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道:“不要叫我师尊。”
“嗯?”傅雪衣神色微顿,旋即才反应过来。
他们毕竟是来到了异界,一切言行都得万分谨慎,若是此界没有叫师尊的说法呢?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沿着那条河流顺势而上,很快找到了位于河流附近的一个村落。
下午时,小桥流水,日薄西山。
外出劳作的人大多都已经归来,妇人于河边浣衣,孩童在不远处嬉戏玩闹着。
在附近山上打猎的猎户背了今日丰收的猎物归来,吆喝着自家人回去。
没多久,有人慌慌张张地大喊道:“张大娘,你家那位在打猎的时候受伤了!”
被唤作是“张大娘”的妇人一听这话,将浣衣盆往旁边一扔,立马站起身来,往村外跑去。
通知消息的那人还继续道:“不过,你家那位运气好,被两位长得好看的仙人给救了……唉我还没说完呢,张大娘!”
张大娘紧赶慢赶跑到村口一看,便看见一起上山打猎的好几位猎户正围聚在一起。
她拨开人群,看了一眼,发现张桥好好的,一时有些纳闷,问道:“这是咋回事儿啊?不是说你受伤了吗?”
张大娘转眼一瞥,便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相貌惊为天人、像是仙人般的人物。
周遭人好一通解释过后,张大娘才理清了其中的经过。自家那位上山打猎,在上山瞧见了稀奇猎物,追逐过程中不小心深入,从上山跌落了下去,幸亏遇上了两位仙人,其中一位仙人出手将人给救了下来。
两位仙人因故初来此地,原是想要问路去最近的城镇。
张大娘盘算一番,合计得明日一早才能去附近的城镇,便邀请这两位仙人住在自己家。
路上,张大娘语气小心谨慎地询问道:“两位仙人,不知两位仙人姓什么?”
“我姓谢,叫谢一。”傅雪衣随口给自己编了个名字,又提了一句旁边的谢凛,“他也姓谢。”
张大娘也不知道这个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只是听见这两位仙人同姓的情况下,恍然大悟,道:“原来两位仙人是夫夫啊。”
傅雪衣还未曾来得及说出口的一句“他是我哥哥”,便蓦然噤声在唇舌之间。
在遇见这个猎户之前,他和谢凛约定过,来这个村落主要打探消息,不外泄己身过多消息,对方认为是什么,他们便顺着对方的话承认地顺下去。
“对。”
傅雪衣应了声。
原来异界也说夫夫,他知道了。
张大娘继续道:“我家那位平日里就是比较粗心马虎,这次不是两位仙人碰巧路过这里,怕是要没命了啊。”
路上,张大娘见这位谢一仙人比较好说话,自己又是絮絮叨叨的性子,便多说了好一些话。
末了,她才小声地问:“谢仙人,你家那位是不是不爱讲话啊?”
“我家那位……”
傅雪衣温和地笑了下,轻声解释说:“他的确不怎么爱和外人讲话。”
张大娘摆摆手,出声道:“没关系,不爱讲话,说明老实啊。老实懂得疼人,一切都好。”
傅雪衣跟张大娘一边话家常,一边观察着村落中的环境与其他细节。
直至到了张大娘院落中,张大娘一番热情招呼过后,傅雪衣与谢凛顺理成章地暂且落脚此处。
张大娘给两人安排了一间干净的房间。
傅雪衣于房间中设下隔音法决,才看向谢凛,开口道:“他们好像都不懂修行,对于有灵力的人,都称之为是仙人。”
这个村落偶尔会有“仙人”经过,但是整个村落所有人都没有半点灵力,也不懂修行。
傅雪衣感知到此地也并非是灵气极度匮乏之地,这些异常难道也是因为天道失衡所致?
他正思索时,听见谢凛道:“我看不透他们的骨龄。无论是白发苍苍者,还是幼龄稚童,其骨龄都很模糊。”
傅雪衣迟疑,这的确是他所忽略的细节。
因为他修行之年尚少,所以并未考虑过这群不能修行的村民会有不符合外表的骨龄。
“这是为什么?”傅雪衣有些好奇。
谢凛解释:“此界天道倾坠,法则彻底混乱。或者是有别的缘由。”
这时候,张大娘来敲门。
傅雪衣转身将门打开,看向门外的张大娘。
张大娘略显局促地问:“谢仙人,我没打扰到你们吧?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听说来了两位仙人,都吵着说要来我家,大家都把自家的小孩儿带来了,想让两位仙人看看能不能修行。”
也就是说这个村落的人曾经也是有过能够修行的例子。
傅雪衣暗忖瞬息,答应了下来,出声道:“我可以帮忙探查一下,至于我家那位……他不喜见外人。”
说罢,傅雪衣回头看了一眼谢凛,随张大娘来到院中,看见了村中各家带来的小孩儿。
他在探脉过程中,随意问了句面前孩童的父亲,得知在他们年幼时也曾有仙人来这里为大家测过修行资质。
这位父亲说自己被另外一位仙人探过脉,被断定为没有修炼资质。
傅雪衣顺势提出先为这位父亲再探一探脉。
他经过对比之后,发现这位父亲灵窍与灵脉已开,却被此前的仙人断定为无法修行。
真奇怪。
傅雪衣一边思索,一边去探旁边孩童的灵窍与灵脉,发现与这位父亲的灵脉几近是完美复刻、一模一样。
傅雪衣探完所有孩童的灵脉,惊疑地发现这个村落所有人的灵脉都像是出自同一副雕刻模板般,完全一致,没有任何区别。
都出自一个灵窍与灵脉,父辈无法修行,后代自然无法修行。
在九州,修士一共有一百零八处灵窍与灵脉,但是各人灵脉与灵窍却都有细微的差别。
事后,傅雪衣在屋内跟谢凛提及此事时,疑惑道:“这里真的很奇怪。”
“我在探脉的时候,问过那些孩子一个问题,倘若能够修行,大家最大的祈愿是什么。”
“他们的回答各式各样,却都离不开一个地名。”傅雪衣道,“神都。”
他们或是说想去神都当守卫,或是想去神都做生意,或是想去神都做侍者。
也就是说,在他们的长久的认知里,神都是一个只有修行仙人才能去的地方。
这个村落的人对于“仙人”的态度,是几近如神明,他不需要过多试探或打听,便能得知很多广为人知的消息。
傅雪衣神情顿了下,继续道:“我还意外得知了另外一件事。”
“这里所有人的寿命都是两百岁。”
无论是微弱如凡人,还是强大如神都天算子,所有人的寿命都是两百岁。
这里,没有长生一说。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再加上谢凛此前说过, 看不透此界所有人的骨龄,这个世界的问题似乎很大。
此时已经夜深,院中传来张大娘与她男人之间的说话声。没多久, 就连院中也安静了下来。
于是, 傅雪衣噤了下声, 转而看向房间里唯一的床。此前在山洞之中, 随意应付一晚上,当然没问题, 可是眼下……
傅雪衣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来喝, 盯着桌上微微摇曳的烛灯看了一会儿。
谢凛道:“过来。”
傅雪衣扭头看了一眼,问道:“做什么?”
谢凛没说话, 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之后, 傅雪衣将自己手中那杯温水饮尽, 这才起身朝谢凛走过去。
谢凛将人一把拉了下来, 按在自己身边, 语气淡然:“不想一起睡?”
“什么啊?”
傅雪衣欲起身,又被谢凛给按了回来, 心说一句这个人没了修为依仗, 怎么还这么霸道, 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
谢凛应声:“你下午时承认了张大娘的话。”
傅雪衣强调道:“可那是假的,只是应付性的伪装而已, 为了方便行事而已。”
傅雪衣小声反驳:“再说,我原本是想说你是我哥哥的,结果被张大娘先说出口了一步。”
谢凛问:“什么?”
“哥哥!”傅雪衣仗着屋内有隔音法决, 声音稍微大了些, 意欲解释, “我原本是想介绍你是我……”
哥哥的。
“嗯。”
谢凛应了声。
傅雪衣还未解释完,听见谢凛这一应声,声音一顿,当即就反应过来。
谢凛又占他便宜。
这个人就是想听他再喊一声“哥哥”。
傅雪衣顿声,憋了一会儿,轻声骂道:“不要脸。”
师尊不准叫,哥哥就准叫了,对吧?
傅雪衣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谢凛这个圈套之中,被这个人吃得死死的。
他一把推开这个人,扭头就往床上倒去,闭上眼就睡。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
谢凛出声道:“起来理理,再好好睡。”
傅雪衣没有应声,谢凛又道:“需要我帮忙?”
这下,傅雪衣一闻言,立马从床边坐了起来,目光警告似地看了一眼谢凛。旋即,他抬手去拆自己头上的发冠。
刚才一顿折腾,他原本束得好好的头发乱了些,再加上自己在拆发冠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让发丝与发冠上的装饰物勾缠在了一起。
傅雪衣理了一会儿,索性抬起另外一只手,打算将发冠连带着那一缕发丝一同生拉硬拽下来。
“等等。”
谢凛没能看得下去,起身站在傅雪衣身侧,拨开傅雪衣胡乱动作的双手,慢条斯理地替这个人理着乱缠的发丝。
傅雪衣双手空了下来,有些无措地放了下来,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须臾,他抿了下唇,将手乖巧地背在身后,不再出声。
谢凛将傅雪衣缠绕在发冠上的发丝理了下来,放下发冠,又抬手慢慢梳理着傅雪衣一头柔软的墨发。
这时候,傅雪衣开口说:“你不用这样,反正我随便一扯,就扯下来了。”
“不痛吗?”谢凛问了句,“你从前也这样硬扯的?”
“我从前用发带比较多。”
傅雪衣解释了一句,伸手将谢凛取下来的发冠收了起来。
谢凛出声道:“不必不自在,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没有谁对谁好是应该的。”
傅雪衣小声说道:“你就是有所求而已。”
谢凛安静了瞬息,语气极淡地承认道:“我就是对你有所求,所以你什么时候给我正式的名分?”
傅雪衣蓦然噤声,然后飞快地脱掉外衣,往床上滚了一圈,最后面朝内里、背对谢凛,不再出声。
那瀑被谢凛理顺的墨发铺散开来,像漂亮的墨色锦缎。
良久之后,傅雪衣闷声道:“不准压着我头发!”
说完,他闭上眼。
好半晌,傅雪衣才听见身后传来衣料轻微摩挲的声响。
屋内的灯很快被掐灭,他感知到身后床榻位置微微陷了下,是谢凛上了床。
而后,傅雪衣听见些别的细微声响,问道:“你在做什么?”
谢凛道:“为了不压到你的头发。”
傅雪衣于黑暗中沉默瞬息,自觉理亏,伸手把自己铺散在身后床铺之上的头发给捞了回来,给谢凛腾出稍微多些的位置。
这个房间虽然被主人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但是终归不是主人家家的主房,内里放置的床塌也并不算是宽敞。
甚至可以说,躺两个大男人而言,是较为狭窄的。
傅雪衣又往里移了下位置,自觉自己这个睡姿哪哪儿都不太对劲儿,便又动了下,试图翻个身。
再加上这村子里的床木工不太好,他一翻身动弹,整个床就发出“吱呀”不堪承受的声响。这道声音在安静无声又黑暗的氛围之中,显得尤为刺耳。
“……”
于是,傅雪衣翻了半个身子,便因为这刺耳又怪异的声音而被迫中止。
他想:倒不如睡山洞去。
傅雪衣正思索着,就听见谢凛隐隐约约像是发出了一声轻笑的气音,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谢凛道:“你听错了,我没笑。”
他现在修为这么高,怎么可能听错了。
谢凛就是在笑他。
傅雪衣闭上眼,心里做了准备,一口气将刚才没做完的半个翻身给翻好。
下一瞬,他猝不及防地滚在了谢凛早就准备的怀抱之中。
谢凛伸出手臂,捞住主动投怀送抱的人。
傅雪衣思绪懵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上了谢凛当。他道:“你又是故意的?”
谢凛坦然说:“如你所见,我没动过。”
占他便宜。
傅雪衣暗自计较了下,绷紧唇线,又往这个阴险狡诈的人怀里蹭了去。
谢凛微微张开手臂,随后又收紧揽在傅雪衣腰身上的手臂,以面颊贴了贴傅雪衣的脑袋,沉声说:“别动了。”
傅雪衣浑然不觉,固执道:“我不,我就喜欢多占些位置……”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到了什么,豁然噤声。
傅雪衣因境界有所提升,对于周遭的感知也越发敏锐。
此刻,于黑暗之中,他清晰地听见了谢凛喉结滚动的低喘声。
谢凛低声道:“你再动,我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那我……”傅雪衣因为谢凛这过分直白的话,耳根泛软,蓦然面热,隐约发烫,他胡乱肯定,“那我把持得住。”
谢凛将傅雪衣整个人圈在怀里,下巴抵住傅雪衣的发旋,随意应声:“可能你修为高,定力好。我修为不行了。”
傅雪衣被这个人硬戳着腰腹,有些恼声道:“那你还修无情道呢!满脑子这些事儿。”
“心上人在怀,人之常情。”
谢凛音色平静:“而且,我的无情道已经因为你而破了。”
傅雪衣找不到话来反驳他,索性闭嘴。
好半晌后,傅雪衣实在是没忍住,再次开口:“你能不能离远一些……”
他并非是不懂□□,又跟这个人睡过无数次,眼下被谢凛蹭得身体隐约发软,却仍旧强撑着。
“算了。”
傅雪衣突然间想开了。
谢凛正思索着傅雪衣这话时,便察觉到一个轻轻淡淡的吻慢悠悠地落在了他微滚的喉结之上。
傅雪衣主动亲了他。
这个认知让谢凛的身体蓦然紧绷起来,他涩声问:“做什么?”
“亲你。”傅雪衣于黑暗之中睁着眼,黏黏糊糊地说,“我们做吧。”
谢凛神色怔了下,勾住这个人的腰身,思绪断了好一会儿,像是被莫大的惊喜豁然砸中般。
他问道:“你愿意了?”
傅雪衣“嗯哼”了一下。
不知为何,谢凛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合时宜。
直到他抓住那点儿一掠而过的思绪,出声问道:“那我们以什么样的关系来做?”
傅雪衣顿了下声,语气轻缓地回答道:“姘头。”
谢凛停下动作,掐住傅雪衣腰身,将人微微拉开了来,道:“你再说一遍?”
傅雪衣抿唇,低声重复:“姘头。”
谢凛冷笑一声。
傅雪衣承认道:“你把持不住,我也把持不住,大家都有想做的想法,为什么不可以?”
谢凛不想跟这个人吵架,只是冷了声音,道:“等你想清楚再说。”
“我有什么没想清楚的?”傅雪衣开口,又觉得没必要问,闷声说了句“不做就不做,算了”,欲抽身离开谢凛怀抱。
“是我错了。”
谢凛按住他的身形,低声道:“一开始是我想错了。”
一见钟情,无情道破。
当初,他固执地以为占有和得到一个人就是全部,却没有想过其他。
他知道自己是先有情,再有欲,却忽视了傅雪衣的想法,让傅雪衣在长久的认知当中,觉得情和欲是两个可以分开的存在,可以只有欲而没有情。
直到年初时,傅雪衣提出结束这样的关系。
傅雪衣那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让他清醒过来。
谢凛道:“我年长你许多,又是你的师尊,本该有引导之责,却任由沉溺在这段关系之中,没能够对你做出正确的引导。所以,是我做错了。”
他把他教歪了。
“傅雪衣。”
谢凛压下所有反应,解释道:“情和欲是不能分开的,你明白吗?”
傅雪衣没开口,也没什么反应。
谢凛见状,抬手摸了摸傅雪衣的脑袋,道:“没关系,你年纪还小,我会等你开窍。”
怎么又说他年纪小?
傅雪衣哼声:“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喜欢你的话,就不能和你行鱼水之欢。”
“也就是说……”
“我可以不喜欢你。”
傅雪衣赌气道。
谢凛沉默,然后气笑,声音平静异常:“你倒是会想。”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夫君。”
说完那番话, 傅雪衣只觉自己后脖颈被谢凛捏住,被这个人往他自己的方向微微按了按。
他小声说了句“霸道”。
这不是也没给他多少选择吗?
折腾这么久,傅雪衣也累了, 靠着谢凛怀里, 没再挣扎, 安静地闭上眼, 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之中。
翌日一大早,傅雪衣意识逐渐回笼, 很快清醒地睁开眼,便察觉到自己还在谢凛怀里躺着。
他正欲起身, 又被并未睁眼却早已经意识清醒的谢凛给按了回来。
谢凛道:“别动。”
傅雪衣闻言,暂且按捺下来, 躺回谢凛怀里, 低声问:“怎么?”
“听听声音。”
谢凛应声。
傅雪衣思忖瞬息, 明白过来。
他从怀抱里伸出手来, 掌心有灵力一涌而过, 很快被他轻覆在谢凛耳畔。
傅雪衣施了一道灵决,使得自己极力所能听见的一切声音共享给谢凛。
灵决即成之时, 村落方圆范围内的所有声音一同涌入两人耳畔。
早起晨音, 风吹过树叶、水面。
鸡鸣狗叫, 孩童早起的哭闹,村子里所有人的说话声。
有人在吆喝着自家人该起床了, 有人早已经忙碌在灶头上,有人清扫着院落里沉积的落叶,有人骂骂咧咧出声, 有人温和细语。
傅雪衣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 当那些声音传入他耳畔时, 宛若一种世俗红尘的气息朝他迎面扑了过来。
生动至极。
在这一刻,傅雪衣好像懂了谢凛为何要让他听这些声音。此刻,他心中好似有一瞬明悟拨开迷茫,瞬间使他灵台清明。
傅雪衣轻眨了下眼,感知到周遭灵气的涌动。
然后在下一瞬,一种不合时宜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压下了灵脉间真正想要突破的冲动。
傅雪衣收回灵决,将掌心移开。
谢凛问:“怎么没突破?”
傅雪衣抬了眼,蓦然发觉自己和谢凛之间的距离过分近了,便坐起身来。
他身后披散的墨发随动作轻晃了下,撩过谢凛掌心,柔软而微痒。
谢凛移了瞬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只觉柔软的触觉仍旧留有余韵,令他心有意动。
“就……”傅雪衣顿声答道,“压一下吧,等回九州再说。”
异界天道失衡,导致他金丹后期的修为逆转为离合初期的境界。若是这时候他进阶了,该是突破至元婴初期,也就是对应异界的返虚后期。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返虚,离合,渡劫,大乘。
返虚后期终归是比渡劫初期弱了一个大境界。而此界危险重重,多一分修为,就多一分平安回去的保障。
谢凛亦是坐起身来,看了眼傅雪衣,开口道:“不要有压力。”
他率先起身,将一切穿戴整齐,而后才回眸看向傅雪衣还未束好的一瀑墨发。
“坐过来些。”
傅雪衣正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听见谢凛的声音,下意识往谢凛方向移了过去。
谢凛抬手接过傅雪衣没有弄好的头发,慢慢梳理着。
傅雪衣察觉到谢凛的动作,安静了下,下意识抿唇,试图说些什么,又觉得这样的情况好像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没有必要再过多纠结。
“发冠。”
谢凛伸了一只手到傅雪衣面前。
傅雪衣回过神,解释道:“我今日就用发带。”
他从储物空间里摸出一根发带,抬手放进谢凛朝他摊开的掌心里,又多解释了一句:“简单为好。”
谢凛并未说什么,接过发带,很快为傅雪衣束好发,道了声:“好了。”
傅雪衣抬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语气乖巧:“谢谢师……”
他平日里下意识说顺口了,现在差点儿脱口而出一句“师尊”。
现在他们身处异界,“鹤月”那边的情况还无法确定,而鹤月是知道他和谢凛的师徒关系的。若是在之后无法设置隔音法决的情况下,他还脱口而出一句“师尊”,可就不妙了。
这种顺口得改!
傅雪衣暗忖过后,很快接上自己刚才未曾说完的话,在谢凛垂眸看过来的目光之中,他张嘴说了句“谢谢哥哥”。
谢凛目光微妙地变了,淡声问:“什么?”
这种明知故问引得傅雪衣瞪他一眼,又补说道:“谢谢哥哥。”
这个人就是吃准了这种环境之下,他们必须得小心谨慎的情况。
他们不能暴露师徒关系,自己肯定得换个对谢凛的称呼。
谢凛问:“怎么叫我哥哥?”
傅雪衣反问:“那喊什么?”
不能叫师尊了,还能叫什么?
“你可以唤我……”
谢凛轻缓出声。
这时候,房门外传来张大娘的敲门声,并伴随着她的询问:“谢仙人,你和你夫君起了吗?”
“夫君。”
谢凛语气平静地接上刚才未曾说完的话。
傅雪衣想着能占便宜就占,便没过多思考,就应了声:“嗯,乖。”
谢凛闻言,难得笑了下,问道:“这么喜欢我叫你夫君?”
傅雪衣思绪顿住,将刚才自己的行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有些便宜不是想占就能占的。
谢凛喜欢占他便宜,是因为喜欢。
他想占谢凛便宜,是因为不能吃亏。
性质不一样,当然不能照搬硬套回去。
“不喜欢!”
傅雪衣说罢,当即起身,推开这个人,跑到房门前去,给张大娘开门。
张大娘见门开了,便解释道:“谢仙人,你们收拾好了吗?我家那位随时都可以为你们领路。”
“稍等。”
傅雪衣出声,还没将话说完,谢凛极淡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夫君。”谢凛走近,轻声对傅雪衣说,“我收拾好了。”
傅雪衣:“……”
张大娘闻言,点头道:“两位仙人收拾好了,那就可以走了。”
这是昨日傅雪衣两人与张桥约定好的,他们二人对周遭并不熟悉,今日一早由张桥领路,去距离此地最近的热闹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