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与数学一起永垂不朽。”景长嘉平静地说。
麦迪南浑身一震,他惊愕地与眼前的年轻人对视着。许久后,他才失笑着喟叹了一声。
“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年轻人。你让我有些后悔邀请你来到顿涅瑟斯。我以为……”
他摇了摇头,没再把话说下去。
他以为顿涅瑟斯会是数学家的天堂,他以为顿涅瑟斯必然能带给他最轻松也最难忘的科研环境。
麦迪南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只说:“你确实办得到……与数学一起永垂不朽。”
他说完站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如果不想续约,那就早些走吧。该拿的毕业证,我会寄给你的朋友。”
“麦迪南先生。”景长嘉叫住他,“多谢您。”
麦迪南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你不该谢我,也不要感激我。我只是不想顿涅瑟斯在数学史里背负骂名。”
他说着洒脱一笑,转头看着景长嘉:“那可是能从今天骂到人类毁灭的严重罪名。顿涅瑟斯背负不起。”
文明的发展,自有命运为它安排。
而他却只想操心顿涅瑟斯的种种。
麦迪南给了指示,在春季课程结束后,景长嘉就买了两张回程的机票。
依着他们小封教官的脾性,照样订的两个超大机型的头等舱。承运公司是龙夏航空,头等舱豪华到甚至拥有洗漱间。
两人平平稳稳的过了安检后,封照野带着景长嘉去吃了一顿早午餐,临走时让商家多给了他几根牙签。
等到登机后,两人刚落座,他就对空乘说:“麻烦一会儿给我们送两份果切,不同的水果要配不同的水果叉。我不希望吃到串味的水果。”
空乘愣了一瞬,才笑着道:“好的。先生您请稍等,等飞机起飞就给您送来。”
景长嘉平静地听着他们对话,甚至歉意地补充了一句:“麻烦您了。”
空乘笑着下去后,他才低声问封照野:“有问题?”
“不用担心。”封照野笑眯眯地抓住景长嘉的手指,轻轻捏着他的骨节,“有备无患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封照野两年前:不敢和嘉嘉多说话。
封照野一年前:不敢和嘉嘉肢体接触。
封照野现在:摸摸头发,贴贴脸颊,揉揉手指。
封照野:我可真棒。o( ̄▽ ̄)d good
景长嘉:→_→
飞机平稳的起飞。
不久后,空乘就拿了两份新鲜的果切过来。果切里有五种水果,每一种都如同封照野要求的那样,配了一把小巧的不锈钢水果叉。空乘甚至还贴心的在小托盘里放了两把备用小叉。
一共十四把拇指长度的不锈钢水果叉。
东西一送过来,封照野又叫空乘替他们铺床。
景长嘉定的这个头等舱有空中客房的称呼,除了超大的可旋转座位、独立的小型衣帽间、梳妆台之外……还拥有一张单人床。
这个双人舱位的单人床几乎是相连的,中间只有一个可升降的隔板。隔板按下,单人床就能变成双人床。
景长嘉根本没想到这家航司的头等舱是这样的。
他往来飞行过那么多次,见过的头等舱也就是座椅更大一点,能放得更平一点,顶多服务再更好一些、多一些小零食罢了。
哪里会知道连龙夏航空都有机型把客舱升级为客房了。
可来都来了,他总不能说我要下飞机。
于是小景教授全程都淡定地看着空乘铺床,甚至对方问他:“先生,是否需要替你升起挡板?”
景长嘉还很冷静地回了句:“不用,谢谢。”
空乘人员温柔又礼貌地说:“我是本舱位的专属服务人员。您有什么需求,随时叫我们。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
“嗯,好。”景长嘉从容的点了点头。
封照野看着他刻意绷着脸的神情,就有些想笑。于是空乘人员一离开,他就笑出了声。
景长嘉眉毛一挑:“你笑什么?”
“笑我们小景教授临危不惧,从容淡定。”封照野说完,笑着起身去检查双人舱位的两个舱门。
确定好了没问题,他才走回来把水果叉都擦干净放在了一边。随后果切他也没给景长嘉吃,而是摸出一个口袋将它们都倒在一起,系好后挂进了自己的小型衣帽间里。
景长嘉安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什么话也没问。
封照野放好东西,才问他:“要不要吃点零食?”
景长嘉眉眼一弯:“我以为你会和我说,今天这一躺飞机就不要吃饭了。”
“我怎么可能让你饿肚子。”封照野低声一笑,变魔术一样的掏出了一封饼干,“吃么?”
“暂时不。”景长嘉笑着把饼干塞回他的衣兜,“小封教官,我们才刚吃过饭呢。”
阳光透过飞机并排的舷窗打落在景长嘉身上,顺着他的轮廓为他勾勒出一条明亮的金环。他动作轻而缓地将饼干压进封照野的衣兜。
轻浅的拉扯感似乎在这一瞬间压在了封照野的心上。
大脑里紧绷的神经似乎都跟着心脏轻颤了起来。
封照野喉头滚动,一眨不眨地看着景长嘉。
景长嘉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甚至还更凑近了一些。
“小封教官。”他轻声喊,“你在看什么呢。”
封照野垂下眼眸,视野几乎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景长嘉开合的唇上。
“嘉嘉。”他的声音低而喑哑,“我在看你。”
他说完这话,不敢看景长嘉的反应。猛地站起身往舱门走去:“我先出去看看。”
说着,他推开舱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双人舱。
景长嘉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随即,他也趁机观察了一下头等舱。
这架超大型客机的头等舱因为装修豪华,并没有多少舱位。也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座位舱的舱壁足有两米那么高。绝大多数人站在舱内舱外,都无法看见头等舱的景象。
景长嘉直接踩在床上,只探出一双眼睛往外看。
除了他们之外,另一个双人舱与仅有的两个单人舱都关着舱门。安安静静地,不管是说话声还是电视声,都听不见。
他环视了一圈,才又坐了下去。
等封照野回来,他就低声将其他几舱的情况告诉了他。
“别担心。”封照野轻声说,“我只是以防万一,未必就会有什么问题。”
景长嘉撩起眼看他。封照野对着他这样平静又了然的视线,想了又想才说:“双人舱里是一对度假归国的情侣,都是网红。两个单人舱都空着,它太贵了。商务舱倒是满员。”
除了商务舱,他也去经济舱走了走。将大致的情形了然于胸后,他才重新走了回来。
景长嘉垂下眼,低声告诉他:“九章奖的时候,我和孟教授坐在一起。”
“我知道。”封照野轻声说,“另一边坐的你们物院的冯教授。”
他那时候虽然被按在研究所里没日没夜的补课加补训,但依然没有错过九章颁奖典礼的直播。
封老爷子虽然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横竖哪里都不满意。可那晚却也没有强压他训练,而是浅浅的给他放了几个小时的假。
景长嘉并不值得他看这场直播的机会,来得有多不容易。只是依然平静地说:“孟教授告诉我,你们在路上遇见了几辆车追车。”
他淡定地好像只是单纯的告诉封照野这件事。
封照野也很淡定:“他们想制造车祸,没成功。”
“成功了大概会报道非法兼职的留学生驾车意外,导致芯片领域重要研究人员丧生。”景长嘉笃定地说,“或许我们的孟教授还多出一个与回国无关的行程。”
“或许。”封照野笑着伸出手,拉着他在铺好的床上坐了下来,“但你现在不用担心。至少在六个小时内,我们应该都很安全。”
景长嘉没有再追问他是怎么判断的。他也并不因此而紧张。
坐下来后,他就放松地倒进了床铺里:“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先睡一会儿。”
不管是全世界哪里的期末季,老师与学生都一样忙碌得很。小景教授不仅要进行学年论文的指导,还忙着回国。他要操心的事情就更多一些。现在既然没危险,不如放心睡一觉。
他说睡觉就是真的睡觉。躺下没多久呼吸就变得舒缓了起来。
封照野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放松。
他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替景长嘉掖了掖被子。随后他也没回自己的舱位,而是在景长嘉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一同闭目养神。
飞机在正午最耀眼的阳光中,轰鸣着离开了顿涅瑟斯城。
它将横穿过布伊戈国境上空,前往大洋彼端的另一个国度。
五小时后,景长嘉睁开了眼。
这次睡眠,他让系统动用了两个人都舍不得再用的储备能量,来替他舒缓疲劳。睡醒之后,景长嘉只觉得浑身疲乏尽去,整个人变得无比的轻松。
见他醒了,封照野问他:“饿么?”
景长嘉掀开被子坐起来:“有飞机餐?”
“有小饼干。”封照野把那一袋小饼干又掏了出来,再一反手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袋牛奶,“吃吗?”
景长嘉不和他客气,接过来就慢慢吃了起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度过了最明亮的午后,夕阳正渐渐地往下沉去。再一个小时后,天色就唯余橙色的夕晖。
似乎是下落的太阳按下了某种信号灯。双人舱的两人同时安静了下来,平静却又莫名紧绷的等待着。
景长嘉点开了舱内的配套的电视,却只让他静音播放。
高度紧张之下,他似乎能听见另一个双人舱里,网红小情侣传出的嬉闹之声。
过了一会儿,又有空乘人员走到了他们那边,柔声询问服务。再没多久,他又听见了小推车的声音。
那声音稍沉,景长嘉判断那是一辆酒车。
景长嘉看向封照野,低声问他:“我们要来几瓶酒吗?”
封照野摇了摇头:“动静太大。”
景长嘉闻言微惊,他有些没明白。封照野指了指额头,又冲他露出一个包含安抚的笑容。
景长嘉无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外面那位空乘人员似乎推着酒车离开了,隔壁舱的小情侣又放声大笑起来。
就在这一刻,似乎有什么杂音夹杂在笑声之中——
它尖利而短促,只一瞬间就没有了动静。
两人眼神齐齐一凛,封照野冲景长嘉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到床边。同时封照野脱下外套,搭在了有着镂空花纹的双人舱门上。
“嘉嘉,放电视。”封照野说。
景长嘉闻言顿时打开了电视声音,电视里传出了清晰的爆炸声——它随机到一部特效电影。
而封照野已经紧贴着舱门的另一端,缓缓地伏低了下去。
那是视野里的死角。
在小情侣放肆的嬉闹声里,封照野明确地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
好似空气突然变得笨重,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
封照野仔细地侧耳倾听。
一墙之隔的商务舱似乎全然寂静了下来,可仔细听,似乎又能听见一些短促又恐慌的声音。
封照野的呼吸越来越慢,也越来越轻。他蹲伏在那里,却似乎已经变成了舱体的一部分。他明明在舱中,却连景长嘉都要刻意的寻找,才能看见他。
头等舱与商务舱的隔断门被人推开了。
那脚步声很沉重,不是空乘,也不像乘客。
下一刻,两人都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妈的,这种环境,这些该死的有钱人。”
那是一个最常听见的普通成年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压得低,还在欢笑的小情侣似乎并没有听见。
男人又说:“这里他妈和套房一样,人不好找。你们把外面控制好了,我找到人给你带出来。就一个舱有女人,其他几个都安安静静的。”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迈步走进了头等舱。
脚步声逐渐逼近,随即停在了双人舱外。
透过舱门下方的镂空花纹,封照野能清晰地看见他脚上的那双军用作战靴。
这双作战靴出现在视野里的一瞬间,封照野脑内就生成了对方的画像。
如果他们在别的地方相见,这人必然穿着防弹衣,戴着护目镜与头盔。
但偏偏,他们在飞机上。
这样特殊的环境里,我方的装备虽然会被约束。但敌方也同样如此。
他们应该……
封照野目光越来越冷,呼吸也越来越慢。就连他的心跳都跟着呼吸慢了下来。
那双军靴只在外面站了一秒钟,随后他抬起腿,用力踹向舱门——
“砰!”
薄铝合金的雕花舱门在冲击力下直接倒飞了出去!
另一座舱的小情侣发出了惊呼声:“出什么事了?!”
门口的人短暂一滞。就在这半个呼吸的时间里,封照野如同一只蛰伏的猎豹一跃而起!
他抬手一扬,银光比子弹更快,尖锐的利器破风而起,直扎来客面门!
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也没给出任何反应时间,舱门前的人突然浑身一僵,半边脸霎时被血染红。
痛觉似乎这时才传达到他的嘴边,他本能的张开嘴想要呼喊,下一瞬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笔直地袭了过来!
封照野一手捂住来人口鼻,脚下两个交错,眨眼就到了来客背部,他双手抓着对方的头一扭——
“咔嚓。”
景长嘉听见了一道清晰的脆响。
舱门外的来客在这一声脆响里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直到这时,时间与空气好似才重新的流动了起来。景长嘉往前走了两步,清晰地看见了那位不速之客。
他身形很高,也很壮硕。双眼没有闭上,显得有些凶神恶煞。干净的那半张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增生伤疤。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居然在封照野手底下走不过一招。
封照野正蹲在那人身边,一边查看对方的身份,一边拾起对方的手枪。他刚顺手检查了弹匣里的子弹,就见景长嘉走了过来。
封照野顿时有些紧张地转身,想要挡住景长嘉的视线:“嘉嘉,别看。”
他刚刚分明比北疆的风雪更凛冽,可是一对上景长嘉,就冰消雪融。
“有什么不能看的。小封教官身手了得呀。”景长嘉柔声说着,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扫了尸体一眼。
半红半白的脸上,一对闭不上的眼睛里,正好插了一根不锈钢水果叉。
难怪他们家小封教官一上飞机就开始折腾。
另一边的双人舱发出了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在了舱门上。
景长嘉扭头看了一眼,就见那对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的网红小情侣,此时满面惊骇,正在双人舱门口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以他们的视野,刚好正对上那被插爆了眼球的尸体。
景长嘉:“……”
他走到他们面前,安安静静地蹲了下来。
“别、别……救……我……杀……”男孩子抱着女生,嘴唇开合了好几次,都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
“别怕。”景长嘉竖起手指放在嘴边,“但也控制好自己,不要说话。”
两人惊恐地看着他,景长嘉掏出自己在顿涅瑟斯的证件:“我是景长嘉,你们或许不知道我。但你们应该相信我们是好人。”
“我知道。”女孩子突然开口,“是景教授。他们是……”
景长嘉笑着道:“不知道呢,只知道是坏人。所以千万不要出声。”
就在这时,尸体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杰森,找到人了吗?”
小情侣面色骤然变得雪白。
封照野拿起对讲机,清了清嗓子后,扫了景长嘉一眼。
景长嘉立刻会意点了点头。
封照野打开对讲机道:“没有。该死的,这些有钱人真他妈会玩。”
他把自己的声音抬高了一些,听起来就像是最常见的那种成年男性的嗓音。同时景长嘉猛地出手朝着两个小情侣袭去。
两人不受控制地大喊了一声。
尖叫声盖过了封照野的声音,他斥责了一句:“别叫!”
“动作快点!”对面的人催促道,“别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杰森,这一单做完了你有的是时候玩。”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干扰,加上电流本身会有的失真,果然没让对面产生丝毫怀疑。
封照野听着这话眼神一冷:“知道了。”
对面不再说话,封照野把对讲机一收,大步走了过来。
小情侣惊恐地看着他俩,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他们。
“抱歉。”封照野掏出自己的手机,通过卫星信号调出了自己的证件,“这是我的证件,你们可以确认我的身份。”
两个小情侣根本不敢接,只双眼定定地看着手机。
好一会儿,惊魂未定的大脑终于和眼睛信息链接上了,两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国防的。”
“部队的。”
“安全了!”
“我们现在怀疑这架飞机有人劫机。”封照野低声说,“你们不要说话,去卫生间把自己锁起来。”
两人再也顾不得别的,顿时起身拔腿跑向头等舱单独的卫生间里。
走到门口,女孩子停下脚步,期期艾艾地喊:“景教授,你、你要不要来?”
“你们把门反锁,谁敲也不要开。”景长嘉说。
两人听话的拉上门反锁了。
“我要去后面。”封照野看着景长嘉,“嘉嘉你就……”
“我就呆在这里。”景长嘉说,“绝不给你添乱。”
封照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去驾驶舱外,有问题就躲进去。”
除非那些人已经混进了驾驶舱,否则在头等舱前面的驾驶舱就一定是安全的。
“好。”景长嘉干脆转头往驾驶舱走去。
封照野不在耽误时间,他走回尸体旁边摸出尸体身上带着得武器,就大步往商务舱走去。
两个客舱之间除了薄铝合金的推拉门,还有一道布帘隔开视线。
现在推拉门开了大半,唯有布帘还能给予一些遮挡。而应当在两舱交界处提供服务的空乘人员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封照野一路按照他观察到的视野死角慢慢靠近了两舱的衔接处,随后他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商务舱的情况。
两个袭击者,都携带了手枪。更多人应该在经济舱内。空乘被胶带捂住了嘴,捆住了手脚丢在商务舱前面的空余出,其他人都惊魂未定、满是不安的坐在座位上。
这满舱的商务舱乘客里,有没有他们的同伙?
封照野细心观察着所有人的神色。突然他发出商务舱中间有人岔开的脚,正在按照某一个频率轻点地面。
他观察了很久,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在机舱中举枪来回走动的两名袭击者。
他们两人一人负责一半机舱,在尽可能的保证不出现视野的死角。
封照野安静地等待着机会。
丢在头等舱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杰森,找到人了吗?”
封照野头也没回,任由它响。
“杰森,说话!”
对方等了一会儿,语气明显焦躁了起来:“杰森,你他妈别是玩起来了吧!”
他骂完人没几秒,商务舱的对讲机则传出了同样的声音:“伊本,阿巴德。杰森又他妈老毛病犯了,你们谁过去看一眼。”
那两人在商务舱中间站定,其中一人道:“那我去吧,阿巴德你看着点。”
“去吧,杰森那老毛病,真他妈该死啊。”位置更靠后的阿巴德说。
伊本转过身,大步朝着头等舱走来。
封照野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在他越过布帘,跨入头等舱的一瞬间,银光再起——
飞溅的血液直接飙上了天花板。
伊本惊骇地扭过头,割断的气管不断的发出“嗬嗬”的声音。
封照野动作飞快地卸了他的枪,用力在他的背脊上推了一把。
伊本像一个不受控制的丧尸,一边喷着血,一边“嗬嗬”往前踉跄了两步。随后浑身一软,轰然倒地。
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倒地声传了出来。
阿巴德顿时感到一阵汗毛倒竖的恐惧。
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他在混乱战场上面对最穷凶极恶的反抗,都没有生出过这样毛骨悚然的预感!
那个头等舱里,一定藏着一头比他们还要血腥的怪物……
阿巴德惊恐地往前走了两步,试探地喊:“伊本?”
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
阿巴德再也站不住了,他举枪厉喝:“都不许动!都给我把头埋下去!”
他用枪威慑着所有人,见视野之内再也没有一个抬起的脑袋:“谁在那里?出来!”
随着话音,扳机扣下,子弹飞射而出!
“砰!”
子弹穿过布帘,打穿薄铝合金的推拉门,卡在了头等舱的酒柜上。
击穿的白酒顺着酒柜泊泊流淌。
以浓重香味著称的酒液,顿时散发出了浓烈的酒香。
这样醇厚的酒香似乎能让人产生一些放松的错觉。
“伊本?”阿巴德再次往前走了两步,随即他摸出对讲机想要呼叫支援。
就在这时,头等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阿巴德条件反射,又是一枪!偏偏就在这时,他的双眼捕捉到一个飞起的白色物体,子弹顺着视线弹射而出!
“砰——”
子弹打在了客机的舱顶,留下了一道焦黑。而被打穿的头等舱羽绒枕,霎时间飞出了无数纯白的羽毛。
天使一般的羽毛彻底挡住了连接处。阿巴德心中的警报拉满,他想按下对讲机按钮,想立刻叫人过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线银光早已穿过重重羽毛的视觉阻碍,逼到了他的眼前!
那光如弓矢,又像是奔他而来的月亮。在靠后又骤然分开,于半空划出一道明亮的弧。
在看清的一瞬间,巨痛顿时侵袭了他全身。
“啊——”
阿巴德用力张大嘴哀嚎,手中更用力的想要扣动一些什么。是呼叫按钮也好,扳机也好,只要按下去……
可从脖子里插入的刀片几乎贯穿了他的脖颈。喷涌的鲜血让他的呼喊变成了垂死的挣扎。打开了保险的扳机也重得好似铁块。
客舱中部有人同时一跃而起,如一颗炮弹冲向了阿巴德!
阿巴德喷涌的鲜血如同一汪肆无忌惮的猩红喷泉,在他倒地后,就直冲商务舱顶而去。
漂浮的纯白与蔓延开的猩红显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商务舱明显骚动了起来。那被喷了一身血的人立刻道:“都安静!”
他手持着从阿巴德手里夺下来的枪,满身的血像个厉鬼模样。商务舱里的人被他震在当场,拼命的压抑着几乎冲到喉头上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