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砚刚好从一旁走过,云孟齐像是遇到了同盟,喊住周行砚使眼色:“小周你说我说得对吧?”
云念立刻去拉周行砚的手,生怕他被云孟齐说动心思。
周行砚反握住他的手安抚似的握了握,对另一边的云孟齐说道:“没什么打扰的,这事主要看念念的意思吧。”
云念有了底气,连声拒绝过后,不给云孟齐继续唠叨的机会,挂了视频。
因为有个项目需要加班,助理在公司楼下的餐厅订了晚饭送上来,准备吃饱喝足继续工作。
云念不肯提前回去,也和他们凑一块吃饭,吃不了几口就饱了,依旧坐人堆里笑眯眯听众人闲聊。
周行砚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只好在一旁多盯了一会儿。
有个和云念下午刚聊过天的女孩子吃着吃着就哭起来,说自己被分手了,引得一众同事的同情和安慰,周行砚也只好被迫无奈地跟着众人一起听感情故事,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
刚一回神,云小少爷就已经挪到了离失恋姐姐最近的位置,又是递纸巾,又是安慰姐姐别哭,“姐姐这么聪明好看,那个人真没眼光,他不喜欢我喜欢。”
姐姐听得破涕为笑。
周行砚听得眉心一跳,再也顾不上许多,长腿迈过人群,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抱回办公室。
这下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吸引过去,连那个刚失恋的女孩都转眼忘记自己的悲伤,开始兴致勃勃地关注自家老板和弟弟的进展。
云念被抱进去后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周行砚也什么都没说,回去继续工作。
直到深夜来临,才抱着依旧酣睡中的云念再次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
几层楼的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碰巧偶遇这一幕的几个人迅速挪开眼,非礼勿视。
周行砚神色如常,脚步平稳,一路把人抱到地下停车场。
光线的明暗变化和脸颊传来的痒意让云念悠悠转醒,他蒙眬地朝身边看,发现自己已经在车上了,嗓音微微沙哑地咕哝着问:“要回家了吗?”
周行砚的指腹在他脸颊上轻轻摩挲,问:“怎么,不想回去?”
云念听不出他有什么情绪变化,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心上,推开他的手,懒洋洋说:“我要喝水。”
周行砚给他开了瓶水,把他圈在怀里,亲自喂到唇边。
他喝了几口,周行砚的手像是没有拿稳瓶子,一些水渍沿着嘴角溢出来,淌进衣服里。
潮湿感让他微微蹙眉,抓着周行砚的手腕往外推。
周行砚把瓶子拿开,扫了一眼他嘴角的水渍,拿手指去抹。
只是抹来抹去并没有减轻这种潮湿感。
他不悦地横了对方一眼,起身去给自己拿纸巾。
他睡得迷糊,周行砚看着他动作,并不阻止,目光落在那一截随着弯腰的动作而露出来的又细又软的腰上,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云念正忙着自己动手给自己收拾湿掉的衣服,随口应道:“开心呀。”
周行砚又问:“公司那么多人,最喜欢谁呀?”
云念想了想,名字跟脸也对不上,随便报了个名字。
刚说完,就被人从身后拥上来。
对方的力气像收不住似的,手臂越收越紧。
“你要勒死我了。”
他皱着眉,艰难地开口,连发脾气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周行砚像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和自己融为一体,在他背后贴着耳畔,有些委屈地问:“那我呢,不是最喜欢我吗?”
云念愣了一下,恍然道:“是呀,我怎么忘了。”
周行砚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在这里郁闷半天,他那里轻飘飘一句话就带过了。
“你那些聪明漂亮的姐姐呢,不喜欢了?”
“喜欢呀,谁不喜欢。”
云小少爷又说。
“可是我一点也没有想要亲别人。”
周行砚意识到自己在犯蠢, 对傻乎乎的云小少爷问出这种问题,明显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低下头, 嗅着属于对方身上的气息, 然后贪婪地在那光滑细腻的脖子上轻咬上去。
咬着咬着,又变成了亲吻。
云念脖子发痒,腰上的那只手也在乱动, 惹得他更痒,呼吸急促起来, 问他:“你怎么又突然亲我。”
“因为喜欢,好喜欢。”
埋在他颈侧的男人沉沉说道。
他被缠得有些苦恼,忍不住叹气:“你比我的爸爸还要粘人。”想了想, 又说:“他都从来不会像你这样。”
周行砚咬着他的耳尖,问他:“那宝宝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更喜欢待在爸爸身边吗?”
他果断地摇头:“我还是更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又不是小孩子, 为什么要粘着爸爸。我已经长大了。”
周行砚在他耳畔轻笑一声,听着他的这句“喜欢”,心头滚烫,仿佛喃喃自语:“念念什么时候才能再长大一点呢?”
“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呀,”云念有点着急, 主动抱着他,亲了亲他的嘴唇,急于证明自己的说法, “你看我都已经会接.吻了。”
在他浅薄的人生经验里,接.吻是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接.吻代表长大。
他用最青涩笨拙的方式亲周行砚, 像小猫小狗依恋主人, 纯粹而真挚。
周行砚心头的那簇火越燃越热,强迫自己什么也不做,光是忍着反扑回去的渴望,就几乎耗费所有精神。
他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他的贪婪绝不会到此为止,单纯如一张白纸的少年,无论身体,还是心,都该深深刻上他的烙印,成为他独一无二的珍宝,不容他人觊觎。
然而这些丑陋可怕像动物一样的原始欲望,只怕一经释放,就会将娇生惯养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狠狠吓到。
云念感觉抱住的这具身体有些僵硬,松开手停下来,有点不高兴,不解地望着对方的脸:“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他想,如果周行砚要是敢说是,那他以后也就不让周行砚亲他了,凭什么只有周行砚动不动能亲他,而他却不可以亲回去。
周行砚见他隐隐有要发脾气的架势,心中好笑,搂住那截细软的腰肢把人重新抱回怀里,亲了上去,怕把人吓跑,周行砚亲得小心翼翼,温柔而专注。
云念被亲得晕乎乎的,还记着刚才的问题,抓着他的袖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周行砚轻抚他脸颊上的发丝,深深望着他回道:“怎么会不喜欢,我是你的,你想亲多久就亲多久。”
云念听到满意的答案,不再纠缠,扭头看外面漆黑的夜色,说:“那就快点回去吧。”
说完,准备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等周行砚启动车子。
周行砚却仍旧抱着他在怀里,半开玩笑地说:“不过除了我,不可以再乱亲别人,不然我会很生气。”
云念想来想去,都没想起来周行砚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对最后一句警告不以为然,但还是认真地说道:“可是我一点也没有想要亲别人。”
周行砚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嗓音低沉,“我就知道,念念是最乖的孩子。”
他胸膛紧贴着云念的后背,带来一丝震颤感,云念不理解他为什么忽然说自己乖,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说道:“那你不要让爸爸来接我回去,好吗。”
周行砚没想到云念还在担心这个问题,埋首在他颈侧,低低地笑了一声。
云念有些担忧地偏过头,撞进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周行砚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在他期盼的眼神中终于点了下头,说好,当然好,念念已经是个大人了。
云念顿时觉得自己更喜欢周行砚了。有周行砚在,事情总会朝着想要的方向发展,最重要的是,周行砚是第一个承认自己是大人的。
新的一年,离开云家的生活并没有让云念感到不适应,也许是有周行砚在身边,云小少爷没有机会体验任何离家的愁苦。
周行砚除了变得更粘人,大多数时候依然很听他的话,不会像云孟齐那样一直在耳边唠叨个没完,也不会像叶菲芸那样板着脸批评自己,会挤出时间来陪他玩,对他有求必应。
怎么闹都不会生气的周行砚,是个让云小少爷越来越满意的“小弟”。
与之相对应的,周行砚从不觉得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难应付,云念对社交没有太多需求,只是偶尔爱凑热闹,脾气有点大,但来得快去得也快,喜欢提一些任性的要求,但并不偏执。
只要顺着,宠着,哄着,就会是最快乐、最善解人意、最容易满足的天使。
而将对方捧在手心,早已是周行砚的本能。
从春天到夏天,再到天气一点点变冷,最后下起雪,属于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又过去一年。
周行砚的公司已经拥有了自己一整栋办公楼,员工已经多到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大BOSS的脸,云念再过去玩,也已经没有太多机会和来来往往的哥哥姐姐闲聊,大多数时候被周行砚留在专属于自己的那一层,不让他乱跑。
云念又新认识了一些人,尝试过很多以前在家里不被允许尝试的新东西,但是大多数时间还是和周行砚待在一起,哪怕是尝试新东西,去新地方,周行砚也总是会恰好在忙碌中挤出仅有的时间跟随在他身边,久而久之,无论是新认识的朋友还是曾经的熟人,都习惯周行砚的目光无时无刻笼罩在精致而单薄的少年身上。
他可以拥有无限的自由,前提是在周行砚的目光所及之处,掌心所触之地。
今年冬天,周行砚要去溱城谈一笔生意。
年底了,云孟齐听说了周行砚要去溱城待一段时间,于是打算亲自过来接云念回家。
云念夏天的时候回家待了很久,现在不是很想再回去,所以不允许周行砚同意云孟齐的方案,让周行砚带自己去溱城。
周行砚当然没有任何拒绝他的理由,高兴还来不及。
云孟齐只好苦哈哈地守在家里,等宝贝儿子回家探望自己这个老父亲。
云念刚去溱城就被周逸风给邀请过去了,在周逸风处于溱城的大宅子里整日玩乐,倒是一点也没想起来云孟齐还在家里等自己。
因为这次周逸风是光明正大派人来酒店把云念接走的,周行砚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把自己的住处换到离周家更近的位置,每天去看一看云念。
有时候会看到云念在和周逸风各拿一根鱼竿在湖边钓鱼,有时云念在一脸严肃地陪周逸风下棋,有时两人在因为一些无聊的问题争辩得脸红脖子粗,也有些时候,两人像一对寻常人家的祖孙,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因为到底看什么而抢起电视遥控器。
周行砚每次想劝云念不要跟周逸风玩得那么近,但看到云念那副高兴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忍住。再说,即便他劝,云小少爷也不愿意听。
到了云念生日那天,照样有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不过今年不同的是在溱城,这场宴会是周逸风出面为自己的小朋友举办的。
整个溱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周逸风的面子很大,即便现如今年迈,对周氏的掌控看起来不似往日那般牢固了,但想要巴结和结识的人依旧排满了门外好几条街。
周逸风却是认真要给云念过生日的,不熟的、心思不纯的、品德败坏的,全都没让进门。
即便如此,来往的客人也将周家的宴会厅占满。
大家都在猜,今天的小寿星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不是都认识周逸风身边站着的那个青年,大家都要以为周老是在给自己刚接回家的亲孙举办接风宴。
可大家也都知道,周氏如今之所以内部产生了一些动乱,就是因为有部分集团高层认为周逸风踽踽独行年迈无依,当年薄情冷血赶走独子,如今亲孙子倒是比起他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不认他。周氏如果真的易主,那也是周逸风的报应。
周逸风今天看起来心情却尤其的好,牵着云念的手跟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云念,今天也没别的什么事,大家别多想,就是让小寿星热热闹闹快快乐乐过个生日。”
众人听着,想得更多了,“好朋友”这个身份显得清新脱俗又离奇古怪。这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周逸风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又一个接连倒在他眼前的敌人,跪在他面前的臣服者。
因为云念的缘故,周行砚站得离周逸风更近了些,不发一言地看着,随时准备在云念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时将其带离现场。
面对众人的目光,云小少爷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一不小心弄洒了一杯刚端来的果汁,伸着两只湿漉漉的手,朝周行砚眼巴巴望着。
周行砚正准备过来给他擦手,周逸风已经拿出了手帕,给自己的好朋友擦手。
依旧是一条浅灰色的手帕,依旧擦得很不熟练,云念觉得他这几年一点进步也没有,嘴里嘀咕着:“我还是觉得周行砚做得比你好。”
周逸风笑出声来,只是笑声再也比不了从前那般中气十足。
云念说话声很小,只有两人能听见,周逸风笑成那样,在场的人都怔怔地看着。
他们渐渐的都在惊讶,一向手段频出的老人这次好像真的只是在给自己年幼的好朋友过生日,而不是要借此达成一些利益相关的目标,两人相处起来的氛围是那么和谐,既像朋友,又像家人。
而真正血脉相连的家人周行砚,看起来更像是这场宴会上的一个寻常客人。
云小少爷此时依然还在挑剔:“不仅周行砚做得比你好,张妈和陈叔都比你做得好,周逸风,你平时都在干什么呀?”
周逸风听他用大逆不道的语气表达对自己的失望,笑得更大声了,“我也忘了我平时都在干什么了,那以后我多练练怎么照顾人?”
云念心里还有些不满,因为他又想起来周逸风春天的时候骗了自己,去年孵化箱里根本就没有孵出小鳄鱼,周逸风拿一只鹦鹉蛋骗他,这次来溱城,那只鹦鹉都已经被周逸风教得会骂人了。
“还是算了。”
云小少爷良心未泯,在自己的老朋友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就别纠结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了,昨天医生跟说我你的身体也不太好,生病的事我有经验,你要听话,乖乖吃药,乖乖休息,不要想那些烦恼的事。”
周行砚在不远处,听云念老气横秋地安慰一个比他年纪大上好几圈的人,忍不住扬起唇角。
云念没有留意一旁的周行砚,和周逸风交代了一番后,就出去了。
外面的泳池旁聚集着十几个和云念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围着桌子不知道在聊什么,看到云念过去,很自然地接纳了这位看起来就漂亮矜贵的小少爷。
一群年轻人在外面玩,周逸风应付完几个上前搭话的宾客,然后悠然地走到周行砚身旁,开口就是炫耀:“怎么样,我这个小朋友,对我还挺关心的吧。”
周行砚想起云念直呼周逸风名字时的神态,忍不住又想笑:“你喜欢就行。”
周逸风想了想,故意问:“他平时也会这样关心你吗?”
周行砚从窗外收回目光,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您一把年纪了,做晚辈的关心您几句也是本分。”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自我安慰。我一个老头子都能从他嘴里听几句关心的话,你陪他这么多年,不会一句没听过吧?”
“我不需要。”
周逸风哼笑一声。
两人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场面引起很多人注意,回想祖孙二人在生意场上十分相似的手段与作风,猜测二人免不了是在谈一些生意场上的大事,说不定就有关于周氏的继承问题。
周逸风:“你肯定在嫉妒我。”
周行砚:“……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周逸风偏过头上下打量他,然后做思考状:“你站这儿盯着他盯多久了?不是听说要来溱城跟人谈生意?”
周行砚面无表情地开口:“与您无关。”
“生意都可以不谈,人一定要亲自盯着,是吧。”周逸风忍不住感叹,“我觉得你在他身上花的时间太多了,这对你如今的发展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周行砚仍旧很平静,言辞简洁:“他需要我。”
周逸风顺着他的目光向外面望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吗?你不在,他看起来和别人在一起也能玩得很好嘛。”
此时,泳池边站着的云小少爷正被对面刚认识的新朋友一句话逗得笑起来,身旁还有两个干净漂亮穿公主裙的女孩要拉一起拍搞怪照片。
周行砚看到那只即将揽上云念肩膀的手,眯了下眼,脸上闪过一丝阴沉。
周逸风还在故作无知地分析着:“他二十了,不是十二,你一直把人看得这么紧,去哪都盯着,让人怎么好意思认识女孩子。”
“您说话还是这么惹人生厌。”
周行砚的语气变得冷冽,见到那只手因为云念的走动最终没有成功搭上云念肩膀,表情才有所缓和。
周逸风不想让在场宾客看出自己和亲孙子一聊天就闹矛盾,脸上依然带着笑,和刚走过来的客人寒暄了几句。
那名客人偷偷扫了周行砚一眼,见祖孙二人一个笑逐颜开一个面色阴沉,感觉十分诡异,飞快地找了个借口走了。
周逸风糊弄完客人,回头又对周行砚劝道:“你就不要盯得那么紧了,他是个大活人,关是关不住的。”
周行砚不想再听他说这些败坏心情的话,抬脚准备亲自去外面把人带离这里。
连接泳池外面的大门打开,云念穿过人群朝这边走过来,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确认了周行砚的位置以后,就紧盯着周行砚一路走过来。
周行砚于是在原地等他。
他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看都没看其他人,一把抓住周行砚的手臂,几乎扑进他怀里,摊开掌心,把躺在柔软白皙掌心上的东西展示给他看:“这是我刚刚在外面和他们一起找的,它的光泽是不是特别好看?”
躺在掌心的是一颗形状圆润、光泽细腻的珍珠,颗粒不是很大,但是很圆,色泽通透而温润。
周逸风一贯的奢侈作风,这场宴会同样如此,桌上用整盘珍珠和各色宝石做装饰,可以在里面寻找最喜欢的带走。
周行砚的耳边此刻也只剩下怀里人的声音,那带着一丝绵软的嗓音说起话来总是不紧不慢地,仿佛并不急于说完,也并不担心听的人缺少耐心。
“我觉得它是最好看的,虽然不够完美,但是我最喜欢它。”
云念还在跟他说着话,习惯性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赖在他身上,如果不是因为身旁还有很多人,也许已经靠进他的怀里,“我送给你,好不好呀周行砚?”
周行砚点了点头,察觉到他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掌心那颗珍珠上面,于是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好。”
云念耳朵痒痒的,才想起来两人离得太近了,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口中埋怨道:“你不要故意凑得这么近,我能听见你说话。”
周行砚看着他专注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心里什么不快都忘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贴着耳朵说话, 将周逸风晾在一边,这是周行砚今晚第一次找到机会离云念这么近, 抓住了就再也舍不得放手。
云念习惯了他的亲近, 很自然地被他牵着手,不急不缓地和他聊天。
耳边传来其他人的声音,这让周行砚觉得喧嚣, 他问云念:“今天和我回去了,好吗?”
云念先是乖乖点头, 然后又摇头。
周行砚以为他还是对周逸风这里流连忘返,有些无奈。
云念却朝着刚认识的那几人走过去,和他们告别。
在周行砚的注视下, 几个面容年轻秀丽的女孩显得有点拘谨,和云念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有机会再一起出去玩。
云念似乎很喜欢这次交的朋友们, 很乐意地答应下来, 甚至已经当场商量起下次见面的时间。
女孩们迫于云念身后那道目光,匆匆说了几句,提前离开。
青春阳光的女孩子一走,周逸风又拄着拐杖气定神闲地走到两人身旁,看好戏似的瞥了周行砚一眼, 低声问云念:“告诉爷爷,今晚有没有遇上喜欢的女孩子,爷爷给你打探打探消息, 放心,今晚来宴会上的都是好孩子, 品学兼优。”
云念露出疑惑不解地神情:“你要打探什么消息?”
周行砚把他牵到身边, 远离周逸风, 眼神微冷地瞧向老人,道:“这段时间对您多有打扰,我先带他回去了。”
周逸风看向云念:“真的要走了?”
云念在周逸风这里待得也够久了,新鲜劲已经过去,想了想点了下头:“我走了,你记得好好吃药,多休息,下次再来找你玩。”
周逸风见他都这么说了,摆了摆手,神色淡淡:“行,那赶紧走吧。”说完背过身去,拄着拐杖独自上楼。
厅中仍然流光溢彩,觥筹交错,主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转角。
云念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越发苍老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一转头,发现周行砚也在看,下意识地问:“你觉得他是个坏人吗?”
周行砚低声道:“至少他说话一直很难听。”
云念转着眼珠安静打量着他,忍不住笑起来:“原来你也会偷偷在背后说人坏话。”
周行砚挑眉看他,“那你要不要帮我保密。”
云念做思考状,高高扬起了下巴,一脸骄矜道:“那要看我的心情,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在背后说周爷爷坏话的事情说出去。”
周行砚牵着他往外走,口中应道:“好,那你要盯紧我。”
两人低调地从宴会上离开。
周行砚住的酒店离这里不算太远,云念最近的心情都很好,路上和周行砚说了好多话,大部分都是在周逸风那里每天发生的琐碎事情,一个说得起劲,一个听得认真。
到了住处,云念终于感觉到了疲倦,扑倒在柔软的沙发上,散漫而放松的姿态显示着他对这个第一次进入的陌生环境的信任。
刚躺上去,手机就响起来。
随后周行砚就在一旁看着云念和今晚新认识的女孩们闲聊,偌大的房间里不断回响着男孩女孩们清脆悦耳的笑声。
他又想起周逸风说的那些惹人厌烦的话。可云念要交朋友,这很正常。他耐心听着,等云念挂了电话,问:“很喜欢今天新认识的朋友们?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云念刚刚笑够了,这会儿和周行砚说话就不太想笑了,连回过头去看一眼周行砚都嫌累,“嗯”了一声,咕哝着:“你管得也太多了。”
周行砚知道小少爷不爱被人管,这也是他一开始能把人留在身边的原因,于是没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