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是无效的,鲍皇叔又高叫道:“颢颢别怕,别怕……”
“鲍玄德,我不怕。”
宇文颢最后的声音消失在车库,鲍皇叔颓然地晃动着手铐,妈的,这水龙头装的是真结实,纹丝不动。
威尔先生很快又回来了,不愧是高级督察,手里拿着几根尼绒绳,三下五除二就把鲍皇叔捆了个结结实实,绳子缠住脖子,一拽就卡得鲍皇叔的喉咙咯咯作响,手法老道专业,看来是没少用这个方法对付罪犯。
鲍皇叔仰着头,尽量保持着呼吸,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可能。
“我的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即使变成了粽子,鲍皇叔的口气依然很凶。
威尔先生瞥了他一眼,没搭理,走到电脑前,简单处理了一下,清除了所有的数据,然后拔出硬盘,收好,这才抬起头,冲鲍皇叔微微一笑:“我不能白吃你的中国馅饼,不会拆散你们这对中国鸳鸯的。”
“那我他妈还得谢谢你了!”
威尔先生又走到咖啡壶前,放倒,拆开底座,从里边抠出一个圆磁片似的东西,冲鲍皇叔晃了晃。
鲍皇叔干瞪着两眼,瞬间明白了许多,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都在被人监听,难怪了,家里没人的时候就闹鬼火,原来全是这位高级督察搞的鬼。
“宝贝,你说的对,我就不该什么垃圾都捡。”鲍皇叔喃喃自语。
“哥们……”鲍皇叔放松了语气,同高级督察商量着:“你看咱们一直处的不错,硬盘你已经拿走了,这事说白了,到现在我也没整明白你到底干了什么,明天我们就把这的房全卖了搬家走人,咱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再回多伦多,行不行?”
“去车库。”威尔先生扬了扬下巴,完全不考虑鲍皇叔的提议。
也是,与虎谋皮。
“我特么捆成这样,怎么走?”
“你要想跟他死在一起,就自己想办法。”
“我就XC你个MB……”
威尔先生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一定是极难听的,所以……
鲍皇叔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宇文颢被捆着手脚,胶带封着嘴,躺在车库里,眼睁睁地看着鲍皇叔僵尸跳,通向房间的小门还有几级台阶,他刚停下来,还没站稳,就被威尔先生从背后给了一脚,直接从台阶滚到了地上。
唔唔——
一整晚,宇文颢都没掉一滴泪,此时,涌上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鲍皇叔挣扎地翻了个身,哼了两声,脸上混合着尘土和血迹,鼻子嘴巴都磕破了,不知道身上还哪里受了伤。
威尔先生拎着又高又壮的鲍皇叔有点费力,索性用脚踹着,将他踹到宇文颢的身边,摊了摊手,很“仁慈”地说:“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让你们这对甜蜜的可人死在一处。”
鲍皇叔极力扭头去看宇文颢,这才发现,宇文颢漂亮的眼眶乌青一片,肯定刚才也挨了打。
男人顿时两眼充了血:“王八蛋,我都说了叫你别动他,你丫听不懂中国话也特么听不懂人话吗!”
说完,奋然一跃,全国第二的底子也不是白练的,调动所有肌肉的爆发力,像颗人肉炮弹凶狠地撞向了威尔先生。
威尔先生也是没想到,一个被捆住的人还能有如此惊人的弹跳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惊怒之余拿起手中的枪托,狠狠地砸向鲍皇叔,鲍皇叔的额头顿时皮开肉绽,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宇文颢唔唔的更厉害了,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淌,蠕动着身体蹭向鲍皇叔,又被威尔先生一脚踹开了。
捡起地上的半瓶矿泉水,威尔先生皱了下眉:“看来我也只能灌下去了,你们两个还真是麻烦。”
宇文颢拼命地摇着头,刚才被强行灌下这瓶水的时候,因为反抗,才挨了一枪托,此时昏迷过去的鲍皇叔满脸是血,意识模糊,嘴巴被迫捏开,剩下水都被威尔这个混蛋灌了下去。灌完水,又扯下胶带,也封了鲍皇叔的嘴,还冲宇文颢笑了下:“你的男朋友嘴太坏,应该先割了他的舌头。”
唔唔——
“不好意思了先生们,我还得暂时把你们分开,有一个只配行李托运。”
高级督察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先拎起地上的宇文颢将他丢进车的后座,又将尚未苏醒的鲍皇叔费力地塞进后备箱。
车库门隆隆地落下,车子缓缓地驶出静寂的街区,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所有的声音也都渐渐消弭。
宇文颢努力睁大两眼,想看清窗外的情况,可惜,一切都是那么的暗淡无光,连颗星星都没有,多伦多的夜,实在太黑了。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干渴的唇边溢出。
那些消失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又都伸了出来,不是拉回光明,而是拼命向下撕扯,扯入更黑更冷的世界里。
世界的另一边,是地狱吗?
这种冰凉直接灌入耳里,冲击着耳膜。
宇文颢悚然惊醒,散乱的意识还在呼喊,妈妈救我——一口冰凉又灌入张开的嘴巴,呛到肺里,挤走了氧气,换来的是猛烈的咳嗽。
本能地直起身,大口喘息着,他还能呼吸,却依然无法摆脱四周的黑暗与冰冷,茫然四顾,瞬间惊恐,慌不择路地向两边抓去,指头陷进船帮的沟槽里,坐在一片黑暗中,四周闪烁着奇异的微芒,那是粼粼的波光,一荡一漾的。
他的四周都是水?
无边无际,幽暗无声,唯一能支撑的就是两根木椽,一艘有水的船,水淹过半,而自己大部分身子也都泡在冰凉的水里。
这是一艘正在下沉的木船。
陡然袭来的恐惧另宇文颢瞬间没有了思考,本能地乱挣起来,在无垠的湖面上,一艘孤荡的船里,这样的挣扎无疑是徒劳且可笑的。
可他还在无畏的尝试,想要离开漫过身体的水,离开这艘船,离开这片泛着怪异光芒的黑暗,然而,他和这条船依然一起泡在水里,不可分割。
恐慌随水不断上涨,刹那间吞掉所有的理智,双手不停拨开身下漫涌的水,扶着摇晃不定的船帮想要摆脱这致命的沉入……
鲍玄德——鲍玄德——
静谧无声的湖水回响着男孩绝望空茫的呼叫。
乱蹬乱踹的双脚,终于踩到了一个实体,软乎乎的,但却牢靠,两脚本能地勾住,在拼命的挣扎中,整个人抠着船帮竭力向上撑着。
月亮从躲藏的乌云里探出半个脸来,宇文颢终于看清了,实体是鲍皇叔的肚子,半个身子也浸泡在有水的船舱里。
威尔先生没有食言,死也要让他们死在一起。
一艘即将沉没的船随着宇文颢的醒来,摇摆在空荡的湖面上,两个人的手脚都是自由的,可是,自由还能坚持多久?
鲍玄德,鲍玄德!
一边唤着男人的名字,一边下意识地往外舀水,仅凭一双手,连淘带舀也奈何不了上涨的水位,连一丝渺茫的机会都不给。
含着安眠药的矿泉水,在宇文颢的反抗和提早被灌下,药量不足以让他等到船彻底的沉没,鲍皇叔不仅喝的多还比他晚,即便湖水再冰凉刺骨,他也没有醒来,仰面躺着,紧闭双目,水已经涌到他的脖颈。
鲍玄德!
宇文颢咆哮着,喊着这个世上最叫人扎心刮肺又深入骨髓的三个字,推搡着他的身体,想把他再往上抬高一些,可那又有什么用呢,稍一移动,随着船身的摇摆,水位上涨的更快了。
越接近湖面舱里的水涌上的越多,船下沉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快,无情的水波一点点淹过男人的下颌,漫上他清冷英俊的脸,微微荡漾着,离口鼻只差分毫。
宇文颢早已坐不稳,泡在水里的半个身子虚软无力,眼前阵阵发花,扶着船帮的手,手指已经触到了冰冷的湖水。
船马上就要沉了。
恐惧、愤怒、绝望、悲哀……扭成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心底迸发出来,粉碎了所有的眩晕、窒息与软弱,当水呛入鲍皇叔鼻孔的一刹那,宇文颢一闭眼,扶着船帮滚入湖里……
原本下沉的船因为载重骤减,又上浮了些许,虽然还在沉,但速度略缓,鲍皇叔的脸又从水里露了出来。
9月份的多伦多早已寒气迫人,夜里的湖水更加冰冷刺骨,嘚嘚嘚——宇文颢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颤,不仅如此,浑身都在水中战栗,轻轻扶着船,水中唯一的也是暂时的漂浮物,脚下虚无空洞犹似深渊,下意识地交替着两脚,宇文颢发现,他没有往下沉,身体反而在这样的交替中,同船体一起浮浮沉沉。
鲍玄德,你醒来。
宇文颢没什么力气了,只是机械地喊着男人的名字。
“我还不想死呢,我还想跟你去很多地方看一看,欧洲我们还没有去过,故宫我也没去过,鲍玄德,你醒醒,你说要带我去新疆骑马看雪山的……”
热泪混着冰凉的湖水冲刷着苍白的面孔,宇文颢抖着发紫的嘴唇碎念着:“鲍玄德,你怎么不贫了?你丫不是挺牛逼的吗?鲍玄德,快起来,你妈来了,要揍你屁股呢!”
腾出一只手,勉强抓稳了船帮,宇文颢感觉自己又往下沉了寸许,脚下打着水,没着没落的,用手去推睡在船里的鲍皇叔,使劲晃着,摇着,男人纹丝不动,就像一名睡着的王子,不知等谁来吻醒他。
妈的,你特么就让我自己去死啊,缺德玩意,大骗子,就知道欺负我,借钱不还,挖我墙角、偷我的猫、吵我睡觉,害我掉下巴……占尽我的便宜,最后还特么睡了我……鲍玄德,你起来,你不是喜欢作妖吗,起来,再跟我疯一次,就一次……有些事,你还没跟我说清楚呢。
看着挺死尸一样的男人,绝望中生出一股忧愤,宇文颢突然紧握拳头,狠狠地砸向男人的胸口,起来,你他妈的跟我说清楚!
船体随之猛然晃动了一下,船帮又沉到水位线的边缘,鲍皇叔的头再次浸入水中。
真的绝望了。
第二拳狠狠地砸向男人的下申:“我让你耍完流氓不负责,缺德鬼,要死也得跟我道个别啊!”
船终于沉到水平线以下,整个船体完全失去了浮力,带着鲍皇叔,带着宇文颢,迅速沉向湖底。
咕咚咕咚……冒出的气体随着下沉的漩涡发出最后的绝响。
妈妈,这次我真的要死了,没人会来救我了,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宇文颢努力睁着双眼,他只想再看鲍皇叔最后一眼,这家伙死前究竟是什么样的,或者,他也想让男人看看他,临死前的样子其实也并不那么难看,死也是死的最帅的那一个。
可真安静啊,船不见了,只剩下空洞无迹的黑暗世界,连条鱼都没有,因为他们都被鲍皇叔吓跑了……
呵呵,原来被淹死也没那么可怕,你看,鲍皇叔的脸近在咫尺,还冲他微笑呢,样子依然是那么的缺德,欠骂。
宇文颢回以一笑,妈的,老子到死都不能输给你。
水好像也没那么冰冷刺骨了,暖暖的包围着近乎僵硬的身体,唇上更暖,慢慢地,这点暖送入口中,带着热乎气,一股爽心舒肺的气息,宛若水里吹过一缕春风,温润且甜蜜。
随着这暖,宇文颢感觉自己像条游动的鱼,缓缓地向上游去。
突然地,凉风袭面,他又重新回到了水面,眼前又是那座沉寂无声的湖。
唇上的暖陡然消失,宇文颢却不想呼吸,眷恋着唇上的暖,耳边有个沉沉的声音在催促:“颢颢,吸气,醒醒,不要睡。”
唇上的暖又回来了,宇文颢再次吸纳这甜蜜的温柔。
一口一口,丝丝缕缕,重新注入男孩的心肺。
“求你了,快点呼吸……颢颢,求你了……我也快没力气了,拖不动你了。”
男人的声音急促又仓皇。
吻我,别松开。
宇文颢默默地说,希望男人能听见。
暖又回来了,抵入唇,送出最后一口气息,两人再次沉入水中,宇文颢缓缓地睁开了眼,开始贪婪地吸入最后的那抹香甜。
鲍皇叔的眼睛微睁着,彼此在水中对望,朦胧又荡漾,相拥的身体仿佛也变得轻飘飘的,唇齿相依,不离不弃。
鲍皇叔的两脚上下交替着,示意宇文颢和他一起做,宇文颢效仿着他,交换着两脚,吸着他剩余的气息,湖底渐渐远离,宇文颢忽然发现,原来水并没有那么可怕,他可以游动,像条鱼,鲍皇叔就是另一条大鱼,带着这条小鱼,在水里任意往来,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直到光再次降临,打在两人的身上,清冷、幽凉,那是头顶上的月光。
宇文颢开始大口的呼吸,空气清冽而甘甜,生命的氧重新注入微弱的气息里。
湖心距离岸边看上去很遥远,宇文颢仰躺在水面,像只休憩的水獭,任凭鲍皇叔像只更大的水獭,垫在他的身下,拖着、拽着,奋力地游向岸边,男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动作也渐渐迟缓,却仍保持着自身的节奏,一下一下蹬着水,宇文颢依然随着他的节拍,默默地踹着柔软的水波,即便这样根本起不到太多的作用,可是只有这样做,男人也许会省出一厘一毫的力气,他们就会离岸边再近一分,看不到尽头的漆黑的夜,两个身影顽强地游着。
两条上岸的鱼,只剩下苟延残喘。
躺在湿漉漉的草岸边,相拥的两个人抖成了筛子,无穷无尽的冷,抱得再紧也无法挽留身体里最后一点温暖。
“颢颢,不能躺在这里,没淹死也会被冻死。”
天塌下来也不想动,只有一个意念,死死地抱紧他。
“颢颢,我们在失温,我实在拖不动你了,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那就一起死吧,只有我和你。
耳边突然一声爆喝:“妈的小兔崽子,你特么给我起来。”
脸上还挨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疼,宇文颢重新掀开沉重的眼皮,迟缓地望向男人,微弱地动了动唇,那句缺德玩意敢打我,终是没有力气骂出口了。
第87章 都是俗人
警灯闪烁,将附近的草坪闪的光怪陆离,两辆警车停在街边,大半个街区的人们都跑过来,惊讶地看着威尔先生被几名警员从家里押出来,威尔太太站在屋前,依然没有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震惊又呆滞,丈夫居然是被自己人拷走的!
押上警车的时候,威尔先生站住了,向对面的那栋房子望去,门前站着两个靠在一起的中国男人,三个人的目光都很平静,彼此默默地望了片刻,威尔先生冷冷地收回了目光,一低头钻进了警车里。
披着毛毯的宇文颢仍有点发烧,鲍皇叔扶着他转身回了屋,走的也很缓慢,腰上夹着固定板,但是两个人看到警车来时,还是一致决定出来送送这位爱吃中国馅饼的高级督察。
宇文颢说:鲍玄德,因为你我才没有死。
鲍皇叔说:没有你,我也活不了。
比在黑寂无人的森林里更无助的不是饥饿与寒冷,而是渐渐失去的行动能力,在湖边废弃的船坞旁,他们看到了鲍皇叔的越野车,不是他们有多幸运,也不是威尔先生疏忽了,而是为了制造殉情的假象,故意将车留在了那里,钥匙却被丢进湖水中。
同性恋人原本殉情的比例就很高,两个中国人同坐一条即将沉没的船,长眠于山林的湖底,既浪漫又凄美,很符合他们的审美情怀,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他们最伟大的诗人屈原,闲聊时听那个中国人自己说,自古中国文人投湖自尽是代表了一种气节,我觉得他也具有这样的浪漫气质,所以用沉湖的方式了结他,帮他实现这种浪漫。
这些都是威尔先生在审讯时交代的。
被救上岸的宇文颢几乎意识模糊,生死只在一线,鲍皇叔将身上最后一件毛巾脱下来裹住了他,自己只穿了一件弹力背心,背着宇文颢回到了车里,幸亏从前在国内拍过汽车广告,因为好奇,跟一名赛车手学了点杂七杂八的,凭着那点子记忆居然把车打着了火,鲍皇叔顿时内牛满面,亲了亲还在昏沉中的宇文颢:“谁说雕虫小技没有用,关键时刻能救命,这车以后我得当祖宗供起来。”
越野车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蹒跚在陌生的山林里,就在鲍皇叔的体力已经快要到了极限时,朦朦胧胧地望见了不远处的灯光……
当鲍皇叔醒来的时候,宇文颢还躺在他旁边的病床上睡的深沉,一名加拿大的巡警等在病房里,见他苏醒,立即用对讲器向总部做了汇报,鲍皇叔看着宇文颢,舔了下嘴唇,然后转向那名巡警,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哥们,有烟吗?来一根。
库伯太太意外之死的定论被推翻了,警方重新立案侦查。
一场机场的偶遇,把这个独自生活的老人推向了死亡边缘。
威尔先生那天从美国谈完交易赶回多伦多,不料在机场碰到了从女儿家回来的库伯太太,出于好意也为了某种掩人耳目,威尔先生热心提议顺路捎库伯太太一起回家。
下车的时候,威尔先生去后备箱取行李,库伯太太打开手提包找手帕,一个没拿稳手提包掉了,里边零七八碎的撒了一地,她弯腰去捡,无意中将威尔先生藏在车座下的一个小布袋子也装进手提包带回了家。
威尔先生回家后发现布袋子不见了,里边不仅有拿命换来的东西,还有更要命的东西——他杀人的证据,还没来得及销毁,就被库伯太太捡走了,但他不能百分百确定库伯太太知道多少,因为自始至终库伯太太都表现的很正常,
库伯太太应该没有看过那个加密的视频,但是一定看到布袋子里的东西而对威尔先生产生了某种怀疑。
“不知道你们留意了没有?”负责这个案子的警长喝着鲍皇叔亲手泡的中国茶,侃侃而谈:“两年前有个新闻,纽约某大博物馆从英国一个贵族后裔的手里获得了一批钻石,在运送的途中被盗了,钻石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堆碎玻璃,而其中最大的一颗钻石便是久负盛名的“地中海王妃”,多方警力投入寻找这颗稀世珍宝,可惜,案子一直悬而未破,钻石没有找到,盗窃者也查无头绪。”
宇文颢喃喃地:“地中海王妃……我好像在网上看到过相关报道。”
鲍皇叔看了他一眼,宇文颢解释道:“为了写作,我经常会去网上找灵感,尤其是大案要案、奇闻异事什么的。”
鲍皇叔扭脸问警长:“你不会想说这颗王妃跟威尔先生杀人有什么关系吧?”
警长点点头:“案子还在调查中,具体案情我不能透露的太多,但可以告诉你们,视频里被杀的人也算是有点名气的飞天大盗,这些年来国际警方也在四处通缉他,威尔先生早在几年前某次执行任务时被盗贼买通,放了他一马,自此后两人便勾结在一起,我们一直怀疑警方内部有人给这个盗贼通风报信,才使他在多次的拘捕中逃之夭夭。”
“既然如此,威尔为什么这次杀了他?”
警长微微一笑:“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也许这颗王妃名气太大,价值太诱惑,与其长期包庇一个逃无可逃的窃贼,不如独吞钻石,安枕无忧。”
鲍皇叔居然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宇文颢面无表情地看了男人一眼,鲍皇叔捋了下头发,无视这略带鄙视的眼神。
“所以他为了拿回钻石和视频,也杀了库伯太太?”宇文颢的眉心微微抽动了下,想起库伯太太躺在地板上,无人知晓,直到渐渐腐坏……心里仍是沉甸甸的,鲍皇叔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警长也叹息道:“开始他不想惊动库伯太太,都是偷偷摸摸半夜溜进这栋房子,寻找钻石和硬盘,但始终找不到,渐渐失去耐心,索性那天晚上避开了门前的监控,从后院临街的角门潜入房子,直接问库伯太太东西在哪儿。”
库伯太太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什么都没有告诉他,我们猜想库伯太太作为英国某贵族的后裔,可能认识那颗钻石,知道威尔居心不良,为了保护王妃不落入他人之手,才不肯说出它的下落,在被逼问的过程中,心脏病犯了,拿药瓶的时候掉在了地上,威尔先生将药瓶踢开了,想以此威胁她说出东西藏哪儿了,结果就……
库伯太太死后,小库伯先生卖房子搬东西,威尔很担心东西被发现或者被人吞了,十分留意这边的动静,但通过暗中调查,小库伯兄妹俩应该是毫不知情,东西很有可能还在这栋房子里,多次过来搜找都无果,直到鲍皇叔搬来,他依然不死心,趁鲍皇叔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进来好几次,还给咖啡壶装了窃听器,随时掌握这里的情况,这些手段也算是没白费,鲍皇叔和宇文颢终于发现了这栋房子的秘密——威尔先生的杀人证据和那批钻石……
说到这里,警长停下来,深深地看了眼鲍皇叔和宇文颢。
杀人证据是有了,可钻石呢?威尔先生在警局痛哭流涕,因为他真他妈不知道啊。
鲍皇叔使了个眼色给宇文颢,宇文颢起身回到楼上,不一刻下楼来,将一枚精巧的钥匙递给了警长。
“钻石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库伯太太留了把钥匙。”鲍皇叔微笑着抿了口茶,清新幽香,还是中国的茶好喝。
警长放下茶杯,站起身,看了看手中的钥匙,点点头:“谢谢你们,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送警长出门的时候,鲍皇叔忽然问:“那个,这颗地中海王妃到底值多少钱?”
“一亿美金。”
警长走了,鲍皇叔仍自站在门口发呆,宇文颢揪着他的大耳朵拉进屋:“别想啦,晚上我想吃你蒸的小白菜馅的包子。”
鲍皇叔喃喃地说:“我是不是该叫费文涛过来一趟啊,好好研究一下加拿大的法律,这宝贝王妃的归属权到底归谁所有?”
“痴心妄想,就知道你惦记着那颗钻石。”
“别装,难道你就不动心?一亿美金啊……我这辈子干什么都不用愁了。”
“对,所以有人为它送了命,有人锒铛入狱,不吉利的东西要来干嘛?”
“我不要王妃,不能吃不能喝的,我要一亿美金。”
宇文颢不理他,去翻冰箱,嗯,我只要吃小白菜馅的包子。
晚餐时,吃着包子喝着汤的鲍皇叔突然抬起头来,望着宇文颢:“一亿美金啊……”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论鲍皇叔做什么,都会抽不冷子地冒出一句来:一亿美金啊……
洗着澡,突然大喊:“一亿美金啊……”
睡着觉,突然呓语:“一亿美金啊……”
宇文颢开始还笑笑,后来就全当他是空气了。
直到两人在床上大汗淋漓时,鲍皇叔忽然停了下来,望着怀里面红耳赤的宇文颢,歪着头说:“一亿美金啊……”
受够了,宇文颢一脚给男人踹到了地上,而且踹的不轻,照准了地方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