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代后,我成了学神—— by江雨声

作者:江雨声  录入:01-08

封照野没有说话,他审视杨恒半天,才极勉强的点了头:“好,你多费点心。我先走了。”
“这就走啦?”杨恒更茫然了,“那你去忙吧,拜拜。”
封照野回过头,又对景长嘉道:“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好。”景长嘉露了个笑,温言道,“路上小心。”
封照野再次挑起眉头,露出了一种意外的神色。而后他笑着应道:“好。”
道过别,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景长嘉心里那点违和感更重了。等杨恒把本子和笔都放在了他枕头边,他才问:“刚刚那人和我是什么关系?”
杨恒动作一顿,惊恐地看向景长嘉:“不是吧?哥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我是不是得马上找医生给你检查脑袋!”
景长嘉抬手拍向他脑门儿。
杨恒捂着头委委屈屈:“我妈都认识,你不认识?你那个高中的朋友啊,就那个总和你争第一的那个。”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景长嘉猛地想起来,他高中的时候确实有这么个同学。
但他们绝不是朋友。
景长嘉念书的年纪小,进高中时还不满15岁。同年纪的同学普遍比他大个1、2岁。又因着父母的关系,他有一阵子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所以景长嘉在高中的时候,是个很安静的人。
而封照野却偏偏相反。他是个再张扬不过的人。
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某次全市最知名的几所学校联考,理综试卷出得无比难,考出遍野哀鸿,而封照野却拿了个满分。
校园报记者去采访他时,他说:“卷子出得太简单,拿满分是应该的。我理解不了拿不了满分的人。”
偏巧那次景长嘉因为卷面就丢了两分。看见封照野的话,他气得当晚都没睡好。
可后来天地俱变,他在军营的寒风冷夜里,却一次次的想起封照野,想起和封照野争第一的那三年。
那样纯粹的只是为了解题的竞争,在那时想来,却有着很纯粹的快乐。
他只需要认真应对、全力以赴就好。因为他知道,永远有人与他齐头并进。
无需思考其他,也无需担心付出的代价。更无需惧怕一回头,身后是否又多了几具朋友的尸骸。
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总是翻来覆去的想家人,想朋友,想有着封照野的学生时代。
他想过那么多次,怎么就忘了……
“……宿主来回穿越,记忆载量过大。为了保护宿主,系统对过去记忆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封存,以保证宿主不会被过多的情感信息压垮。”
刚刚苏醒过来的万界互通系统,如是这般解释道。
“但封存并非删除,见到关键的人、事、物,只要宿主回想,是能回想起来的。”
景长嘉恍然大悟。
难怪他一开始认不出姑妈,现在也认不出封照野。居然是这么一回事。
“这种事情,我希望你下次能提前告诉我。”景长嘉平静说,“我们既然已经是绑定在一起的战友,与我有关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有所隐瞒。”
系统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景长嘉关了淋浴器,缓缓擦干身上的水。又拿过一边袋子里的衣服,开始慢吞吞的穿。
杨恒在外面听见了动静,有些担忧地喊:“哥,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景长嘉一口拒绝了他。
医院的辅助仪器很好用,这些事情他都可以自己来。
换上干净的衣物,又重新回到轮椅上,景长嘉才又问:“你这次开机比之前快了许多。做了什么?”
系统响起了一串滋啦声。
景长嘉已经有了经验,每当这个时候,或许就代表着他的这个系统有些卡顿。
而卡顿的原因无非就那么几个。
景长嘉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冒出来的一连串猜测都压了下去。更平静地问:“你背着我开了直播?”
问题一出,脑内的电子干扰音猛地一停。
好半天,系统才回答道:“系统能量严重不足,无法支撑起再一次穿越后的重新开机。因此为了保证系统的正常运行,系统先行开启了直播。但是——”
它干巴巴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十个音量:“我绝对没有胡乱直播宿主的生活!”
景长嘉提起的心并没有因此放下:“你播了什么?”
“系统将绑定苏醒后的录像对弘朝百姓们进行了一次试播放。”系统说,“本次试播放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希望宿主能尽快开始正式直播。”
“刑场?”
都是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倒也没什么不敢给人看的。景长嘉确认了内容,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见他不再追究,系统赶紧催促:“宿主,系统能量充足才能让你的身体尽快恢复,也只有足够的能量支撑,你带回来的东西才能拿到这个世界来。希望你尽快直播,以尽早解决目前的困境。”
“你的试播放都把我塑造成神仙了,我现在这个模样可不适合开播。”景长嘉淡淡道,“虽然让观众大起大落,有助于你吸收能量。但一时的甜头,并不是我们想要的,你说是吗?”
景长嘉应付完系统,才摇着轮椅回到了房间。
他拿起枕边的本子与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而弘朝紧绷了一整晚的氛围,也在这个时候骤然松弛了下来。
白日里吐血昏迷的少年天子,在太医一整晚的奋力施救后,终于醒了过来。
他平日里身体康健,身体也未受过重创。此时吐血昏迷,盖因急火攻心之故。太医施针祛火,又开了清肝热的方子,方才退了下去。
那苦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摆在床头,闻着令人心口发闷。
王公公躬着身,温言细语地劝:“陛下,把药喝了吧。时辰不早了,明日还得上朝。”
杨以恒并不应他,好半天才突然问道:“蔺获呢?”
“蔺大人……自请去了镇抚司狱。”王公公谨慎地说。
“他倒是乖觉。”杨以恒冷哼一声,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抬头去看那天上的灰黑明瓦。
时辰晚了,天也黑了下来。一眼望去那天上空荡荡的,什么明瓦、什么飞升都像是白日里发的一场梦。
可仔细再看,却会发现那四四方方的明瓦还在,它的边缘把天上的月亮划成了两半。一半明亮,一半暗淡。
见他观察,王公公揣摩着道:“这个……侍卫曾回禀言说,京中不管在哪里,都看得见。”
杨以恒睨了他一眼:“只在京中?”
“更远的地方,还得等结果。”王公公说。
“那就等吧。”杨以恒冷声道,“既是做给我看的,他总不会只做这一场。”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天上的明瓦,才转身拿过王公公手里的药碗,仰头一口饮尽。
景长嘉,我不信什么飞升成仙。
不管你去了哪里,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找到你。

夏天的黑夜来得总是慢些。
一家人吃饱放下碗筷时,天上还透着些夕阳的余晖。景长嘉吃得慢,他一个人在病床上捧着保温杯慢慢的吸,其他人也不催促,只围坐在床边闲聊。
听杨恒提起下午封照野来过,景姑妈随即就道:“小封那孩子又来了啊?他那么忙还总抽空来看嘉嘉,这个朋友嘉嘉你要珍惜啊。”
“是救嘉嘉的那个孩子吗?”景妈妈连忙问,“他又来看嘉嘉了啊。”
景长嘉原本只出了个耳朵听他们闲聊,此时听他们这样说,有些诧异地插话:“他救了我?他怎么救啊?”
景妈妈想起接到消息那天,都还有些胆寒:“你跌下去之后情况很险。山崖下都是树,又下雨。无人机红外搜索一开始都没找到你人。”
“可不是。”景姑妈紧跟着说,“找了你一天一夜,你妈妈都快疯了。”
可这事说来也古怪得很。
学校军训,虽然要锻炼学生,但也不会安排什么危险的地方。那座山就是市内的山,海拔只有两千多米,整座山的开发程度很高,山道两旁有许多特色农家乐,是本市人常去游玩的地方。
景长嘉从山崖上落下去的搜救难度原本不该这么高。
可偏偏就是无人机和搜救队在雨里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看见人。
景妈妈和景姑妈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跳过了这个令她们胆寒的古怪,只镇定地说:“当时下雨嘛,视线不好。是小封套着安全绳下崖找,才找到你的。”
“无人机都没找到我?”景长嘉若有所思地颔首,“看来下雨很影响搜救。”
“那确实。”景妈妈说,“不过幸好你慢慢好了。等你出院了咱们要去谢谢人家小封。”
“好。”景长嘉随口应了一声,又在脑内道,“系统,这就是你的故障?”
“在即将绑定宿主时,宿主突发意外,生命情况不明。系统不得不耗费大量能量维持宿主生命状态。”系统回答说,“经计算,这或许是引发未知故障、导致时空扭曲的原因之一。”
景长嘉闻言一怔:“这么说来,你也救了我。”
他顿了顿,认真道:“多谢你。”
“宿主不用客气。只要尽早开始直播,就是对系统最好的感谢。”
景长嘉弯了眉眼:“好。”
作为一开始就谈好的条件,景长嘉并不抗拒直播。毕竟他在大弘朝生活了十几年,现在一朝回归,直播或许会成为他与弘朝唯一的联系。
只是在他之前的设想里,等他康复出院才是直播的好时候。
可现在系统这样需求能量,或许他需要换个想法。
他心中念头飞转,生活却依然按部就班。
每日大汗淋漓的努力复健,得空了就抓着水笔在新本子上写写画画,偶尔还客串一把杨恒的家庭教师,承担起给这脑瓜子时灵时不灵的小表弟补课的责任。
杨恒万万没想到,初升高这样没有功课的轻松暑假,居然还需要补课。可抓着他补课的,是他弱小、可怜、无助且根本离不开人的哥哥,他只能皱着一张苦瓜脸,老老实实地待在病房上课。
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慢吞吞的写完一张高一试卷,杨恒虫虫蠕动一般地贴到景长嘉身边,探头探脑地看景长嘉的本子。
他新买来的本子已经用了很多页,此时探头一看,上面全是鬼画符,一个看得懂的符号都没有。
“哥,你在锻炼手指吗?”杨恒问。
陪着他哥复健这么多天,他明白写字是比抓握更精细的手部运动。看他哥这本子,很显然复健之路任重道远。
景长嘉笑眯眯地说:“我在赚钱。”
“你这鬼画符能赚什么钱啊?”杨恒哼笑一声,“也只能卖给我。看在是你的份儿上,我能出一百块!”
“那你出少了。”景长嘉淡定地说,“有人愿意出一百万布伊戈金。”
布伊戈是大洋对岸的一个国家,其通行货币与龙夏的兑换比例是1:7。一百万布伊戈金,那就是七百万龙夏币。
杨恒根本不把他哥的话当真,贴着他哥哼唧了几声,就提出了想玩游戏的申请。
景长嘉叹了口气:“你现在好好学习,努力考试。等你考研了说不定还能来当我的学生。现在不努力,连我的学校你都考不进去可怎么办?”
“哥,要不我还是找医生给你看看脑子吧。”杨恒趴在床上闷声闷气,“就你现在这身体,指不定等我考大学了,你都还没毕业呢!”
景长嘉拿笔敲了他的头一下:“一边玩去,别烦我。”
杨恒欢呼一声,跑到病房的沙发上缩起来玩手机,景长嘉重新把注意力拿回自己的本子上。
他现在的字迹确实不太好认,拿去给别人看大抵会以为这是什么医生手写的开药单子。连他自己都花费时间分辨了一下,才能继续落笔去写。
虽然任谁来看都觉得那是鬼画符,但景长嘉画得十分认真。没几天一个新本子就被他画满了。杨恒见状,干脆去给他买了十本素描本,让他尽心的画。
新的素描本开本很大,景长嘉用起来更加顺手。他也有意在用笔时控制自己的手指,一本素描本画完,字迹已经变得清晰了不少。
封照野再来时,景长嘉刚好写完一本素描本,正在换新本子。
“我能看看吗?”封照野问他。
“随意。”景长嘉把旧本子递给他。
封照野拿着素描本,一页一页地认真看那些鬼画符。景长嘉由着他去,自己也翻开新本子继续写。
旧素描本里的痕迹在最初连大小都不一样,落下的笔迹里有很多意义不明的小波浪线。封照野知道,那是忍受疼痛的颤抖痕迹。
越往后翻,素描本上的字迹就越是工整。它们开始变得大小一致,连颤抖都少了许多。
这一整个本子,都是景长嘉努力的痕迹。
封照野翻到最后一页,凝视着那些字迹沉思许久后,又一页一页往前翻。
直到本子重新回到第一页,他才谨慎地开口:“霍奇猜想?”
景长嘉沉浸的思绪被话音打断,他惊讶地停了笔:“你怎么认出来的?”
“从后往前猜。”封照野说,“你后面的字迹很清晰。”
景长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是个认笔迹的天才。”他眉眼弯弯地认真看着封照野,又说:“而且你的变化真的很大。不能怪我没有认出你。”
高中的时候,封照野是只开屏的孔雀,整个人傲慢又张扬,浑身上下写满了“老子天下第一”。
而现在,他所有的外放都内收成了沉稳。连身高都节节拔高,从高中时高出景长嘉一线,变成了现在高出半个头的距离。
“人总会长大。”封照野随口说,“怎么会想起论证这个?”
“练练脑子。”景长嘉也答得随意,“要是运气好,撞大运解出来了,那就中彩票啦。”
封照野认真看着他:“缺钱?”
景长嘉只是笑了笑。
云中郡王当初什么苦都吃过了,就是没受过缺钱的苦。现在回了家,景长嘉不得不承认,他家还是挺缺钱的。
虽然学校承担了医疗费用,可看他住着院全靠家人照顾,爸妈还一度想把经营了一辈子的餐厅卖掉这些事就知道,他住院这件事也给了家里不小的负担。
见他不回答,封照野就换了个话题:“我觉得你的思路有些意思。”他一边说一边把本子翻到中间的位置:“你看过威尔逊教授的论文,这部分的计算论证他前两年在数学年报上发表过。他的思路是从四色猜想出发,假定构造无穷个相连区域……”
景长嘉听得眼前一亮:“歧管?”
“对。”封照野摸出手机,将论文搜索了出来,“你看看。”
景长嘉接过手机,认真看了起来。随后他抓起新本子,郑重地落笔。
他的思绪格外投入,病房里进进出出的人都被他随口打发。直到他畅通的思路再次卡住,他才发现外面的天色早已黑了,封照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就连守着他的杨恒都换成了他妈妈。
“嘉嘉忙完了?”景妈妈在沙发上算账,听见他放本子的动静,立刻起身走到了病床边,“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
她把本子细心的收好,又在床边支起小桌板,才把一旁的保温杯递给景长嘉。
景长嘉投入的时候根本感受不到饥饿,此时食物落肚,他才发现自己快要饿扁了。
系统趁机在他脑子里喋喋不休的催着开直播,见景长嘉一点反应不给,只好又换了个话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数学问题上死磕。我以为你会更倾向于应用物理或是材料化学。”
这两门功课也是景长嘉在未来世界里学得最深入的两门。它一直以为当初景长嘉要求带东西回来,就是为了投入这两个领域。
结果苏醒了一个多月,景长嘉却一直在死磕数学问题!
“系统,人类不是你们这样的高维生命。”景长嘉和煦地说,“我们躺在床上就能创造的,唯有数学与诗歌。”
作者有话要说:
云中郡王:我也想做实验啊,可我没办法凭空变出实验室和实验材料啊!
云中郡王,真的很缺钱。

系统不想与景长嘉讨论数学与诗歌。
作为一个高维数字生命,它能从数学上体会生命之美;但诗歌的美,距离它却无比遥远。
于是它管住了自己喋喋不休的发声器,转而默默地用能量给景长嘉恢复身体。
它试播放的那段记录,效果有些出乎意料的好,这段时日一直在源源不断地给它提供能量。虽然距离它正常运转依旧有着很大的能量缺口,但让景长嘉身体好一些却没什么问题。
趁着景长嘉闭目思考的时候,能量一点点的从大脑深处散发,缓缓浸润着他的骨骼。
突然,一股强烈的情感波动转换而来的能量再次充盈了系统的能量库。
万界互通系统疑惑一瞬,将它的视野投向了能量的来处。
时间的洪流之下,弘朝的朝阳已升,正温暖的照耀着世界。
但这样的日光并不能温暖紫宸殿里压抑的朝会。
昨日杨以恒气急攻心的消息早已悄然无声的传遍京城,今日参朝的诸位大臣便都有些夹着尾巴做人。
此时众位大臣各个都垂首低眉,仔细听着来着大殿中央的汇报声。
“……臣等兵分四路,分别往永定门、平则门、齐化门、安定门四方出京,分别行至西山、神烈山、南海子与京外诸村,皆可看见天上那不明之物。”
昨日镇抚司的指挥使蔺获下狱,此次带队出发的乃是副指挥使方岩。镇抚司的缇骑们从京城四方出发,快马加鞭疾驰一日一夜,临朝会之前才堪堪回返。
方岩与蔺获不同,他自认与云中郡王没什么交情。一开始在镇抚司看见天上幻影,也怀疑过这是那位云中郡王与他顶头上司搞的惑人手段。
可随着赶往其他方位的心腹缇骑们带着消息陆续归来,方岩心中猜测越来越动摇。
任何方术技法,本质都是欺骗百姓的手段。没有任何方术能这样大范围的投放幻影。
这绝非凡人手段。
难不成那位云中郡王,还真是天人下凡……?
心中带着这样的怀疑,令他更不敢随意说话。在如实汇报过后,方岩就安静退至一旁。
龙椅之上的少年天子面色沉沉,龙椅之下的朝廷大臣们也各个低头垂目,不敢轻易发表看法。
“说啊,诸位爱卿怎么不敢说了。”杨以恒以手撑脸,声调冷淡地开口,“先前讨论如何处置景长嘉时,爱卿们不是极有想法吗?”
朝臣们闻言,忍不住看向了上首的何清极。
几天之前,这位文华殿大学士,还力主将云中郡王下狱斩首,谁敢反对他就喷谁。
何清极也不退缩。直接一步上前,朗声道:“陛下,当务之急,还需及时了解京中与京外百姓们的看法。云中郡王去得蹊跷,此事恐为他人钻了空子。”
他说完看向方岩:“不知方副指挥使此次出京,可有听说些什么?”
方岩:“……”
他想了想,才回答道:“启禀陛下,此次臣带队出京,却有听说一些与云中郡王的传言。但大抵都与仙人下凡有关。更多言论,暂未听说。”
在方岩看来,云中郡王昨日才白日飞升、降下幻影。这种新鲜事已经足够百姓们议论月余,短短一个日夜还发展不出什么奇特言论来。
虽然也有百姓疑惑为什么贪官还能飞升,但此事却不合在朝堂上公开谈论。
“陛下,臣以为天上幻幕不退,必然是云中郡王还有事情尚未办妥。不管他要做何事,当务之急是下令让百姓们禁止凝视幻幕。”
“张大人真会说笑话。那幻幕就挂在天上,你的意思是让百姓们不许抬头吗?”
“这等行径,与未战先怯有何区别?!”
“云中郡王虽已去了,可郡王府里诸多下人还留在府中。不如将其关押,以待云中郡王后手。”
他们吵得热闹,无人注意到杨以恒越来越黑的脸色。
何清极本老神在在的听着,余光瞥到杨以恒忍耐的神色,心中当即一惊,提声道:“臣以为——”
大殿顿时一静。
何清极垂着头,措辞极其小心:“云中郡王自涉朝堂事以来,镇边关、扶农事、扩充国库、选拔人才,桩桩件件无不为国考虑。”
他说着一顿,小心抬头看向杨以恒。见杨以恒面色稍缓,便继续道:“是以臣以为,应当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若下一次他直接污蔑陛下,何大人你担待得起吗?”
“老夫担待不起。”何清极淡定地说,“可张大人,若是云中郡王真的这般做了,难道你还能飞到天上去堵他的嘴吗?”
张大人话音一滞。
何清极怼完礼部侍郎张栝,又自在一拱朝笏:“云中郡王绝非睚眦必报之辈,但……在他飞升之前,也与朝中许多大臣们有些误会。此时轻举妄动,恐有激怒之嫌。不若先派人探听京中、京外流言,再静观云中郡王欲行何事,方才稳妥。”
张栝忍不住瞪了何清极一眼。
“与朝中大臣有些许误会”……这老滑头说得可真是轻描淡写。可再看天子面色,张栝按捺住了反驳的欲望。
云中郡王到底与陛下有亲,若此时还要坚称他心怀不轨,恐怕会激怒陛下。
只这短短一瞬,文渊阁大学士便已经出列,朗声道:“臣附议。”
“臣等附议!”
“好。”杨以恒颔首道,“那就依何爱卿所言,让我们看看朕的好哥哥,到底想做些什么事。”
他说完起身而去。
退朝后,张栝忍不住快步走到何清极身边,压低声音问:“何大人,你当真如此认为?”
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天上的灰黑明瓦。
何清极闻言笑了起来。
他捋着胡子抬眼看了一眼天上。那灰黑色的四方形物件无论从哪里看,都是那个模样。无论登高还是爬低,距离也都没有任何变化。
它罩在哪里,连投下的阳光都会因它变得温凉。
这东西,多像景长嘉本人。
何清极收回视线呵呵一笑:“我如何想,重要吗?”语罢,便拱手告辞:“我还有事,张大人慢送。”
他心中却有其他想法,但这些想法还不到讲出来的时候。
这此中思绪,就不便与旁人言说了。
在京中因为天上幻影议论纷纷的时候,景长嘉却在病房里捣鼓投影仪。
这两天他的手指灵活了不少,已经可以笨拙的使用筷子夹菜。他就默默地将直播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但病房里却着实不是个适合直播的地方。现代化的病房虽然能让弘朝人开眼,却远不到震撼的地步。
景长嘉思来想去,就让家里人给他买了台投影仪。
杨恒看着他慢吞吞的调整投影机位,忍不住问道:“哥,你到底想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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