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反派被迫和宿敌HE了—— by橘栉

作者:橘栉  录入:03-12

他身上的衣袍还是方才那件,看上去并不是特别起眼,却在褪尽伪装后,被那张凌厉又漂亮的面容衬得亮了几分。
牧听舟走到内院之中,恰巧看见了几个小和尚正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手中的长扫把被扔到了一边。
在看见他走过来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弯腰捡起扫把,朝牧听舟躬了躬身:“小施主。”
牧听舟微顿。
小施主?
他看上去真的有那么年轻吗?
为首的那个小和尚抿了抿唇,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李住持说了,只要看上去年龄比他小的,都要喊小施主。”
牧听舟想了想李修缘那副模样,默言了。
他随意地走到一处木桩下,撩起衣袍,坐在木桩上,他双腿交叠着,只手撑着下巴,眉眼处的淡笑软化了些许五官的锋利,整个人倒是有了几分邻家哥哥的亲近模样。
看得躲在暗处的李修缘啧啧赞叹,杵了杵身侧的男人,有些幸灾乐祸道:“看看,这笑得,多天真灿烂。”
他长吁一口气:“简直闭上眼,都能回想出听舟小时候那副乖巧的样子。啧啧,好好的一个孩子,现在成了这副模样,真造孽啊……”
意识到身侧男人身上传来越来越冰冷的气息,郁长留紧抿着唇线,目光凉薄地落在了李修缘的身上。
后者自觉封住嘴巴:“我的,我不该这般说他,我的错。”
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你别这样老是冷着一张脸,我……”有点害怕……
郁长留冷声打断:“他没变。”
李修缘:“啊?”
郁长留身在暗处,那双眼睛却始终紧紧地停留在牧听舟的身上。
他看着他脸上带着笑,不知是同小和尚说了些什么,眉眼都弯了几分,隐约露出了唇齿间的小虎牙,伸手揉了揉小和尚的脑袋;看着他接过小和尚手中的扫帚,有模有样地教起小和尚该如何忙里偷闲地偷懒……
这是牧听舟少年时期最擅长的事。
他又看着他背负在身后的手,悄然使出一小节灵力,驱使着灵力像是一阵风似的将地上散漫的
落叶全部缓缓堆积到了一起。
郁长留……应该说是裴应淮,深呼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紧扣在腕骨上的佛珠,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他沉着声,嗓音喑哑道:“他从头彻尾地都没有变。”
李修缘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渐渐沉默下来,盯看着他们良久,轻轻触了触掌心的那道伤疤,长叹一声,别过脸去了。
与此同时,一阵长风刮过,绿藤树上簌簌又落下了几片绿叶,恰好有一片落在了牧听舟的肩头上。
他偏过头,伸手将那片绿叶随意地捏在指尖把玩着。
随后,便听见了小和尚颇有些激动的声音,他像是刻意压低了声线不敢让别人听见。
“施主说的是檀若寺那棵万年苍青柳藤吧!那棵树百年不衰,万年方可结出一颗果子。”
“现在就位于云衔山的南面最高的那座山峰上呢。”
他为谁而来

第三十三章
小和尚磨磨蹭蹭又将地上方才落下的落叶清理干净后, 才恍然想起来,李住持好像不允许他将这件事告诉外人。
他回过头:“施主,您问这个……”
身后的树桩上却早已空无一人, 仅留下了一地早就被人收拾干净的落叶堆。
另一边, 李修缘见状走了上去, 小和尚忙低下脑袋,不吭声了。
李修缘问:“方才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小和尚老老实实地将方才的对话都重复了一遍,语毕,怯生生地望了李修缘一眼:“住持, 对不起……”
李修缘摆了摆手,道:“无事,他……是同我们一起的。”
应该吧。
他瞅了一眼郁长留。
郁长留眸色渐深,沉声问:“苍青柳藤的位置在哪?”
李修缘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 猛地瞪大眼睛:“他的目的难道是龙涎佛果,可那不是已经……”
“……”郁长留摇摇头,“我不知。”
他想到先前的无上枝,再加上这一次的龙涎佛果, 心底浮现出一抹异样。
若不是郁长留心知肚明牧听舟现在对他还心怀提防, 再加上两人离别前大吵了一架, 他都要产生牧听舟是为他寻找药材才来到这里的错觉了。
长风吹响檐下的铃铛,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 山顶的暮色绚烂夺目,霞光从天际的尽头缓缓落下,夹杂着几缕从寺院中传来的檀香
李修缘原先匆忙的脚步微顿,还未踏入内院中, 就闻见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味。
他闻出了这是什么,双眼骤然亮起, 随即快步踏入其中。
寺院内,苍树之下,摆着一张用树墩制作的简陋桌案,头顶的绿叶簌簌落下,飘在了树下懒散躺着的青年身上,弧线锋锐的轮廓被霞光映照得柔和了几分。
在那张简陋的桌案上,摆放了一坛古朴的酒坛,先前闻见的阵阵香气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听到了脚步声,牧听舟终于掀开眼皮,懒懒散散地开口:“终于来了?”
在目光挪向了紧随其后的郁长留时,这才微敛神色,似笑非笑道:“我先前以为你会将郁大师给安顿下来,倒是没想到这一去,又是两个人一并回来了。”
李修缘向来脸皮厚,嘿嘿一笑:“檀若寺没有什么多余的空房,方才我去看了下,余下仅剩的也只有一间房了。”
“你晚上要同长留挤一挤吗?”他问,“屋里有两张床……”
“……”牧听舟已经懒得吐槽檀若寺这块贫瘠的土地上是如何养出了这么一个吝啬的人,但为何偌大的寺院里能只剩下一间房了?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停留在郁长留的身上,只觉得一阵烦躁。
到时候干脆把这臭和尚打晕再出去好了。
他原先的计划是趁机将李修缘灌醉,再偷摸着夜半行动,如此看来并不会那么顺畅了。
牧听舟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抬手在面前的酒杯中盛满,举杯递到了李修缘的手上。
“李……师兄,那么长时间没见,还没来得及同你好好叙叙旧呢。”
李修缘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但还是顺应着接过酒杯,指腹摩挲着杯壁,像是在探究了什么。
“嗨,那都是好久之前的陈年往事了,如今不提也罢。”
“你过得如何?”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更合适些,李师兄这段时日来,过得怎样?佛道与剑道相比,哪个更难一些?”牧听舟笑着,抓起另一个空杯,当着李修缘的面为自己斟满,而后举杯一饮而尽,“说起来,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的,还未来得及向师兄好好道一声歉。”
见状,李修缘也放下心来,听到他提及从前,干脆盘膝坐下,接过酒杯,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要我说,应该还得是剑道吧。”李修缘扯开唇角笑了下,又像是在自嘲一般,“剑道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我不行。”
李修缘虽为佛修,但是半道出家,身上属于剑修的那股锋锐气息还没有完全褪去,模样看上去妥妥的一个酒肉和尚。
牧听舟不知从哪听说了他这嗜酒如命的喜好,提前备好了几坛“应春”放在了储物戒里。
纤长的鸦睫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思绪,牧听舟着实有些没想到,明明已经暴露了身份,李修缘竟还能这般毫无戒备的喝下了他准备的东西。
李修缘清心寡淡了太长时间,如今一碰到酒,恨不得直接抱着酒坛喝了起来。
“好酒!”他咂嘴赞叹,眼睛都在发亮,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从前的事情。
不知不觉一坛酒杯干完了一半。
牧听舟倚在树干边,眸中染上几分微醺,眼睑稍稍地耷拉着,沉默不语,垂眸望着手中的杯盏。
那双薄薄的唇瓣被酒色晕得分外红润,眼神中带着些许迷离。
直到察觉到身侧隐隐投来了一抹视线,牧听舟才眯着双眼,顺着那道视线望了过去。
郁长留只身一人,坐在树旁,静静地望着他。
不知是不是在“应春”酒气熏染下,牧听舟忽然觉得这双眸,有种好熟悉的感觉。
像是在很久之前,就曾见到过。
酒气连带着其中的药性,即便牧听舟先前吃了一粒解酒丸,如今的脑袋还是有一瞬间的卡壳。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凝滞,身体就比脑袋里想得更要快一步。
他将酒杯放置在桌案上,全然不顾身侧已经要昏死过去的李修缘,蹭着身下的落叶,坐到了郁长留的身旁。
他看着那和尚像是也有些惊到了,眼睛微微睁大。
牧听舟蹭到了他的身边,鼻尖顿时闻到了一股非常清冽的味道,和他在山门前被接住时闻到的一模一样。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不讨厌这个味道。
和裴应淮身上的味道有点像。
他脑袋有些晕乎,为了打消李修缘的戒备心,自己也喝了不少,有的时候被辣得直皱眉也只能往肚里咽。
鼻尖萦绕着这股气息,牧听舟深呼吸一口气,脸颊被酒气熏得红晕一片,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郁长留。
然后,倏然地,伸出修长的指尖,碰了碰郁长留垂在身侧手背。
确实没有那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牧听舟心底抓耳挠腮的好奇,干脆直接仰头问了出来:“为什么?”
郁长留垂眸,看着他,轻声问:“什么为什么?”
牧听舟又戳了戳他的手臂,细细地感受了一下:“没有那种讨厌的感觉。”
“……但是李修缘就有。”
他哪怕是说话有些颠三倒四,郁长留却莫名地听懂了。
藏匿在高领背后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印证了他内心陡然冒出的那抹私念,腕骨上那串刻着古老梵文的佛珠咔嚓咔嚓地收紧,传来的钝痛感像是小锤子一般无时无刻不警醒着他。
牧听舟瞬间捕捉到了佛珠的声响,像是警觉的猫猫一样直起身子:“什么声音?”
有人来抓他了?!
郁长留心底一阵柔软,他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像是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微微扬起唇角。
“没事。”
那一缕缕丝绸般的银发垂在牧听舟的肩侧,郁长留眸色渐深,悄无声息地捻起一缕缠绕在了指尖。
酒香醉人,带着丝丝入骨的凉意夜风,吹得树叶摩擦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牧听舟脑袋难得被吹得有那么一丝清醒,艰难地驱使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灵气将剩余的酒意给净化了干净。
直到这种不受控制的醉人感慢慢消退了之后,他才微瞌上双眸,嘴里溢出一丝沉吟。
然后——后知后觉地才察觉到身侧有人。
顿时,警钟敲响!
牧听舟猝然睁眼,支棱起身子,脑后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
牧听舟回头望去,就见郁长留的指尖上缠绕着几根银色的发丝。
郁长留显然也没有意识到他能鲤鱼打挺地这么快,一时间也有些愣住了。
“你——”
原先还有些模糊的记忆像是被一双手渐渐剥开,牧听舟脸上一阵红一阵黑,在回想到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之后,羞愤地差点直接挖个洞钻进去。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双浸了水的眸子气得仿佛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牧听舟紧抿着唇瓣,内心涌出了抑制不住的杀意,恨不得就在此地直接将面前这人的脑袋砍掉。
但他最终还是定了定神,回过头瞥了眼睡死过去的李修缘,稍稍退后了一步。
他冷冷地想,现在还不是时候。
只要等到他拿到龙涎佛果,再把他杀掉也不迟。
全都是裴应淮的错,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出那么大的洋相!
牧听舟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幽冥把裴应淮拎出来出出气——可惜不行。
凉丝丝的夜风给他吹得清醒了不少,他站在不远处,目光冷然先是扫过躺尸一般的李修缘,再然后,便是郁长留了。
郁长留仓皇之间还捏着那几缕长发,站起身刚想解释什么,上前两步,却发现脚下陡然升起一圈光晕。
赫然是牧听舟方才设下的结界。
他听见牧听舟慢悠悠地道:“我暂时不杀你。”
“但若是我回来有第二个人知道了方才的事情……”牧听舟阴沉着脸,压低声线,听上去极为唬人。
设下了一圈阵法,确保面前这人逃不出去后,他才慢腾腾地转过身。
而后,一跃而起,惊起地上阵阵尘埃,扑了李修缘一脸。
郁长留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良久后才叹了口气,盘膝坐下了。
他指尖沾了点滴酒水,顺应着地上的那道阵法,又随意地添了几笔后,围绕在两人周遭的那处结界哗啦地一下,像是蛛丝网般的镜子被破开了。
——牧听舟那半吊子画阵法的水平都是他一手教的,这种简易的困笼阵自然也是知道解法。
云衔山南山峰上的那棵苍青柳藤……
郁长留微蹙着眉,思忖片刻,终于还是决定跟上。
而另一边,牧听舟足下生风,没有一会时间便抵达了南山之上。
封印半身修为的感觉并不好受,强行催动经脉中的灵气,有种尖锐的疼痛感。
他咬着舌尖将痛意压下,目光直直地望向了山峰上那棵最夺目粗壮的青藤树。
那棵青藤树经历了半年的风吹日晒,依旧慢慢悠悠地,像是个驻足于天地间笔直又粗壮的巨塔。
分明枝干那般硬挺,扶摇直上,偏偏垂落的细枝被夜风捎带着柔软的飘拂,稀疏而错落的交织着。
牧听舟身形轻巧地落在苍青柳藤前,被他垂下的绿枝尽数包裹着,遮天蔽日般。
他不经意间垂下头,在看见了这树干上模糊刻着的字样时,倏然愣住了。
在粗壮树干的一角,杂乱无章地用尖锐利器刻下了一枚字样。
即便在岁月长河中被消磨得有些模糊不清,但牧听舟还是第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字样写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延”字。

牧听舟蹙眉, 抬手摸上了那处刀痕。
粗糙的枝干带着一些刺人的尖锐,这处刀痕被深深刻进了树干之中,比起字符, 更像是一处标记, 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但牧听舟就莫名地, 不由自主地,第一眼便望向了那处。
抽回思绪,似是有些怀念地用指尖摩挲了两下后,牧听舟仰起头, 足尖一点,轻飘飘地飞跃而上,站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他闭上双眼,仔仔细细地驱使着灵气, 顺着每个枝干之间的缝隙找寻着那一抹特殊的气息。
佛果千年来只结一颗,汇聚整个云衔山的灵气孕养的这一枚果子必定不一般。
苍青柳藤中枝叶茂密,他搜寻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处灵气汇聚点,甚至都开始很怀疑是不是自己找错了位置。
牧听舟啧了一声, 将灵识的范围扩大至了半边山头, 可这夜半时分的荒郊野岭, 连一只野兽都不曾出现留下痕迹。
周遭静悄悄地一片, 就在他猜测今夜可能要无功而返时, 却倏然察觉到几道陌生的呼吸出现在灵识探测的边缘。
正是云衔山半山腰的位置!
牧听舟心神一动,顺着那几道气息探去,毫不意外地发现了一行人隐匿在黑夜之中,正以一种极其刁钻的方式朝他这里行来。
这几人估计是怕被檀若寺的发现, 竟是直接将包袱背在身上,身子全部挂在悬崖峭壁之上, 一步一步地朝着南山顶而来。他们的脚下即是万丈深渊,哪怕只要踏错一步都有可能掉下去。
有点意思,若是猜得没错,这群人显然也是冲着龙涎佛果而来的。
牧听舟探出身子,正准备悄咪咪地躲进一旁的树丛之中。
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根长箭给打断了动作。
耳侧呼啸而来的长箭划破夜空,急促的声响震动着耳膜,牧听舟双眸一冷,退身躲过袭来的这一箭。
他猛然间回头,猩红的双瞳在夜幕下尤为明亮,瞬间便捕捉到藏在另一处山头的一个人影。
估摸着那人也没想到牧听舟反应速度这般敏锐,身形一愣,反应过来后急忙藏入身侧的巨石之后。
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两人的距离并不算远,牧听舟脚步微微发力,整个人瞬间便飞跃般窜了出去,绿梢发出震颤,被骤然袭来的力道给撞得摇摆不定。
轰然一声巨响。
几乎是眨眼的瞬间,牧听舟衣摆被长风刮得猎猎作响,他目光凝聚于前方,指缝中一抹银光闪过,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噗嗤——
一道利刃入肉时的闷声响起,赤红色的血液飞溅而出,暗色在刹那间染红了半边石壁。
重物倒地的声音应声响起,一颗圆形的东西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
牧听舟一脚踩在地面上的一大滩血渍上,甩了甩匕首上沾着的血,瞥了一眼。
是个半吊子的散仙。
死之前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般快地就抹了脖子,双眼瞪得极大,手中最后一刻还紧紧地握着自己的那张弓。
他的身侧不远处还掉落了一枚玉牌,此时正在黑夜之中闪烁着微弱的光点,宛若垂死前的挣扎。
牧听舟弯腰,将这枚玉牌给捡了起来,才发现是一枚传音牌。
传音牌先前认了主,牧听舟面露嫌弃的表情,蹲在地上,捏起那人软趴趴的手,沾着血迹在传音牌上摁了一下。
白光骤然闪现,里面出现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喂?师兄?你一切都还好吗?为何我方才看见你混玉牌的灯灭了?!” 里面传来了一个喘息的男声,声音被刮过的长风给吹得支离破碎。
牧听舟揉了揉耳朵,啪地一下给传音牌关了。
炸耳朵。
另一边,面色铁青的男人看着手中戛然而止的传音牌,脸色极差:“快些,恐怕季师兄已经出事了。”
身侧的几人面面相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用灵气托着全身在浮空行走。
这样的速度确实快,但也极为耗费灵气。
几人顺着悬崖峭壁一路向上攀爬,时不时地还得注意周遭的动向,一时间皆是累得气喘吁吁的。
终于在最后一刻攀爬上了高峰,为首的男人面色涨红,气喘个不停。
人界的灵气相当稀薄,好在几人前来时都做足了准备,灵气一直保持着一个极为充裕的状态。
“——哟,这还是熟人呢?”
就在男人急急忙忙抬起头想要寻找同伴踪迹时,被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给打断了动作,他应声抬头,整个人呼吸一窒。
柔和的月色顺着树梢之间的缝隙倾洒而下,山顶之上,是近乎遮蔽了半边天际的苍青柳藤。
而在树下,坐着一个衣袍猎猎的青年,正懒懒散散地支棱着下巴,狭长又漂亮的赤瞳在一片昏暗之中宛若隐迹潜踪的兽类,泛着猩红的色泽。
乐阳洪死死咬着牙关,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牧、听、舟。”
“你为何会在这里!!”
牧听舟眯了眯眼,乐了:“怎么?允许你断岳领主行这般偷鸡摸狗之事,还不允许我堂堂正正地到此地来?”
“就你?还堂堂正正?”乐阳洪讥讽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李修缘的面前,当真他……”
身后的一名女修走上前来,打断了他的话,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沉声道,“领主大人,他在激你。”
乐阳洪深呼吸一口气,慢慢静了下来。身后的女修见状也收回了手,目光直直地望向了牧听舟的位置。
“久闻幽冥尊主大名,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凡响。”
牧听舟掀开眼皮嗤笑一声:“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女修不为所动:“不如尊主,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佛果让给你,我们就此退出。”她挡在乐阳洪的前面,目光带着防备和警惕,“但还请将季师兄还给我们。”
“啊。”牧听舟问道,“谁?”
女修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季师兄,若是我猜得没错,他方才与你对上了吧?”
“噢——”牧听舟恍然道,“是他啊。”
女修点点头:“对,是……”
一声重物落地,连带着残留飞溅而出的血液,顺着那股力道溅在了女修的脸侧。
她的神色瞬间空白,几乎是机械般缓缓低下头,在看见地上那一个圆形的物体时整个瞳孔缩成了针尖般大小。
“你说的是他?”牧听舟支棱着下巴,笑意晏晏道,声线之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方才我一个人好好的,结果他突然放箭袭击我,给我吓得不轻呢。”
像是道侣之间耳鬓厮磨般柔和,牧听舟道:“下次可不能再这般莽撞啦。”
一缕月色恰巧落在他身上,衬得那头银色如霜雪般摇曳,微微倾身时露出耳垂下的流苏耳坠,唇角勾起的笑在旁人眼中艶丽又妖邪。
女修浑身一颤,如至冰窟。
怪他心太软了

月色近乎被这遮天蔽日的苍青柳藤尽数遮掩, 周遭一面昏暗。
乐阳洪被女修给挡着,在发现身前的人身形陡然一僵后,沉声问:“怎么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上那颗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人头时, 整个人也呆住了。
“这, 难不成是季……”
被他们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了, 牧听舟脑海中划过一丝异样,终于想起来这个偷袭他的人是谁了。
这张脸忽地同记忆中那张脸对上了——若他猜得没错,此人正是万鹿山的护山长老之一!
在牧听舟的记忆里,这位季长老从没同他说过话, 平日见到他也都是阴沉着一张脸,恨不得眼睛翻到天上去。
当初在听见牧听舟堕魔后,也是整个万鹿山上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要“大义灭亲”的长老。
怪不得,估计牧听舟先行隐藏在树干之间, 被这位季长老率先发现并且认出后,二话不说便放出了这么一剑。
牧听舟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此事坚决不能让裴应淮知道。
要不然又要开始逼逼叨半天了。
牧听舟头疼,思来想去, 觉得还是不能放这群人走。
于是他站起身, 有些好笑地问:“什么时候万鹿山都和仙盟的苍蝇勾结在一起了?裴应淮知道这事吗?”
女修像是堪堪反应过来, 脸色煞白无比, 眸中一闪而过一丝痛心。
她闭了闭眼, 颤抖着声音在乐阳洪耳边道:“领主大人,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将您认出。此行拿不到佛果,待到日后暴露了, 我们照样得完蛋。”
乐阳洪咬着牙,神色中写满了狠戾:“不能放他走。”
“巧了。”一道语调微扬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几道银色寒光在黑夜里宛若起舞翩跹的蝴蝶,在牧听舟的身后缓缓展开,丝丝缕缕的银线缠绕在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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