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代后,我成了学神—— by江雨声

作者:江雨声  录入:01-08

期盼您的到来。
落款是麦田奖主委会与一个龙飞凤舞几乎看不出写的什么的签名。
虽然早已知道正特征域上代数簇的奇点解消足以拿下一个麦田奖。可当它真的出现时,景长嘉也不由得有些不可抑制的欢喜。
这是数学界最顶尖的三大奖之一。是每个数学人苦苦专研也要追寻的目标。是学界内最至高的荣誉。
它就这样在所有热度都消弭后,悄无声息地来了。
景长嘉看着邀请函背景里金黄的麦穗,蓦地以手击掌郎笑一声。
这般欣喜事,当浮一大白呀!
只可惜现在身体不好,不能畅快饮酒。那就该剑舞一曲!
自归来后,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畅怀。想到这里,景长嘉不再犹豫,起身走到阳台,将紧闭的窗户打开一条缝后,拿起那把锻炼用的道具剑自娱自乐的执剑起舞。
道具剑是工业开模制作,虽然并不特别精细,但也绝不粗糙。闪着银光的剑刃穿过窗缝,于窗外无声处截获几片纯白的雪色。
雪花落在剑尖上,还未安定的贴服,便又有一股暖风刮来。于是它们打着旋的飘在起舞之人身边,悠悠然化作点点水滴。
景长嘉微微气喘收剑而立。他环顾四周,只觉剑舞时却没有琴声相伴,着实很不适应。
或许可以再给家里买一把古琴。
他的礼乐都是长公主当年亲自启蒙。虽然这么些年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大抵摸索一番,也能捡回一二功底。
可念头刚转过一圈,就又被他自己打消了。
太忙了,买回来估计也没多少时候去弹。下一次就找个古琴曲播放好了。
他将道具剑放回墙角,又去关了窗,才重新回到书房,准备开始今日的工作。
再一看邮件,在这短时间里却又多了好几封。
「威尔逊:wujiu,麦田奖已经递出邀请函,你是否确认参加?」
「景长嘉:我会去的,期待与您再会。」
「戈麦斯:麦田奖应该没那么愚蠢没有邀请你?」
「景长嘉:多谢您的关心,我已确认受邀。期待库贝纳之旅。」
「基米尔:听闻您已受邀……」
景长嘉挨个回复着邮件,他们几乎都是来与他确认麦田奖之行的朋友。景长嘉熟练地回着客套话,回着回着,一条不同寻常的邮件就被他点开了。
「数学年报主编拜姆林:景!展信安好!听闻你已经将极小量子模型的论文完稿,为何我没见到你的来信?」
呃……景长嘉回信的手停了下来。
这次投稿,他有一些没有对外言谈过的小小私心。既然621所能从他的辛流形里得到启发,那么他相信其他科学家也依然可以。
他们会注意到那小小的与众不同,从而迸发出无限的灵感火花。
可戴理老师亲口说过,年后他们与621所就会有好消息。那么……
「景长嘉:感谢您的关照。但因为数学年报主要关注纯数与应有数学的重要议题。而极小量子模型涉及量子物理领域,因此我选择了其他期刊。期待下次与您的合作。」
他以为拜姆林只是出于交情来问上一句,却没想到拜姆林在收到这封回信后,差点连他的短胡须都气炸了。
极小量子模型也应该是纯粹的数学问题!它既然是几何量子化的问题,就具有最纯粹的几何之美!怎么就不是纯粹的数学问题?
几何可是数学三大核心之一!
该死的!到底是谁夺走了他的又一伟大证明!
数学新发现?他们这两年开始收关于数学各个领域的研究成果。连工程学的论文也在刊登。
世界数学会刊?他们倒是关心应用数学在一切学科里的重要创新与发现。
数学与系统科学报?他们这些年一直欢迎所有与数学有关的研究发现。而且他们的审稿速度也很快……
拜姆林越想越是皱眉,难道景真的投给了数学与系统科学报?凯恩那个老小子也太能憋了吧?
要不要去找凯恩打听一下……
一想到那眼高于顶的老小子,拜姆林摘下自己的粗框眼镜,皱着眉用力擦拭。
而景长嘉在回复了他的邮件后,又回头与威尔逊探讨了一些关于从歧管入手论证霍奇猜想的问题。直到威尔逊要去休息了,他们才停止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的交流。
景长嘉关掉没什么重要信息的邮件,他那篇极小量子模型的论文正安静地放在他的桌面上。
不管是科学还是数学,都没有一步快、步步快的说法。但他私心里,依然想给621所更多的时间。
虽然他理智里非常清楚,那天的学术报告会不少人都举着手机录了像。但为了这小小的私心,他还是没有将论文发上预印本平台,也没有发给任何一个权威期刊。
况且,如果真的要选择的话……
他也不会选择数学年报。
说给拜姆林听的原因是其一,其二则是他相信拜姆林绝不会轻忽自己的论文,或许递交给他的一个月后,他就将在数学年报的年终刊里看见自己的文章。
有点太快了……
像是世界数学会刊就不错,一个季度只发行一刊。而本年度的冬季刊也已经发行,相信下一周就能通过国际邮件送达他的手中。倒是恰合他现在的需求。
景长嘉查了查世界数学会刊的投稿方式,想了想又停下了写邮件的手。
还是下一次回学校的时候,询问一下世界数学会刊是否合适好了。
他关掉文档,拿过自己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看着之前与威尔逊探讨时写下的几个问题,安静地思考了起来。
晚上回到记忆图书馆,他又去翻找了一下关于歧管运用的书籍。安安静静地看了一夜书,第二天睁眼,就看见手机多了条短信。
路乘川也在询问他是否已经拿到了麦田奖的邀请函,并请他今日有空到学校一趟。
麦田奖四年一届,因为它只颁发给年轻数学家这一特性,所以它一贯是数学三大奖里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今年玉京大学受邀的数学家并不少。
虽然路乘川本人并不在受邀之列,但数院有概率论方向与动力系统方向的两位博导,并一位物院天体物理方向的博士乔联得到了邀请。
这几位里,只有那位天体物理的博士乔联还未到四十岁。收到邀请函时,连他自己都分外惊讶。
“小乔来了。”路乘川看着在门口迟疑的人,笑眯眯地招了招手,“进来坐。你们都到了,就只差长嘉那孩子了。他住得远,估计还要等一等。”
“没事,反正今天我们也没什么事。”那位概率论的博导笑了笑,“小乔是不是物院的老师来着,我好像看过你的论文。”
“冯老师好。”乔联拘谨地说,“我在斯院士手下读博,偶尔会去给本科的学生讲讲大物。”
本校博士给本科讲课,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冯老师呵呵一笑:“那就是你了。咱们天体物理的乔联。现在攒攒讲课经验,毕业了刚好直接入职。前年你发在《数学新发现》上的那篇M理论研究很有意思。”
“那篇论文我也看过。”动力系统的博导也开了口,“我手下的博士生要有小乔这么机灵,我做梦都得笑醒。”
乔联呆愣愣地一笑,实诚地说:“我也就是有幸得了斯院士的指导。论机灵还是得看景长嘉。”
可景长嘉那种学生,哪里是做梦就能梦来的?
那得老天爷追着赏饭,从天上掉一个下来。
“说到小景,小乔你那个研究方向和小景应该也有话聊。M理论和霍奇猜想关系挺深。”冯老师说,“所以我们小景呢?都到哪儿了?”
话音一落,办公室里几人都听到了一阵极其嘈杂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人涌了进来,将数院办公楼团团包围。这种鼎沸声里,还夹杂了一些电器的嗡嗡声。
几人一抬头,就见窗外不知何时飞起了一架无人机,正对着办公室猛拍。
“怎么回事?保安人呢?无人机怎么能在学校里乱飞!”
路乘川猛地起身,拉开办公室大门走到走廊低头一看,就见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无数的摄像镜头与相机闪光灯正对着他们上方猛拍。
一见有人探了头,立刻有人大喊:“景长嘉!景长嘉!”
“景长嘉在吗?”
“景长嘉方便出来接受采访吗?”
“景长嘉!听说你拿到了麦田奖的邀请函,对于麦田奖你是否有信心呢?”
这可是19岁的麦田奖受邀人!
更甚至很有可能在三个月后变成19岁的麦田奖获奖人!
不拿到他的第一手报道,都对不起他们身为媒体人对新闻的敏锐触觉。
数院寥寥的几个保安根本抵不住涌过来的采访大军。要不是一楼大门得刷指纹进入,现在整栋楼估计都会被记者攻陷。
路乘川看得脸都黑了,倒是冯老师一直乐呵呵的:“我们小景确实受欢迎。”
“这哪里是受欢迎,这是要把孩子架在火上烤!”路乘川怒骂一句,摸出手机就打给了学校的保卫科。
没有什么奖项是万无一失的。就是诺贝尔,都还有黑马冒头。越是颁奖在即,越要低调行事才好。
挂掉保卫科的电话,路乘川又给景长嘉播了通电话。
景长嘉接到电话时,空轨刚好抵达玉京大学外面的空轨站。空轨还未到站时,他就已经听了满耳朵自己的名字。
按开手机,屏幕上的弹窗也用黑体大标题写着《我国19岁青年数学家景长嘉,受邀参与麦田奖》。
看清标题的一瞬间,他就立刻将脱下来的围巾系好了。
正在发愁去学校会不会被堵,路教授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那头的路乘川强压怒气,只和蔼地与他说:“学校现在记者太多了,没办法讲事情。你就先回去吧。回头我给你和另外几个受邀的老师拉个群,你们在群里认识一下。也约一下去库贝纳的事情,你第一次出国参加这种会议,最好还是跟着老师们行动。”
景长嘉从不挥霍任何人的好意。他站在空轨站的角落里笑眯眯地与路乘川讲完电话,才脚步一转又回了空轨里。
可回了空轨,他却没打算回家。
在景家餐厅附近的CBD下了车,他穿戴严实的进了一家地下商超,花了整半个小时的时间挑挑拣拣选好了自己的想找的东西后,就拎着一袋子东西去了自家的餐厅。
早上十点,是一个餐厅没有食客,但后厨备餐已经开始忙碌的时间。
景长嘉熟练的绕到后厨,遇见他的服务生正要开口阻止陌生人进入厨房重地,就听见一身厨师服的老板语气欣喜地开口:“嘉嘉,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有点事情想找爸爸帮忙。”
景长嘉笑眯眯地举起了手里的口袋。

景长嘉从小就很少来家里的餐厅。
一开始景家父母创业时,餐厅只是一个小小的路边摊,他们在那里做铁板烧。火一点、油一烧,烟熏火燎的并不适合小孩。
后来有了门店,一开始也是带着景长嘉的。景长嘉小时候就特别好看,坐在那里就跟个瓷娃娃似得。那时候好多人都与景妈妈说:“要不是你家小孩太漂亮了,我可不进你们店来。”
漂亮又干净的孩子,给人一种这个小小的店铺也漂亮干净的感觉。
但也正是因为太过漂亮,店里正忙时,小小的景长嘉差点在店里被人抱走。从那以后景家父母就将孩子托付给了景家姑姑。
等到生意越做越大,一间小门店变成了一层、两层,乃至现在的三层。景长嘉都很少再来店里了。
景爸爸此时看着他,都有些做梦一样的恍然感。
“这时候怎么过来了?”他有些局促,“你先等等,爸爸换身衣服再出来。”
“别呀爸,这样正好。”景长嘉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我需要你的帮助。”
景爸爸早就看到了景长嘉手里那一袋子土豆,他原本以为是景长嘉买回家的,结果……?
“做什么的?”
“我今天回了学校一趟。这是我们农学院自己研发改良的新土豆。”景长嘉面色不改地说,“但是我同学说,不知道新土豆做起来怎么样,口感如何,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
“新土豆?”景爸爸眉头皱了起来。
这土豆怎么看都是超市最常见的品种,口感不面不脆,不管做成什么都还算好吃。
“嗯,新的。他们做土豆免疫病的。敲掉了几个基因,但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口感。所以要试试。”景长嘉说,“可我们在学校又不方便,只能来找爸爸你帮忙。”
景爸爸没上过大学,听儿子这么一说,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爸爸要做些什么?要炒好了你再端回学校吗?”
景长嘉麦田奖受邀的新闻发布时,景爸爸早就换好了厨师服开始工作准备,连手机都没带在身上。更别提看新闻。
“不用的。”景长嘉说,“就是希望你能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做几个菜。只有一点点的盐和油的那种。”
他当初在京城、在北疆,也教过人该怎么吃土豆。但那时一个人的能力有限,而且他着实不善厨艺。也就只能教大家烤着吃、煮着吃、蒸着吃。更多的也就没了。
今日既然有这么多的空闲,他就想让景爸爸隔空教一教弘朝的老百姓们。
秋收刚过,百姓粮仓富足,又入了冬日,无事可做。恰是研究厨艺的好时候。
弘朝的某些读书人还在为了云中郡王不理他们,朝廷也不理他们,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能统一战线而愤慨不已,势必要写出亮眼檄文,让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这边时。天上的明瓦却悄无声息的亮了起来。
这一次屏幕里的人穿着一身雪白,面目如同上次看鲛人那般看不清楚。
只听云中郡王的声音说:“土豆传入弘朝已三年有余。此三年从最初只在京城与北疆试种,到后来推广到江南、西南、福建等地,均有了不错的收成。是以今日,我便请了位食神来教大家,如何烹饪这一新粮种。”
看着明瓦的人们齐齐一惊。
他们早已知道云中郡王来历不凡,可他到底来历有多么不凡?竟然能请来一位神仙亲自教他们做吃食!
神仙居然会亲自做吃食!灶台这等脏污之地,便是那些读书人都不肯轻易去碰的啊。说的是什么……君子远庖厨。想来这厨房,有身份的人都是不肯碰的。
结果今日,云中郡王居然会请一位神仙来教导他们!
可不是说……云中郡王是个目无法纪,戕害百姓的坏人吗?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注意到百姓的苦处?他又怎么会知道粮食又中了多久?
而且在京城与北疆试种……这不是……
这不都是云中郡王的地界吗?
若非云中郡王,还会有谁想到去北疆种粮食的呢?反正他们平日里,是一点都想不起北疆的。那地方穷山恶水还有鬼风,不是人待的地方。
可偏巧第一批种植的地方,就有北疆。
百姓们心中疑惑不已,却见天上那位食神已经动作飞快地将土豆削皮切片,丢进了沸腾的水中。他们立刻收起注意力,开始全副精神地学习起来。
认字这种事学得不好,可下厨这种事,还有谁不会呢?
甚至那茶楼酒肆里的后厨,都拎着锅铲冲出了厨房,一门心思只想学会土豆的做法。
“云中郡王果真倒行逆施。”钱有道冷哼一声,“你不是想学么?学啊!现在就学!我看看哪家闺秀不学管家女红,去那厨间灶台整日钻营!”
“我当然会学!”钱家妹妹挺直了背脊,“我不仅今日会学,明日、后日乃至日后的无数日子,我都会学!”
“只要是云中郡王说的就是好的,不管是何等污秽之物你都要去钻是吧!”
“哥哥是除了读书,万事不过心。云中郡王可说了,他教的是新粮种的烹饪之法。”
“他说,你便信。”钱有道冷哼一声,“这话你拿去爹娘面前说去,你看他们容不容得了你!”
“哥哥你但凡留意这一点你碗中粮食,就该知道那老神仙烹饪的就是土豆。”钱家妹妹冷声道,“连碗中五谷都分不清来处,便是读书做了官,又如何替天下百姓撑腰!”
钱有道的太阳穴一突突的跳,他猛地扬起手,对上妹妹不服气的目光,又恨恨收回手:“我等着你后悔的那天。”
说罢,他转身就走。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钱家妹妹看着哥哥的背影,冷冷道,“我也等着你反省的那天。”
钱有道猛地停步,他不敢去看妹妹的眼神,只梗着脖子道:“别以为你读了几天的书,就知道书中之意了。”
一语落地,他大步流星地离开院子,回了自己的房中。
即便门窗紧闭,那明瓦上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了进来。
钱有道心中怒火腾烧。
都这样,所有人都这样。只需要听云中郡王几句话,便都跟随在了他身边。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他讲什么都是好的!
可自己费心费力做的文章,被山长批驳得一无是处!山长竟然让他降等反省!
钱有道愤愤想,他明明学业进步巨大,今年初升入竹苑后,也得了许多次的夸奖。可仅仅只是批判了云中郡王,就被山长重新打回了菊苑,要求他从基础学起。
凭什么?
他说的话,他写的文章,又有何不对的!
等到晚间用餐,再看见满桌黄色食物,他顿时就坐不住了。
“这东西尚不知好坏,你们便敢端上桌给儿子吃?”钱有道猛地站起身,“便是吃坏了也无所谓是吧!”
“坐下!”钱家父亲罕有如此凌厉的时候,“晚间我听旁人说你与妹妹的争执,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当真是读书读得不知所谓了!家中父母谁能害了你!”
钱有道憋着气看着他爹。
钱家父亲用筷子敲了敲碗,一阵清脆声里,他开口道:“这东西已经在京中种植了三年。第一年高门大户强着收,收出了天价。你爹我花了大价钱才在京外找着农户收了一些,自己在家中院落里小心培育了那一院子。你在家中住着,从未留过心。那年秋收后,我研究了一些用它做的点心吃食,给咱们家里赚了不少钱。”
他说着叹了口气,才继续开口:“你读书用的雪花纸,用的松烟墨,都是上好的好物件。没了这东西,你根本用不起。可你还觉得,家中把它做给你吃,是在害你。”
钱有道浑身一僵。
他那愁苦的母亲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钱家父亲一个眼神就禁止了她说话。这位在市井里打拼了半辈子的父亲抬头看着自己足够高大的儿子。
他曾经觉得这个儿子是他的骄傲。
但他现在觉得,如果再纵容下去,这个儿子会长成他的耻辱。
“这个粮种是云中郡王从海外寻回,千难万难才带回咱们弘朝。也是供起你这一身高昂开销的家中支柱。你既不知反省,也不知感恩,确实不配吃它。”
“滚下去反省!”
钱有道咬紧了牙关,他愤恨地看着桌上的父母妹妹,许久后才一甩袖子,大步回了房。
院中积雪湿滑,他气得根本不看脚下,几步下去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了一旁的雪堆中。
“啊——”
钱有道倒在雪中,看着天上再次恢复了安静的明瓦,只觉那明瓦存在一日,他就要倒霉一日。
而相距并不遥远的宫中,有人与他一样的姿势,正看着天上的明瓦。
“陛下,您感受过了,就起来吧。”王公公小心翼翼地说。
“太医不是说我热气重么。”杨以恒躺在雪里,“这般祛火,不是正好。”
“您这样子,身子骨要坏的呀。”王公公轻声说,“这天下百姓还指着您呢。”
杨以恒平静地说:“他们指着我?我看他们是指着景长嘉。”
这话王公公不敢答,杨以恒也不指望他答。
他在雪里躺了半天,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僵了。当年嘉哥在北疆,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是不是日日都这般冰冷僵硬,所以他去了一次镇抚司狱后,就再也不肯理他了。
“他们都指着景长嘉,我也指着他。”杨以恒说,“他怎么就真的能不理我了呢。”
甚至连教给他的关于土豆的做法,都教给了天下人。
甚至比教他的时候还要细致。
嘉哥,这天下百姓到底还是比我更重要了吗?
天上明瓦寂静,无人能答他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出自《孟子·梁惠王上》

景家父母直到店里的客人都走后,才从服务员的闲谈里直到了景长嘉获得邀请的事情。
看着新闻里那人满为患的数学系行政楼,景爸爸顿时想起景长嘉早上说,他回了学校一趟。
他把事情告诉景妈妈,景妈妈顿时坐不住了:“这么多人,嘉嘉不会受伤吧?”
自从景长嘉受了伤,他在亲妈心里就跟个玻璃人一样。更别说现在景长嘉全身骨骼还会时不时的犯疼,景妈妈就更担心了。
她说着话直接拎包起身:“我回去一趟。”
景爸爸也静不下来了:“一起回去。晚上有其他大厨在,不误事。”
两人赶回家时,景长嘉刚练完一套剑法洗了个澡,整个人湿漉漉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景妈妈一看就皱眉:“又不擦头发,哪里养成的坏毛病。坐好了我去拿帕子,让你爸给你吹个头。”
景长嘉乖乖在沙发上坐下,就见景妈妈步履匆匆地拿出了毛巾和吹风机,景爸爸接过吹风机,景妈妈就把毛巾拢在了景长嘉脑袋上。
她一边给儿子擦头发,一边问:“麦田奖邀请你了,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明年呢。”景长嘉说,“估计二月底和学校的老师们一起飞库贝纳。今天才收到的消息,你们忙,我就没告诉你们。”
“这种大事,你都见到你爸爸了,怎么都该提一下。”景妈妈说,“要给你准备多少钱呢?库贝纳挺小的,但听说他们消费很高。你们这种学术会议出国,对携带的资金有限制吗?”
她回来这一路上,心里想了很多,也悄悄和景爸爸聊了很多。
嘉嘉现在就开始得到国外知名奖项的邀请了,不管他能不能拿这个奖,他的学术才能已然开始显现。
他出国走了一趟,会得到国外研究所的青眼吗?会有厉害的老师想要收他做学生吗?他们当父母的心里是期盼的。
可国外这些年实在是不够安全,他们要支持吗?
可是想想他们看过的网络新闻,他们做学术的好像总是要出国的,有了留学经历回来发展好像都要更容易一些。如果嘉嘉想出国,他们家赚的钱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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