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没见过大祭司那位心上人。大祭司把他看得可紧张了,不允许任何人去见那人。”
傅雪衣道:“这样看起来,大祭司的确很重视他的心上人。”
他状似感慨地叹:“不知道这位叫晏朝光的修者,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得到大祭司的青睐。”
少年应了声:“据说是与大祭司有过生死交际的人。”
“据说?”
“虽然我经常来祭司府,但也只是这段时日而已。”少年解释说,“前些日子,我因为一场意外,伤到了头,修养了一段时间,对于之前的一切事情记不太清……”
少年天真,看起来不谙世事,什么话都可以往外面说。
就在此时,自长廊对面迎面走来祭司府的管事,他一见少年,便出声喊道:“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祭司府一声呢?我的小殿下。”
小殿下?
就是那位即将选护道者的尊主之子?
傅雪衣神色微动,面露惊讶,依照礼数,朝这位少年行了礼:“拜见小殿下,先前不知小殿下的身份,有所冒昧。”
这位小殿下看起来似乎不太适应旁人的行礼,连忙摆手,解释说:“是我自己没有向你透露我的身份的,跟你没什么关系。”
管事瞧见傅雪衣手中的拜帖,知晓这位小殿下又大发善心,帮忙领路了,于是便道:“小殿下,二祭司已经等着你了,你快去吧。”
“此人由我来领路。”
“好吧。”
少年答应下来,连忙跑开几步。
而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向傅雪衣,开口道:“我叫明九歌,你呢?”
明九歌。
傅雪衣轻眨眼睫,坦然地说出了自己近段时日的化名:“洛令微。”
他和谢凛谈论过,什么样的化名最不会被察觉出来。一个跟原本姓名、周遭熟识者的名字都完全无关的名字,最无法令人联想其他。
明九歌挥了挥手,笑道:“我记住了。”
傅雪衣目送这位小殿下离去,身形逐渐消失在转角处,方才听见了来自于祭司府管事的冷哼声。
“洛令微是吧?”管事警告道,“我们小殿下平易近人,待人和善,但是并不代表谁都可以胡乱接近他的。”
“歇歇你那些不安分的小心思。”
这个管事将他当成了意图靠接近明九歌来攀附上位之人。
这样也好。
傅雪衣心说,最不引人注目,最容易行事。
管事将人带到会客楼,递交拜帖后,随意安排了一个侍者带傅雪衣去住处。
夜深时,傅雪衣推开窗,一抹黑影从天边飞了进来,转瞬落在桌上。
几日前,他与谢凛在神都外暂且分开,各自行动进城。直至今日,他才持拜帖,以献神魂秘法为由,进入祭司府。
傅雪衣帮呦呦顺着羽毛。
呦呦舒服地抬了抬爪子。
傅雪衣一边给呦呦顺毛,一边思索着傍晚时遇见的那位小殿下,明九歌。
他心中隐隐约约生出一个莫名又离奇的念头来,但是又觉得“鹤月”与祭司府的权势再大,也不应该能够动用此界至高修仙皇朝中一位小殿下的身体才对。
“呦呦。”
呦呦叫了一声,自它舒展开来的翅膀之上,又掉了一根黑色羽毛下来。
傅雪衣最初捡到呦呦的时候,呦呦通体皆是幽黑的羽毛。结果在经过一段时日的换毛期后,呦呦掉了好一些幽黑羽毛,新长出来的羽毛皆为火红。
现下,呦呦成了一只生长有黑红两色的杂毛小鸟,身形未长,依旧只有巴掌大小。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祭司府派人来召集了昨日持拜帖前来的所有修士。
大厅内,祭司府侍者告知了大家有关于神魂秘法或是神魂温养之物的验证之法。
但凡是神魂秘法,将由各人在现场亲自写下第一篇章的秘法要诀。等到初步验证完成之后, 再由祭司府召集上献神魂之法者。
而温养神魂的天材地宝将由皇朝医师进行一一验证。
不多时, 傅雪衣坐在桌前, 很快书写出了关于神魂秘法的第一篇章内容, 交给旁边守候的侍者。
这篇神魂秘法并非来自于九州,而是谢凛在得知神都祭司府的需求之后, 根据此界法则现创出来,而后交于他的。
当时接过神魂秘法的时候, 他稍有迟疑。
谢凛很快看出了他的疑惑,出声解释道:“我只是没了修为, 不代表连这些年积累来的经验也一同忘记了。”
傅雪衣单是知道进阶大乘修士的基础是感悟法则, 却从来没有想过大乘修士竟然能够现创秘法。
“世间秘法并非天成天赐, 古往今来的所有修行之法, 自然皆由修士所创。”谢凛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的担忧。”
傅雪衣心中担忧这份神魂秘法是新创,交于此界的敌人, 助长他人威势, 往后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此神魂秘法由我所传, 我自然会有克制之法,只为救晏朝光, 并不会资敌。”
傅雪衣回忆此前,在听见祭司府侍者说话之后,很快回过神来。
神魂秘法的验证需要一日时间, 明日才会出结果。
聚集在大厅内的修者回到会客楼后, 便各自散去。
下午时, 傅雪衣出了一趟祭司府的门,在城中随意逛了逛。
在此期间,他发现过好几次跟在身后的“小尾巴”。他很快感知到昨日递了拜帖的其他修者外出时,身后也跟了好一些“小尾巴”。
看来祭司府以救治而设局,的确为真。
此刻,他依旧无法判断出晏朝光是否真的在祭司府,还需再忍耐几日。
路遇酒楼时,傅雪衣走进楼中,用了晚膳才回到祭司府。
路上,傅雪衣又遇见了那位小殿下。
这一次,他提前向明九歌行礼:“小殿下。”
明九歌摆摆手,道:“不用行礼的,我只是下了课之后,才有时间来祭司府,没成想今日还能遇见你。”
昨日他遇见明九歌的时候与今日此刻的确相差不大。
傅雪衣笑了下,才问道:“小殿下近段时日是寻找护道人吗?”
“其实……”明九歌提及起此事,似乎有些烦恼,“我听说我的护道者已经定下了。”
傅雪衣应声:“嗯?”
“就是二祭司。”明九歌神神秘秘地道,“你先不要跟旁人透露,我只先跟你一个人说了。”
“所以,我这段时间下课之后,才会经常来祭司府的。”
大祭司的心上人,据传是晏朝光。
明九歌定下的护道者,却是二祭司。
昨日的种种猜测,真的是他在胡思乱想吗?
傅雪衣暗忖,神色却如初,点头道:“小殿下放心,你如此信任于我,我自然会替你守护这个秘密的,绝不提前透露。”
就在这时候,自东面的祭司楼二层处,传来一道声音:“小殿下。”
明九歌闻声,小声嘀咕了一句:“呀!是二祭司。”
傅雪衣顺势抬了瞬眸。
那位二祭司站在二楼水榭亭边,容貌俊美,一袭流云织金的墨袍沉如夜色,身如渊渟岳峙。
明九歌说了声,便很快朝祭司楼二楼跑去。
傅雪衣沉下心来,不欲上前打扰明九歌与这位二祭司的相处,只是躬身朝那位二祭司遥遥行了礼,是此界晚辈对前辈的见礼。
回去的路上,傅雪衣回忆着此前坊间流传的关于二祭司的描述。
二祭司,名为归麟,数十年前上位二祭司之位,还未曾做过谁的护道人。
此界关于护道人的说法,是一人只为一人护道。被护道者与护道人之间,关系绝对捆绑,连同势力也一同捆绑。
历来皇朝尊主之位的竞争,也等同于各位殿下与其护道人的势力。
明九歌作为此界尊主最小的孩子,受尽宠爱,连同明九歌的护道人也可以是堂堂祭司府的一大祭司。
这日夜里,祭司府南面忽地传来一阵喧闹声。
傅雪衣推开窗去看,感知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灵力波动。
很快,他看见了白日里才见过一面的二祭司。
会客楼不知道那个方向发生了什么,纷纷被惊动,推窗推门。
没过多久,南面的打斗声便平息了。
会客楼中,各人小声议论着什么。
没到片刻,祭司府便派了人来,清查会客楼中夜里不在房间的修者。
排查到傅雪衣处,傅雪衣看着他们搜寻了一圈房间,并未排查到有任何异样。
侍卫准备离去时,忽地看见了傅雪衣窗前的呦呦,走了过去,问道:“这是什么鸟?”
傅雪衣应声答道:“不太清楚,是一只杂毛鸟儿,我养了好几年了,本来打算养着让它开灵智的,结果一直没开灵智,卖也卖不出好价钱,也养出些感情了,就索性留了下来。”
“大人。”傅雪衣问道,“一只鸟儿,总不能跟今夜之事扯上关系吧。”
守卫摇摇头:“我只是见这鸟儿稀奇,多问了一句。”
守卫很快去查下一个房间的修者了。
傅雪衣关上门,看着呦呦站在桌上,埋着脑袋给自己梳理羽毛。
而后,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又飘了出来。
傅雪衣走过去,看见红黑相间的小鸟,轻声说:“呦呦,掉毛这么严重,你该不会要秃毛了吧?”
原本还在梳理羽毛的呦呦抬起脑袋来,飞快地啄了下傅雪衣的手,像是在叽叽咕咕不满一般。
傅雪衣见状,轻笑了下,思索着今夜之事是何人弄出来。
第二日,祭司府派人来会客楼,通知了部分上献神魂秘法的修者到大厅一叙。
傅雪衣亦在其列。
这一次,在大厅之中,傅雪衣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大祭司,一袭白衣浮月袍,相貌清雅,气质温和,却自有一种威严天成。
大祭司亲自接待了他们。
这位大祭司给傅雪衣的感觉,的确如“鹤月”那般。
将完整的神魂秘法交给祭司府后,祭司府先是给予了众人先前承诺的报酬,又应下相应后续的承诺,一月之内许众人神都值守职位。
离开大厅、回到会客楼后,傅雪衣于屋内施决,以秘法感应刚才上交的那篇神魂秘法的去向。
时至午后,他感知到那篇神魂秘法长久地停留在了祭司府以北的方向,终于没再移动半分。
昨日夜里,打斗发生之地是在祭司府南面,今日神魂秘法最终存放的位置却是在祭司府的北面。
“呦呦。”
傅雪衣抬手捡起呦呦掉落的漆黑羽毛,沉思良久。
他该去北面?还是南面?
祭司府守卫如白日般照常巡逻。
夜风习习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戌时一刻,一队守卫与另外一队守卫开始进行交替更换。两队守卫的首领趁着交替之际,简单地交流了下关于巡逻的情况。
“昨日夜里,北面闹了一通,上面下了命令,说是要加强北面的巡逻。今日夜里,大家都得加强警惕些,别丢了饭碗。”
两个首领交单过后,各自朝着自己巡逻方向走去。
夜风吹刮而过,隐隐约约透着刺骨的寒意。
祭司楼门口,守卫被这迎面吹来的寒风刮得瑟瑟发抖,没忍住从储物袋中拿了一件厚外衣出来替换。
门口的烛灯也因这几近透骨的寒风而微微摇晃着,暗了一瞬。
守卫眨了下眼,穿好后衣裳,继续盯着周遭的动静。
祭司楼内,寒风吹进长廊,烛灯却依旧长明不灭。
半刻钟后,虚空灵力微地涌动了下,一道身影从隐匿的寒风之中显现了出来。
看来他两年前在疾风谷领悟出来的风系法则,也只能帮助他隐匿身形两刻钟而已。
傅雪衣着一袭黑衣,打量着祭司楼内的构造,然后无声无息朝二楼走去。
数日之前,谢凛与他分开前,曾经对他说:“从留影珠来看,鹤月是个谨慎万分的疯子。你在祭司府中,只需要依照直觉行事,不必考虑过多,方能躲开他的算计。”
因而今日夜里,他既没有去北面,也没有去南面,而是来了位于东面的祭司楼。
傅雪衣踏梯而上,很快来到祭司楼二楼。
周遭依旧烛火长明,偶有阴影处,也是位处狭小。
傅雪衣观察过祭司楼,一共有九层楼高。
祭司楼第三层,是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是祭司楼的书册。此地据说往后会对留在会客楼的修者开放。
傅雪衣打量一眼,以神识轻扫了一遍这些藏书,并没过多停留,继续往上走。
第四层,第五层……时至来到第七层时,傅雪衣听见人声与走动的脚步声,灵力微涌掠过,很快隐匿于徐徐冷风之间,归于无声无息。
与此同时,傅雪衣听见有道隐约熟悉的声音在问道:“二祭司,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修行啊?”
傅雪衣很快意识到说话者是明九歌,明九歌这时候都还未曾离开祭司府……
那位二祭司归麟道:“再等等,等护道宴结束之后,你就可以开始修行了。”
而后,归麟问道:“小殿下想修什么道?”
明九歌思索了下,道:“前日,我看见在练武场,三哥以琴为法器,打架不见血。不知为何,我也有些感兴趣。”
“喜欢琴?”归麟应声,“那我之后便教小殿下乐修之法。”
明九歌似乎有些高兴,站起身来,出声道:“那我现在去三楼藏书阁拿一本琴谱,可以吗?二祭司。”
“我陪你去。”归麟道,“三楼正好有一架琴,我可以先教你一些琴曲。”
傅雪衣借窗外寒风,隐匿于虚空之间。
待到这两人离开第七层后,才继续往楼上掠去。
一来到第八层,傅雪衣便感知到这一层比任何一层楼都要大。但是,第八层本应该比前七层楼都要小些,才是合理的。
除非此地……另有乾坤。
祭司楼第八层,设置有八扇窗,八根柱子,与八盏明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构造。
就连此楼通往第九层的入口都不存在。
可傅雪衣记得从外面看向祭司楼,是存在第九层楼的。
只要解开这其中的隐秘……
傅雪衣安静下来,思忖良久。
这时候,从祭司楼第三层传来断断续续的琴音,像是初学者在试弹一般。
傅雪衣盯着此地的八根柱子。
整个祭司府会定时修缮如新,而这里的八根柱子却似已经存在很多年却一直无人修缮一般,有着不同程度的损坏。
傅雪衣很快感知到这八根柱子上的灵性波动隐约有所不同,依次感知了一遍后,发现这八根柱子的灵性是按照年份在递增。
第一根柱子有两百年的灵性,第二根柱子有四百年的灵性……往后依次增加两百年的年份,直到第八根柱子的年份为一千六百年。
也就是说,他得找到一根在一千八百年前就被作为柱子的存在?然后,他才能去第九层?
傅雪衣在进入祭司府前,了解过关于祭司府的历史。祭司府正是设立于一千八百年前,那时候便应该有这祭司楼了。
这根存在一千八百年的“柱子”,难道是整栋祭司楼?
这场关于九州的阴谋,从一千八百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吗?
这时候,第三层传来新的琴音,大抵是那位二祭司在教明九歌琴曲。
傅雪衣静思着摇头,心说不对,应该是有别的方法。
九州为九数,九州修士的修行境界也被划分为九大境界,从炼气到大乘境界。
此界天道失衡,修为与九州颠倒。
他要找到第九层,不该是去寻找那根存在一千八百年的“柱子”,而是应该找这里存在两百年的新柱子。
傅雪衣抬手,借引此界灵气,转瞬灌注于自己身边的那根两百年年份的柱子。
变化自此刻从虚空中隐约浮现,一条通往祭司楼第九层的通道转瞬现了出来。
傅雪衣以神识飞快扫过第九层内的变化,飞身朝虚空掠去。
就在这时候,来自于祭司楼第三层的琴音蓦然中断!
傅雪衣飞快来到祭司楼第九层,瞥见放置在最中央的那方冰棺之中所躺的晏朝光,快步走过去,正欲抬手之时,一道攻势从虚空转瞬袭来。
“铮!”
傅雪衣祭出春昼,抬剑挥了过去。
剑意横扫之下,短暂阻绝来自于大祭司的那一击。
与此同时,傅雪衣倾身掠近正中央的冰棺,抬手间挥出一道灵力,将冰棺盖掀飞,伸手手探脉而去。
的确有神魂秘法温养过的痕迹。
傅雪衣思及此,还未做出余下反应之时,有人自楼下迅速攻了上来。
傅雪衣以一打二,很快被迫远离了正中央的冰棺。
大祭司盯着傅雪衣平平无奇的脸,试探性地道:“傅雪衣?”
“鹤道友。”傅雪衣笑了下,温声问好,“好久不见。”
大祭司感知着傅雪衣的修为:“你现如今的修为……”
二祭司归麟道:“此人不过七阶修为,凭借我们二人,轻易便能将人捉拿住。”
此界将修为境界划分为九阶,从低阶到高阶,至高修为为九阶巅峰。
大祭司盯着傅雪衣:“你的师尊呢?”
傅雪衣并未回答大祭司的话,而是轻声道:“天道失衡,修为颠倒。鹤道友当日也说过,我可以在心念之间,达到飞升之境。”
“你们此界区区七阶的修为限制,对于我而言,算不了什么。”傅雪衣平静道,“只要我自废修行灵脉,九阶巅峰并非难事。”
旁人的灵脉天生,不能自毁。
可他的灵脉并非天生,自毁最是容易。
傅雪衣道:“鹤道友,将晏朝光交给我。”
“不可能!”大祭司神色变幻过后,蓦然道,“等你自毁再谈威胁。”
话音落罢,大祭司率先出手,一式翻天掌蓄势而出。
他以一掌接住傅雪衣的剑意,而后赫然察觉剑意之上的灵力灌注加重,隐隐约约有暴涨之势。
此人竟然当真果决至此,毫不犹豫地自毁灵脉?
大祭司心中念头一闪而过。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在战场之外,传来明九歌的一声惊呼。与此同时,正中央的冰棺于此刻无端自燃,明红火势瞬间冲霄而上。
傅雪衣与离得近的二祭司同时折身而返,两道灵力探出,却似乎阻止不了那冰棺的自燃。
在一片明红火势之中,那冰棺连带着冰棺里躺着的人一同化为虚无。
下一瞬,傅雪衣蹙眉,脚尖轻点,借力的同时,将手中长剑横斜于躲在旁侧毫无修为的明九歌脖颈侧。
二祭司扭头便道:“不要伤及无辜!”
他眼中尽是对明九歌此刻安危的担忧。
傅雪衣看见倾身折返的大祭司似扑向那漫天火势,冷声道:“伤不伤及无辜,得看今夜过后祭司府的态度。”
话音落罢之际,他带着明九歌隐匿于虚空,从祭司楼第九层跳了出去,转瞬消失于夜色间。
大祭司抬手将此地大火扑灭,蹙眉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去搜会客楼!”
另外一边,傅雪衣带着明九歌出了祭司府,借助短暂隐匿虚空之势,远离了祭司府,朝东面而去。
直至一处小巷之中,傅雪衣低声道:“明九歌。”
“你不要杀我。”明九歌下意识道,“祭司府听从父尊的命令,他们一定会来找我。”
“刚才,你距离冰棺最近,它是如何自燃的?”傅雪衣问道。
当时,他与那两个祭司正是对峙关键时刻,并未注意到冰棺是如何自燃的。
明九歌沉默了瞬,语气干巴巴:“我没怎么注意,光顾着看你们打架去了。直到冰棺自燃起来,我才发现的。”
“小殿下。”傅雪衣语气冷淡地说了自己的猜测,“你该不会是心悦你们大祭司,心生嫉妒,故意毁了晏朝光的身体吧?”
“你胡说!”
明九歌因这样的污蔑而身体发抖,意欲反驳:“我若是心悦大祭司,何不选大祭司当我的护道人?”
“这么说,二祭司刚才如此紧张你的安危,他是你的护道人。”傅雪衣语气极为平静,“你心悦的是那位二祭司。”
明九歌不说话了。
傅雪衣道:“痴情人,痴情魂。”
明九歌天真道:“我父尊最宠我,所以你千万不能杀了我。”
傅雪衣应声说:“那我更应该杀了敌人之子才对。”
“你……是不是受伤了啊?”明九歌保持着一种特别的天真,继续道,“我储物袋里有伤药,你可以拿去用,但是不能杀我。我死了,我父尊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一刻钟后。
僻静后巷,二祭司寻踪而至,很快发现了倒在角落的明九歌。
他伸手将人抱在怀里,以灵力检查了一遍明九歌的神魂,确保无恙之后,指尖轻轻点在明九歌的眉心,探查着明九歌刚才的记忆。
明九歌悠悠转醒,抬手捂住自己有些疼的脑袋,看见二祭司,眸光一亮,开口道:“二祭司。”
二祭司轻声安抚:“小殿下莫怕,有我在呢。”
“二祭司,那个人是不是坏人啊?”
明九歌随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东西,下意识出声:“我的储物袋不见了。”
二祭司拍了拍慌张起来的明九歌,低声问:“小殿下,你的储物袋里有什么?”
“有钱币,有吃食……”
明九歌似想到什么,肯定道:“还有伤药!那个人受伤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祭司府, 会客楼。
夜半时分,祭司府的巡逻守卫听从命令,挨个房间地对众多修士进行排查, 此刻究竟谁不在房间内。
守卫很快上了二楼来。
搜寻傅雪衣的守卫依旧是昨日那个, 他抬手敲了下, 正准备出声说自己是巡逻守卫的时候, 房间的门似乎并没有关紧,被他轻轻一敲, 就给敲开了一条缝隙。
守卫眼皮一跳,见状心想:难不成今夜闯入祭司府的贼子便是此人吗?叫什么?叫洛令微。
刹那间, 守卫御好灵器,轰然推开门, 却瞥见窗边坐了一人, 正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洛令微。
这人手中还捧着昨日夜里守卫才见过的杂毛小鸟, 愣愣失神了瞬, 歪着脑袋, 像是打量守卫。
守卫顿时松了一口气,说:“我还当你不在房间呢, 今夜又有贼子入侵, 你却光顾着玩弄你养的那只杂毛鸟儿, 还忘记了将门紧闭。”
“下次可得注意了。”
守卫今日不欲闲谈,正准备退出房间, 替这个人关上房门,心中却迟疑地生了疑。
这时候,坐在窗前的洛令微张嘴, 发出一道“好”的应声。
守卫心中疑虑顿时消散, 临关门前, 还瞥见那洛令微低头抚弄着掌心捧着的杂毛小鸟,像是在呵护什么宝贝一般,笑了笑,心说此人真是爱鸟成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