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笑道:“如假包换,我这么一个破落书生,难不成还有人要假冒?”
苏辰:“能写出那么多精彩的故事,如何说是破落。”
唉,也就是蒲大大生在这个荧幕还没有出现的时代,后世聊斋的改变多不胜数,他若是活到那会儿,每年拿稿费都能躺平了。
被这么夸赞,蒲松龄既觉得受之有愧又是些微自得的,笑道:“我这些故事便是在书斋随便写写,不想小兄弟竟然都看过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写的这些很受大家喜欢啊。
刚这么想,便听小兄弟说道:“我没看过书呢,只是听人说过。”
如果聊斋志异早传到京城,连山几乎把书肆的话本子都搜罗遍了,不可能看不到。若早看到,他也早想起蒲大大,然后在他阿玛的博学鸿词科名单里再加一个蒲松龄不就行了。
毕盛钜笑道:“我还遗憾呢,辰弟若是早看过夫子的那些故事,我这准备给你的本子不就是白白准备了?”
说着他把手往后腰一探,将一本蓝皮书拿出来递到苏辰面前:“送你了,这可是为兄自己抄写的。”
没事就翻看一下。
苏辰接过来翻开看了几眼,只见字体清俊页面干净,这手抄本看起来不错,而且书的纸张都磨边了,可见主人对这本书的喜爱。
“毕兄亲自抄写的,我拿了岂不是夺人所爱?”苏辰也文绉绉的,就要还回去。
毕盛钜摆手道:“你尽管拿着看,我等回去了,可以拿夫子的原稿再抄一本。”
苏辰随便翻了两篇,见已有了婴宁尸变等篇章,能看到几百年前手抄本的激动心情无法抑制。
其中婴宁篇应给被毕盛钜翻看的次数最多,因为这本书他拿着随意翻两次,翻开的都是这篇。
是这几页的折痕已经非常明显了。
“那我就要了?”苏辰晃晃手里的书,说道。
毕盛钜越看越觉得,这个小辰弟简直是夫子书里的婴宁走出来到现世中的,虽然他不爱笑,但总洋溢着一身让人快乐的特质。
“尽管拿去,为兄可不是跟你客气。”毕盛钜十分大方道。
苏辰便没有再仔细翻看了,因为完整本的聊斋志异他都看过,要这个手抄本只是觉得收藏价值很大,当然闲暇的时候还可以重温一遍的。
因为聊斋志异和蒲松龄,本是刚刚相识的两方坐在水塘边,老友般闲谈到深夜。
蛙声,余温浸染的逐渐在空气中氤氲开来的草木香,漆黑夜幕中的点点繁星,怡然相谈的好友,都给这个简单的夜晚镀上一层美好的光晕。
蒲松龄灵感迸发,各自回去休息后,他点上一根蜡烛,就着窄窄的一块放在膝盖上的木板挥笔泼墨。
当东边的天空泛起隐隐霞光时,十几张写满字的纸张散落在蒲松龄的周围,他收起最后一笔,长长舒了口气。
毕盛钜伸着懒腰出来,就看见面对着水塘方向的先生,以及那散落一地的纸张,草叶上渗出露珠,将几张纸上的字迹晕成一团。
但这丝毫不影响毕盛钜将一页一页纸捡起来,如饥似渴的看着,看到精彩处,他还忍不住大声念出来。
苏辰被毕盛钜的大嗓门儿吵醒了,坐起身向外扒开窗帘向外看了眼。
就睡在车外的阎山马上出现,道:“主子,是蒲先生又写了一个小故事。”
新的篇章诞生了?
不知道是小谢还是连城?
苏辰穿好外衣就下来,毕盛钜看见他便邀请:“辰弟,快来瞧先生的新篇。这故事的意境,即便放在唐诗宋词之中也是罕见的。”
苏辰拿到开篇的那一张,写的竟然是“谪仙”。
若他的记忆没有出问题的话,这个篇章聊斋志异里根本没有啊。
难道是散佚的并没有收到聊斋志异集本之中?
接着往下看,故事梗概就是个在天宫无聊的仙人,偶然一日降落在美丽黄昏的水塘边,和两个落第书生相遇谈天说地的事。
天色既明,仙人离去,俩书生才了然昨晚遇仙。
这是个以诗情取胜的故事,佳句迭出意境绝胜,读来真令人有齿颊留香之感。
苏辰看着看着也忍不住赞叹:“写的太好了。”
想起蒲大大一辈子困于场屋,考科举都考到了白发苍苍,苏辰就觉得可惜遗憾,他说道:“夫子现在写的篇章也不少了,怎么不集结起来出书呢?这样的文章,肯定好、”
“好卖”到嘴边硬是被改成“好看”。
蒲松龄笑道:“这些游戏文字,能有你们三五读者喜欢,我心里就满足了。”
毕盛钜道:“辰弟,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朝廷添了个印书局,咱们想把书本附印,可不是自己出钱刻板就行的了。拿不到印书局的书号,这书啊,就是私著书。”
听他语气里尽是对书号的不满,苏辰笑了笑,道:“书号我怎么不知道?不过我和毕兄的看法不同,我觉得朝廷能把目光放在出书之上,就是注重文化的表现。以后想必只重科举的情况,会有很大的改善的。”
毕盛钜一时没话说了,蒲松龄笑道:“这拿书号之事才行天下,却已经生出了很多规矩,没有钱没有人,多少人都拿不到书号。”
苏辰:不是这样的吧,阿玛的命令是只要没有反对朝廷的内容,都予书号。
知道这其中会有潜规则慢慢生根,但没想到生的这么快这么大。
如果只把书号限制在小范围内,那么很多人的书都只能是私书,朝廷监督、文化事业繁荣进步的目的根本不可能实现。
现在的贪官,真的是有够肆无忌惮的。
苏辰想着,对蒲大大说道:“您可以再去试试,我觉得朝廷不可能让大部分人的书没法出的。”
年纪小的孩子,对朝廷总是这么有信心,或者说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是不好的。
蒲松龄宽和笑道:“那我听苏小友的,回去途中就转道京城,试试去。”
现在的读书人其实并没有多少,书号才施行,于是只有京城的印书局具有发放书号的权力,而他们要审的书,则全由下面的官员往上递。
苏辰觉得随着三藩之乱结束,以后在各个府城也有必要设立各分印书局,不然会很不方便,明明是有益的事反而不得人心了。
毕盛钜师生俩和他们同行了两天就回转了,主要是毕盛钜这个贵公子受不了晓行夜宿的赶路强度,只能在一个路口强忍着不舍和自己的辰弟告别。
毕盛钜伸出手臂朝远去的马车挥舞着,高声喊道:“有机会去淄川,就报我的毕二的名字啊。”
苏辰伸头到窗外,挥了挥手示意毕盛钜快回去。
一开始以为毕盛钜是个轻浮的古代贵公子,相处两日才发现这就是个白长到十六七岁的憨憨。
蒲大大要教授这样的学生,不知道会不会经常心累。
儿子在路上遇到的朋友心累不累康熙不知道,十几天后收到荣广折子和儿子一封信的康熙知道他现在是很心累的。
第83章 鱼入江
梁九功笑着整理着御案上只剩一半朱砂墨的砚台和折子,见皇上皱眉了也不忐忑,还好奇问道:“皇上,辰亲王又做了什么事?”
康熙哼笑道:“这小子,出门没几天就收了三四个小尾巴。”
梁九功道:“辰亲王心怀天下子民。”
“身为朕的儿子,不以天下子民为念倒也白做了皇子,”康熙如此说着,面上却不减担忧:“朕只是担心,他仅带着两个人在外面,别收到心怀不轨的人。”
梁九功宽慰:“荣统领的功夫那么好,还有一个什么都懂一些的赵侍卫跟着,再有您给的那个金牌,王爷在外面应该是铁桶一般的。”
想着不得不在外面躲避宫廷这些事的儿子,康熙的心口就闷闷的很难痛快。
恰在这时候,小太监进来说刘太医求见。
刘太医低着头走进来,膝盖本来就躬着的,到跟前便行云流水的跪下来:“微臣有要事禀告。”
康熙道:“说。”
刘太医在太医院名声不显,对能够进来回话一开始是没有抱希望的,跪在阴凉的地面上头脑才缓缓冷静,再听到那一个“说”字。
原先打好的草稿就都忘了,张口便是:“恭喜皇上,今晨有一个宫女言身体不舒服,寻微臣为其诊脉,是喜脉。”
康熙想到一件事,眼中瞬间闪现冷光,问道:“是何处的宫女?”
“辛者库卫氏。”一心想要抓住机会往上爬的刘太医现在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莽撞,虽然说宫里的宫女都是皇上的,但皇上幸了宫女这总归不太好听。
而且,宫内除了皇上也有侍卫是男人的。
再不济,还有他们这些太医。
他凭什么在一个宫女身上把出喜脉,就觉得这孩子是龙子?
想着各种可能的后果,刘太医惧怕到的瞳仁几乎缩成一个点。
梁九功低声道:“五月初四的时候,瀛台涵元殿,卫氏的确是承宠了。”
当时卫氏就是内管领,即辛者库派去打扫的下人,那晚上皇上喝了两杯酒,他一时没在跟前,也不知道怎么的卫氏便爬上了龙床。
只不过五月初四是仁孝皇后忌日的第二天,一般在这个日子前后的时间里,皇上是不会宠幸任何宫妃的。
梁九功当时便有些奇怪,第二天听到皇上叫给卫氏一碗避子汤,也就没多想了。
毕竟皇上想什么宠幸宫女子就什么时候宠幸。
“奴才,的确是送了避子汤,看着卫氏喝下的。”梁九功的声音更低了些。
康熙的心情因为这件事一团糟,卫氏,喝了避子汤还能怀上,只怕梁九功一走她就把汤药吐了。
从乾清宫里出去的避子汤,康熙是不会怀疑其功效的,至于梁九功,他更不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这还真是个心思不简单的女人。
康熙捏了捏眉心。
下面跪着的刘太医已经抖成筛糠了,偏偏这时候耳朵还灵敏到不行,又听到那笑面虎梁公公说道:“皇上,要不要一碗堕胎药---”
话语未尽,但谁都明白这意思。
康熙深深叹口气,道:“算了。胎已坐下,总归是朕的血脉,给她安胎药。”
梁九功低头躬身。
刘太医只想皇上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但这个想法显然是不现实的,很快就听到上面问:“刘太医,叫什么?”
“微臣刘芳。”
康熙微微点头,道:“刘芳,卫氏的这胎,你负责照看,出了问题你全家都可以去宁古塔种地了。”
刘太医全身都在发抖,几乎五体投地的跪趴在地上:“微臣遵旨。”
后宫果然是消息最快的地方,刘太医下去才不到半个时辰,惠嫔就来求见,主动请缨照顾有孕的卫氏。
康熙深深看她一眼,道:“就交给你了。”
惠嫔下去后,梁九功便听见万岁爷叹息道:“惠嫔啊,也不如以前淡然了。她是个疼儿子的,儿子要什么就给什么,岂不知惯子如杀子?”
梁九功心里一抖。
翌日上午,康熙趁闲暇时间去上书房查看太子和大阿哥的课业,然后大阿哥就因为功课做的不好受了训斥。
惠嫔知道后,也不敢去求情,等儿子晚上过来请安,拉住他语重心长的叮嘱很多。
额娘的话,保清都点头答应了。
只不过太子出阁读书以后,他们两个同为阿玛的儿子,差距却像是鸿沟,很难让人平衡。
去年,五岁的保成跟随阿玛去南苑围猎,狩猎到一只幼虎而已,就被所有人大赞特赞。
现在保清都怀疑大哥辰王坚持要出宫,便是因为受不了他和太子的差距。
太子小的时候不明显,现在么,太子的仪仗只比阿玛低半分,又有了单独的宫殿。
逢年过节臣子们跪了阿玛,还要去东宫毓庆宫跪他,平日见面,自己是大哥,却需要先向他见礼。
这种种巨大的差别,都让保清心里不舒服,同样是阿玛的儿子,太子凭什么比他高那许多?
或者说,凭什么他不能做太子?
想法一旦出现,就像种子落进温暖湿润的土壤,渐渐有了抬头发芽的趋势。
在惠嫔还不知道的时候,年已八岁的大阿哥已经生出争夺的心思。
从夏末到秋初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此时踏入四川保宁府地界的苏辰一行人刚和王老大一行分别。
而他们的队伍果然如一开始荣广和赵泽担心的那样,又添了五六个瘦瘦小小的孩子。
其中最小的才六岁,却也争着要照顾公子。
“公子公子,”绑着两只小啾啾的女娃子手里举着糖葫芦跑过来,“给您糖葫芦吃。”
小丫头叫雅雅,因为苏辰在他父母将她买到妓院里前将这个小丫头截下来之后,小丫头就跟他说她的名字叫丫丫。
苏辰说丫丫不像是个名字,给他改了发音叫“雅雅”。
雅雅是苏辰这一路碰见了就解救到身边的小孩子们中间最小的,得到的照顾也最多,怀里揣着两个铜板,她就忍不住去买东西吃。
她爱吃糖葫芦,便觉得公子也爱吃,一进保宁府就跟着一个小贩去买了糖葫芦。
苏辰还真爱吃这个,说了声谢谢就伸手拿走吃起来。
从小丫头手里拿东西吃,一行人都没有觉得不妥。
荣广打听到八旗军队在保宁府的驻扎地,便转身回来带着这一群往军营去。
保宁府的氛围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不萧条,但却隔不久能看见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清兵。
有种萧杀肃穆的感觉。
还居住在这个城里的百姓,像是将窝安在悬崖上的鹌鹑,从行走的步态之间便可看出来他们的小心翼翼。
马车经过半个时辰的行使终于抵达八旗兵的驻扎地,郊外连绵十几里的军营从一端几乎望不见头。
苏辰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不远处由粗壮树干制成的栅栏门隔出来军帐营地内,正酝酿着一场对峙。
一边是带着头盔身着铠甲的八旗兵,另一边是几乎全部布衣扎头巾的绿营兵。
“你们想干什么?”
“抢我们的军粮还问我们想干什么?”
“两军对垒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往前冲?抢东西倒是厉害。”
“说什么呢。”
“说你们怂逼。”
绿营兵中间一个小个子高喊一声,盔甲在身看起来份外威严的八旗兵像是被拔了毛的鸡,瞬间跳起。
只不过他手里的红缨枪没有砸在任何一个绿营兵身上,被另一杆枪挑到了一边。
“常海统领。”
“常海统领。”
看见来人,双方都暂息怒气。
常海沉着脸喝道:“你们很闲吗?”
八旗兵们低下头,绿营兵前面穿着铠甲的头头却站出来,道:“统领,我们的军粮,被他们抢了一车。”
“什么叫你们的,什么叫抢?”
八旗兵这边还不服,常海转头看了眼,立即息声。
“钟罕,把军粮还回去。”
钟罕不乐意,道:“统领,他们分的本就比我们多。”
常海道:“上一仗你们上战场了吗?”
“可是,”钟罕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常海喝阻,“没有可是,把军粮还回去。”
眼看着这些汉军旗的绿营兵拉着一车粮食高高兴兴的回去,八旗兵士们皆面露忿忿。
常海站在这群人前面,喝问道:“你们还不满吗?”
一个八旗兵士小声道:“这天下现在是我们的,怎么反而叫一群汉人骑在头上?”
“你说什么?”常海厉声问。
兵士有些害怕,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你们是想躺在父辈的老本上吃一辈子吗?”常海反问:“且皇上都说天下不分满汉,你还在这里强分满汉,想干什么?”
边上的几个人连忙替这小兵道歉,常海再次训话才呵斥这些人去训练。
只不过军营里的满汉相争,比京城的朝堂上还激烈,常海有些头疼,正转了身准备回营,后面传来一声:“小舅舅。”
常海猛地回身,还以为自己是听岔了,下一刻突然从侧边冲出来的大外甥就跑过来搂住他,在肩膀上狠狠拍了拍。
“辰儿?”常海的惊讶很快变成惊喜,他提起来大外甥抱了抱,笑道:“还真是你啊,怎么来的?怎么跑到前线来了,皇、你阿玛能同意?”
说着说着全成了担心,前些日子才把吴逆从四川打出去,辰儿在路上碰到那些溃散的散兵了吗?
苏辰挥挥胳膊踢踢腿,道:“我就一路坐车过来的,有荣哥和赵哥,这一路上可顺利了。”
常海这才注意到站在外甥不远处的俩高大护卫,微微点头,只是这高低不齐的一群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苏辰跟着小舅来到他的营帐,在铺着毛毛的椅子上坐下来,接过小舅递给他的一杯茶,解释说道:“有被爹娘卖的,有家里过不下去的,我碰见就收了,免得他们掉进火坑里。”
常海在外甥对面坐下,笑道:“是你会办的事。吃过饭没,我让人做两个菜送来。等晚上我再带你去城里,吃点好的。”
“不用,”苏辰道:“我来的时候经过府城,就买了。赵哥,”向外喊了一声,赵泽和荣广、阎山、水生等人就提着食盒进来了。
打开后端出来一盘一盘的菜,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饶是常海作为一个小统领偶尔去城里吃过几次好的,看见这么些也忍不住咽口口水。
“小舅,吃呗,”苏辰笑着把筷子递过去。
黑了很多的常海一笑,露出越发显得洁白的牙齿,根本没要筷子,拿起一只烧鸡掰开就吃起来,招呼着苏辰:“辰儿,你也吃。”
苏辰看小舅如今全然的莽士做派,惊讶而后失笑:“军营生活真是塑造人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仗打,吃东西不自觉就快了,”嚼完一口鸡肉,常海才说道:“不过你可别害怕,小舅还是个儒将啊,儒将。”
苏辰点点头:“好吧,您说什么是什么。”
等小舅吃完东西,苏辰叫阎山、水生还有雅雅他们九个进来拜见。
常海一瞧,其中有三个十五六的大姑娘呢,心里就疑惑:自家辰儿不会是到了少年慕艾的年纪了吧。
不过军营不方便有女子,常海见过了这些下人,就出来叫一个小兵进来,让把他们几个送到城里他暂时的住处去。
“住几天你就走,”安排好这些下人,常海转身对苏辰说:“这一路到京城千里迢迢的,现在回去不耽误过年。”
苏辰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么和阿玛说的,他说还会回去过年,但出来之后还不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本来便没有打算立刻回去,刚进军营之前又看到那么一出,更不会回去了。
“小舅,我给你带了很多好东西。”苏辰就掏腰包,什么强力止血药、太医院最新绷带、御膳房特制压缩干粮,呼呼隆隆叫他掏出来好大一堆。
搁在最上面的,是一叠子银票。
“银票是叫你在城里买个小院子住的。”
苏辰拍拍手,一脸愉快的说道。
常海却惊奇不已,差点掏出来辰儿的腰包看看,他的包有多大能装这么多东西,已然忘了刚才还催促外甥早点回京的事。
苏辰便在军营留了下来,跟小舅住两天就趁着军营休息一起回了保宁府城,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在府城买下一处宅院。
宅院是苏辰特地叫阎山挑的,前面的房间少,大约只有五六间,后院却是很空旷的一片足有两三亩大的空地。
苏辰打算在这里再做个生意,第二天随便收拾收拾,就让阎山等人出去买木板挖泥土。
然后给他们几人安排好要做的事宜,苏辰便又骑马跑到城外军营去了。
“这几天咱们军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中午,一个八旗兵躺在太阳地儿里晒暖,翘着二郎腿问旁边的小兵。
小兵摇摇头,他只管吃饱不饿打仗的时候能活着回来,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兵坐起来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子,“这些天又是训练又是晚上叫咱们唱歌的,你都没去?”
“去了啊。”小兵无辜。
“那你还说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会这样的啊,”小兵更加无辜。
老兵狠狠踹他一脚,正在这时,军营入口处又有骚动,看去,竟是对面的那些绿营兵一队一队的过来有好几百。
老兵带着小兵去看热闹,才知道这些都是从对面汉军旗选出来的优秀者,要联合八旗兵中的优秀者一同训练。
说是要组建一个尖刀似的先锋军。
自此后,每天上午老兵例行训练过后,就跑过去看这些人训练,见他们虽然训练辛苦,却一天三顿都是白面馍馍和红烧肉大炖鱼,老兵羡慕不已。
什么时候能再选,叫他也进去这个先锋军的训练啊。
不知不觉,苏辰就在初步平定的四川待了两个月,前方战事良好,据绿营兵那边的孙将军估计,今年年底便可以将军队推到云南,彻底平定三藩。
在此次战争中出力最多的汉将赵良栋,九月份攻克贵州之后便被康熙亲自任命为云贵总督。
他给远在京城的康熙写信,一面表示十二月前围攻昆明的胜利决心,一面将先皇后的弟弟常海统领所立功劳详述。
末尾还提了提常海统领招募的一个叫苏辰的幕僚,说许多新型的军营训练都是此子提出,他辅助常海训练出来的一队先锋频立奇功,只是这个幕僚没上过战场,胆子似乎有些小。
十二月初刚刚吃过早饭的康熙,看到赵良栋的密折,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
辰儿一跑出去就跟鱼儿撒到大江大河里似的,康熙早先催促他回程得到一个糊弄的回信时就生过一次气,现在接连收到两位大将对儿子的夸赞,他倒是自豪多过于生气了。
另一个夸赞辰儿的是八旗这边的大将军图海,其在信上说这小子点子非常多,两相不对付的八旗和绿营在他精力他那些稀古怪点子之后竟然融洽很多。
图海表示这是个人才,他愿意先帮皇上收拢到麾下。
看到这些康熙只能庆幸,前线的将士见过辰儿的不多,否则传到叛军那里,绝对有人打自己儿子的主意。
康熙今天的心情是很不错的,两位大将都认可他的儿子,与有荣焉啊。但是这点子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晚上一道前线来的急报打破了这份好心情。
第84章 送年礼
兵部尚书郭四海慌张的倒退着,双手抱住从御案后扔出来的折子,满脑袋都是蒙的:“皇,皇上,前线战事不是基本上稳定了吗?”
吴世璠带着亲信逃到了云南昆明,败军之势已定,之前定进攻策略时,大家都是笑的啊,肯定今年能把持续好几年的三藩之乱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