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山风—— by探春山

作者:探春山  录入:01-11

“她去便利店了,买东西。”
“下雨天还出去?”
“开车去的,正好顺路把闻听送回家。”
“哦。”凌厉点点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恰好十点,“我弟呢?还没起?”
智杰敲几下键盘:“他好像不舒服,说有点感冒,刚才出来吃了个早饭又回房间里去了。”
这里去医院可不方便,凌厉皱眉:“发烧了吗?”

“没发烧,就是鼻子有点塞,喉咙难受。”
他松一口气:“那吃药了没?我带了我们常用的感冒药。”
“你小姨给他吃过了,还泡了杯泡腾片,这会儿估计正睡着呢。”智杰语气轻松,“放心吧,没多大事,看起来精神也还行,可能昨天吹风着凉,就是普通感冒。”
“那就行。”凌厉点点头,胡乱吃完早餐,端着水杯又回到房间里去。他一如往常,在客栈里窝了一整天,看完两部电影,打了五盘游戏,唯一的外出距离是从房间到大厅里的自动售卖机,没有任何的不同。
只是到了晚上洗澡前,他迟钝地发觉这样生活的不对劲:凌云整整一天都没有喊他去找闻听。
吃完晚饭后他们简单收拾了一遍用脏了的餐具,只有凌云没动身,病恹恹地窝在餐桌一角袖手旁观。
凌厉放完自己的,走过去问他:“怎么干坐着?很难受吗?”
“倒也不难受。”凌云咳嗽两声,捂着嘴巴说,“就是感冒了,害怕传染病毒。”
他拆台:“洗碗机洗的,高温消毒一遍哪里还来的病毒?”
凌云噎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改口:“还是有点难受,身上没力气。”
凌厉“哼”一声,转过身去收拾其他客人的餐桌。
智杰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最近最大的乐趣就是看这兄弟俩拌嘴,不过今天凌云是个病号,他还是有良知地出声劝道:“你弟弟感冒,你就别欺负他了。”
“没欺负,随便说说。”睡了个好觉的心情延续了一整天,他不再逞口舌之快。帮忙整理完用餐区域,凌云率先回房间,说今晚要早点休息。凌厉在大厅里捣鼓了一会投影仪,陪凌熙和智杰闲聊了几句才进房间。
推开房门,在床头坐下来却忽而百无聊赖,莫名地感觉生活里少了一点什么。思忖几秒后,他知道了,是少了已成惯例的晚饭后去找闻听夜间散步。
真是荒谬、荒唐!原来还总是笑话凌云喜欢凑热闹,怎么自己也变得喜欢凑热闹了?他对着手机屏幕发一会儿呆,站起身推开房间的玻璃窗。蝉声与山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勾起嘴角,闭上眼睛享受了几秒。不对,还是不得劲。那只是单单从前面吹来的一点小风,与置身其间的感觉实在是没法相提并论。
凌厉睁开眼,竟然开始纠结要不要自己出去散散步……不行,肯定会被笑话,至少凌云肯定会,他都能想象出来他的神情:“哥,原来你平时那是欲拒还迎啊,这个叫什么来着,不就是口嫌体正直嘛。”
他很快否决自己的想法,就算被说几句是没什么,但是之后就没有理由再要挟凌云了,这可不行。更何况,看凌云现在的状态,估计明晚也就恢复健康了,他又能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出去散步。
他坚定地点点头,去衣橱里拿浴巾和换洗衣物准备洗澡。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直到第三天夜里,凌云依旧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凌云的咳嗽声隔着房门传出来,听得他心烦意乱。他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真没想到凌云这一点小病能够拖上这么多时间。雨后的天气尤其地好,即便只是日常通风都能感觉到空气异常清新,他却只能站在落地窗前远远地看着。
不就是出个门吗?怎么搞得这么畏畏缩缩?谁要是真要敢说什么,大不了就呛回去!他无意识地暗中盘算,听见凌熙在他背后奇怪地“咦”了一声。
“这不是小听的书吗?”她从沙发上拿起一本书,见凌厉转过来看她,问道,“还是你俩的书?”
凌厉走过去看了看:“不是我的。”他翻动书页,有些句子底下用铅笔整齐地画了线,一旁还写了批注,字迹清丽漂亮。他语气确定地评价:“看这字就不是凌云的。”
“也对,今天他在房间里待了一天,估计是小听带来了忘记拿走。”她从凌厉手里拿回书,搁在旁边的茶几上,“应该也不着急,等他明天来拿吧。”
她没当回事,拐进吧台看冰箱,今早去附近的便利店里买到两颗青柠,食材总算齐备,她准备试着调点小酒。一回头,看见凌厉拿着书已经走到门前的长廊:“我给闻听送过去。”
“啊……”她愣住了,没反应过来,“现在?”
凌厉早已不见人影,只有门口风铃丁零当啷响。过了片刻,智杰从院子里走进门,奇怪地问:“凌厉上哪去?走得那么急。”
凌厉消失得实在太快,平时也没见他这么雷厉风行,凌熙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拿酒杯的动作顿了顿:“他去找闻听。”
费尽心思找到了出门的合理理由,那两人怎么议论自己,凌厉是完全顾不上了。晚风清凉地抚过肌肤,他不知餍足地大口呼吸,快步往闻听家的方向走。今天没有人摆摊卖西瓜,他走上熟悉的坡道,刚要朝里拐,忽然听见里面的人说到凌熙的名字。
正是晚饭后,靠近村庄的空气里还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晚饭后的时间,恰是他们谈闲天的好时光。在院子里刷碗的、搬了板凳一起坐着吹晚风乘凉的、下班回来后修建门前绿植的,此时都聚成一片。
“开客栈的那个凌熙是吧?我今天上便利店的时候又碰见了,穿得时髦来,一条裙子包得这么紧,看着不知道以为是小姑娘。”
凌厉脚步一顿,没再往里走,退后几步静静地听。
他们相隔不近,无所顾忌地大声议论:“还小姑娘咧,都三十好几了。”
旁人小声纠正:“四十了。”
“还是一个人在那儿开啊?”
“怎么不是?有个小伙子,但我瞧着也不是一对。”
“怎么不着急的啊?要是我女儿这个年纪还不结婚,我打断她的腿。”
“没个正经样子。”
“这倒说过了,人家正经挣钱,有什么不正经的?”
“这么大年纪不结婚,有谁晓得?”
熟悉的男声响起来,却失了往常的温和,语气是陌生的锋利,显而易见地不满:“不结婚怎么了?凌熙姐自己过得好就行。”
“哎哟小听啊,你在那干活就算了,可千万别被她影响。哪里有女人不结婚的?这个年纪,孩子都该读高中了。”
“人家管人家,你们管你们,何必在别人背后说这种话。”
“哈哈哈,你这么说被你爷爷听到……”
闻听捧着一盆水,浇在院前的泥地里,不留情面地打断:“我爷爷可从来没说过什么,要是真有意见就跟人家当面说,在背后嚼舌根算怎么一回事?”
英英跑出来,扬着稚嫩的女声问:“在说谁呀?凌熙阿姨吗?”
“对。”男声雄厚地答她,“英英做个好姑娘,千万别学她啊。”
“啊?”英英显得很困惑,支支吾吾了一会,回道,“可是她真的好漂亮呀。”
男人们大笑起来:“漂亮顶屁用?不还是嫁不出去?”
“是她不想嫁吧!”英英脱口回道,“她那么厉害,又有钱、又聪明、还漂亮,哪有谁不想和她结婚的?肯定是她自己不想嫁人!”院落里安静了一瞬,奶奶出口斥道:“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
人们又争论起来,凌厉觉得有点好笑,低头看看手里的书,觉得今天实在不是去找闻听的好时机。虽然他不怕事,但也不想尴尬,也懒得和本身就胸怀成见的人争论,刚扭过头准备走,就见闻听快步从拐角处走出来。
闻听走得急,面带怒色,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从凌厉身边走过好多步,竟然完全没看见他。凌厉追上去,轻轻叫他:“闻听。”
闻听转过头,看见是凌厉,表情从困惑变为惊讶,视线快速朝小村的方向偏了偏,面带尴尬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就来了。”凌厉顿了顿,补充道,“我都听见了。”
“哦……”闻听垂下脑袋,半晌,抬起头小声说:“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你不是帮小姨说话了吗?”
闻听摇头,无奈地叹一口气:“他们有时是会这样议论人,没读过书,想法也老旧,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从来没有那样像他们想过。”
“我知道。”凌厉走上去,把手里的书交给他:“是你的吧?好像落在客栈了。”
“是我的,我正准备去拿。本来也不着急的,刚才实在气得待不下去了,想着索性今晚去拿掉算了,省得听他们在这里扯淡。”
凌厉笑了笑,不说话,只是看着闻听。
闻听等了几秒,没等来他开口,也没读懂他这番无言的意思,只好搜肠刮肚,就着方才的事道谢:“那个,谢谢你帮我送过来。”
“不客气,不麻烦。”凌厉飞快地讲完六个字,又只是盯着他看。
闻听觉得他在等自己说什么,但又实在想不出来,眼见着凌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好直男却真诚地发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真诚不是必杀技,凌厉的脸色更臭了:“你现在有什么事吗?”
闻听摇摇头:“没有。”
平时每回凌云来找闻听,闻听总会问一句要不要一起散步,怎么到了自己来就闭口不提了?
凌厉又等了几秒,闻听不开窍,他实在没办法,只好自己开口:“那要不要一起散步?”

“哦。”闻听恍然,“当然好啊。这不就是要一起去散步嘛?”
怎么自己的百般计较到了人家嘴里竟就成了理所当然?凌厉不自然地捏捏脖颈,“走吧,去哪?”
“就绕着湖边走走,你说呢?”闻听率先迈开脚步,凌厉跟上去:“都行。”
熟悉的惬意感终于又回来,走过几步路,凌厉坦诚地感慨:“前几天没来散步,感觉都有点不习惯。”
“是吗?”闻听轻轻一笑,语气里只有温柔没有意外,“是挺舒服的。这个暑假也是和你们在一块,我才出来这么多回。”
“你们平时不会来这里散步吗?”
“有时会,但不会每天特地来。小时候这附近都跑遍了,也没什么新奇。不过这次和你们出来,还是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东西,挺有意思的。”
“比如呢?”
“比如上次看见的无花果树呀,还有湖边那一片小花,也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栽上的。”
凌厉不懂装懂地点点头,花丛他是记得的,因为当时他们陪凌云在那儿拍了许久的照片,只是无花果树……
“无花果树就是上回我们走过去靠近了一点,你就觉得脸很痒的那一棵。”
凌厉恍然,不过只是淡定地点点头:“我知道。”
闻听没有考究他这淡定的真假,转开话题问:“凌云感冒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今天咳嗽挺厉害。”
“我今天早上去客栈,正好他出来吃早饭,我看他脸色还可以。”
“是还可以,反正和我吵架是相当有精力。”
闻听笑道:“又吵架啦?”
路灯亮了,细碎的光洒在闻听的身上。凌厉也随他笑起来:“哪天不吵架?”
“真好。”
“好什么?”凌厉问,“难道你觉得吵架好?”
“你们那才不算真的吵,就是拌嘴嘛。我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兄弟姐妹,要是没有遇上吴教授他们教我开始读书的话,还真是够无聊的。”
“你不是有英英、马千傲他们吗?”
“又不是天天见,而且各家有各家的习惯,和自己家里的亲戚还是不一样。英英是还好,隔壁邻居,见得频繁点。但是她毕竟是女孩,有些相处还是要注意。”
“其实我和我弟的关系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还是这次来这边以后稍微好些的,平时在家里一天也见不了几回,说不上几句话。而且……”凌厉欲言又止,“总之,各有各的好和不好。”
他总结得直白,闻听噙着笑点头:“你说得对。”
平时他们三个人一起外出时,通常是凌云与他说个不停地聊天,凌厉静静地听着,偶尔说一两句。没想到,他跟自己两个人散步时,话倒变多了不少。湖边慢悠悠飞来一只萤火虫,在业已降临的夜幕里闪着微弱的亮光。萤火虫在这一片并不常见,他们远远地看见了,凌厉疑惑地自语:“这里怎么有萤火虫呢。”
闻听小跑几步上前,微弯下腰放轻脚步靠近,动作轻盈,一下就将它笼在掌心里。他虚虚地半握成拳,将它带到凌厉身边:“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他将手放到颊边,叫微光映照着自己的侧脸,忽然一笑,玩笑里带着一点俏皮的狡黠:“脱离大部队的后果就是被我抓住。”
凌厉眼神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随后向他摊开掌心。闻听会意,将拳头放在他的手掌上方,快速张开手,萤火虫又要往前飞,却很快被另一只手包拢。闻听见它刚被释放就又呆愣愣地被凌厉圈在手掌的样子,不由开怀大笑起来。凌厉微笑着看他一会儿,一扬手,将萤火虫放回天空。
闻听嘴角还带着笑意,轻快道:“放它自由啦。”
“放它自由吧。”凌厉学他讲话,心里从未有过地柔软与舒畅。
他们绕着湖畔走过一段,天色晚了,再不回去小姨要担心,闻听家里休息得早,也到了他该回家的时间。凌厉陪他走到岔道口,将他往里送了一点。两人又站在方才见面的坡道上,道过别,凌厉正要往客栈走,被闻听叫住了。
闻听走近几步,声音轻轻地:“你们那里应该不会像这样说吧。”
“嗯?”
“就是……像刚才那样子说凌熙姐。”
“是不太会,很少。”凌厉想了想,“一方面是观念的问题,另一方面,大家也是各过各的,别人做什么样的选择,没有议论的必要。”
闻听埋着头:“做什么样的选择,都不会议论?”
“自己的生活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议论别人?反正我身边的人是不常说。”
“可能所谓的都市冷漠和彼此尊重是一体两面。”闻听喃喃,“会更自由吧。”
凌厉半知半解地点点头,含糊地应一声:“嗯。”
闻听没再多说:“你快回吧,不早了,叫凌云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好。他明天估计就能来,晚上再来找你散步。”
“好呀,好几天没见他来了。”闻听笑眼弯弯,“他要是还没好,你自己也可以来啊。”
“嗯。”闻听说得自然,凌厉却虚握起拳头放在嘴前不自然地顿了顿,煞有介事地说:“好。”
“那我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看见闻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凌厉也转过身慢慢往回走。一进客栈门,病号凌云正在大厅里玩飞镖。听见他进来,扯着嗓子控诉:“哥!你背着我去找闻听!”
智杰从吧台后面探出头:“嘘,小心吵着客人。”
“哦。”凌云乖乖放轻音量,又小声地重复一遍:“你背着我去找闻听了是不是?”
“背你个头。”凌厉脸上挂不住,头也不回地往房间里钻,“有什么背不背的?我去给他送东西。”
“送什么东西?”
凌厉理直气壮:“他有本书落在客栈里了,小姨发现的。”
“你去找他怎么不叫我?”
“你不是生病着呢吗?”
“那你也不能背着我去找闻听。”
凌熙从仓库里闪出身来,皱着眉头点评:“你俩说得跟偷情似的。”
凌云很快接话:“对!就是偷情!”
“偷你个屁啊!什么话你都接?”凌厉瞬间暴走,头也不回地甩上房门。就这中文水平,还好意思说比自己学得好?小姨方才在背后大笑,回头肯定要和妈妈讲,平白被凌云带着社死一次,他气急败坏,却没想到探寻他人都在玩笑唯独自己较真的缘由。
同时,也未能想到,凌云没有让他等到那么晚才社死。
第二天一早走出房门,他就看见凌云在吧台前对着闻听讲话。闻听面前摊着一本作业本,纸张显得有点皱,旁边凌乱地堆叠起几张稿纸。他手里还握着水笔,身体微向前倾,神情认真地听凌云讲话。
看来是又来客栈写作业了,凌厉暗忖,心情方才明朗了一瞬,就听到闻听“噗”地一下笑出声。他不知道凌云对他说了什么,疑惑地朝那头望过去,看见他俩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他内心大感不妙,果然,下一秒,闻听就捂着嘴,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纠正:“凌云,偷情是这么用的吗?”

第27章 就要闻听给我
凌厉两眼一黑,耳根发烫,那个罪魁祸首还在辩解“不是我说的,是小姨说的”,他大跨步冲过去,揪着凌云的后衣领:“再敢说一句试试。”
凌云举起双手投降,神情可怜:“不说了,哥。”
凌厉哼一声,转身去冰箱里拿早餐。他把面包放进微波炉,机器亮起橙光,缓慢地转动。
凌云又和闻听聊了两句,随后跑回房间去吃药。闻听目送他离开,继续埋下头写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微波炉“叮”一声,显示加热完成,他将面包取出来,回头瞥一眼闻听,最终没打扰,端起餐盘,独自走到餐厅里用餐。
有客人从楼上下来,几个年纪相仿的青年人,彼此关系相熟,正聊得火热。他们在沙发椅上坐下,继续热络地谈天,一时没有离开的迹象。凌厉看着闻听的背影,他依旧专注地低头,但显然还是被声音影响,时不时地扬手拨弄一下头发。
凌厉等了一会儿,喝完杯里的最后一口牛奶,起身将餐盘放进水槽简单冲洗了一番,转过头俯下身去问闻听:“吵吗?要不要去我房间里写?”
“啊……”闻听犹豫了一下,“没关系,他们应该就快走了。”
“经常有客人下来,是会有点吵。”凌厉劝道,“我房间也没人。”
“那你怎么办呢?”
“我坐床上,不发声音。”
“不会打扰你吗?”他下意识地抓起作业本。
“我又没什么事。”凌厉见他有动作,自作主张地帮忙拿稿纸,“走吧。”
走进房间的瞬间他有点后悔,早上直接出去吃早饭,他没有收拾好被铺,至少应该全部平摊开捋得齐整才叫闻听进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乱成一团。
不过闻听没在意,径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礼貌地问他:“可以开一会儿窗通通风吗?”
凌厉点头,起身关闭中央空调。闻听开了窗,在桌前坐下来,安安静静做题。
他靠在床边,不敢多动,呼吸都控制得轻轻的。无计划的晨起难免无所事事,他刷了一会手机,很快觉得无聊,最终打开平板看讲座。有心无心地看过半堂,他动动身子调整姿势,余光瞥见闻听转过身来,便摘下耳机看过去,恰巧与他相对视。
闻听对他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你可以帮我看看这道题吗?”
“你最近总是偷偷跟闻听玩。”
专心进餐的智杰嗅到兄弟俩拌嘴的气息猛地抬头,一脸玩味地打量他们的表情。凌厉嘴角微颤了颤,还好总体面色如常:“我哪有偷偷?”
“我今天上午进房间吃了个药,出来以后闻听就不见了。”
“你吃药吃了二十多分钟?”
“……稍微玩了一会手机。”
“你说进去吃个药,结果好久没出来,我们哪知道你去干嘛了,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出来?”
“那明明可以先敲我房间门问问看。”
“等等。”智杰试图提取重点,“所以闻听去哪了?”
“大厅里有客人聊天,他在写作业,我看太吵就让他去我房间里写。”凌厉答得坦荡,“我可没和他玩。”
凌熙欣慰地点点头:“你现在很贴心嘛。”
厨师坐在长桌的最右端,一如往常快速吃完了晚餐——这在很早之前就打破了他们对于专业美食家在任何时刻都会仔细品尝食物的刻板印象。他拿起自己的餐盘,左手抓着用餐时赖以消遣的手机,屏幕上的影像仍在兀自热闹地闪烁。他在临走前毫无预兆地发问:“闻听是谁?”
“就是在我这里打工的小孩。”凌熙解释,“他只早晚来,你可能没太碰上。”
“哦。”他恍然地点点头,端着盘子往后厨走。凌熙和智杰对视一眼,知道这样的对话会在不久之后再度重复。
“你们今晚还去找他吗?”
“今晚不去了。”凌云摇摇头,“他刚才走之前说他要回去写点东西,叫我明天再去。”
第二天晚餐时落了小雨,雨滴不大,却密密地,连成无法忽视的雨丝。色彩变作朦胧,屋檐与枝桠的边角晕成连绵一片,不知是因起了潮雾,还是无形的雨水使然。
“今晚就别去了吧,路上湿,多危险。就算到了他那儿你们也不能冒雨散步不是?”凌熙劝道,“还好闻听走得早,要是晚了一个小时,这会儿该淋雨了。”
凌云愁眉不展地看窗外,仿佛能用目光将突如其来的雨水逼停,满脸真诚的忧心,叫智杰看得直笑。他闲着没事做,主动请缨:“得了,你看凌云那样子,这一个礼拜把他憋坏了,我开车送他们去吧。”
“我开车去吧。”凌厉开口。
“山路难开,让智杰送你们去。”
“就这一点路,也不用爬坡,我能开。”
智杰打量凌熙的表情,自作主张地答应:“行,你开着去,要有什么事给我们发微信。”
凌熙还在犹豫,没想到他一口答应,愤愤瞪他一眼,却也松了口:“那你路上小心安全,到地方了给我们发个消息。”
凌厉得了准令,去吧台里取车钥匙。凌熙见他走了,对智杰小声抱怨:“你也不问问我。”
“没事,他能开,不是说之前和同学出去自驾过吗。”
“这是山路,能一样吗?”
“从高速上来的那一段才是山路,我们到闻听那儿哪来的山路?就一个大弯道。”
“但是路不好,坑坑洼洼的。”
“也不是只有这儿才路况差的,以后要是中途碰到不太好的路难道就不开了?这里车少,就当多给他个机会练一练。而且他知道分寸,靠谱。”
凌熙斜眼看他:“你和凌厉什么时候这么知根知底了?之前还老和我说他脾气差。”
“脾气是脾气,跟靠不靠谱不是一回事。”智杰看出凌熙放了心,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上次跟他去电玩城,他那车比我都开得好。”
凌熙好笑,用手肘拐他:“你,电玩城开车和路上开车能是一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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