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选秀奋斗的我总被迫修罗场—— by礼蓝

作者:礼蓝  录入:04-17

叶丛茗还是戴着黑框眼镜,为了在顶光下遮掩眼下的青黑痕迹,还戴了一顶鸭舌帽。
顾夜宁微微皱眉。
他很清楚在小组讨论的时候,一个人的状态好与坏,自己可能当局者迷,但观众看在眼里,是旁观者清,叶丛茗现在这种低迷又不愿交流的状态,一旦节目组播出想要给他个恶剪,简直是易如反掌。
退一万步说,就算节目组没打算淘汰他,或者给他个糟糕的剧本,只要镜头带到他,还是会引起争议。
在粉丝还未累积到一定数量的情况下绝非好事。
尤其是……叶丛茗选择的是《成魔》,和卫南星在一组,卫南星是在初评级舞台,就以被声乐导师白肃夸奖“天生歌手”的名号压他一头,再加上人气的差别,叶丛茗这一轮如果不调整过来,下一轮被淘汰的可能性也会变大。
他轻轻一叹,和盛繁交换了一个眼神。
来人还是陈哥。
陈哥身后,则跟着一名染了一头彩虹发的年轻男人,涂着黑色指甲,穿搭颇有讲究,靠近他们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一股稍显轻佻的香水味儿,是刻板印象里“发型师”这个职业会有的风格类型。
“这是Adam。”陈哥介绍,“你们接下来的录制和练习行程很满,所以算来算去,也只有今天最合适。我们借用了节目组的化妆间,等会儿你们讨论全部结束,就去化妆间,三个人一起染发,效率也会高一些。”
他顿了顿:“尤其是夜宁,你的头发需要多次漂染,所以时间会更长,你做好准备,今晚回宿舍的时间会很晚——不过也有好处,今晚有你们一公的第二期节目播出,我没记错的话,夜宁和丛茗的舞台都还没播吧?”
顾夜宁点了点头。
“盛繁表现得不错,虽然撞上了舞台大爆的齐继,但好评很多。”陈哥微笑着拍了拍盛繁的肩膀,盛繁受到鼓舞,咧嘴笑了起来,趁机追问:“那丛茗染什么颜色?”
“……我之前说的是,想试试看红色。”叶丛茗低声说。
顾夜宁许久没听到他和自己说话,对方一开口,居然罕见的有些陌生。
“红色?之前齐继的那种火红?”
叶丛茗点了点头。
盛繁欲言又止。
顾夜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他想说的话,无非就是,齐继的出圈,并不是“染了红发”才获得的成功,舞台表现力是重中之重,红发只是让在场的许多人一眼能够看到他罢了。
但叶丛茗质疑要染,表情稍显执拗,陈哥不发话,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时叫做Adam的发型师伸了个懒腰,目光在三人面上逡巡一圈,最后落在顾夜宁脸上。
“皮肤很好,发质也不错,实属老天赏饭吃。”他挑了挑眉,伸手在顾夜宁脸上摸了一把。冰凉的手指剐蹭过顾夜宁的脸颊,并不带恶意,反而饶有兴趣。
顾夜宁被这股冷意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即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的手这么冷。”
“没事。”Adam毫不在意,反倒是顾夜宁先一步的道歉让他有些惊讶,他说了句“那我先去等你们”,然后就转身走了,陈哥冲他们做了个“就是这样的人”的口型,也跟着Adam离开了。
顾夜宁三人站在走廊里面面相觑。
两侧的房间,隐约传来歌声和激烈的讨论声,衬托得三人间莫名其妙的缄默愈发尴尬。
“那我们等会儿见?”顾夜宁说。
叶丛茗从头到脚都在拒绝沟通,他也不好询问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把问题咽进肚子里。
二公是自己的舞台,叶丛茗能做到哪一步全看他自己,顾夜宁没法管,也管不了。
顾夜宁返回房间,恰好自己的组员已经结束了关于“七美德”组名的相关讨论,顾夜宁走过去重新坐下,听见谢逅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从今天开始继续节食,不允许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知道小卖部和食堂哪几种蔬菜和水果沙拉健康抵抱。烤肠、薯片、火锅,还有碳酸饮料全部禁止。”
齐继哀嚎。
霍弋跟着哀嚎。
“舞蹈的难度有点大,如果和导师合作舞台那样节食,体力容易跟不上。”顾夜宁温声细语,“我觉得还是要适当吃肉,积极锻炼。”
“然后在舞台上出现双下巴?”
顾夜宁:“……”
你还在这儿惦记你的双下巴呢?这个舞台你奶奶又不看。
“谢逅哥哥,你饶了我们吧,我上个舞台就疯狂节食了,然后回家还被家人说在合宿基地吃太好,结果一个年过去,除了大年三十那天,其余时间都在家吃西红柿面条和炒青菜。”霍弋满地打滚。
顾夜宁挨个看过组内每个人的脸:“……上一组的确大家营养比较好,但是你看这次,每个人都够瘦了,加上舞台激烈难度大,吃多了也会被消化掉的。”注意到谢逅微微眯眼,看起来有点不悦,他顶着摄像机又不能唱反调太激烈,“少油,少盐,忌辛辣刺激,不喝碳酸,不喝饮料。”
五颗脑袋上下晃动,连石琛也难得地加入了进来,随即五双眼睛一起挪开,眼巴巴看着谢逅。
谢逅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顾夜宁胸口,那里贴着“L”的标识,昭示着顾夜宁队长的身份。
“行吧。”他的手指指点点,“但别让我看到谁在舞台上,一抬头出来个双下巴,或者紧身衣服一勒肚子,不是腹肌而是肚腩,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五个人高举双手欢呼起来。
谢逅在欢呼声里冲顾夜宁歪了歪头,用眼神表达“你满意了吧”,顾夜宁举起手冲他鼓了鼓掌,又比了个大拇指。
——“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样子多父母感吗?”在摄像师身后,选管们继续窃窃私语。
“慈父严母。”
“听我一句劝,两位可以舞一下家庭关系,一对有领导气质的练习生带五个队友披荆斩棘,在职责上各司其职,一个白脸一个红脸都没关系,他们在责任上作为“父母”存在,但千万不要在cp上用“父母”来形容。”隔壁的工作人员过来凑热闹。
“有什么说法?”
“没有比“纯粹”舞“父母”更让人养胃的人设了。比如干什么都把一方往“爸爸”那儿套,什么父爱如山带孩子,也不要什么都往“妈妈”森晚整理那儿靠近,比如会做饭爱整洁,先不说刻板印象……”
“懂了懂了。”
“好深奥。”
顾夜宁不知道自己在隔壁工作人员们的议论声里,好歹又成功摆脱了“慈父严母”,甚至是“慈父”的刻板印象,他在最后和其他组员确认了明天练习的时间后,就宣布散会,各回各家。
——因为效率奇高,他们是所有小组最早结束的。
待拿掉了麦,一路走到门口,齐继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勾着顾夜宁的臂弯,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问:“宁哥,你打算染什么颜色啊?你给我透个底,让我好想象一下。”
顾夜宁:“银色。”
“银色?”
“哇那不是和谢逅哥的头发颜色变得很速配——”
注意到顾夜宁难得一见的苦大仇深的表情,他连忙捂住了嘴。
“不过你和他一金一银,还是一个宿舍,还挺拉风的。”齐继捂嘴不到三秒,又把手挪了下来,“等到时候第二轮淘汰的时候他坐你隔壁,那个画面应该能一眼看到你们俩。”
顾夜宁:“……”
这个找补倒也不必。
他拍了拍齐继的后脑勺,揉了一把对方毛茸茸乱糟糟的头发:“那我就先走了,染发时间很久。”
“明天见!”齐继美滋滋地说,小跑着穿过走廊,追前边的林柏悦几人去了。
——“我听见了。”
噩梦般的声音,顾夜宁一扭头,看见了还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的谢逅。
他又叹了一口气,觉得自从和谢逅分在一组,组员又彼此熟悉之后,大家放飞自我,谢逅不再过于难以沟通,但自己叹气的频率也变高了。
“我没有说你要模仿我,和我弄一金一银的意思。”谢逅抢先说。
“我想也是……你再怎么样也不会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顾夜宁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说完之后,隐约感觉谢逅有些不爽。
对方冲他稍一挑眉,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一身的香水味儿伴随他的大步流星呼啸而过,顾夜宁猝不及防,捂着鼻子避开了。
好难闻!
不管多少次了,哪怕是同宿舍的舍友,但谢逅这个香水——
药味儿酒味儿又苦又辣,和怼了红糖生姜的药酒一样!侵略性太强!留香时间还巨长!
他真的很不喜欢!

化妆室里有电视,电视开着,这是好消息。
坏消息是没开声音,并且坐在镜前的位置上,顾夜宁只能勉强用眼角余光,透过镜面反射,努力去看目前在播的是什么内容。
他不是没尝试过扭头去看,但每次转过头,都会被Adam端着脑袋重新转回面朝前方的样子,伴以“别东张西望耽搁时间”的教育。
“老师,我就是想看看今天播出的一公——”
“你错过了直播又不是错过了一辈子,下次补回来不就好了。”Adam毫不在意,“而且你们不都藏着手机呢嘛?躲在被窝里还能看更仔细。”
“我没有藏手机……”顾夜宁试图解释。
“好了,三个都注意听我说。”Adam已经懒得对这个话题继续讨论,猛一拍手,示意三个人集中注意力。
“我跟你们说,你们这种要漂发的情况,确实是很伤头皮的,所以说为了减少伤害呢,靠近发根的位置,呐就是这里,我们得用空梳的方法来。”Adam一边在顾夜宁身后絮絮叨叨,一边拿着隔离纸给顾夜宁三人展示,“所以少量多次的,看,得把你们的头发都分成片状垫起来。”
“幸亏你们三个都是男孩儿,头发不算太长,哎呀前几天我给你们师姐染头发,要染成白金色,也是超级无敌难搞,她那一头头发到腰。”
“然后和我抱怨说,头发干枯得跟稻草一样。我说你们做这行的染头发是为了粉丝开心哇,还能怎么办?粉红色金黄色银白色蓝色绿色都得试试不是吗?”
“不过小姑娘也是可怜,头都快染秃了,上次看到我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当我和她说,你想想你工资卡里的进账,这点牺牲算什么,给我那么多钱,我愿意一个月就换一个发色哟。”
顾夜宁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师姐,也不好追问,反倒因为Adam一口一个的“秃了”,“掉头发”,“稻草一样”的形容词吓到,一边应付着用单字表示自己在听,一遍抓紧时间又看了看镜子里黑发,发量很多发质很好的自己。
好在Adam只是需要一些听众,并没有需要多少真情实感回应的意思。
“夜宁的头发很黑,之前是从来没有染过别的颜色,是吗?”
顾夜宁小幅度点了点头。
“嗯,现在发质很好,等这次漂过之后,小心发质一落千丈,虽然到时候经纪人会定期带你们去做头发保养,但自己也得好好注意。”Adam扭头看向盛繁和叶丛茗,生怕他们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还有你们两个,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记住了。”盛繁忙不迭地点头。
叶丛茗也跟着小声应和了一句。
因为Adam目前站在顾夜宁背后,因此隔壁盛繁二人能够把椅子稍微往后拉一些,看清被悬挂在半高不高位置上的电视,此时趁着Adam转身的空隙冲顾夜宁挤眉弄眼,用表情告诉他,暂时还没到《爱盲》两组的部分。
顾夜宁的头发要漂染至少三次。按照Adam的说法,他原本的发色比较深,需要漂到九度左右,如果效果不好,甚至需要漂四次。为了美做些必要的牺牲是必然的,但是没有类似的经验,在Adam开始在他头上动手的瞬间,顾夜宁下意识的肩背紧绷,坐得笔挺。
“放松一点,是要给你变美,不是要把你杀了。”Adam看出他的紧张,一巴掌拍在顾夜宁背上。
“老师,我们搞头发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啊?”盛繁一边偷眼看电视,一边追问。
“夜宁要漂的次数最多,加上还要上染膏……保守估计五个小时吧,盛繁你这头发之前是染过是吧?发色比较浅了,要染的深棕色可以不用漂染,时间短很多,丛茗介于你们两个中间吧。”
顾夜宁默默地低头算了算,现在不到十点,按照五个小时计算,也得到第二天的三点,刚才Adam和他们说的要熬夜还算是客气的,这明显是直接通宵。
他再次趁着Adam去调配漂粉和双氧乳的时候,看了一眼电视。
感觉自己快登台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一公自己正式播出时的样子。
顾夜宁弄完头发回到宿舍,已经接近凌晨四点。
这种时间,再努力的夜猫子,除非直接通宵,也很难还保持清醒,一整个宿舍里寂静无声,连翻身的窸窸窣窣都听不见,导致他在门外就把鞋子直接脱了拎在手里,才敢踮着脚进去。
幸亏合宿基地的化妆室里有提供给练习生们的一次性牙刷,宿舍楼里还有简易的淋浴房,他不需要回宿舍洗漱,导致声音过大影响到舍友休息。
把鞋子在门口摸黑摆放好,关好门反锁,顾夜宁一边庆幸自己是下铺,一边一头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实在是太累了。
从早上开始录制了排名发布,接着是二公选曲和小组讨论,要不是春节假期休息得比较好,他在染发途中都差点没睡过去。
生理上异常疲惫,但精神却很清醒。顾夜宁闭着眼睛,一边是正在逐渐被倦意拉入沉睡的边缘,一边是刚刚确认过颜色的新发色带来的新鲜感,和小组讨论里还没有彻底讨论清楚的几个小细节,交错在脑袋里浮现。
在这种迷迷糊糊的氛围里,顾夜宁逐渐睡了过去。
他没睡几个小时,被人按着肩膀轻轻摇晃。
顾夜宁迷迷糊糊睁眼,伸手下意识去摸枕边的手机,摸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家里,手机上交,没有闹钟。
“夜宁,该起来了。”
天色刚蒙蒙亮,因为窗帘还没有拉开,所以整间宿舍光线稀乏,笼罩在一层不可揣测的暗色中,顾夜宁眯着眼睛,意识到喊他起床的是卫南星,对方逆着光,只能看清依稀的轮廓。管风弦和谢逅也已经起床了,浴室隐约传来水声,还有拖鞋踩踏地板的足音。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恰好能看到管风弦放在枕边的夜光万年历,现在是七点三十一分。
每一组定下的开始练习的时间都是早上八点。
“好。”顾夜宁嘟囔了一声,缓慢地爬了起来。
恰好洗漱结束的谢逅从浴室出来,见顾夜宁起床,就将宿舍的大灯打开了。
“选管姐姐已经来叫过一轮了,你睡得太死,就让你多睡了十分钟。”卫南星和顾夜宁解释着,目光随意地往窗外瞥了一眼,接着重新落在顾夜宁脸上——然后一怔。
“啊。”卫南星只蹦出了一个单音,欲言又止。
顾夜宁睡眠不足,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顶着另外一种颜色的头毛,看卫南星不说话只盯着他瞧,迟钝地一边问“怎么了”一边低头在床边找拖鞋。
虽然宿舍的三个人都知道顾夜宁会因为染发而凌晨晚归,但谢逅并没有透露顾夜宁要染的颜色,因此卫南星猛地一眼看见顾夜宁,恍惚中以为突然换了个人,再看几眼,陌生之余,又有些惊艳。
谢逅听见卫南星的声音,也凑了过来,对着他上下打量。
那边厢管风弦拉开了窗帘,用摆在窗台上的抹布擦拭玻璃上因为内外温差笼上的水汽后,也跟着过来围观。
顾夜宁穿好拖鞋却没能立刻站起来:床边已经被三个一米八大几的成年男性环绕,三个人一股子“施主你醒啦”表情包的角度,神色各异地盯着他看,看得顾夜宁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怎,怎么了?”
他迟来地意识到自己凌晨的时候染了头发,有点不自在地抬手去摸,拜Adam所赐,他漂发了三次,却并没怎么感觉到头皮刺痛,虽然染发后的发质摸起来的确有些不同,但也可能是心理作用,总的来说除了时间太长,第一次染发的体验感还算好。
“我说房门口地上怎么有洗护用品,原来是你的。”管风弦说。
“我头发染得怎么样?”顾夜宁问。浴室的门有时候接触不良,推开的时候会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担心影响舍友休息,就把Adam给的护发素和去黄洗发水都放在了门口,打算起床后放进浴室。
昨晚漂色染发之后他反复确认过,但凌晨实在是太晚了,盛繁和叶丛茗都先行离开,顾夜宁到后半夜有点昏昏欲睡,现在对自己的新发色已经失去了认知。
“相当可以。”谢逅说。
顿了顿,他又欲盖弥彰似的补充,“我是说,和我预估相比,还可以。”
管风弦说:“你撑起来了。”
卫南星只是笑,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让开了一条路,示意顾夜宁自己去看看。
顾夜宁踩着拖鞋进了浴室,冲镜子里的自己看去。
一秒、二秒、三秒。
谢逅用了热水洗漱,加上室内不太透风,镜子好像有些雾蒙蒙的,他于是又伸手去镜子前涂抹了一下,再定睛看去。
他明白管风弦说的“撑起来了”是什么意思了。
Adam的审美和技术都很好,他发色漂染得很浅,染发膏上头之后呈现得效果不是柔软温和的银白,而是一种进攻性略强的,带了硬质金属感的浅银灰色。是一种和顾夜宁想法里有细微差距,但却比他料想中更鲜活漂亮的颜色。
这种颜色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人不上妆的时候,会衬得人特别憔悴甚至显老,顾夜宁本身不是白得耀眼的肤色,也担心过“显黑”的问题。
顾夜宁低头将水扑在自己脸上,认真洗了个脸,然后再次抬头去看自己的样子。
水珠从他脸颊成串滑落,前额的刘海被打湿了几绺,他把额发往后拨弄,五官清晰如洗,轮廓反倒愈发立体,浴室镜上方投下的白色灯光,堪称“半死亡顶光”,他侧过脸再次打量自己,头顶的发与光线相融,化成了一种愈发梦幻的光雾。
“像不像AI绘图?”顾夜宁听见门口的卫南星问,“或者3D雕塑?”
“很像。”管风弦的语气带着欣赏,“发色很特别,应该也很难染,夜宁的脸把这种颜色撑起来之后,感觉会变成他的人生发色。”
或许是觉得不够准确,管风弦又补充说:“……人生发色之一。”
他们的评价太高了,让顾夜宁无法应对,余光看见人都在浴室门口堵着旁观,不远不近的都没走,他一时间甚至有点不好意思扭头去和三个人对视。
“夜宁的面部折叠度高,五官也立体,所以不会显得脸扁平……补一点口红,把眉毛再画浓一些,应该会更好。”管风弦又评价道,毕竟也曾被誉为模特界的天赋型选手,这样子俨然一个品头论足的时尚达人。
顾夜宁:“……”
顾夜宁受不了继续当着他们的面盯着镜子,显得他过于自恋,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喊了一声:
“帮我把门关一下,我洗漱,谢谢。”
顾夜宁收获到了在合宿基地迄今为止最多的“哇”的赞叹。
虽然一公和导师舞台,他也经常被练习生们若有若无的打量和赞叹包围,但从没有遇到过目前的状况,走在走廊里,每个迎面而来的练习生都要瞪大眼睛盯着他的脸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发出统一的惊呼。
一些从背后超车过来的练习生,抱着“让我瞧瞧谁染了银发”的心情从斜前方往后看来,注意到顾夜宁,又是一波猝不及防的“哇”,更有甚者不那么文雅,直接用的是“卧槽”这种更激烈的感叹词。
连不认识或者仅仅脸熟的选管都能对他一步三回头。
这姑且是没那么熟悉的人。
熟悉些的练习生表现得过于与有荣焉,就显得奇奇怪怪了,譬如说齐继。前者迷迷糊糊脚下虚浮来到练习室,一抬头看到了顾夜宁,原本就奇大无比的一双眼瞬间撑成了原本的15倍,然后“汪”一声扑了过来。
顾夜宁:“……”
他接住齐继的瞬间,努力思考了一下刚才对方冲过来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一般人很难发出的声音?
“齐继,你家是有在养狗吗?”
齐继:“养的,边牧,为什么问这个?”
顾夜宁:“没事……你想和我说什么?”
齐继:“你好帅啊。”
顾夜宁:“……好了,快点去拉伸一下,以免等下受伤。”
再比如说霍弋。
他老早就听到了关于“顾夜宁染发”的消息,一路急匆匆过来想要掌握第一手消息,进了门看见顾夜宁,一边兴高采烈走近了观察一边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呐喊:“大家都来看啊!我们的队长兼C位染头发啦!银发特别好看!”
要不是知道这人性格就这样,顾夜宁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或者刻意给自己找尴尬了。
霍弋振臂一呼,原本迟来或者没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的练习生们,又统统跑来参观。这架势顾夜宁依稀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想起来了。
——大学时期,大概是因为去学校的次数比想象中少一些,他出现的时候会引起一些旁观,但卫南星作为“城草”声名大噪,顶在自己前边挡下了攻击。
——至于中学时期,的确是有很多次莫名其妙扒在窗户边上围观他的人,但自从学校门口的保安变严了之后,到高三也就还好了……
现在这个状况,他始料未及,因此不知所措。
等贺天心和明烨所在的《想对你说的是》组也结伴跑来围观的时候,他忍无可忍忍不下去,抵着贺天心的后背把他往门外推。
“你们快去练习吧,算我求你们了。”
贺天心看得出他因为窘迫,耳根都红了,但不想放过逗他的机会,一边象征性的被推走,一边半开玩笑半认真:“怎么呢?黎昼能来看,我们不能来看?”
“黎昼看了一眼就走了,也没像你们这样上下打量,还一个组成群结队一起来啊!”顾夜宁又去别他的脑袋。他又不是动物园的猴子,再这么下去他要收费了。
贺天心一边走一边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趁着顾夜宁再次想要对他的后脑勺伸出魔爪的瞬间,加快了语速:“哦对了,昨晚你不在宿舍,不少人偷偷看了一公的节目,说是你大放异彩,讨论度一骑绝尘,虽然我觉得你可能习惯了这个待遇,还是想和你说一声。”
顾夜宁:“……”
谢谢,提起了他的伤心事,昨晚自己的舞台开始之前,还在播放他们组练习的片段,正正好轮到他开始漂第一遍头发,作为特别需要细致的活,顾夜宁头都不敢乱转,自然而然地完全没看见自己一公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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