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给鲍皇叔踹回了点早已遗失的记忆,捂着身下冷汗连连,忽然想起什么,瞪向宇文颢:“小兔崽子,咱俩好像有笔账还没算呢!”
宇文颢不动声色地问:“什么?”
鲍皇叔从地上一跃而起,恶狼似地扑回床上,按住宇文颢:“那天在船上,你打我哪来着,我特么是疼醒的!”
“哦,你终于想起来了?”
“我差点让你废了。”
“要没我那一拳,咱俩都得死湖里,鲍玄德,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自然。”
“我特么谢你全家。”
不用谢,继续干完未完成的事业就行了。
雨住风停,宇文颢躺在床上微微喘着,脸上的红潮还没有完全消褪,就听躺在身边的男人回味无穷地说:“白又亮,真的,我也别无所求了。”
宇文颢细细品味他这句话。
鲍皇叔转过身,半压着宇文颢,抚着他的脸庞,也在细细品味。
“有你我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宇文颢明白了。
果然,鲍皇叔重新倒回枕头上,长长地叹了口气:“白又亮,那可是一亿美金啊……”
妈的,财迷心窍,鲍皇叔终究也是个俗人。
一周后,警长致电宇文颢,告诉他钻石找到了。
听完警长的叙述,宇文颢挂上了电话,神情有些复杂,一旁的鲍皇叔正在股票市场里奋发图强,经历了一亿美金的洗礼后,男人忽然对赚钱重燃斗志,白天黑夜的守着电脑看那些打死宇文颢也看不懂的花花绿绿的曲线,有时候刚从床上卖完体力,又转战书房卖脑力,因为时差导致股市不同步,鲍皇叔眼圈都黑了。
宇文颢劝了几句,甚至怀疑文科牛逼的鲍皇叔理科到底牛不牛?
鲍皇叔却说,我先给自己初步定个目标,然后再谈其他。
宇文颢问:什么目标?
鲍皇叔说:先赚他一个亿。
宇文颢呆了呆:美金?
鲍皇叔踌躇满志:人民币。
此时鲍皇叔顶着一对大熊猫眼看向宇文颢:“警长说什么了?”
“钻石找到了。”
熊猫眼顿时贼亮:“在哪里?”
宇文颢转身走了。
鲍皇叔追过来:“在哪啊?”
“不知道。”
直到晚上宇文颢也不坦白交代,鲍皇叔软硬兼施,威逼利诱,都不奏效,最后居然罢工不做晚饭了,坐在院子里,仰望星空,不知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宇文颢向来不会饿着自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做了两个三明治,一个投喂自己,一个递给看星星的鲍皇叔。
看了眼宇文颢手中的三明治,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的鲍皇叔也饿了,接过来机械地放到嘴里,丝毫看不出对此类食物的热情。
宇文颢拿着平板上网浏览,好久,才听见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天上的星星真多啊,一闪一闪亮晶晶。”
宇文颢斜睨着他。
“满天都是小钻石……”
“鲍玄德,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爱财如命。”
凝望着星空,鲍皇叔轻笑一声:“什么财不财的,我是喜欢钱,但也从来没把钱当回事,赚钱对我来说,不难,就是为了想花钱的时候不委屈自己。”
“那你干嘛老惦记着那颗钻石?天天的一亿美金一亿美金的?”
鲍皇叔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扯:“想听实话吗?”
“您说。”
宇文颢将三明治全都塞进嘴里,依偎着男人,将头枕在他的肚子上,呼吸间都是男人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
鲍皇叔的声音好像从肚子里发出来的,嗡嗡作响:“就是觉得这些天发生的事吧,挺叫人感慨的,你要说听了一亿美金不动心,那有点扯淡。”
宇文颢动了动唇,想说我就没有,他只想过安稳太平的日子,和鲍皇叔。
鲍皇叔瞅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男孩,好像听见了他的腹诽,轻声说:“我知道,你没有。”又补了一句:“库伯太太也没有。”
宇文颢别过头来,仰望着男人。
鲍皇叔有点感慨:“我知道她为什么把这个谜题留给了你,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女了,他们会和威尔一样,将钻石占为已有,想办法变成钱,那样的话,也等于把危险留给了他们,库伯太太很有智慧,看出你不仅聪明,更重要的是你没那么贪心,她将这些变成字谜游戏,知道你一定会找到钻石和那把钥匙的,就算没找到也没关系,钻石至少不会落入坏人之手,那就让它永远变成一个谜算了。”
“不会的。”宇文颢忽然笑了下。
鲍皇叔瞥着他,也笑了:“当然不会,只要基德在,钻石就还在。”
宇文颢忽然坐起身,直愣愣地望着男人。
鲍皇叔不以为然地说:“字谜里的基德到现在都没对上号,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钻石藏匿的地方一定和基德有关,说吧,小兔崽子,警长从哪里找到了钻石?”
宇文颢微张着嘴,半天才反应过来:“鲍玄德啊鲍玄德,你丫都活成人精了吧,什么都瞒不过你,嗯,那是一把宠物银行保险箱的钥匙,谁收养了基德并且持有钥匙,才有资格开启保险箱。
这样的宠物银行在当地并不稀奇,很多城市还设有分行,很多人并不把猫啊狗的视为宠物,而是把这些不会说话的朋友当成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很多老人,晚年独居,在最后孤独的岁月里,宠物便是他们所有情感的寄托,宠物银行也因此应运而生,为许多主人提供了各种方便。
譬如替宠物设立基金账户,如果主人遭遇什么不测,下一个领养的人便可获得这笔基金,不至于心爱的宝贝流离失所,还可以为宠物投资保险,意外、养老什么的,和人类一样一样的,银行还提供保险箱,可以存储宠物们的血液(手术急需时所用)、遗物甚至骨灰,这样等主人百年后,可以按照遗嘱,将它们和自己的主人合葬,这些奇奇怪怪的遗嘱,令宠物银行的生意红火的不得了。
库伯太太很早以前就在宠物银行给基德存了一笔钱,将来谁领养基德,就可以提取这笔钱,可惜,小库伯先生在库伯太太去世后,银行的人联系过他,这名狡猾的律师隐瞒了妹妹萨拉,自己领走了这笔钱,却把基德留给了宇文颢,为了怕事后麻烦,还哄骗宇文颢签署了那份领养委托书,使自己既拿了钱也不用受法律的约束。
库伯太太捡到钻石后,联系宠物银行,给遗嘱补充了一条新内容,不管基德活多久,五年后,再通知猫主人和警方,一同开启保险箱,里边的东西交由政府处理。”
鲍皇叔听后并没有多惊讶,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满天的繁星敬了个礼:“库伯太太,我不得不向您表达我最崇高的敬意,我们都是俗人,只有您和我旁边这位年轻的先生,卓尔不凡。”
宇文颢不紧不慢地说:“警长还说,联邦政府为了奖励我们找到钻石,决定颁发一笔奖金,一万美金……”
鲍皇叔蹭地坐直了身体,瞪着两眼,鼻孔都放大了。
宇文颢点点头:“就知道会这样。”
鲍皇叔又缓缓地躺回了靠椅:“妈的,我第一次有点喜欢这个国家了。”
宇文颢捶了下男人的肚子,也笑笑地躺回去。
两人静静地听了会儿草丛里秋虫的低吟,鲍皇叔又不无遗憾地说:“一亿美金加上其他的钻石,才奖一万美金,真特么抠……”
“鲍玄德,你干才还说喜欢上这个国家呢。”
“行吧,一万就一万吧,贪心不足蛇吞象,一亿美金是国家的,咱也不惦记了,只可惜,咱俩为了这颗钻石差点把命搭进去,都没机会瞅上一眼……”
“网上有它的照片。”
“那能一样吗!”
“你要真想看,我们可以去纽约的博物馆看它。”
“嗯,肯定要去一次的……”男人忽然沉默了会,声音有些低沉:“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宇文颢嗯了一声,男人的跳跃式思维总叫人跟不上。
鲍皇叔的手掌很宽大,放在宇文颢的头上,轻轻揉搓着,声音更是温柔:“钱自然有钱的好处,有能力多赚的时候还是要去赚的,我来加拿大也一年多了,虽说国内的存款大部分都转过来了,但总不能坐吃山空,如果就我一个人也无所谓了,自己过成什么样都能接受,但是……颢颢,你有没有为咱俩的将来打算过?”
枕着鲍皇叔的肚子,宇文颢的脸一起一伏的,被男人肚子和掌心上的暖包裹着,恰到好处的驱散了多伦多夜晚的凉风,过于的舒服导致男孩从鼻腔里发出黏着的轻哼:“嗯,打算什么……”
男人将手指伸进男孩的发间,指尖替他按摩着头皮,最近男孩又开始打算写新的作品了,不停地在网上搜索着、记录着,陪着炒股的男人一起熬夜,家里不止一只熊猫,而是两只,就算是业余爱好,也太拼了些,白天要上课,抽空还要完成插画作品,接车订单也没停,男孩的忙碌,更加衬得男人无所事事。
岳华给开的某些治疗方面的药是有助眠作用的,宇文颢有时越忙越睡不着,偶尔吃一片,第二天早上闹钟都吵不醒,硬爬起来往学校赶,匆忙的样子叫人看了心疼。
“钱是很重要,但有比钱更重要的,我不想我们忙碌了一辈子,然后有一天,其中任何一个人老死在房子里,都没人知道,这里再好也不是我们的故土,落叶终究要归根的,不是吗?”
夜凉如水,秋风呢喃,没有人回答鲍皇叔,疲累的男孩枕在温软的肚子上此时睡的香沉,男人不禁自嘲地一笑,将一旁的毛毯拽过来,替他盖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再次扬起脸,苍穹如墨,星斗璀璨。
第二天,睡眠充足的宇文颢爬起来准备去上学,然后愣在镜子前。
镜子里站着一个头扎冲天鬏,两边红脸蛋,鼻梁一抹白的小丑,关键是红嘴唇微笑着一直扯到耳根。
妈的,缺德玩意,宇文颢一扭脸刚要往外冲,咔嚓一声,美好的瞬间又被等在洗手间门口的鲍皇叔捕捉到了。
走廊里又响起了咚咚咚的追跑声,宛如一首晨曲,回响在多伦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
“好了宝贝,别闹了,看我给你做了什么早餐?馄饨、油条,茶鸡蛋,牛逼吧?”
“B你个头!”
“诶你这高等学府的研究生文明礼貌怎么每况愈下?跟谁学的?”
“跟你这孙子学的。”
“学点好。”
美美地吃了顿中式早餐,临出门前,宇文颢一边换鞋一边问鲍皇叔:“昨晚上你说什么来着?”
鲍皇叔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什么,以后再说吧,对了,你们是不是马上要放秋假了?”
“嗯。”
“咱俩要不去趟纽约?”
宇文颢想了想,昨晚上鲍皇叔好像是说要去纽约来着。
“行,你安排。”
“那我今天订机票了?”
“好。”
要迟到了,宇文颢换好鞋匆匆忙忙出了门。
又是一个很多人冲他微笑的奇怪日子,直到克瑞斯指着他后背笑个不停,宇文颢连忙把新买的外套脱下来。
你爷爷的鲍玄德,原来自己的背后贴着一只身穿三点式泳衣,呲着板牙正在啃胡萝卜的大兔子。
第89章 坏毛病
地中海王妃静静地立在展窗内,冰冷高贵,蓝的纯粹且忧郁,隔着特殊材质的玻璃,深情地凝望着前来探望它的两个男人。
“见到它,我想起的不是那些曾经的主人——赫赫有名的欧洲贵族,而是库伯太太慈祥温和的脸。”宇文颢的口吻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感伤。
鲍皇叔也不无感伤:“我只想到了那一亿美金。”
宇文颢缓缓地看向身边的男人,鲍皇叔微微一笑:“开个玩笑。”
宇文颢回以一笑:“心里是什么样的,看到的世界就是什么样的。”
“哟,想不到我睡了一位哲人。”
“不,是我睡了一位俗人。”
纽约大而繁华,红绿灯交替闪烁,各色人种川流不息,步履匆匆间仿佛诠释着大都市的忙碌永无止境。
宇文颢来过几次纽约,每次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家小咖啡馆里,敲打着键盘,写自己心中的故事,偶尔抬头望望过往的行人,发会呆,然后抿一口苦咖啡,继续敲打键盘;或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骑着自行车穿行在中央公园的绿荫草坪间,看看那些捧着书本、晒着太阳的人们,同他们一起享受着当下,这就是生活,一个人的。
鲍皇叔是第一次来纽约,也许也是从大都市出来的,并没有初来乍到的新鲜感,两个人从博物馆出来又逛了时代广场,超大的路口显示屏不停的变幻和走几步就要等个红绿灯的节奏,弄得他隐隐的不耐烦,远没有在阿岗昆的湖边和黄石公园垂钓时的兴致高。
男人更喜欢大自然,对都市的繁华有种天然的抵触,宇文颢默默地想。
“这纽约地面上够脏的,怎么到处都是垃圾,还没多伦多瞅着干净呢。”鲍皇叔微微挑剔着。
宇文颢淡淡地说:“纽约的脏乱差和它的华尔街一样的出名。”
在杜莎夫人蜡像馆和几个喜欢的球星合过影之后,鲍皇叔便彻底的失去了兴趣,人也走乏了,宇文颢带他去了一家自己喜欢的老式咖啡馆,男人对咖啡颇有心得,居然点了店里最好的咖啡,又替宇文颢弄好翻起的衣领,吻了吻他的头,这才落座对面,从包里掏出一本英文小说静静地看起来。
宇文颢也取出电脑,开始敲打新小说《菟丝花》,故事是从网上几年前的一则旧闻获取的灵感,一个关于爱情与谋杀的故事。
两位男主终究还是相爱的,所以这令谋杀看上去更叫人不可思议且耐人寻味,读者一定会喜欢这个故事,宇文颢自信满满,连落在键盘的手指都很带感。
咖啡馆里很安静,偶有几句轻声细语也很快就消失了,人们在喧闹的都市里享受着既属于自己也属于别人的安宁。
鲍皇叔和宇文颢也难得的不讲话,偶尔抬起头看看对方,另一个也会感应般地看过来,目光相触,停留几秒,或者更长,再以一个微笑收回视线,一个继续看书,一个继续打字,或者一同望望街上的人,看到新奇有趣的,两人又都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宇文颢想,这就是生活,两个人的。
鲍皇叔还是最爱美国大床房,野马无缰,驰骋在宇文颢的身上,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坏毛病,一边驰骋一边“拍马屁”,房间里时不时地回荡着啪啪的脆响。
开始一点都不疼,宇文颢对这种从小皇片看来的某种助兴却略带屈辱的手法选择了隐忍,架不住鲍皇叔这兴致被助上来了,就有点收不住闸,啪啪的臭来劲,把人打疼了,自然要翻车的。
宇文颢甩开他,转身也扇了他几巴掌,虽然没敢真用力,但扇的位置挺缺德的,正在紧要关头的鲍皇叔,不知哪根神经受了这额外的刺激后,终于受不住,来不及喊疼就全都出来了,打了好几个激灵,男人不仅脸红了,整个身体都浸染成玫瑰红,煞是动人,宇文颢看呆了,然后忘记一件最重要的事,犯了事为什么还不赶紧逃离犯罪现场?
伏在美国大床上的男人气喘如牛,低低骂了声“草”,还没等宇文颢反应过来,男人就如泰山压顶般地砸过来,宇文颢这时候才想起来跑,可惜迟了,咣当一下,就被男人狠狠地压在了身上,震的整个人从床上反弹起来又重重地陷入床垫,五脏六腑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一声惨叫。
男人哪哪都坏透了,以手为最,反正宇文颢也差不多了,索性就大展灵指神功,宇文颢开始还咯咯地笑到喘不过气来,骂鲍玄德你丫变态吧,然后声就变了,哼哼唧唧地讨饶,不用男人逼迫,主动发誓以后再也不敢随便乱扇了,最后啥话也说不出来了,终于翻着眼白也交代了个干干净净,人也红了,声也弱了,抱着男人又哭又笑的停不下来,弄的鲍皇叔也懵逼了,这是把人给玩坏了么……
忽觉哪里不对,屁股底下怎么湿乎乎的?不是一般的湿,再一摸,美国床上湿了一大片,宇文颢还在呜咽,把脸埋在男人的胸口,死活不肯抬头,男人愣了几秒,这才明白过来,男孩可能没控制好,失尽了。
“没事啊颢颢,爽过头了容易这样……”
各种情绪最终汇聚成一股羞耻的洪流,从心底迸发而出,卷过喉咙,冲破牙关,鲍玄德,我草你个……宇文颢张开嘴,狠狠地咬在男人的肩头。
鲍皇叔凄厉的惨叫,顺着窗户冲出了酒店,弥散在曼哈顿斑斓迷幻的夜色里。
原本还要在纽约再多待两天的,却被一场意外提前结束了。
鲍皇叔的肩头留下一圈红肿的牙印,就像宇文颢给他盖了个戳记,男人整晚都没再搭理他,第二天也没理,两人在纽约一家很有名的餐厅里用餐,男人摆出了墨镜一戴谁也不爱的德性,宇文颢虽然不清楚伤在肩膀又不是眼睛的男人为什么从酒店出来一直戴着墨镜,但也采取了你爱怎样怎样我也无所谓的态度。
其实……宇文颢现在也不太想跟男人说话,昨晚的床上事故带来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还在蔓延,虽说两人现在对彼此的身体很熟悉了,也做过很多疯狂之举,可像昨晚那样的失控还是头一次,自己居然当着男人的面……仅凭他的几根手指,臊死了。
咬他,纯粹是下意识的,也很懊悔,小时候搬进宇文正清的大宅子里的时候,一旦受了哥哥姐姐们的欺负时,弱小无力的他,唯一的反抗就是用牙齿,渐渐的几个大的也都知道小的爱咬人,而且咬的很凶,也就由明着欺负改成暗地里作践,但宇文颢却也难改急了就咬人的坏毛病。
对着吃饭,又都不说话,再美味的饭菜也都食之无味,宇文颢决定由咬人的自己率先低个头:“咳……你干嘛用餐的时候还戴着墨镜,不别扭吗?”
鲍皇叔头也不抬,继续用手中的刀叉切割焖鸭肉,终究还是给了回应:“遮光挡土屏蔽你。”
宇文颢想笑,又忍住了:“干嘛屏蔽我?”
鲍皇叔放下了刀叉,站起身,宇文颢本能地坐直了身体,警觉地盯着男人。
男人扯下餐巾,丢来一句话:“自己想。”说完,转身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沉闷地坐了会,宇文颢拿起手机编辑信息:下次绝不咬你了,我错了。
想了想,删除,重新编辑:以后不咬就是了。
又删,再编……
一身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遍布整个餐厅,所有人都惊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通往洗手间的那条甬道,声音正是从那边传来的。
是鲍皇叔的声音。
宇文颢急忙奔向洗手间,餐厅领班和几名男服务员也都跑了过去。
在通往洗手间的甬道上,鲍皇叔扶着墙壁,面色惨白,两腿打着弯一副站都站不起来的模样。
宇文颢冲上前,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男人:“怎么了?”
领班也惶惶地问:“先生,发生了什么?”
一把抱住宇文颢,鲍皇叔的眼神像散了黄的鸡蛋,墨镜也不知哪儿去了,抖着嘴唇连话都讲不出来,勉强抬起一条手臂指了指洗手间。
几个人冲进去一看,不禁面面相觑,水池旁的墙角下躺着一只又大又黑的死老鼠,那是纽约常见的一个品种,本地人早已见怪不怪,估计也是刚死没多久,清洁人员还未发现,不幸被鲍皇叔撞了个正着。
尴尬了……
“不,不好意思,他有恐鼠症,”宇文颢干巴巴地解释着,大家的眼里都很有内容,看着面如白纸的鲍皇叔,高大、英俊、健硕……抱着宇文颢就像抱着根救命稻草,啧,怂的。
宇文颢打算结账走人,领班一个劲地sorry,餐厅经理亲自赶来,惊着客人了,这一餐打了最低的折扣。
结过账两人离开了餐厅,站在纽约熙来攘往的街头,即便大太阳照着,鲍皇叔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仔细看的话,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也没完全消褪。
“纽约,我草你大爷的。”鲍皇叔突然一句京骂,引来不少行人侧目。
“你墨镜呢?”宇文颢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神马都是浮云,可微扬的唇角还是被鲍皇叔敏锐地捕捉到了。
男人的老脸终究一红,声音也小了下去:“丢洗手间了。”
宇文颢转身想返回餐厅,被鲍皇叔一把拽住了:“算了,我不要了。”
“很贵的。”
“掉地上摔坏了。”
宇文颢:……
“我看不清那玩意是什么,以为是谁丢的钱包,结果摘了墨镜凑近一看……”
不等男人回忆完那惊恐的一幕,宇文颢打断了他,亦如往常那样,轻轻唤着他的名字:“鲍玄德。”
鲍皇叔丧眉搭眼地看向宇文颢。
“对不起。”
望着略带歉意的宇文颢,鲍皇叔脑洞大开,脸色顿时变了:“那玩意不会是你故意丢的吧?”
“你那么缺德都干不出来这事!”宇文颢真想弄死他。
“那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宇文颢指了指自己的肩头,又指了指男人的肩头。
明白了,鲍皇叔吸了口气,终于笑了:“挺好的,给我盖了个戳,以后你想赖账都不行。”
宇文颢也笑了:“我把机票改签了,咱们回家吧。”说完,掏出自己的墨镜,架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
男人轻嗤一声,一把搂过男孩,晃进熙攘的人群里,向着纽约的上空挥了挥手,拜拜了您呐。
站在泳池边上,宇文颢还是有些眩晕,两脚下意识地往后退。
岳华的治疗方案已经由心理疏导推进到物理接触,宇文颢前几次表现的相当好,可以坐在泳池边上,把脚泡进去几分钟。
之所以有如此质的飞跃,据岳大教授分析,可能和上一次他们被沉湖的经历有关,宇文颢情急之下被迫学会了游泳,而且跟鲍皇叔的种种表现也不无关系。
从纽约回来后,才知道岳华已经从学校宿舍搬进了新买的房子,宇文颢通过鲍皇叔醋溜溜的话语里,知道岳华的房子不仅仅是房子,而是一栋豪宅,前有阳光大草坪,后有私家小湖泊,房里还带着个游泳池,这对于酷爱游泳健身的鲍皇叔来说,羡慕的流口水。
“他怎么那么有钱?”宇文颢知道一个年轻的助理教授薪水再高,也是买不起那样的豪宅。
“人家老爹是开连锁超市的,买个宅子算什么,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岳华自己要买房,结果他爸一个电话,钥匙都给送来了。”鲍皇叔砸吧砸吧嘴,一副同人不同命的德行。
宇文颢微感惊讶:“真看不出来啊,挺朴实亲和的一个人,也从来不提家里的事,艾姐也很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