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打开信筒看过上面的内容,立即站起身,道:“胤禛,跟我一起过去乾清宫。”
西暖阁通风性不好,天气一热康熙就在乾清宫正殿办事,底下下站着几个臣子,说的是今年贞洁牌坊请封的事。
康熙压了很多类似请封,也在一步步削弱贞节牌坊能给一个家族带来的荣耀,但是这东西在民间根深蒂固,每年都能出几个特别“毛骨悚然”的贞洁孝妇之事。
康熙不能一下子给打压下去,却轻易不开中央朝廷直接颁发的贞节牌坊的口子。
胤礽身后跟着胤禛进来的时候,一老臣正为某县的一个陈氏据理力争,说她为亡夫守节十八年,送走老母又养大亡夫弟妹俱安了家之后慨然赴死去寻亡夫——
胤礽听得满脸不适,这不就是大哥说的妥妥不要面吗?为了男人的利益,连这种事都要称赞。
就问问你内心,是真觉得这样的女子好还是觉得她傻?
本来想听他们说完事情的胤礽直接打断:“阿玛,前线送来了信件。”
还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大臣,只好住嘴。
一刻钟之后,裕亲王福全和几名武将在宫门口相遇,几人看见,交换了一个眼神。
难道是漠北的局势又有了变化?
福全还担心,是不是两个侄子遇到了危险。
到乾清宫见驾之后,他们就接到梁九功送下来的前线信件。
福全认识侄子的字迹,一瞧,已经长大的侄子这表达能力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没有什么进步。
通篇大白话,说了噶尔丹和喀尔喀左右翼的事,最后还不忘嘱咐保成和皇兄保重身体。
福全看完了又交给被召进来议事的武将。
大家看了都说,噶尔丹愿意接受调解,这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王爷还在信中交代,让朝廷准备好大军和粮草?
难道是皇上有钱了,想要开疆扩土?
“鄂罗斯的使者还在京城,既然他们在漠北跟土谢图起了冲突,不如现把他们的使者看管起来。”
说话的是安亲王岳乐,朝中老派将领,说的话一向很有份量。
康熙说道:“噶尔丹和鄂罗斯早有勾结,如今鄂罗斯在土谢图部发动攻击,很大可能不会是单线行动。而那些鄂罗斯人明知道有使者在京城还发兵土谢图,令他们作为人质的意义不大。依朕看,不如提早做好双线作战的准备。”
刚才看了儿子的信,他已经决定给盛京、吉林发军报,现在就调集粮食,运往乌珠穆沁以及乌兰布通一带。
噶尔丹如果敢动,他亲征也要把这头凶猛的野狼赶出去。
“双线作战,会不会太吃力了?”勒尔锦皱眉说道,“皇上,臣以为鄂罗斯一方根在远方,他们的需求不会太大,只要我们双方都能接受,何不先与他们达成和谈协议再全力应对漠北局势?”
勒尔锦将军说得有道理。
那些刚才请贞节牌坊的几个大臣还没有走,对勒尔锦的话非常赞同。
皇上嘛,竟然有了亲征的念头,这可不行。
康熙问福全:“皇兄的意见呢?”
福全一直都是个听话的皇兄,拧着眉头思考一阵,说道:“臣的意见,是应该打。不说噶尔丹,只说鄂罗斯方面,和谈本是在二十四年下半年就提出来的,却一直拖延到现在都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章程。”
“也就是我们看起来太好说话了,才让那些鄂罗斯人能分出闲人跑到西面打蒙古人。”恭亲王刚才偷偷溜进来的,察觉到皇兄一直在看自己,他不得不发表一下自己的高论。
胤礽有些同情这位皇叔,您不吭声有您什么事儿啊。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一次北征,阿玛是不打算用常宁皇叔的。
现在好了,您去东北吧。
胤礽的想法还在脑海中盘旋,已经听见他阿玛道:“常宁,朕封你为安北大将军,只需要你镇防东北,比鄂罗斯人跑到西面来与噶尔丹打配合就好。”
常宁一脸苦相,心里却非常高兴,终于可以跑出去捡一些军功了。
东北,东北好啊。
那里原本就非常擅长应对鄂罗斯人的郎谈、彭春,而且鄂罗斯只有几个人,把那些在漠北大漠上游荡的无业之人都给他们集结起来也没有两万吧。
常宁一面不愿一面非常高兴的跪下来领命了。
而福全就比较苦,皇上竟然让他带领大军去西北驻扎,以防止噶尔丹的突然起兵。
我侄子在信上不是说,噶尔丹很听话,朝廷的使团一过去调解,他就后退了?
康熙看着福全迟疑的神情,问道:“怎么,皇兄有什么难言之隐?”
福全说道:“臣感觉年纪有些大了,再领大军可能会吃力。”
“皇兄正值壮年,如何就自称老迈?咱们大清的铁帽子王还没有诞生呢,皇兄就不想争取一下?”
皇上都这样说了,福全除了领命还能说什么。
那几个没有离开的文臣这时有人上前,想要说一番妄动征战于国不利的大道理,胤礽就站在龙椅旁,将下面之人的一举一动都能收入眼中。
“刘大人,”胤礽突然开口,把所有人都吓一跳,专心想着措辞的刘大人吓得最狠,他颤巍巍抬头,道:“微臣在。”
胤礽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没有吓人的意思。
“刚才孤进来的时候,听见你正与皇上说江南贞洁妇人请封贞节牌坊的事?”
刘大人点头,“是,那位、”
可是太子殿下打断了刘大人的话,“但是在孤看来,那样一个妇人对我们大清的贡献,完全不如对他夫家的贡献大。要奖赏,也应该其夫家对他进行奖赏。朝廷的奖赏,只针对对朝廷对大清有益之人。”
刘大人皱着眉,抬头随后又谦恭地垂下眼睛,“微臣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胤礽说道:“如果朝廷有战争,死伤最大的是普通士兵,有将领职衔者有上升的机会,这是他们为朝廷征战得到的回报。没有职衔的普通士兵如果能够在一场大战中活下来,或许也有升职的机会,他们也有回报。”
“而那些一出征就战死的人,除了几两抚恤银子,便什么都得不到。刘大人如此热衷于为人请封,不如去查一查历年为朝廷战死的普通士兵,等这次北征结束,我带头替你奏请皇阿玛,给你提上来的所有人颁发忠勇之士的牌坊。”
胤礽说着,向龙椅上的皇阿玛拱拳。
康熙满意,眼神间都流露出来温柔的慈父笑意。
保成长大了,这些年跟着学也非常有长进,这个办法出得,他真是越想越觉得好。
表彰什么节妇有什么用,难道每年多添几个为夫家而死的女人能对大清有什么益处?
还是把牌坊这件事,跟士兵捆绑在一起最好。
忠勇之士这个叫法,也非常可以。
以后若人人都以得到忠勇牌坊为傲,还愁没有骁勇之将兵可用吗?
康熙没有把自己当作父亲的得意流露出来太多,对一时语结的刘海道:“刘爱卿,你们回去拟个章程出来。”
刘海一脸悲痛,“皇上,如此感天动地的节妇不表彰,会寒了民间百姓的心啊。”
康熙知道现在民间的风俗,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让他们当地的里正和周围的邻居街坊商量商量,给他们家庆祝庆祝。”
庆祝庆祝?
皇上都不给赏赐或是赞誉,大家怎么庆祝的起来。
刘海还想说什么,梁九功一个“退”字就把他们的欲言又止都堵了回去。
朝廷大军集结,分别由裕亲王、恭亲王各自带兵北进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过后了。
苏辰在北边大草原浪了一个多月,即便是个耐晒耐吹的人,也成了个明显见得粗糙的人。
他们住在楚克独斯自然环境最好的一带地方,这里牛肥马壮,住在此地的人大多欢乐,苏辰带着小狗牙,参加了一次这里的篝火晚会,习惯吃奶疙瘩和奶茶,适应这里的生活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早晨,刚睡醒的小狗牙坐在餐桌边,还没醒过神一副懒懒的模样,苏辰把厨师刚做出来的金华丸子给他放到碗里几个。
“喝点水,吃东西。今天我们去小池塘抓鱼,然后吃铁板烤鱼。”
小狗牙一边听一边点头,精神瞬间恢复。
跟着辰叔叔一起生活简直太幸福啦,每天都有各种新鲜的好玩好吃的。
方正的餐桌对面,坐着的是一位蒙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系满了小铃铛的小辫儿目测少说有好几百。
这位是被草原各部落推崇的草原仙师方迦,土谢图汗部、札萨克汗部、车臣汗部都有他的仙师府。
一个月前,苏辰和拜里等人在车臣汗部的仙师府接到的方迦。
车臣汗部的大汉伊尔登阿拉布坦上了年纪,自从去年秋天感染风寒之后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方迦和伊尔登关系不错,就一直住在车臣汗部的仙师府帮伊尔登调理身体。
但这时漠北局势紧张,准噶尔和鄂罗斯的算盘珠子打得太响,伊尔登想静心养病也不成,于是身体每况愈下。
苏辰跟着拜里去仙师府接方迦的时候,伊尔登主动要求与拜里谈话,将他对车臣汗部以及家中幼子的忧虑和盘托出。
并且表示,如果漠北发生战争,希望他们使团能够庇护其幼子和妻子,最坏的打算是要求拜里向皇上请求一片属地,让他们内迁。
他们进行这场谈话时,苏辰作为拜里的助手全程都在。
听了车臣汗伊尔登的打算,便一点都不奇怪历史上清朝接收了外番蒙古却没有接收到他们的土地。
土谢图汗的这位盟友,在一开始便有请求内附寻求清朝庇护的打算啊。
当时,拜里没有立刻回复伊尔等,而是表示此事事关重大,他回去后要和使团其他大人商议过后再决定。
这个商议,自然是要先问问辰亲王的意见。
只要能把车臣汗部的领土保留下来,帮助他们,苏辰没有意见。
于是第二天拜里回复伊尔等,万一漠北发生大战,清朝自会庇护车臣汗部,但车臣汗部的士兵、勇士也要为他们所用。
戮力同心,把敢于侵犯他们领土的敌人赶跑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伊尔等只是担心他的幼子不能承担大局,有了拜里的承诺,他放心了,还让人带了他的幼子乌默客和弟弟纳木扎一起见了拜里。
纳木扎和伊尔登感情很好,听了大哥的嘱咐,向拜里行了大礼,他表示以后车臣汗部的勇士都会听朝廷的调遣。
安排好后路,伊尔登也就不苦苦支撑他那病弱的身体,还和拜里一起劝说方迦跟他们一起离开车臣汗部来解决噶尔丹和察珲多尔济一触即发的争斗。
方迦是不放心伊尔登的,就把自己善医术的二弟子赤炎留在车臣汗大帐。
在跟随使团穿过车臣汗来到土谢图和札萨克便捷的这一路上,方迦都和隐形人一样,噶尔丹主动退走三十里后,苏辰不让使团离开,每天就带着小狗牙在楚克独斯风景优美的地方游玩,有一次碰见了跟牧民们谈话的方迦,双方闲聊了几句,之后才渐渐熟悉。
第206章 战事
使团里有出京的时候特地从御厨中挑选出来的厨师,苏辰的伙食水平没有因为出门在外而有所下降,和方迦熟悉之后,见他瘦瘦的一个人就经常邀请他一起吃早饭。
偶尔,会跟过来一起吃早饭的艾五撞见。
苏辰到现在都记得,方迦看见皇爷爷的时候那种见鬼的表情,不过这家伙挺有脑子的,除了对艾五客气有加,那张嘴跟上了封条似的,一句话都没有乱说。
草原上的人都非常信奉方迦,夸张的甚至拿他当天神转世。
苏辰和他相处这一段时间,却也没有看出来走这个人有多大的本事。
当然,也可能是他在隐藏。
“仙师,尝尝我们的金华丸子,做得非常地道。”
方迦笑着取了筷子,夹一颗丸子放在自己碗里,看到对面一大一小吃丸子时候相似的神态,“闭嘴”一个月的方迦终是没忍住,说道:“你们两位,不是父子,却非常有父子的宿缘。”
苏辰抬头:“仙师,你是说我和小狗牙有父子缘分?”
小狗牙也抬头,油汪汪的小嘴微张,大大的眼睛笑弯,开心的情绪无法掩饰。
方迦看了看他们,的确是如此。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你们应该是父子。”
苏辰瞅瞅小狗牙,就算我应该遇到小狗牙娘亲的机缘被什么蝴蝶掉了,但按照我的年龄,要生出小狗牙这么大的孩子,那得是十五六岁的时候吧。
看他的表情,方迦又忍不住笑了笑。
苏辰还想问什么,这次出宫时的带队队长---御前侍卫阿南达神色紧绷脚步匆匆的从外进来。
“大人,”有外人在,阿南达只称呼苏辰为大人,“噶尔丹带领大军,分南北两路,朝土谢图出兵了。”
苏辰:还真让我给等着了。
半个月前,察珲多尔济以为主部危机已解就让他那个神箭手的弟弟去色稜格斯克,帮他儿子噶勒丹多尔济驱赶鄂罗斯人去了。
如果噶尔丹早出兵十几天,西第什里都能在很快的时间内赶回来,现在恐怕他人都快到色稜格斯克了。
噶尔丹不会就等着这一天吧。
听见这样的事,方迦端着饭碗的手都没有抖一下,苏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应该就是别人所说的临危不惧的大将之风吧。
很久以前,保成就给苏辰科普过噶尔丹和方迦之间的仇怨,方迦拒绝救治噶尔丹心爱的女人,这么多年一直被他视为头号仇敌。
现如今拉着扎萨克图部与土谢图交火,方迦还因为要调解双方矛盾被戳到了前面,万一被噶尔丹抓到他的后果可能会不太好。
苏辰放下碗筷出去之前,对方迦道:“仙师好好的待在我们这里,大家会护您周全的。”
方迦和声称谢,云淡风轻地吃完了手里的粥。
楚克独斯城已经乱了起来,苏辰找到拜里的时候,他急得和一只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一面吩咐人快收拾行囊,一面喊人去叫苏副使。
“掉了官印也不能把苏副使掉了啊。”拜里不放心,嘟嘟囔囔地往外走,一抬头看见进门的苏辰,赶紧的道,“王爷,苏大人啊,您听说了没有,噶尔丹那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他向土谢图发兵了。”
苏辰:“听说了。不过拜里大人,他只是发兵,还没有打到我们这里呢。”
拜里着急道:“苏大人,必须得着急,我们赶紧撤吧,就算噶尔丹不抓我们,被他们两方的军队冲击,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手上的确没有多少人,但是还算能自保,”苏辰劝说,“我觉得还是留在这里,收拾一下残局救助救助普通百姓也行啊。”
拜里气得都跺脚了,“爷,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复康不满意,道:“谁告你我们家爷在逞英雄了,拜里大人不要忘了,大阿哥还带着兵呢,而且大阿哥会很快赶过来。”
拜里啊呦一声,皇上啊,您看看吧,您的儿子真的要用他的一百人和一两千人来跟漠北准噶尔的雄兵抵抗啊。
“拜里大人勿慌,一会儿我们再给京城去一封快信,相信朝廷不会放人噶尔丹胡作非为的。”苏辰说道。
拜里此刻心里跟着了火一样,但是王爷铁了心,他说什么也不算,只好一甩袖子跑到屋里生闷气去了。
复康看看自家爷,忍不住好笑道:“爷,拜里大人不会是害怕了胆子才大的吧。”
平时看见王爷都恨不得点头弓腰的,现在敢跟王爷帅袖子了。
苏辰道:“别管他,只要他安稳待在这里就行。阿南达,带两个人,我们去城外看看。”
城内普通人的消息滞后,现在还没有多大的慌乱,苏辰和阿南达绕城转了一圈,土谢图部管理此地的官员营海还出来与他问好。
苏辰便趁机提了自己的需求,能不能把你们这里的骆驼牛马都赶到城里。
营海:“我们的牛马有上万头,大人这是?”
苏辰就道:“回去京城的时候,我们想多多采购一些。我们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钱,需要的量很大,能包了你们这里所有的牛马。”
营海欣喜,立刻就亲自带人去通知城内外所有牧民。
一听有大户要收牛马,几乎所有在城外放牧的都赶着牛马骆驼进城来了。
这边,苏辰才让神枪队的人出去,将还在城外逗留的人都召回来,这次就直接说是噶尔丹向土谢图出兵了。
艾五坐在屋子里,带着小狗牙教他打棋谱,见自家孙子这番作为竟是不愿一个普通人在战争中丧命,不由得好笑又佩服。
佩服小孩子永远有相信事情能完美解决的能力。
不过作为过来人,还是要劝他一句:“不能做到的事不必强求,噶尔丹连年征战,哪一次不是伴随着累累白骨。其实不说噶尔丹,就是我们大清,当年平三藩,无辜枉死的人又有多少。”
苏辰说道:“不过我在,就尽量不让普通人受到战争的牵连。”
艾五对上这孩子不觉得自己所为有什么的眼神,笑了笑。
一只小鹰噗踏噗踏飞了进来。
这是苏辰带着小狗牙出去玩的时候,在外面草原上捡的,听牧民说是被老鹰妈妈放弃的学不会飞的小鹰一只。
大自然界容不下废物生存,但苏辰和小狗牙都愿意接受它,连探仙看见它也不怎么嘲笑,这小鹰就安心在他们这里待了下来。
平时跟小狗牙待的时间最多,它飞进来之后,就窝在小狗牙腿上,一会儿,小狗牙不打棋谱了,跑到苏辰身边小声说:“辰叔叔,那个仙师带着他的护卫,跑了。”
苏辰:“跑了?”
见皇爷爷看过来,他侧侧身跟小狗牙嘀咕:“你没搞错吧?根据这些天的相处,你看他像不像是个背信弃义的人?”
小狗牙一脸懵懂:“---我不知道啊。”
苏辰正要叫人去方迦的住处看看,一名侍卫拿着张纸条进来了:“大人,方迦仙师留书离开了。”
纸条上留的是蒙文,苏辰能看懂几个词,他忙拿过去给自家祖父看。
艾五一边看一边给这个大孙子翻译:“方迦说他不放心土谢图、车臣汗两部的汗帐,这些年一直是两部护着他不被噶尔丹抓走,现在是他回报的时候了。”
苏辰:“仙师府的护卫加起来也没有一百,他能怎么回报?”
艾五想了想,道:“他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大家的安全吧。”
这一天都无事,第二天天还不亮,苏辰的门就被阿南达敲响了,噶尔丹的南路军已经攻占方迦在土谢图的仙师府,据说再往南便要和驻守在洮儿河一带的阿喇尼和费扬古对上了。
苏辰也没有兵,手上这不到一百的神抢手要迎战千百的军队也不现实。
于是即便知道噶尔丹两天之内有可能掠到楚克独斯,除了布置好几门守城大炮也没什么好做的。
艾五说:“把营海叫来,城内布防交给他。”
苏辰便派人去通知营海,但一炷香之后,来的并不是营海,营海已经带了城内的大部分兵力去助察珲多尔济去了。
艾五叹息,土谢图部要反击了。
“漠北的这一场大战,我终是没有阻止下来。”本以为有朝廷斡旋,察珲多尔济不会这么贸然的回击。
难道他忘了,土谢图的兵力还有一半在前线攻打鄂罗斯人。如果此时就迎击噶尔丹,两边作战对他们来说胜利的可能性不大。
还是说,察珲多尔济打算把前线的兵力调回来?
见皇爷爷神色不好,苏辰道:“您别遗憾,边境嘛,永远都不缺乏野心家,等擒了噶尔丹,这里也至多安稳十几年。”
艾五笑道:“你这话,却是看得开。拿地图来,咱们爷儿俩分析一下漠北的局势。”
舆图铺展在桌子上,必须点了点噶尔丹大致的出兵路线,说道:“噶尔丹的兵力,往南能遇上洮儿河陈兵阿喇尼,他这是有意南下啊。”
“给阿喇尼写封信,叮嘱他若对上噶尔丹千万不要贪功冒进,守好边界对于他来说才是第一要务。”
苏辰点点头,记下来。
第207章 布署
“千万不能让察珲多尔济往回撤兵,否则东北局势亦会受到影响——”艾五详细的讲解听得苏辰眼光暴亮,您说的太对了。
察珲多尔济始终把噶尔丹当作头等大敌,噶尔丹一来,鄂罗斯那边屯聚在色稜格斯克和楚库柏兴的城池,土谢图远驰而去的部队久攻不下,这边又收到噶尔丹的威胁,他们一定会回师援救。
不过这一回师就坏了,噶尔丹和鄂罗斯双方夹击,土谢图两边的战线都会遭到溃败,这也就是在后来察珲多尔济兄弟带领族人南迁的原因。
广大的远东地区,包括现在归准噶尔所有的领地,都将被鄂罗斯收入囊中。
艾五接下来所分析的内容,就跟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差不多。优秀的人真的都是走在时代前列的人啊,他们能看得到还没有发展到的未来的事。
苏辰崇拜的看着自家皇祖父,“那我马上给东北的守将写信,让他们严防鄂罗斯人。他们本国高层正在经历换血风波,我们只要能略微坚持,对方一点有利的高地都将无法占领。”
苏辰不知道彼得一世具体是什么时候上台把索菲亚囚禁起来的,但他有个大致的印象,差不多就是清鄂签订尼布楚条约的这个时候。
而且现在,他们还跟东欧的国家有交火,根本抽不出太多兵力来这边。
戈洛文前来谈判,一开始奉的最高密令可是那下黑龙江流域一带的地区。
可当他发现清朝在领土方面寸步不让的时候,不就得搞事情吗?
苏辰跟看地图看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发出去三封信,一封给洮儿河的阿喇尼尚书,一封给东北的郎谈将军。
还有一封,是让拜里写的,叫人送给此时正在楚克独斯北方忒木尔的土谢图汗。
信上,拜里重申了朝廷希望和平解决土部和准部矛盾的要求,希望土谢图汗不要轻举妄动,表示他们已经在积极争取劝和噶尔丹方面的人马。
这天傍晚察珲多尔济就拿到了这封信,看到信上的内容,他有些迟疑。
但土谢图部的贵族和将领们却群情愤激,相互传看了信纸,他们纷纷喊道:“为什么要这样?这是什么要求。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反击?难道要任由他们打到我们家里抢了我们的妻子财产?”
一群人说是贵族的人喊叫起来跟村头因争水吵架的农家汉子也没什么差别,察珲多尔济很快被吵得两耳嗡嗡响。
罗卜藏滚布阿拉布坦喊道:“都安静!”
他是察珲多尔济的女婿,骁勇善战,素来备受信任,大家都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