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没没能彻底想通,便听见对方温和的嗓音继续响起,条理清晰地将来龙去脉彻底说了一遍:“刚开始的秦章远找到我,想要我对你下手,我没答应,但他拿工作室威胁我,我就暂时先答应了,然后给忘了,隔了段时间、也就是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
许昔流指了指手机录音。
他这也没撒谎,他确实是反派打电话才知道有这回事的。
“后边他又让我做,但是我烦了,就顺便录了音,然后来找你,就是这样。”
许昔流还是说的很平静,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严肃补充:“反正我没对你做过什么,也尽心尽力调理你的身体了,你要是觉得实在膈应,把我辞退就好,然后赶紧对付你叔父去,别让他祸害工作室。”
说完后,许昔流整个人都轻松了,脸上装出来的高贵冷艳也消失,重新换回了平时的温和清润。
他等着男人的话。
谁想耳边冷不丁就是斩钉截铁地一句:“不行!”
“......什么不行?”许昔流一懵,眯了眯桃花眼,“不愿意放过我?”
“不是,你不能辞职。”秦罹冷声。
他放开了一直箍在许昔流腰间的手,转而摁住许昔流的双肩,把人转了一个圈,面向自己。
秦罹低眸,黑眸森然阴鸷,冷冰冰一字一顿:“我说,你不能辞职。”
许昔流更懵了:“为什么?”
“为什么?问得好。”秦罹也不知道,但他听见青年准备辞职的时候整个人就一震,打心底的抵触。他猜应该是自己还没彻底查清楚这件事,觉得青年拿出的录音真实性存疑,想把人继续看在身边的缘故。于是他便冷声道:“当然是因为在我彻底查清真相之前,你不许离开我一步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又道:“还有,你不是说秦章远找你要你对我动手下药,而你却没有听他的话吗。”
许昔流狐疑点点头,看见男人阴鸷黑沉的眸底,觉得对方此时此刻才像他认识的秦罹,刚才那股黏黏糊糊劲真的像被夺舍了一样。
秦罹看见许昔流点头,冷笑了一声:“那就证明给我看!”
“......证明什么?”
“证明你确实没想害我!”
“......这个怎么证明?”许昔流震惊,并想敲敲男人脑袋让他清醒清醒。
秦罹一点没有强人所难的自觉,嘴角勾着熟悉的冷笑,提出要求:“当然是听我的话。你依旧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私人医生,但是这段时间属于观察期,我需要判断你是否值得信任,必须听我的话。”
许昔流闻言颔了颔首。
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呢?”他接着问。
“所以你要听我的!”秦罹不假思索。
“......”
“我是说这段时间的薪水呢?”
许昔流抱着胳膊,笑的温和又危险:“你不会继续让我给你当私人医生,然后让我打白工吧?”
“......薪水照旧。”秦罹黑眸沉沉风雨欲来,话倒是回的利索。
许昔流听了后满意了。
既然男人提出这什么观察期,那就观察吧,反正他行得正坐得端,啥也没干啥都不怕。万一他不答应对方不依不饶,那他就算家里躺都躺的不舒服,还不如先顺了对方的意等这个考察期一过就立马走人来的香。
正好,还薪水照旧。
就当多打工一段时间吧!
许昔流想通,整个人更淡然了。
看了看时间,挥手赶人:“好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了,那就各自回去睡觉吧,到点了,该睡觉了,我困了。”
说完就要往床边走。
还没忘指了指门,示意秦罹自个儿出去回房。
只是他刚走一步就被男人拽住。
秦罹眼神阴戾,冷声提醒:“许医生是不是忘了,现在你每天都得和我一起睡觉,治疗我的睡眠?”
许昔流闻言一愣。
他确实忘了。
这蹩脚的毫无科学依据的治疗对方还真当真了?
可他看进男人执拗的眸底,确信对方的确是当真了。
许昔流有点无语,可还是问:“那外快?”
秦罹:“......照旧。”
那没事了。
许昔流没问题。
又跟着秦罹回了房,躺在一张床上。
但他还是没忘记自己看武打片肌肉记忆武打动作好半夜一脚把男人踹下床、给对方踹出来阴影从而结束这操蛋的□□治疗,于是找了又找,给自己精心挑选了一打,美美看了半小时,才满意的闭上眼睡觉。
他入睡还是很快,没用十分钟,就睡着了,睡得又香又快。
房间早早就关上了灯,一派昏暗沉寂。
自从许昔流跟着他一块躺到床上之后,秦罹心间提起的大石头就放下了一大半,人平静下来。
躺床上之后,他没自找无趣的拉着青年聊天说话,只是默默的躺着,感受着旁边人的存在,就已经很安心了,看见对方睡前又看奇奇怪怪的武打片也没吭声,只当是对方的睡前习惯。
直到青年睡着,绵长悠悠的呼吸声传过来,秦罹才动了动。
他向来睡得慢,心事又多,睡觉之前总是要想一大堆有的没的。
今天自然是不受控制地思考起来了他的私人医生做这一切的动机和心理。
说实话,他叔父是什么人他最清楚,那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既然选中青年安插到他身边,那么必定会对青年威逼利诱一番。而对方却能抗住他叔父的这顿“威逼利诱”而选择不对他动手,到底是为什么呢?
对方不会平白无故的这样做,其中一定有什么样的原因。
但是是什么样的呢?
秦罹不住思索,忽地思绪转到了青年平时温柔体贴关切他身体的模样,不由得产生出一个大胆的联系,该不会他的私人医生,其实对他有意思吧?所以才不顾一切抵抗他叔父的强权?
秦罹被自己的这个脑洞惊的整个人一震,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这方面想。
他忍不住在黑暗里支起身子望向乖巧躺在自己身侧的青年。
对方还是睡的安静,呼吸声绵软,整个人也都乖乖巧巧的,仔细一看,睫毛还很长,桃花眼连闭着时都是上挑的。
秦罹越看越忍不住继续看,黑暗里目光一寸寸在青年脸上逡巡,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下对方的脸颊,低声呢喃:“许医生,你让我看不懂......”
话还没说完,便瞧见安静躺在床上的青年手抬了起来。
秦罹大惊,想到了上回的可怕经历,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脸。
谁知青年手抬起来后,换了个方向,直直地往下方而去,一巴掌果决迅速的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吵死了!”
漆黑的夜里一声清脆的“啪”。
比上回的还要清脆,还要余韵悠长,甚至回弹。
秦罹身子僵住,俊脸黑了又青,青了又黑,难以置信。
半晌,他捂了捂臀侧,缓缓躺下。
被突然袭击了屁股,秦罹整个人有苦难言。
他很想大喊大叫,来抒发自己被打了臀部的苦闷难以置信屈辱愤懑,然而这会被当成疯子,还会吵醒青年。虽然不太清楚他的私人医生睡觉时的防御机制,但是秦罹本能的觉得如果对方被他吵醒,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后果很可怕,他好不容易哄好对方,绝不允许这种错误再犯第二次。
然而对方那一巴掌打的真的非常重,秦罹觉得自己半边屁股都麻了,侧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阴郁地盯着身侧熟睡的人看了好一会儿。
心想睡着了这么乖巧柔弱的人,是怎么在睡梦中发出千钧一击的。
他不懂。
秦罹在深夜里静静的侧躺,观察旁边睡熟的人,目光一寸寸的掠过对方的面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竟也不觉得无聊,这种夜间活动似乎比之前他独自一人望月感慨有趣的多了。
倏地,放在枕侧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秦罹机警的拿起来,没让这微小的震动吵到旁边人。
他打开看了看,发现是来自张力的一条消息,上面说化验报告已经出来了。
秦罹一愣,隔了两秒才恍然记起来,这是那个糖片的化验结果。这段时间他一直认为他的私人医生居心叵测,傍晚时他装病趁机从青年随身携带的瓶子里偷偷取出了一枚,然后马不停蹄交给心腹去化验,为的就是得到这是有毒的证据扳倒青年。
秦罹的目光顿时严肃起来。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片刻,在张力询问他要不要现在先把报告单传过来的时候,选择了要。
他悄悄的从床上起来,下床,小心翼翼的穿上拖鞋,尽量不发出一丝一毫声音的出了门,并把门带上。
离开卧室的秦罹面容登时冷肃下来,他又走远了点,才神容庄重且肃穆的打开电子版的化验报告单。
秦罹是觉得,他现在只是听信了青年的一面之词,并没有其他什么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青年的确就是真的违抗了秦章远的话,什么都没做过。哪怕对方说那是糖,喂到他嘴里的也是糖,那也不能确定那个瓶子里装的也全是无害的糖。
万一青年真的狡诈如狐,瓶子里的是药物,对方看似从瓶子里倒出来,实则当众使了什么把戏,致使对方吃进嘴里的和他吃进嘴里的全都是无害的糖呢?
是不是也有这种可能?
秦罹不敢全盘否定。
至于今天晚上觉得误会了对方巴巴的上赶着道歉......秦罹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回事。
一想到青年有可能是双面间谍,晚上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全都是装模作样骗他的可能,秦罹就忍不住眯了眯眼,盯住手机屏幕的眸底一片阴鸷冰寒。
他特意远离卧室,下了楼,到了安静的吧台边上坐着。
吧台明亮暖黄的灯光下,秦罹屏住呼吸,郑重地慢慢地打开了电子报告单。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体,成分一栏里清楚的写着:柠檬酸钠,阿斯巴甜,食品添加剂-山梨糖醇......
秦罹掠过这些,直接打算看结果。
然后最下面结果显示:一颗普普通通的糖果。
“......?”
秦罹皱眉,盯着最下面的一行鉴定小字,越看越疑惑,越看越恍惚。
所以这真的是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糖,许昔流没骗他?他刚刚费劲巴拉所猜测的一切全都是错误的??
他不相信地给下属打电话过去,那边显然早有预料,张力打了个哈欠,困顿,一脸的不解:“秦总,你让我大半夜化验一颗糖是为什么,这个糖有问题?”
秦罹:“......”
他硬梆梆:“嗯。”
“但是结果显示是正常的,没啥问题,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糖......哦,好像和许医生常吃的那个是同一款,我上回还见着许医生吃过呢,他还分给我了一颗,甜滋滋的......”
秦罹:“......”
这小狐狸还给别人分过糖果?
为什么没有主动给他过?
秦罹不虞。
张力又打了一个哈欠:“那秦总没事我就回来了?”
秦罹:“......辛苦了,回来吧。”
电话挂断,他抿唇沉默良久。
说实话,秦罹还从来没有接连判断失误的时候,然而一向无往不胜的他在青年身上折戟了数次。
这令他恍惚又无奈,还有些心绪复杂。
秦罹盯着报告单看了很久,直到反复确认这的的确确只是一颗糖,才关掉了这个页面。
看来真的是他误会了对方。
还好自己是先看了报告单,不然如果没看就开始发作,他这会儿估计又要苦哈哈的道歉了。
想起自己把一颗普普通通的糖误认为是毒药而干的蠢事,秦罹浑身上下就有一种待不住的尴尬劲,好像下一秒脚趾就要动工,在这座山庄里再凭空抠出个巨型城堡来。
尤其是他回想起那一幕幕,他装病,恶狠狠地掐着青年下巴说着些自认为的话,对方那时的表情此刻想起来也很耐人寻味,他当时以为是害怕惊慌,低着头时可怜巴巴让他恼怒中情不自禁地怜爱,现在想来,青年看着他犯蠢,心情惊讶有之,更多的是在偷笑吧......
还有对方给他糖吃,他以为真是毒药,拼命挣扎就是不愿意吃,结果还是被对方强硬压着吃了,吃到甜味了还不死心,觉得是口味丰富的新型伪装毒药......
秦罹登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薄唇抿得死紧。深夜本就寂静,偌大的别墅在此基础上显得愈发空旷,他坐在这半天不动一下,背影僵硬之中,还透露着一种难言的萧索味道。
兀自独坐了一会儿后,秦罹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来,拆了封醒了酒倒了一杯,抿着红酒,慢慢消化尴尬,试图将做过的那些蠢事忘掉。
不过想着想着,秦罹又忍不住开始沉思另一件事。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冷不丁想到青年不计代价违抗秦章远可能是对他有意思。当时只是突然想到并没深思,可现在化验单也证实了对方的清白,如果真的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秦罹觉得,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首先,他很优秀。外貌条件还算可以,他注意过他的私人医生经常会长时间看他的脸,说明他的脸对对方有一定的吸引力。他身材也好,青年曾亲口夸过,还摸了几下,健康方面……曾经有些虚弱,但现在逐渐变好,未来可期。
而且他也很有钱,秦氏是他的暂且不说,其他各处房产什么的他也有不少。最重要的,他很洁身自好,男德满分,身边男人女人这么多年来一个都没有,也从没和谁暧昧过。如果他的私人医生是最初被迫被秦章远指使,来到他身边后,被这样的他吸引、从而犹豫纠结,最终选择违逆秦章远而保护他,似乎也不无可能。
秦罹一边思考,一边浅抿着红酒,不知不觉就喝掉了一杯,他又给自己续上,思绪不停。秦罹脑子里顺着思路浮想联翩,回忆往昔他与青年相处时的记忆,试图找到医生暗恋他求而不得的蛛丝马迹。
对方很关心他,这点秦罹从没有怀疑过。许昔流会悉心记住他的身体情况,改善他的体质,并每天催促他吃药,一日不落,甚至为了让他能够按时吃药,还送了他礼物,虽说那个二哈狗头闹钟有点丑......
除此之外,对方还经常对他笑,而且笑的很漂亮,甜甜的,如果不是喜欢他怎么可能会那样?毕竟他印象里这只小狐狸就是狡猾又冷漠,笑容只是伪装,对其他人从来都是笑的温和又疏离,可在他面前的时候却会不自觉的摘下面具,他看见过对方很多种模样,开心的,生气的,愠怒的,无奈的,皮笑肉不笑的......如此生动鲜明。
秦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热血沸腾仰头闷了一整杯红酒!
如果他的私人医生真的对他偷偷暗生了情愫,那他这段时间怀疑对方岂不是很过分?这小狐狸狡猾又心思敏感的,会不会背后伤心的不得了?
怪不得今天晚上那么生气,他哄了好久才肯理理自己......
秦罹完全忽视了假想的两面性。
甚至半瓶红酒下肚,他有些微醺目光有些迷离的他又忍不住想的更多。
秦罹想,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该拿什么样的一种态度去对他的私人医生?
平心而论,许昔流长的很好看,气质又很好,戴着金丝眼镜温和清雅,摘下眼镜又是另一种味道了,桃花眼漂亮的锐气,灵动,很勾人。而且对方特别会照顾人,用那样一种温温润润的声音念叨人,没有人会拒绝他的要求吧?还有性格也很有特色,看着好欺负实际上狡猾的不得了,像一只不好骗的小狐狸,如果他来当伴侣,未来一定很棒吧......
还有身材,他的私人医生腰细腿长的,上回浴室里惊鸿一瞥,那样白皙漂亮的肩背一直烙印在秦罹的脑海里。
秦罹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呼吸一窒,俊脸上不觉飞起一点绯红。
他越想越羞涩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心痒难耐,在寂静的深夜里清醒的像猫头鹰,喝着红酒,精神的恨不得竞走两万步!
一个不留神,剩下半瓶红酒也没了,只剩下一个空瓶。
秦罹犹豫着要不要再开一瓶,忽然听见不远处站着道穿着睡衣纤细挺拔的身影。他的私人医生远远看着他,声音疑惑:“大半夜不睡觉,你在干什么?”
秦罹精神一震。
许昔流半夜半梦半醒。
他一般都是一口气直接睡到天亮,很少中途会醒。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睡到一半,居然迷迷糊糊的醒了。醒了也还是困兮兮的,神思迷迷糊糊,本想继续睡,可却感知到身侧没有了人影。
他才和秦罹一起睡两天,可这人存在感强的好像他都和对方睡了两个月了似的,以至于对方不在,许昔流半梦半醒间居然能感知到。
大半夜的不在床上,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许昔流迷迷糊糊的神思意识到这一点,清醒了一部分。他眯着眼睛朝门口方向看去,觉得房间里没有人,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存在对方恰好起夜的可能性,而且,许昔流觉得房间门好像开了,他似乎看到外面走廊的光线溜进来了一条缝。
夜晚安静的可以,一丝一毫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可目前周围还是安安静静的,那就证明对方出去了,且不在周围。
晚上睡觉不关门这简直要逼死强迫症。
许昔流原本只清醒了一点的神思这下清醒了大半,他坐起身,望向门口的方向,有些烦躁。
这狗男人半夜不睡觉要干什么?
出去了居然也不把门带上,没有道德!
......等等,难道对方有梦游症?但之前也没见过啊,还是说对方大半夜的又不对劲了,出门发疯?
虽说不在屋子里他睡觉的地方发疯还怪贴心的,但是发疯本来就足够叫人担心了。
一想到男人发疯时的场面,许昔流就觉得原本还存在两三分的困意瞬间没了。他烦躁的冷笑了一声,再接着睡也睡不安稳,索性穿上拖鞋出门去看看对方到底在干什么。
许昔流循着亮光下楼,拐弯,看见吧台处坐着人,对方背对着这边,不知道在做什么,看起来好像待了很久的样子。
他忍不住问出声。
虽然刻意收敛了,但是声音里还是透着没睡醒的烦。
许昔流就见他出声后,那边穿着睡衣的男人身体一震,倏然回头快步朝他走过来,他抱着胳膊等在原地。
秦罹看见刚才还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人此刻就在不远处,登时一阵惊喜。
他丢下酒杯,起身迎过来,心里掠过那些他刚刚思考过的想法,觉得他的医生还真是黏人,半夜他不在了都要出来找他,于是黑眸深处不由得泛起柔和,开心地加快了脚步,巴巴唤了两声:“许医生......”
许昔流没应,眯着眼睛等男人走近,先仔细观察了一波,脚步稳健,眼神清明,嗯,没发疯。
他舒了口气,可等对方走到近前,又忍不住皱起眉。
顿了两秒后,他忽然一言不发的凑近,垂眸嗅闻了几下。
秦罹刚站稳就瞧见眼前青年突然偏头凑近,快的他猝不及防。对方凑过来后就不动了,离得非常近,他的鼻尖都快碰到对方的了。
这个距离,这个姿势,很难不让秦罹怀疑青年凑过来是想亲他,他目光定在对方淡色饱满的唇瓣上,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心跳过速,声音大的仿佛怦怦声就在耳边。
秦罹又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觉得现在发展是不是太快了?
他刚发现他的私人医生有疑似喜欢他的嫌疑,对方这就要凑过来要接吻,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他们难道不应该是我发现你喜欢我,然后我不说,然后你继续喜欢我,我逐渐喜欢上你,然后他表白,然后对方惊喜接受,然后愉快在一起的节奏吗?
怎么对方突然凑过来要亲吻?
老实说,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秦罹有些紧张。
那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如果答应的话,那他该怎么亲过去?
是温柔点,还是狂野些,还是假装震惊一动不动?
秦罹心动的咣咣响,都已经要按捺不住亲上去了,却看见青年冷静的站了回去,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你喝酒了?”
这转变猝不及防。
秦罹愣愣:“是啊,你也要来点吗,我珍藏的,味道很醇厚。”
喝完酒接吻听起来好像也不错,虽然他没试过。
谁知这话过去,眼前青年忽然变了个面色,似笑非笑中透露出一点生气的冷意:“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喝酒?”
本来突然醒了睡不着就已经够许昔流烦的了。
发现对方不睡觉偷偷跑出去有发疯的风险更是气人。
现在还让他发现对方在喝酒,更是令许昔流有一种气笑的冲动。
他还真就气笑了,盯住对方看了几眼,忍不住抬手拍了男人肩头一巴掌:“你个吃药的病患还偷偷喝酒,不想活了??”
秦罹还愣愣着,没搞明白事情的走向,忽见青年抬手起势,某种不好的直觉令他一瞬间下意识的抬手捂脸,另一只手捂臀。
然后就看见对方一巴掌拍他肩膀上。
“......”
许昔流气怒中语气疑惑:“......你捂脸干什么?牙疼?”
又低眸瞅了瞅被捂住的臀,“屁股也疼?”
奇奇怪怪的。
秦罹沉默,反应过来后脸黑了一瞬,也从青年的话语中意识到对方不是想亲他,只是凑过来闻他身上的酒味。
而他,在专心致志的自作多情。
不由咬咬牙,装作没事发生一般放下手。
“......没事。”
许昔流远远的望了一眼吧台上放着的酒瓶和酒杯,没好气:“喝了多少?”
秦罹摸了摸刚才被拍的有点发麻的肩膀,足见青年隐含在巴掌之下的怒火。他反应过来这句问话,顿时从误会了的沉默中走出来,喉头一紧,莫名有些被查岗的紧张。
他在青年审视的目光下谨慎道:“不多,就一瓶。”
“一瓶也叫不多?”许昔流闻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但是现在是深夜,大家估计都睡了,也不好发火,他也不想把自己气的后边睡不着悲惨失眠,就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气憋了回去,转而心平气和微笑道:“......算了,下不为例。那你现在身体有不舒服吗?醉不醉,头晕不晕?”
他看看要不要给对方来点蜂蜜水什么的解解酒。
秦罹都做好了会被训的准备了,谁知青年冷哼一声过后只是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叫秦罹诧异的同时,心底也很感动。
他的私人医生果然体贴又温柔。
他看了看青年穿着月白色睡衣时显得愈发柔软的气质,心头激荡,那种隐隐约约的想法又冒了出来,哪怕刚才误会了对方凑过来的意图,秦罹依然没有觉得自己的想错了,反而想法愈加坚定。毕竟像许昔流这样表面温和实际狡猾脾气还不怎么好的性子,发现他偷偷喝酒后居然还不发作,怎么可能心底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