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终于看清了远方逐渐显出身影的一模耀眼的红色。
红色头盔下黑发随风飞舞,红色身影后有一双手颤颤巍巍地举起一条横幅,空中除去引擎声,似乎飘荡着一个十分张扬以至于有些恐怖的笑声以及撕心裂肺的嚎叫。
琴酒眼皮一跳,似乎从那横幅上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红色机车近了,声音也清晰起来了,在女人兴奋的笑声中,背后的黑发男人扯着破音的嗓子尖叫——
“亲爱的小弟弟!!!哥哥姐姐来啦啊啊啊!”
第38章
最后那几声带着哭腔的尖叫一出来,前面的红衣女人像是嫌他吵一样反手揪着他的衣领,然后配合着机车刹车的惯性扬手把后面的大高个儿扔了出去。季莫费惊恐的脸上带着丝丝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怎么就被一个女生单手扔飞了。
安格琳娜准头很好,腾飞的季莫费正精准无误地往琴酒这边飞。
“少爷快躲到我身后!”
“大人小心!”
琴酒面不改色地看着人形炸弹飞速坠落,在阿朗和村上助理争相往前挡枪时,他淡定地双手插兜,随后踢皮球一样对这人形物暴击。
“嘭——!”
长腿触及腹部同时,季莫费爆发了一阵痛苦的干呕。
运动间,银色发尾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很漂亮的弧度,黑色风衣如蹁跹的羽翼,但是却衬得那张集合了科索沃夫家族所有优点的脸像恶鬼一般。在这一刻,季莫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眼含热泪地把这个年纪最小的孩子排在了跟安格琳娜并列的位置。
珍爱生命,远离恶魔。
就知道能被安格琳娜喜欢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应该在安格琳娜兴致勃勃地拉着他来“欢迎小弟弟回家”时就果断逃跑!
终于,最后一丝对“科索沃夫家族最小的孩子”身份的怀疑也打消了——这种不顾人死活的冷漠除了科索沃夫,不会再有其他可能了。
“咚!”
黑发青年重重落地,化作一只搁浅的鱼,激起一片灰尘。
在他两侧,黑发女郎和银发青年无声中对视。
女人张扬的眉眼中透着淡淡欣赏,她嘴角微扬,对琴酒说:“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来谈谈吧。”
负责人下意识看向身前的银发青年。
琴酒思索两秒,稍一颔首。
负责人立马眉开眼笑,主动上前,满脸笑容地说:“小少爷,安格琳娜小姐,季莫费少爷,以及两位先生,随我来吧。”
港口入口处有一家咖啡厅,通常是过路路人中途休息时来买咖啡醒脑,不过这里咖啡价格算是平易近人,平时工人休息室也会到这里来点杯咖啡提提神。负责人带着几人到了二楼的雅间,服务员端上来几杯咖啡,随后带门离开。
琴酒随意坐下,村上助理和阿朗立马一人一边站在他两侧,就像两个保镖。
安格琳娜坐在琴酒对边,顺手把到现在都没缓过神的季莫费拉着坐下。她饶有趣味地看向对面三人,视线在阿朗脸上停留片刻,她脸色有些怪异,皮笑肉不笑道:“旁边那个,你叫什么,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阿朗面不改色:“阿朗,[热情庆]店的老板,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安格琳娜应该是记错了。”
安格琳娜似笑非笑:“是吗。”
她眼睛微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不再理会。
不过季莫费很明显不怎么会看眼色,一脸奇怪地说:“这不是把你的天使砸烂的那个小子吗?”
安格琳娜酷爱机车,而其中最爱的一辆名叫“天使”,在一年前安格琳娜在[热情庆]耍酒疯砸店时,被阿朗带着一群黑衣大汉把她机车砸了个稀烂。
安格琳娜刚要忽视这不愉快的一遭,没想到就这么被他点出来了,当下冷冷瞥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就你张嘴了是吗,我让你说话了吗?”
季莫费:“......”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欲言,最后还是屈于安格琳娜的淫威闭嘴了。他闷闷不乐地一撇嘴,缩在旁边当个哑巴。
安格琳娜冷哼,对他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她看向琴酒,脸上带着满满......慈爱的笑容。
琴酒被她那种又慈祥又复杂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紧接着就听到安格琳娜感慨道:“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吗,二堂姐,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对对对,我也抱过你!”季莫费听到了关键词,瞬间支棱起来了,他双眼放光,“你还记得我吗?”
“你抱个屁啊,那时候你连路都走不利索,抱他的时候直接把人扔海里去了,小弟要不是命大直接没了”安格琳娜一脸嫌弃,“你猜猜米兰娜、维克多莉娅、伊万......不,我应该说,你猜为什么全家人对你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季莫费懵住,瞳孔地震:“原来是这样嘛?”
他以为自己是被针对了,原来是小时候的自己作的孽!突然觉得自己能活到这么大,大家真的手下留情了。
安格琳娜翻他白眼:“你以为呢,自己是灰姑娘小可怜吗?”
下一秒,她又恢复成高贵冷艳稳重可靠的姐姐形象,慈祥地看向琴酒:“放心,咱们科索沃夫家族不靠谱的人仅此一个。”
琴酒:......
怎么说呢,松田阵平也经常说自己靠谱,这话可信度实在不高。
其实科索沃夫家所有人都抱过他,他是科索沃夫家族年纪最小的孩子,在他出生的时候,年纪最小的季莫费也都两岁了。况且他出生时情况特殊,伊万和纱纪回家路上受到袭击,纱纪受到惊吓路上早产,没了半条命才把他生下来。
纱纪和早产儿身体都不好,当时襁褓里的银发小婴儿小小一只,皮肤雪白雪白,只能勉勉强强睁开半只眼睛,澄净懵懂的绿意瞬间击中了科索沃夫家儿女的心,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小弟弟照顾好。
当年他走丢时身体还是很虚弱的,纱纪和伊万他们甚至不舍得让他多走几步路,整天宝贝一样把他抱在怀里。
只是没想到即便是这样,后来还是发生了那样的事。
也没想到再见面时,面前的青年已经没了当初苍白虚弱的模样,而是看起来十分健康强壮,但是即便如此,安格琳娜却总是似乎从他脸上看到当年那个幼童令人心碎的脆弱模样。
而今再次见面,幼童像纱纪一样,脸上总是带着安抚的温和笑意已经不见痕迹,更多的,反而是像伊万一般不善言辞的冷漠。
安格琳娜根本不敢想象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就安德烈传回家的消息,他这些年身体状况的改善离不了那个组织对他进行的不止一次的实验。他们现在迟迟不敢跟那个组织撕破脸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安格琳娜眼神一暗。
深绿的眼中藏着浓浓的恨意。
但让她欣慰的是,自家幼弟在那个组织时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个什么什么......幼驯染?
霓虹应该是这么说吧,差不多就是青梅竹马的意思,这两个人一起长大,让幼弟的童年不那样孤单寒冷,这多多少少给了他们一点安慰。
但是,那个组织以阿阵为要挟索取的那些利益,科索沃夫一定会一口一口从他们身上撕回来。
安格琳娜深吸一口气,她正经起来,看向琴酒:“你既然愿意跟我来这里,应该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我也不多故弄玄虚。”
“我知道你对我们没有亲情,但这不重要,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你想要一个答案,我们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最终目的都是弄垮那个组织,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呢?”
六年后。
灯光昏暗的酒吧,人潮涌动。
音乐在空中暧昧地流动,舞池里身体试探着相互触碰,皮肤随着气氛升温。
这个酒吧不太正经,不知道皮子底下包着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前不久有人报警说这里有毒品交易和权色交易,警方不敢打草惊蛇,只派来几个卧底埋伏,打算深入敌穴一网打尽。
而这卧底里还有几个警察学院的学生,他们足够出色,早就独立完成了很多案子,经验比一些年轻警察还丰富。
这是在这里卧底的第四天,松田阵平像往常一样躲在角落里装死,有人试探着过来搭讪就直截了当地拒绝——反正这是主管给他的人设,不用白不用。
这么暗的环境,他也不摘墨镜,很别具一格。他敷衍地拒绝几个人,眼睛在墨镜下不断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突然,他眼神一凛。
松田阵平猛地起身,浑身带着冷气,臭着脸避开不断挤过来的男男女女,直直走到吧台前。他挤进拥挤的人群中,走到那个被围住的银发青年面前。
“臭小子,你哪来的,不知道先来后到吗?排队懂不懂!”
被他扫开的男人不爽地喊。
“排队送死吗?”
松田阵平冷冷地瞥他一眼,后者立马被掐了嗓子的鸭子一样静音了。
松田阵平看向青年,发觉他现在情况很不对劲,很没警惕心,松田压着心底的怒火,哑声道:“喂,抬头。”
但银发青年像是很不舒服,捏着眉心没理他。
他捏着青年的下巴逼他抬起头,却猛然对上一双有些涣散的绿眸。
松田阵平硬生生地被他气笑了,他弯腰,在众人的惊呼中一把捞起青年。
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青年紧握的拳终于酸涩地松开,他呼吸有些急促,很难受地皱起眉,脸颊不由自主地贴在那块冰凉的皮肤上。
感受到贴在锁骨间的滚烫温度,松田阵平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真是好样的啊黑泽阵!越活越倒退了啊你!”
第39章
琴酒情况显然不太对劲,情急之下松田阵平只能让主管帮忙开个房间。虽然他再三解释这不是自己兽性大发把某个被迷晕的倒霉蛋带来酱酱酿酿,但主管那个核桃大小的脑子里似乎只装了黄色废料,一脸暧昧地给他门卡。
“怪不得那么多客人你都看不上,原来你好这口。”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八卦地往他怀里看,想要看清琴酒的脸
笑话,出于任何考虑松田阵平都不可能把琴酒的脸曝光在普通人面前。
“他不是那些人,”他手指插入青年的银色发丝,按着他的后脑勺靠向自己胸口,他接过房卡,冷冷地看了主管一眼,“谢了,费用从我工资里扣。”
主管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然后讪笑着看着卷发青年大步带着银发青年消失在视线里。
等二人身影消失,他瞬间收起和善的表情,不屑地往地上呸了一口:“一个出来卖的装什么清高,就捧一下,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王子了,什么东西。”
他喝了口酒漱口,然后转头淬在花盆里,他扬声:“村上!”
一个戴着眼镜的,看起来十分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过来:“主管。”
“你去A203,给这个房门断电,”主管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不是纯洁的友谊吗,我倒要见识见识什么,在绝对的欲望和摇摇欲坠的理智之间,他会选择什么。”
村上推了下眼镜,低眉顺眼:“是。”
松田阵平并不知道主管又在背后给自己使绊子。
这是周六,店里人员爆满,走廊上尽是舞动的男男女女,没走几步就能看到相互拥吻的人,或是急不可耐撕扯着衣服倒进房间里的人,最过分的是不注重场合大庭广众之下就发出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的人。松田阵平本打算走楼梯,但在看到楼梯上的花白一片后果断扭头就走,他黑着脸绕过这一簇簇的混乱,好不容易搀扶着琴酒进了电梯。
一对年轻男人做着生命大和谐的运动从里面滚出来,带着浓郁的麝香味和一股刺鼻的臭味。
躺在地上的黄毛鬼迷日眼地尖叫,指甲掐着身上男人的背,并对面前那对青年发出真诚的邀请。他大概是没看清面前的人,脑子也不清醒,否则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举动——当然,精虫上脑这种情况另当别论。虽然这里的人几乎没什么羞耻心,但也不至于这么没下限。
结合着刚才闻到的臭味和这两个人兴奋到有些癫狂的精神状态,不难推测他们刚才绝对是碰了什么东西。
这应该是对老毒虫。
松田阵平皱着眉,一脚把他们踹开,带着琴酒迅速进了电梯,按了二楼。
“等一下!”有个男人朝着电梯跑来。
他一边跨过地上混乱的活春宫,一边焦急地喊:“请等一下,麻烦按一下电梯!”
松田阵平瞥他一眼,面不改色地狂按关门键。
琴酒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动静,终于有了点反应。
感受到手上一轻,松田阵平转头:“清醒了?”
“太好了!”男人在关门前一刻钻了进来,他庆幸地叹了口气,很真诚地对松田道谢,“谢谢你!”
琴酒没说话,他眯着眼往外看,在那个男人冲进来后迅速拉着松田阵平的手往电梯上一倒。
他拽着松田阵平的手搭在自己腰上,抬手按住松田的后颈。疲倦地抬眸,那双朦胧惺忪的绿眸与诧异的蓝眼相对。
他嗓音微哑:“靠近点。”
青年的嗓音比六年前要成熟很多,少年的青涩感逐渐褪去,相较之更明显的是性感的低沉,虽然也通过电话,但总没有亲耳听到来得更有冲击力。缱绻的声音与淡淡酒香迎面而来,让松田阵平有种微醺感,他微一怔忪,又很快反应过来。
松田阵平喉结上下耸动,眸中的怔愣转眼被压抑的凶狠取代。他瞬间反客为主地掐着青年的窄腰把他抵在墙壁,在青年警告似地轻捏后颈时,顺从地低头,鼻尖在他颈侧轻蹭,却又在他放松警惕时突然一口咬下。
“唔……”
颈侧传来一阵刺痛和温热的湿意,直接把脑袋里的混沌给疼散了不少,琴酒眉头皱起,在一脚踹开和稍作忍耐之间选择了收紧手臂,同时右手掐住他腰上的软肉,死命地旋转。
时隔多年,幼驯染完全没有因为久别重逢就手下留情,松田阵平感觉自己腰上肉疼,还快要被琴酒勒的窒息。
他冷笑一声,松口,“梆”一下咬在他锁骨上,用力之大,仿佛要把他的肉给咬下来。
来啊!谁怕谁!
于是男人一回头看到的就是两个紧紧相拥的青年,黑发的那个似是很难耐地开始亲吻身下那人的肩颈。黑发青年后颈那只手有些失力地松开半晌,又猛地抱紧黑发青年的脖子。
这小年轻不知道多大火气,干柴烈火,不一会儿就暧昧地闷哼。
男人感谢的话说给了空气,他尴尬地躲到墙角,疯狂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耳廓却还是在这种气氛中逐渐红透滚烫,等电梯门再次打开,他逃也似地冲出电梯。
他不断对着自己扇风,红着脸拿出对讲机,对那边怒喊:“下次能不能找个正经点的地方......不是,下次这种地方能不能让别人来!!”
等那人鬼鬼祟祟地走远,琴酒又按开电梯门,翻脸不认人道:“人走了,松口。”
“走了吗?”松田阵平含含糊糊地反问,嘴唇在说话时不断触碰到颈侧皮肤。
琴酒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出现,无视身体腾升的热浪,他干脆利落地一个肘击把人推开。
他皱着眉看了眼身体不受控制起的反应,烦躁地说:“带我去房间。”
“你请人帮忙就用这个态度?”松田阵平吃痛地按着肋骨,视线下移,轻啧一声,“走吧。”
琴酒来这里是为了执行任务,按原计划是他像往常一样大杀四方直接杀穿这里就好。但是这次中途出了点意外,这里是个毒窝,其背后牵扯的势力错综复杂,虽然组织一向对毒品敬而远之,但地下世界就那么大,组织不免跟背后势力打交道,因此两者也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为了不打草惊蛇,任务计划大改。
在贝尔摩德和基安蒂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的建议下,他们让琴酒伪装成顾客前来控制前方,他们趁机把资料偷走。
但没想到后方行动一切顺利,琴酒却一个不慎中了招。不仅中招了,还差点被条子追上。
一想到这么个简单的破任务却让他如此狼狈,琴酒就无比暴躁。
而他一次性违反了“扑克脸,钻石心”,“时刻注意身前酒杯”和“不喝脱离视线的液体”这几个最基本的规矩更让他气闷。
从某种程度上说,松田阵平说他“越活越回去了”是误打误撞说对了。
为了符合“寻花问柳的浪荡子”这个角色身份而穿出来的衬衫西装裤现在反而让他的情况更难堪。
一路沉默着开门,关门,直到来到浴室,松田阵平抬手挡住浴室门,声音有些怪异:“需要帮忙吗?”
帮什么忙?他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帮忙?
虽然欲.火焚身,但脑袋尚存理智,琴酒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不用。”
说完,他用了死劲,不管不顾还放在扇门上的手,狠狠地往门框上一和。
松田阵平连忙抽手。
“咣——”
浴室门猛地摔在门框上,甚至还反弹了一下。这是朝着把他手夹断使的力啊,要是没抽手,少说也得肿上十天半月。
松田阵平手上一阵幻痛,咬牙切齿道:“你可真狠啊!”
琴酒一声不吭,回应他的是浴室里响起的哗哗水声。鬼使神差的,松田阵平劲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直到过了一会儿,花洒迸溅的水花带着丝丝冷气门钻出门缝。这让松田阵平理智回笼,他如梦初醒,踌躇半天,脚步却还像是被胶水黏住一样一动不动。
浴室门是毛玻璃材质,朦胧的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看到里面有一道银白,白衣黑裤一道身影似是站在花洒下一动不动。
松田阵平收回视线,他清了清嗓子,“我去给你拿浴巾。”
里面仍然没有回应。
松田阵平脚步有些紊乱地走出卧室,站在客厅里冷静半天,待自己的小兄弟乖乖睡下后才装模做样地在屋子里翻找浴巾。
至于玄关处直入主题放着的那么明显一块白色浴巾他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等在客厅里磨蹭了几分钟后,松田阵平再次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浴室,他敲敲门:“浴巾。”
“放床上。”琴酒的声音还是有些哑,还带着些许难耐的喘息,“你出去。”
松田阵平喉头一紧,“哦”了一声,立马乖乖地放好浴巾往外走,不过他走到门口想起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这一个房间,我去哪儿?”
琴酒不说话,他又开始装死。
以幼驯染的默契和松田阵平对琴酒的了解,松田阵平大概能猜到琴酒在想什么:我管你呢,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松田阵平:“......”
行吧,这很琴酒。
熟悉的沉默,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冷酷无情,成功把他累计六年的淡淡思念给撕得七零八碎。
距离产生美,有的人果然还是离远点才会因滤镜而有那么一丢丢的温柔美好。
琴酒成功让松田对他恨得牙痒痒,一时间心里那些旖旎的心思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松田阵平十分叛逆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浴室门口,像个老大爷似得翘起腿,十分招恨地明知故问:“怎么,琴酒大人这是在组织里混不下去了,出来卖身卖艺?”
第40章
事情当然没有松田阵平说的那么不堪,但是他这种说法却又隐隐约约跟琴酒被小组成员合力坑骗的现实有种诡异的重合。
琴酒站在冷水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做何回应。他屏息阖眸直面冷水的拍打,冷静少许的大脑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任务的来龙去脉。
说起来,这个任务时间线拉得很长,覆盖的单位也很广,投入的人员逐年递增,六年前到现在,从美国到意大利到苏联又到法国再到霓虹,从最开始的单打独斗到野生搭档的加入,到新成员伏特加的加入,再到贝尔摩德助力。
——然而还是没什么进展,甚至因为行动小组里混进了某些属性不明的乐子人而导致任务进度不断骨折倒退。
琴酒:有你们是我的福气。(心累.jpg)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摆烂到底,却因为摊上了一群倒霉队友而不得不变得“任劳任怨”“兢兢业业”,琴酒有苦说不出。
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有些事情说是他自己都要说声离谱的程度,一时半会儿实在说不清楚。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一个任务引发的一场惨案。
琴酒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松田阵平也明白了当时Boss究竟丢给琴酒什么烫手山芋。
他沉思一会儿,问:“当时Boss是因为什么把你调到美国去来着?”
琴酒沉默几秒,哑声道:“因为一批药。”
组织里流传着一个秘密,那就是Boss这么多年来不断扩张势力其实只是为了研发一种药物。
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药,只知道这种药以当前的科学水平和物质水平,想要研发出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地位比较核心的成员基本都知道,十三年前的实验室和组织现存的实验室都是为这种药而存在。而根据组织企业乌丸药业的专攻领域和合作对象大概能猜测出,组织在研究一种类似细胞再生的东西。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当贝尔摩德玩味地说出这句话时,琴酒明白了,Boss在渴望永生。
在宫野夫妇还在时,他们就是永生的希望,而在他们离开后,面对资质略显平庸的研究队伍,Boss将目标放在了外面。
而这其中,白鸽集团是最具代表性的企业。
这批货是白鸽集团旗下白鸠制药研发出来的最新产品,本来六年前在法国签订了那个合同,白鸽集团已经跟组织约定好不久去美国提货,但问题是不知道谁泄露了消息,同时还有各方势力盯上了这批药,其中包括想要顺藤摸瓜的官方势力。
更糟糕的是,这里面有几家很有名的毒枭,疯子一样,红了眼地盯上了这批平平无奇的货物。
这让琴酒多次想打开那东西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怎么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围剿,但是理智还是让他远离了这东西。
其实对他们而言,只是防止这些势力夺走这些药的话并不难,说的过分一点,偷渡到霓虹也是很容易的。但是BOSS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风,在他们躲避这些势力的追杀时还一直不断地下发其他任务,到各个国家去跟人家签合同。
跟旅游打卡似的,不过他们这个打卡刺激了一点,毕竟他们还带着一批定时炸弹的药物。
“所以你们这么多年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就是为了保护这些药?”松田阵平拧眉,“有必要吗?”
琴酒也很想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