抱着宋时安,大手放在他小肚子上,热烘烘的很舒服。
宋时安的背紧贴着汉子坚实有力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他被他圈在怀里,在陌生的地方也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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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天亮的更早些,随着一阵高过一阵的鸡鸣声,宋时安和许仲越都醒了。
继续往山上走,路就相当崎岖了,骡子爬山只比马好一点,若折断四蹄就废了,临走前许仲越把骡车仍停在陈大哥家里,他家在陈刘村算中等偏上些,兄弟还没分家,三进的瓦房修的宽敞,后院大的很,放下骡车并没问题。
许仲越还要掏这阵子的草料钱,手却被陈家大哥重重一拍,“不过几个孩子去前山坡上割几篮子牧草的事,还跟我客气啥?”
许仲越默默收回手,看看手背上红红的印儿,便没和陈家大哥客气。
既打算上山住几天,需要带上去的东西真不少。除了许仲越肩上斜跨的弓箭和箭囊,腰间佩的两把明晃晃的长刀,他还背了个大背篓。
背篓里装了他们山里吃的各种干粮、肉干、陈家塞的新鲜叶子菜,驱赶蛇蚁蚊虫的草药,和他俩的换洗衣裳等等,东西堆得老高,宋时安跟在后头都看不见许仲越的脸。
他说想分担一半,被许仲越一口回绝,因此只能两手空空的跟在许仲越身后。
许仲越不准他走在前头,怕有什么危险头一次上山的宋时安反应不过来。
要说这趟爬山和宋时安上辈子爬山区别确实很大,这海拔甚高的凤凰山林木葱茏,崎岖山路上的草也没过了脚脖子,也没人提前开出一条路来,开路靠的是许仲越。
汉子带了罗盘,放在背篓,他只靠锐利的双眼,听溪流的声音便能轻松辨别出方向。
山村里人也经常上来,山势平缓些,桃李杏树成行成队,绿叶里结满了累累果实,不时有鸟雀鸣叫着飞来,只是肉眼可见,没什么可捕猎的兽类。
他们经过时,偶尔还能遇上采药人、结伴来摘野果子的村民。
进了后山地界,巍峨大山的森然险峻带来一种压迫感,许仲越一手持杖,下脚前先去打探茅草,右手攥着锋利的镰刀,树枝草叶子遮挡着了,便举臂挥下,人工生生的开出一条道。
一路上,除了偶尔一声悠扬婉转的鸟雀啼鸣,潺潺的流水声,和风吹过无数林涛的瑟瑟声,此外再无声音。
中间两人肚子饿了,便停下歇脚,喝竹筒子里灌满的凉开水,吃白面馒头配宋时安前一晚卤好的牛肚子。
到了一处陡峭的坡,许仲越反手将镰刀和长竹杖插进篓子里,手脚并用拽起地上横生的藤蔓往上爬,上去两三步,用脚狠狠踹出一个浅坑踩住,这才伸手拉宋时安。
宋时安很想自己上去,可惜臂力不足,还是许仲越帮忙上去的。
总算爬到了地方,他回头看向山下,真有一种登顶的喜悦和骄傲。
许仲越看了一会儿夫郎红扑扑的笑脸,回想起过去无数次孤身上山,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把汗擦一擦,山上冷,吹凉了不好。”
“嗯!”
宋时安掏出手帕子,一边拭额头的汗珠,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屋子。
空旷的山林中,有一片开阔的平地,猎户的房屋便建造在这片平底上,屋子到底如何暂时看不见,因外头垒砌了一圈极高大的石头围墙。
他好奇地摸了摸灰扑扑的粗糙石墙,问:“这是你做的吗?”石块虽大小不一,却垒成了整齐的墙,那缝隙也填了泥灰,整治得异常平整。
“有些坍塌破损的地方是我修好的,但这整个屋子应该是前头的猎户建造的,我头一次来时翻墙进去看,屋子已经废弃很久了。”
“后来去陈刘村打听过,听说有个老猎户常年在山里头打猎,偶尔下山采买些粮食盐巴,战乱时候,许久没见他下山,屋子里没有弓箭也没人的踪迹,想来是打猎遇上猛兽,死了。”
许仲越语气淡淡的,上得山多终遇虎,走的夜路终遇鬼,他们做猎户的,死于猛兽齿爪之下,本就是寻常事。
宋时安听了一阵心悸,望着许仲越冷静的俊颜冲动说:“我们不打猎了,这就下山去吧!”
见夫郎心疼自己,许仲越薄唇微弯,说:“你放心,我如今还很年轻,看见凶兽也知道避开,不会有事的。”
他把大门门锁打开,拉着宋时安进院子,趁着大下午太阳还没落山,两人牵起长绳把床褥被子都拿出来晒两个时辰,又把背篓放到厨房,各种干粮、瓶瓶罐罐的调料都拿出来放好。
“这山里大夏天很容易有蛇,我先把药下了。”
这会儿没有血清救命,若被什么五步蛇、眼镜蛇、竹叶青咬了,轻则如壁虎断尾般断胳膊断腿求生,重则一命呜呼。
许仲越早早准备了大包的雄黄、硫磺、蛇灭门,他顺着外墙挖了一条浅浅的长沟,将蛇灭门埋进去,又站在梯子上,往围墙顶上撒满了雄黄和硫磺,满满一大包药都用光之后,他才把几丛带根须的凤仙花栽下。
凤仙花这东西,寻常人只知道能掐花拧汁子,擦姑娘和双儿的红指甲。其实乡下人和猎户都晓得,蛇是很怕这种花草的,闻着味儿便远远的避开。
过去许仲越在屋里屋外也种了几丛,只是他当屠户后久不回来照料,花已经枯死了。
忙完这一摊,许仲越又挑起两个木桶,溪水离屋子并不远,不到一里路,他来回跑了三趟,便把水缸都装满了,还顺便给凤仙花浇了一勺水。
宋时安也没闲着,把厨房里里外外都收拾好,从屋外不远处捡回来一大捆柴火,等水一到,灶膛的火升起来,锅子里便烧起热水来。
山里的柴火好,不多时便烧热了一锅水,宋时安把水倒出来,又下了米闷稀饭,便拧了热帕子让许仲越进来。
“你忙活了一天,后背还受得了吗,赶紧把衣裳脱下来给我看看!”
下午近黄昏,山里头渐渐的凉起来,靠近炉灶还是热烘烘的,生火的当儿,已经把宋时安的脸和手都烤红了。
沉默俊俏的汉子目光温存的看了会儿夫郎,这才把腰带解开,粗布上衣脱了下来。
火光照亮了年轻男人矫健有力的上身,因使了一天的力气,那肌肉线条分外的鲜明凸出。
宋时安看似镇定的用热帕子给他粗略擦身,手还是微微有些颤,新婚小两口,向来是晚上关了灯后的,这样明晃晃的看着汉子的身子,他还是有些羞赧。
要是搁刚穿过来的时候,他只会羡慕许屠户的身材修长又矫健,根本不会脸红手抖来着。
时间推移,他改变了很多。
绕到背后,宋时安心里头咯噔一下,那背篓太过沉重,再加上几趟担水,许仲越的肩膀和后背嵌着深深的两道勒痕。
他重拧了热帕子,用手掌压在上头来回按揉,把淤积的血液化开,免得明天许仲越身上更加难受。
许仲越垂着睫毛,感受着自家夫郎嫩嫩的手心在肌肉上的动作。
深山里只有他们二人,情动自不必忍,许仲越握着宋时安细白的小臂,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又转移到眉心的红印。
直到宋时安气喘吁吁的推他肩膀,小声嘟囔“饭要扑了”才松开手。
在山里的第一晚,晚饭做的异常丰盛。
宋时安把提前准备好的干粮饼子剖开,里头夹了切成细条的牛肚子肉,撒一小把芝麻和辣子,和洗干净烫熟了的野菜碎。
他还用稻草裹了几个鸡蛋上来,稀饭里打了蛋花和葱花,又把红油鸭蛋一剖两半,那香喷喷的红油蛋黄沁出油花。
两人美美吃了一顿,宋时安伸了个懒腰,觉察出腿脚的酸疼来。
饭菜是宋时安做的,许仲越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碗筷,三两下洗干净沥水,又提了木桶过来,两人一起泡脚解乏。
其实宋时安是想晚上好好洗个澡的,但许仲越不让,说山里晚上冷,洗澡洗头只能早上进行,晚上舒舒服服泡个脚,再擦一擦,稍微对付过去算了。
许仲越的脚是瘦长型的,单看还透着几分优雅,但踩在桶子里才觉察出尺寸大来,两只脚生生把桶底占满了。宋时安干脆把自己的两只脚叠在许仲越的脚背上,还顽皮地踩了踩。
许仲越淡淡一笑,俯身摸了摸夫郎滑腻的脚踝,手指便摸到了脚心处。
宋时安一开始还笑,后来便紧张起来。
“你、你要干嘛?”
“你走多了路,我给你按一按脚,明天落地便不会酸疼了。”说着,汉子一手托着夫郎白嫩的脚,另一只手已经攥成拳头,用凸出的棱去碾脚心穴位。
许仲越的按摩很有章法,压、刮、钳、捏,酸爽得宋时安直哎呦。
他可不喜欢自己变了调的讨饶声音,两手捂着嘴,只逸出细碎的呜咽。
只是他这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看在许仲越眼里,反倒更想欺负他,让他的哭泣讨饶声更厉害些。
宋时安的双足被许仲越珍宝一般擦得干干净净,抱着进屋歇息,他被汉子折腾得没有办法,怨道:“你不累么?”
许仲越在他耳边说:“你太小看为夫的力气了。”
夫郎不明白之处,他自然要身体力行、用心说明。

第二十六章
深山里静悄悄的,太阳默默的移到正当中,除了偶尔一声鸟叫,再无旁的声音,真像是两个人被无穷无尽的绿包围着,红尘喧嚣都不见了。
宋时安懒洋洋的睁开眼,就看见汉子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小肚子上,难怪睡觉还觉得沉重。
门窗关的严实,起床时宋时安还是觉察到了一丝凉意,他身上原就比许仲越寒凉些,更经不住冷,便把早早准备好的粗布夹袄穿上了。
许仲越静静看着自己夫郎苗条的身子被粗重厚实的袄子裹上,后发先至的穿衣洗牙,他这趟上山,抱着带宋时安四处转转的想法,并没有一定要猎到什么稀罕猎物的目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和宋时安一样懒洋洋的。
宋时安在厨房忙活,他便出去几趟,把昨晚用掉的水补上,又打了两大捆干柴,还摘了些红红黄黄的野杏子。
宋时安做了两大碗阳春面,只加了些香油、盐和葱花,切了一个红油鸭蛋,两人连汤带面吃得很饱。
许仲越把杏子放在溪水里洗的干干净净的,宋时安剥开两个尝了,那鲜红的有些发酸,嫩黄的反而鲜嫩多汁,甜到心里去了。
厨房里原就放着小竹筐,下午许仲越出门打猎,宋时安也背上小竹筐摘野果子吃。
深山无人,一大片的树林子里,累累的结满了野桃子、野杏、野李子,见果子都鲜嫩光洁,宋时安摘下后用衣服擦了擦,就往嘴巴里塞。
甜美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好吃到他眉眼弯弯,筐子里装得满满当当,哪怕他和许仲越两个吃不完,也可以洗干净腌成各种果酱,冬天涂在馒头片上吃都好吃!
许仲越怕宋时安在山上迷路,离得并不远,手里头提着把斧子,隔两棵树便往树干上砍下道痕迹,若宋时安和他走散了,可以顺着标记回屋子。
一路上,许仲越虽看见山鸡从树梢掠过,那五彩斑斓的翎羽在阳光下煞是好看,但他眼尖,注意到那山鸡捕食后便回到巢穴里,蹲下身孵蛋。这春夏季节是母兽繁育生息的季节,猎户们如不是实在揭不开锅,通常是不会猎杀带崽的母兽母禽,设陷阱若捉到了小崽子也直接放了。
是以他并没有取下背上的弓箭,只是提着斧子随意溜达。
未几时,他看见一灰一白两只野兔子,从茅草伸出冒出头来,那兔儿很是警觉,许仲越便在下风处静静站着,没多久,俩兔子终于放下警惕,安心啃落在地上的果子。
许仲越搭弓射箭,刹那间两箭连发,一箭射中了灰兔子的咽喉,另一箭却只射在白兔的腿上。
听见风声,宋时安才回头,将许仲越的英姿尽收眼底,他蹦跶着跑到许仲越身边,兴高采烈说:“好厉害好厉害,今天大丰收啊!”
其实两只野兔儿才到哪儿,但看着宋时安的笑容,许仲越立刻起了鸣金收兵的念头。
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他脑袋里有烽火戏诸侯和九尾狐祸乱商汤的故事,过去许仲越既不理解周幽王,也不明白那商纣王脑子里进了多少浆糊,竟会为了软玉温香连天下都不要。
如今有了夫郎,他只想让夫郎穿得好、吃得好,每天抱着软乎乎的夫郎过红火小日子。
为了省水,许仲越就蹲在溪边把两只兔子剥了,白兔他剥得很仔细,除了腿上一点伤,整片皮毛丝毫无损,白得像高山上的一捧雪。
“我想用这白兔毛给你做个围脖,配你那件湖水碧的杭绸夹袄。”
许仲越淡淡说,宋时安一想,觉得这颜色搭配得很绝,自家夫婿果然眼光一绝。
“好啊好啊!那晚上我给你做个香辣兔肉锅,保证好吃!”
做饭时宋时安嘴角带笑,一想到兔毛围脖便高兴,并不是围脖难得,难得的是许仲越凡事都想着他的一片心意。
他把兔子肉剔骨切丁,从带上山的一大罐子猪油里挑出一铲子,油锅炒热后加了辣子等各色香料,再把满满一大盆子的兔肉丁倒进去焖熟收汁,出锅再加上一小把糖,那鲜香扑鼻,让人直打喷嚏。
干粮饼子还剩下许多,两人一口兔肉一口饼子,宋时安只吃完一个饼就饱了,许仲越用饼子沾汤,吃了大半锅,还剩下满满佐料的汤汁和一小半兔子肉,第二天宋时安加水,又做了顿香辣兔肉疙瘩汤吃。
吃完早饭,许仲越便背着弓箭、带着家伙出去了,他打算在山里头设些陷阱。
临走前,他反复叮嘱宋时安千万别去远了,只在附近转转,不能走到他没做过标记的深林子里。
“山林子里太危险,猛兽又多,你若在里头迷路了,恐怕再也走不出来,千万不要贪玩!”
宋时安双手合十,笑着讨饶:“许爹爹,你的话我都记下了,一定不乱走,难道这林子里有老虎狗熊不成?”
许仲越深深看他一眼,终于还是走了。
宋时安觉得他担心过度,真有点像自己的爹了,他见外面日头好,先把前一日弄脏了的床单被罩拆下来洗了,在院子里晾好,又背起小筐去摘果子。
这回宋时安的运气好极了,他竟在林子里发现一个硕大的蜂巢。
上辈子宋时安有个忘年交在乡下养蜂卖天然蜂蜜,他去过几次,学会了割蜂巢的本事,如今见到上好的蜂巢不由技痒,想着拳头大的一罐子蜂蜜镇上卖的可贵,足要五钱银子呢!古代制糖技术不发达,是以甜味的东西都贵得离谱。
他匆匆回屋,找了替换的粗布衣裳把头脸和手都缠裹好,只露出眼睛的一线缝和两个鼻孔,拔些艾草烧熏过后,果然割下了一整个蜂巢,他赶紧把东西放进小筐子里匆匆跑回屋。
摊凉了的井水加一点蜂蜜就很好喝,除了平时吃,还能做蜂蜜糖油果子,蜂蜜桂花糕,用处可多了!
宋时安用力挤了些蜂蜜沾在手指上吃,想着等会儿给许仲越也尝尝,想的眉开眼笑。
没留神脚下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
一只小小的棕黑色狗子,正试着人立起来,尖尖的黑爪子往他裤子上扒拉,小东西嘴里哼哼唧唧的,煞是可爱。
宋时安揉了揉狗子肉嘟嘟的脑袋瓜,笑嘻嘻问:“你找我讨蜂蜜吃啊?”
大概是手指散发蜂蜜的香味,小东西呜呜嗷嗷的去舔他的手,宋时安一面笑,一面纳闷。
这狗子长得很像罗纳威的幼崽,华国古代也有外国狗子?
他和狗子玩的开心,正琢磨要不要把狗子带下山养,便听见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和一声撕心裂肺的吼。
“宋时安,回去,关门!”
刹那间他抬起头,看到的光景足以让他肝胆俱裂。
一头肥壮敦厚的大黑熊,正四肢着地,以他难以想象的速度奔了过来!
许仲越设好陷阱后,在林子里转了几圈,又打了一只山鸡才回来,他远远的便看见宋时安蹲在家门口,和一只似狗似熊的崽子玩儿,而他不远处,赫然是一头黑熊伏身慢慢靠近。
和肥胖憨厚的外形截然不同的是,熊其实是凶狠又狡猾的动物,它们甚至看得懂猎人设下的圈套,有些开荤吃过人肉的熊罴,竟然会蛰伏伪装,悄悄潜入村落,能耐心的用上十天半个月把一村子人都吃光!
许仲越在山中捕猎极是小心,若窥见野熊的踪迹,总是不惊扰悄悄避开为上。那熊动辄三五百斤重,皮糙肉厚,等闲兵器箭矢很难伤到分毫。
危急时刻见那黑熊朝宋时安扑去,宋时安吓得僵立当场,情急之下他反手取弓搭箭,奔跑中三箭朝着黑熊射去!
“关门!”
宋时安吓得耳根嗡嗡发麻,朝后连连退去,几步跌坐在地,那熊即将扑进门里,却被三箭射中背脊屁股,只是它皮毛油亮光滑,箭矢浅浅扎了进去,在熊狂怒咆哮中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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