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似乎对和商珉弦亲热时的敲门声有阴影似的,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有点害怕地回头看着商珉弦,表情可怜兮兮。
商珉弦心里又酸又软,拍了拍他的背:“别怕,是助理。”
助理在外面说:“商总,我这里有几份要签字的文件。”
庄清河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安,动了动想站起来。
然而商珉弦依旧握着他的腰,对门外说:“先放在外面,我离开前会签。”
他说完,再转回来看庄清河,只见他有些紧张似的微微弓着背。看他这样商珉弦就忍不住心软,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跟只猫似的?”
庄清河闻言抬头看着他,在他脸颊轻轻啄了一下,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听见外头助理离开的声音,庄清河胆子又回来了,继续逗商珉弦。他低头看了眼商珉弦的手,问:“那你想不想撸猫啊?”
商珉弦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说话。
庄清河的挑逗没有就此打住,轻声问:“你下面什么东西?戳到我了。”
商珉弦面不改色道:“逗猫棒。”
“.........................”
商珉弦摸了摸他的脸,又说:“我的猫很喜欢,每次看到都开心得不得了。”
“.........................”
公主也会说骚话,庄清河大跌眼镜。
最后,商珉弦还是撸了一下午猫。庄清河从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离开前,庄清河又跟他腻歪了一会儿,甜言蜜语跟泼泻而出的蜜一样,使劲儿整个往商珉弦身上倒,跟他撒娇,把商珉弦弄得感觉空气都是黏糊的。
商珉弦被他甜得快晕过去了,舍不得撒手,提议道:“要不你来我公司上班吧。”
“呃?”庄清河愣了愣问:“那我干什么?”
“给我当秘书。”商珉弦想了想,觉得这个决定真不错。
“那陈秘书呢?”庄清河蹙眉。
商珉弦仿佛这才想起这么个人,但他很快就做出了合适的安排,说:“他给你当秘书。”
“……”
陈秘书又做错了什么?
庄清河自然不能同意这么昏聩的决定,他也看出来了,商珉弦就是想把他弄到身边,趁着工作空闲好摸鱼,哦不,撸猫。
庄清河离开后,商珉弦感觉办公室一下子就空旷了起来。他的心也冷静了一些,庄清河身上不对劲儿的地方就开始冒了出来。
曾经那么积极要夺权的人,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如此强烈的愿望,一般来说不会这么轻易就偃旗息鼓。
想了一会儿,他拨了内线让陈秘书进来。
“商总,有什么事?”
商珉弦手搭在桌上,指尖轻点,沉思片刻后吩咐:“庄氏前段时间有几个高管离职你知道吗?”
“知道。”各企业的重要人事变动在业内都会被谈论一段时间。
“那几个人你想办法联系一下,让他们过来面试。”商珉弦顿了顿又说:“我亲自面试。”
陈秘书愣了一下,不明白商珉弦的用意,但是一贯的服从性还是让他按吩咐照办:“好的。”
“还有......”商珉弦想了想,又说:“这些工作都要保密。”
“明白。”
那几名从庄氏离职的高管,现在大多已经在别的公司安定了下来,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拒绝商氏的邀约。
两天后,商珉弦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分别见了好几个庄氏原来的高管。他以了解情况为由,问他们从庄氏离职的原因。
面试时面对这种问题,非常考验对分寸的拿捏。既不能说得像是自己的原因,也不能背刺老东家,给人观感不好。
能做到高管的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几人回答的时候都很注意分寸,话术精妙,所透露内容十分有限。
虽然一个人透露的信息是有限的,但是好几个人的说法加起来,再进行甄别和筛选,剩下的也足够商珉弦用来分析了。
当天下午四点,庄清河独自出门去了一家咖啡厅。
他一进去就把视线扫向远离门窗的隐蔽角落,果然看到宋明山坐在一个被绿植遮挡的座位上。
庄清河顿了两秒,提步朝他走过去。
咖啡店人并不多,几乎没有人经过那个角落,两人压低了声音交谈。
半个多小时后。
“对了。”宋明山突然说:“南州网监上礼拜监测到,有人攻击了南州的电信资料库。”
庄清河抬头看向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人调出了我最近半年的通话记录,网监局的同事追击到这个攻击者。”宋明山看向庄清河的眼睛,说:“对方的IP显示在瓯岛。”
庄清河握杯子的手紧了紧, 又是许僭越。
宋明山审视地看着庄清河,问:“许僭越为什么要来查我?”
庄清河一哂:“你不问他,问我?”
宋明山用一种带有怀疑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问:“庄清河,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庄清河似乎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恍惚了,沉默了片刻,眨了眨眼:“哪一边?你这话问得......还真是让我没法回答。”
他抬眼直视宋明山:“从头到尾,我连自己这一边的都不是啊。”
宋明山眸光闪了一下,没有说话。
庄清河已经将视线转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明山看着他,神思有一瞬间的恍惚。庄清河的长相可以说是无可挑剔,就是那双桃花眼总让他带点散漫和不正经。
眼睛是庄清河的双刃剑,既是他最大魅力所在,也是他总让人觉得不真诚不值得信任的元凶。
谈话结束,庄清河准备离开,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宋明山再次发问:“我师傅......”
庄清河僵了一下,继续坐着不动,看着宋明山一言不发。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宋明山那句话还是问了出来。
“我师傅,高飞,高警官,是你杀的吗?”
和宋明山分开之后,差不多也到了商珉弦下班的时间,这个商圈就在商珉弦公司附近。
庄清河想了想,决定等他的公主一起回家。
庄清河到了商珉弦公司楼下,没上去,给商珉弦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楼下等他。
商珉弦挂完庄清河的电话,没有马上离开,依旧坐在办公桌前,想着自己用一下午时间推出来的猜测。
从大门出来后,商珉弦站在门口看着夕阳下的庄清河,心里生出一种复杂的酸涩,和难言的悲怆。
庄清河正在门口的花坛旁边弯着腰不知道在看什么,余光瞟到他,转头笑道:“站在那里干什么?等着我给你铺红地毯吗?公主殿下。”
商珉弦走过去,问:“你在干什么? ”
“我在看蚂蚁。”
商珉弦朝他的视线落点看了过去,花坛边上不知道被谁吐了一颗糖,一群蚂蚁正在井然有序地分解、搬运那颗糖。他沉默地盯着蚂蚁,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庄清河:“蚂蚁很厉害啊,永远目标明确,而且不管你怎么挡它的路,过一会儿你再看,它又朝着原来的方向去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商珉弦看着蚂蚁群,回答:“是因为蚂蚁有高度灵敏的嗅觉神经。”
庄清河笑道:“不对,是因为它想要的那颗糖实在太甜了。”
商珉弦视线转向庄清河头顶的发旋,突然问:“你知道蚂蚁的死亡漩涡吗?”
“那是什么?”庄清河抬头看他。
“一种自然现象。”商珉弦看着他的眼睛:“蚁群由领头蚂蚁带领,它会分泌一种费洛蒙的物质,让其他蚂蚁根据嗅觉跟随。可是一旦领头蚁失去方向,整个蚁群就会迷路,持续转圈,然后体力耗尽而死。”
商珉弦垂眸,看着那群行迹有序的蚁群,轻声说:“庄清河,不入局,就不会被局左右。”
庄清河抬头看向商珉弦,夕阳也在这时坠落到地平线下方去了。
天地瞬间暗到一片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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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庄清河被庄杉踢出董事会后大概一个礼拜,又出了一件事。
庄海洋失踪了,连带他的那只小树蛙一起下落不明。庄杉报了警,也让人找了,但是始终找不到人。
而庄清河对庄海洋走失这件事的态度却很耐人寻味,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在商珉弦那住了一段时间后,天逐渐转冷。
这天庄清河趁商珉弦去了公司之后,回了趟绿风岛的住处,准备收拾几件厚点的衣服拿过去。
地下停车场空旷,庄清河随便找了个位置停车,然后上楼。
他很快就收拾好东西下来了。
拎着手提袋从地下停车场的一个角落经过的时候,庄清河突然停了下来。转角后是一片沉郁的浓黑,他在那里站了足足有好几分钟才开口。
“回圳海,或者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别和许僭越搅合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庄清河就拎着东西回到车上,然后驱车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停车场再次陷入一片寂静,过了好大一会儿,角落走出一个人。
邓昆消瘦了许多,显得眼睛越发亮,他双目通红地看着庄清河离开的方向,许久之后垂下了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商珉弦的猜测逐渐被验证。
庄杉的公司开始出现吃力症状,资金链条断裂,管理失衡,重大错误决策,各种问题接二连三地出现,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爆发出来的。
这天商珉弦回到家,庄清河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怀里抱了个碗,是林姨给他切的桃子丁。
商珉弦转头看了眼屏幕,上面播放的是超级英雄系列的电影。
“你家公司出事了,新闻看了没?”商珉弦坐下后问他。
“嗯。”庄清河视线不离屏幕:“比我预测中要快。”
这时,电影也结束了,永恒不变的结局,英雄打败了反派,正义的一方胜利。
庄清河的桃子也吃完了,商珉弦抽了张纸,给他擦了擦嘴:“为什么?”
庄清河的脸庞在屏幕光下闪烁,他面容冰冷,目光森然。
“因为我得让他知道,不是我倒霉做了他的儿子,是他倒霉当了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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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双更,因为觉得这两章要连读效果比较好。
算是提前兑现评论一万加更的承诺。
谢谢大家。
---《圣经》
以商珉弦多年经营公司的敏锐嗅觉,以及从庄氏离职的几人那里获取的散碎信息,足以让商珉弦推导出来庄清河这些年,下了一局什么样的棋。
庄清河的棋,目前走了四步。
第一步,应该也是庄清河用时最长的一步。
这一步棋,也许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庄清河就已经开始下了。或许就是从他刚到庄家的那几年,他装了很久,装听话,装纨绔,装狠厉,装铺张。
他装成庄衫最想要的那种儿子,对外的狠厉和对内的顺服全都恰到好处。
庄清河琢磨了庄衫半辈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庄衫想要什么样的儿子。
三年前的招标成功,让他能得以出国接手海外业务。回国后,庄衫给他的只有一堆像破烂一样的资产,可是庄清河硬是把这堆破烂盘活了。
庄杉至此认可了他的能力,金玉枝死后,庄清河终于进到了公司总部。
第二步,踢掉公司里金玉枝的娘家人,这也是庄杉本人喜闻乐见的。庄清河用了各种手段,明的,暗的,直白的,迂回的。
然后终于拿到了公司的管理和经营方面的话语权。
第三步,熟悉公司的运行逻辑和利益焦点。这对庄清河来说应该是最简单的一步,他本来就是个很聪明的人,最擅长的就熟悉规则。
他有那么强的适应能力,和顺势而为的本事。
第四步,则是在公司的利益运行节点上发动破坏。
这一步他很容易就能做的很隐秘,因为他选择的都是隐形利益区块。
整个公司就像一座浮出水面的冰山,他动的是水下的部分,水面上仍是风平浪静。庄衫即使每天看公司财报,也看不出什么。
庄清河找到了最精准的点,用的手段也很巧妙,例如建立多种回扣渠道,打破了隐形利益一直以来的分配平衡。
这些隐形利益牵扯到的人,在公司都担任着虽然不高但是较为重要的职位。比起明帐上的收入,这些人灰色收入反而占比更大。
他的这些行为果然挑起了很大的不满,可偏偏这些不满又是没有办法拿到明面上来理论的。
隐形利益的分配逐渐失衡,人心越来越浮躁,庄清河却选择对此视而不见。
而缺乏约束性的贪婪将会带来两个结果,这些人要么铤而走险,要么一走了之。
前者令庄清河可以有正当理由将人踢出,而后者造成的人才流失、重要职位空缺,也足够让公司乱上一阵。
庄杉就算去了解情况,庄清河也会让它看起来只是正常的人事变动。
而庄清河又在任命新的管理人员上表现出十分的挑剔,看起来很上心,实际上是在延长重要职位空缺的时间。
一个公司没有合适的管理人员就会生乱,一乱便会出错,重大的错误决策也可以给公司带来严重损失。
除此之外,商珉弦还了解到,庄清河在董事会任职期间进行了几项资金不小的投资。他挑选投资项目的时候明显也是经过甄选的,回报丰厚,风险却很小。
但这些项目要么是处于前期开发阶段,最近几年都见不到回报。要么就是股权投资,无法撤资,即使撤资也需要大量时间周旋。
这一步是为了将庄氏的资金链压缩到极致紧绷的状态,庄清河做得恰到好处,让一切看起来正常运作,可一旦爆雷,那么多米诺骨牌就会一路坍塌。
而以上这只是庄清河诸多手段的一部分,其他还做了什么,商珉弦目前尚且不清楚。
但是仅仅这些已经足够了,他完全可以想象,庄清河是如何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一步一步将整个公司的根基蚕食、驻空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一个集团的崩溃,往往都不是外部竞争造成的,而是来自内部的结构性坍塌。
庄清河时常给人一种松弛感,好像什么都懒洋洋的,根本不会让人想到他私底下在做什么。
商珉弦回忆了一下,事实上他见过很多次庄清河疲惫的状态。
那种疲惫感经常被外人误以为声色放荡的倦怠,商珉弦也是现在才知道,那其实是一种苦心孤诣,殚精竭虑的枯竭。
庄清河的计谋如同倾巢而出的白蚁大军,将庄衫的公司蛀得摇摇欲坠,只等最后一击。
而这最后一击,庄清河甚至不用亲自动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大厦将倾,随便一阵风就能把它吹倒,只看这阵东风来得是早还是晚。
庄清河把所有人都骗了,一直以来他步步为营,目的根本就不是夺权,而是破坏!
商珉弦回忆起那次和庄清河一起出差,打麻将的那个雪夜。
他说:“麻将是一门哲学,在极度的混乱中创造秩序。”
他说:“我喜欢破坏秩序,混乱才是达成目的最好的手段。”
他说:“有时候我们必须先学会创造秩序,才能更精准有效地破坏秩序。”
原来是这个意思。
庄清河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钝刀,他是破阵高歌的长矛。
商珉弦对庄清河说不入局就不会被局左右,是他又一次小看了庄清河。
庄清河自己就是布局者。
谋略的最高境界,其实就是以利他的角度,完成自己的布局。
庄清河做了所有庄杉希望他做的事,却又在他的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将他经营多年的事业搞垮。
等庄杉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没有挽回余地。
庄清河身上总是流露出的那种疲惫感,也是因为熬尽了心神吧?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庄杉一直以为庄清河尽在把控之中,觉得庄清河的每一个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其实,这都是庄清河给他的错觉。
庄清河预判了他的预判,然后分毫不差地演给他看。
他是庄杉的儿子,他身上只能有庄杉欣赏的恶习,不能有他欣赏的美德。
一直以来,庄杉看到的,都是庄清河想让他看到的。
父子相斗,庄杉早就一败涂地了。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还有第五步棋吗?第五步棋是什么?
庄清河总在做选择,在坏的和更坏的两个选项里做选择。
一个人的人生中每一次选择其实就是一条岔路二选一,大部分人总是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最初的方向。
可是庄清河不一样。他似乎不管怎么选,都在朝着一个对他来说无比巨大的目标前进。
多少条岔路都引不走他,过一会儿你再看,他又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
庄清河不声不响地做着自己的事,你挡到他的前面,他就绕路过去。你把他所有的路都挡住了,他也不急,温和耐心地挖地道。
你挡不住他,你就算把他关到笼子里,他也能拿出铁棒磨成针的决心,将你的牢笼一点点蚕食。
他到底要做什么?
商珉弦又想到了不久前他们之间的一段对话。
“蚂蚁很厉害啊,永远目标明确,而且不管你怎么挡它的路,过一会儿你再看,它又朝着原来的方向去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是因为蚂蚁有高度灵敏的嗅觉神经。”
“不对,是因为它想要的那颗糖实在太甜了。”
庄清河,你想要的那颗糖到底是什么?到底有多甜?
需要你花这么多年的时间,熬尽心神去布这样一场局。
商珉弦问:“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庄清河沉默了片刻,回答:“为了海洋。”
商珉弦还是不懂:“他和你搞垮庄杉的公司有什么关系?”
庄清河视线转向他:“海洋是个傻子,庄氏落在他手上,就如稚子抱金过市,他会被那些人啃得渣都不剩的。”
所以他干脆把这座金山给毁了。
他留了一些钱给庄海洋,托管给基金,庄海洋每个月能收到钱。
这笔钱不少,足够他衣食无忧。
但也不多,不足以被人惦记。
另外还有医疗险意外险,遇到重大意外和疾病时可以启用。庄清河已经在尽力给庄海洋想万全之策了。
然而这个解释目前还是不足以让逻辑在商珉弦这里自洽,他根据庄清河说的这些,再联合一些其他线索,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庄清河做的这一切还需要一个重要前提,那就是有一天他不在了。
商珉弦记忆力很好,很多细枝末节都在此刻冒了出来。
庄清河坚持要邓昆离开南州,现在看起来不仅仅是为了让他独立生活那么简单,他这样的一个人,不会嫌邓昆麻烦。
还有,他为庄海洋想这么多万全之策,都不如把他带在身边来得靠谱。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愿意为了庄海洋费这么多心思花几年时间去筹谋的庄清河,绝不会是因为嫌庄海洋累赘。
除非......
除非是他做不到,他知道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照顾不了庄海洋。
商珉弦还想起了他们分开的那八个月,赵言卿曾在自己面前抱怨,说庄清河总让孟书灯当免费保姆陪庄海洋玩。
孟书灯性格敦厚又正直,商珉弦知道庄清河很信任他,一直以来对他的关照帮助也非同一般,又总是让孟书灯和庄海洋多接触。
这种行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托孤!
“那你呢?”商珉弦直直地看着庄清河,问:“你给庄海洋想好了后路,给邓昆想好了后路。”
他语气难免急切起来:“你给自己安排的后路是什么?”
给我安排的又是什么?
庄清河转头看了他一会儿,捏了捏他的手:“商珉弦,别怕。现在有你了,我的想法已经不一样,我会换一个处理方式。”
所以他前些天才会约谈宋明山,这其实也是他的妥协。
而庄杉手上还有一个自己最致命的秘密,但是他会处理好的。庄清河带着强烈的自信,这么告诉自己。
他真诚地看着商珉弦:“相信我好吗?我能处理好。”
商珉弦在他的注视中冷静下来,他现在不能乱,庄清河需要他。
“庄清河,我来做你的东风。”
秋风逐渐沾染寒意。
庄氏问题频出,很快就不可避免地迎来了第一波冲击,先是银行出面要求撤资,接着供应商们也纷纷要求提前收款。
也有个别合作伙伴并没有选择落井下石,一直处于观望态度。而这些公司和企业无一例外都接到了商珉弦的电话。
商珉弦话也不多说,就一句。
“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
商氏地位超然,很多时候都是南州各大企业的风向标,商珉弦这句话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直白的威胁。
很快,庄氏的催收大队又壮大了不少。
“你要收购?”庄清河惊讶地看着商珉弦。
“嗯。”商珉弦低头看着资料,说:“相关情况我都了解了,问题不大。”
庄清河没说话,商氏资金实力强大,即使全额收购庄氏完全不是问题。
他只是没想到商珉弦会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而庄杉在数次融资失败之后,终于答应了商珉弦的收购。
商议当天,庄清河也到场了,这是继被算计那次之后,他头一回和庄杉碰面。
父子相见,分外眼红。
庄杉这些天也已经得知了庄清河和商珉弦非同一般的关系,他看了庄清河身后不远处正跟人说话的商珉弦,问:“庄清河,这就是你的能耐?”
他讥讽道:“你还是走了以色侍人这条路。”
以色侍人,是庄杉曾经给庄清河安排的路。
那时随着庄清河一天天长大,他的皮囊也逐渐出名了。当时凡是在聚会上看到庄清河的人,事后都会打听,那个少年是谁?
他的美貌是祸,不是祸国殃民的祸,是惹祸上身的祸。
庄清河如果是个女人,那他的美貌会是庄杉手里用来联姻的重量级筹码。
可他偏偏是个男的。
可偏偏好这个的男人也不少。
庄清河也是在那段时间突然想通,为什么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那么不舒服。因为他们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打量一只羊。
他们在用眼睛掂量这只羊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之所以让他去教会学校读书也是为此做准备。
庄杉准备了一只用来献祭的羊,给他镀上一层圣洁的光,就像把羊的皮毛洗得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