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切地想上床,无论对象是谁,他需要征服他,重新找到自己被生活打压后已离家出走的人生自信。
综上所述,陈宏决定在软件上约个炮,别的先不管了。
第30章
陈宏在蛋糕店里换了咖啡与点心,坐下来,打开他的同志交友软件,先前他放了几张自己的健身照,寻思是否能从这上面发展点客户,主动朝他打招呼的人很多,但他始终没有跨出正式见面的一步。
因为在陈宏内心深处,他仍觉得自己大部分是个直男,三分GAY七分直男,也许某一天,他仍然有着结婚生小孩步入异性恋家庭的可能。 然而一旦他开始和不同的GAY约会,就再也回不去了。
在这种奇怪的坚持下,他只是下载了软件,感受一下自己数十年如一日含辛茹苦锻炼出的腹肌与胸肌有多受追捧,其他的就算了。
严峻也在用这个app,陈宏问过他,严峻的回答是,看看上面的男生,想象自己与他们谈恋爱,仅此而已。 陈宏也相信以严峻的生活,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约炮。
郑维泽也在用,但并不和软件上的人约,晚上他要直播,约炮耽误他赚钱,他对陌生人也有点心理阴影,生怕被骗钱或欺负。
唯二没有用的,就是常锦星与张宇文了,常锦星自己就是个行走的交友软件,无论是男是女,不少人都想和他上床。 想交友直接去酒吧里坐会儿,有人请酒有人开房,不用他自己掏一分钱。
张宇文则有点禁欲,也许是生活习惯使然,也许是单纯的不喜欢……
陈宏思考着自己的室友的八卦,并更新了自己的一张照片,那是郑维泽帮他精修过的露脸图,接着,他在二十分钟里收到了四十多条消息。 当然,这些人都只想尝尝他的肉体,没有一个打算谈恋爱,也许在他们眼里,像陈宏这种条件的人,也只是来网上释放释放而已。
【约吗?】
【约?】
约吗约吗约吗约吗……
陈宏就像选妃一般,找了个最符合自己审美的——体脂率十八以下,肩膀宽,腿长,带着少许禁欲感。
【现在?】陈宏回消息。
对方:【我在上班。 】
陈宏:【我可以去你们公司,洗手间里怎么样?】
张宇文的性癖给了陈宏不少启发,对方明显被吓了一跳:【太刺激了吧。 】
陈宏:【你在哪里?】
对方发了个定位,是个两公里外的产业园区,陈宏也给他发了定位在蛋糕店。
【我去开房。 】陈宏找到一家附近的酒店,中午的房不贵,如果晚上过夜就贵了。
对方半晌没有消息,陈宏已经起身了,说干就干,他的行动力很充足,他先是在隔壁便利商店里买了润滑液与保险套,又骑上车去酒店,期间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好吧,我早点过来,你开好房以后发我房号。 】对方说。
陈宏去开了个两百多元的房,他知道很少有人能抵挡他的诱惑,在迈出这一步时,他的自信犹如海潮,不,海啸般朝他卷来,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
他在酒店里等了十来分钟,有人按了门铃,陈宏没有凑在猫眼前看,直接打开了门。
二十来岁的男人,和陈宏身高相仿,戴着黑框眼镜,西装衬衫领带,外面套一件风衣。 皮肤很白,斯斯文文的,看见陈宏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因为陈宏的照片精修过,说是这个人吧,明显美化了,说不是呢,倒也没到要被退炮的程度。
陈宏直接把他拉了进来,揽着他的腰,开始亲吻他,男人似乎经历了极短暂的心理挣扎,接受了陈宏,亲吻变成舌吻,陈宏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的前任,把他推到床上。
对方不断喘气,脱得剩下衬衫,陈宏涂抹了润滑液,戴好套就要直接进去。
“不是,你听我说…… 太大了!太大了!兄弟!等等!”那菁英男开始慌张起来,陈宏伏身时吻住他的唇,按住他的手腕,耸腰挺进。
这家伙很紧,一定鲜少被干后面…… 陈宏心想。
他回忆起了自己与前任的床事,开始缓慢又温柔地干他,那男人大叫几声后渐渐接受了,陈宏抱着他,埋在他的肩上,插在这个人身体里,却想着别的人,犹如吃着便当又回忆着不久前的丰盛菜肴。
“我靠真的好大…… 你…… 慢点,啊!”菁英男的声音都变了。
与前任的回忆在寂寞的深夜里已被陈宏翻来覆去地调用了无数次,新鲜感已经消退了不少,于是陈宏又开始把他当成常锦星,发现也有不少刺激感,后来又把他当张宇文,刺激感则翻倍了,接着是严峻,幻想自己干严峻时,刺激感简直到了顶峰。
在陈宏的认知里,严峻是最不可能与他上床的,虽然其他室友也不太可能,但不可能与不可能之间还是有程度差别,想到一个体育生操另一个体育生,就让陈宏非常的亢奋。
然后,陈宏就射了。
贤者时间,两人对视。
对方:“……”
陈宏:“……”
“我帮你?”陈宏说。
“我也射了。”对方面无表情地说,在陈宏卖力干他的时候,对方一直用手自摸,两人几乎是同时满堂彩,同时高潮在性爱经验里尤其难得,是默契的凭证。
“好。”陈宏说:“那…… 再见?”
对方怒气冲冲地说:“我是1!”
陈宏:“??”
陈宏:“你怎么不早说?”
“你给我机会了?”菁英男显然很崩溃,陈宏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上来既堵嘴又抓手。
“那你找我做什么?”陈宏又道。
“我以为你是零。”菁英男狼狈地擦拭自己小腹上的精液,又用毛巾擦身后,陈宏接过毛巾,帮他擦了下,那菁英男满脸通红,拒绝了他的帮助,让他快滚开。
“那…… 我们都没看清楚app的页面介绍。”陈宏说:“责任一人一半。”
菁英男平静了少许,说:“不过我也当过零。”
是嘛,陈宏心里清楚得很,你要存心不让我干,怎么会说不出口?明明你自己也享受得很,你们这些诡计多端的零,说出来的话一句也不能相信。
“你要洗个澡吗?”菁英男说。
陈宏:“我只开了两个小时,现在是…… 哦,才做了半小时啊。 我不洗了,回去再说。”
菁英男:“我帮你续房吧。”
陈宏:“不用,我马上也走了。”
陈宏想了想,还是去冲了澡,片刻后,菁英男也进来洗,陈宏第一次约炮,不太清楚礼节,这么走了似乎不太合适,便还是等他洗完出来。
“房钱要AA吗?”菁英男问他。
“不用。”陈宏说:“有AA的规矩?”
菁英男戴好眼镜,整理了下头发,突然笑了起来,陈宏看着他,发现他挺帅。
“有些人要AA。”菁英男说:“不过我开房从来不A。”
“嗯。”陈宏说:“不用了。”
“我请你吃午饭?”菁英男又说,两人离开房间,来到电梯口,他没有按电梯,陈宏等了一会儿,便主动按了,以他对人的了解与经验,猜得出这家伙应该挺有钱。
“我吃过了。”陈宏上午吃了甜点,不敢再吃午饭。
“你去哪儿?”菁英男又问:“我送你?”
陈宏摆摆手,两人便在酒店门口作别,陈宏看见菁英男走向停车场,打开一辆保时捷的车门,开走了。
直到他离开之后,陈宏也骑上电动车,戴好安全帽,心情相当的复杂,也不想再去看场地。
现在的他,只想回家。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宏越想越后悔,就像贞洁牌坊倒了。 这些年来,他在坚持什么?而今天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放弃了这种坚持?他有种负罪感,但他明明是个自由的成年人,只要不犯法,什么都可以做。 我明明谁也没背叛,为什么会觉得内疚?
幸亏在回到家,见到朋友们的时候,陈宏的心情总算好些了。
霍斯臣与张宇文在家里吃饭,看得出霍斯臣是抽空来看张宇文的,利用中午的短暂时间。
张宇文:“午饭吃了吗?”
“我喝杯黑咖啡吧。”陈宏在餐桌旁坐下,说:“斯臣你买了什么?哦还有披萨吗?那我吃点吧。”
陈宏突然觉得很饿,便连吃了半张披萨。
“你今天做什么去了?”张宇文问陈宏。
霍斯臣也知道陈宏最近在找场地,问:“新的店想好没有?”
陈宏答道:“我约炮去了。”
霍斯臣&张宇文:“……”
“对不起。”陈宏意识到在饭桌上说这个似乎不太合适。
张宇文却马上道:“不不,你继续说,然后呢?”
陈宏:“就这样啊。”
张宇文:“有照片吗?让我们看看?”
霍斯臣:“你为什么会对他的约炮对象感兴趣?”
张宇文:“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在想什么?”
陈宏掏出手机,翻出照片给张宇文看,说:“他美颜过的。”
“哦还可以啊。”张宇文心想怎么有点脸熟,但这话可不能说,待会又要引发胡乱猜测。
霍斯臣也看了一眼,没有多点评,陈宏颇有点无精打采,吃过午饭后便回房间睡下了。
“他压力有点大。”张宇文说。
霍斯臣点点头,说:“我压力大的时候会去钓鱼。”
“哪种钓鱼?”张宇文问。
霍斯臣:“单纯的钓鱼,不过偶尔也会钓到一些别的。”
张宇文:“比如说呢?”
霍斯臣:“你从小就不吃披萨的边吗?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果然不一样。”
张宇文:“富贵人家是个夜总会,别岔开话题,接着说。 比如钓到了一些什么?”
霍斯臣:“钓到了一些不吃披萨边的鱼。”
张宇文一愣,继而明白到霍斯臣所指的,是去年在野外CS营地认识他们这伙人的那次,继而大笑起来。
“你……”张宇文明白了,怀疑地看霍斯臣:“那个时候你就……”
霍斯臣想了想,答道:“算是吧。 是的,我必须诚实地承认,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张宇文与霍斯臣确实有着奇特的默契,他们之间说话只需要说半句,对方就能完全领会意思,张宇文想说:“那个时候你就看上我了?”
霍斯臣的答案是肯定的。
“你不怀好意。”张宇文说:“你今天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霍斯臣也笑了起来,起身去泡咖啡。
“我想找个男生谈恋爱。”霍斯臣说:“和我的前任分手之后,我想了很久。 你记得我说过的…… 我有阳痿。”
“哦……”张宇文想起来了,点点头。
霍斯臣:“所以我对女孩子没有感觉,同样对男生也没有,我只是朦朦胧胧地觉得,如果换种生活方式,找到一个合适的男性,与他一起生活,会不会过得更自然,可能是我想逃避责任吧。”
“男生和男生在一起。”张宇文说:“确实更容易互相了解,因为思考方式相似,是这样的。 我朋友虽然结了婚,但去掉上床做爱,我感觉他还是更喜欢和同性在一起玩。”
“可能婚姻、家庭也是如此”霍斯臣说。
张宇文道:“但也有许多家庭,双方能完美结合,彼此达到默契理解的,只能说这和性格无关,取决于你是否遇见对的人。”
“是!”霍斯臣答道:“遇见对的人,这很重要。 我不说她的缺点吧,但和前任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我对自己产生了质疑,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也对爱情失去了信心…… 外加生理方面的……”
“嗯。”张宇文每次想到阳痿与霍斯臣的大棒的实际形态,就很想笑。
“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钓鱼,但是就看见你了。”霍斯臣说:“当时我在想,如果有一个人,能让我愿意和他过完这辈子,那么一定是你这样的。”
“但你那个时候,连我是什么性格的人都不知道。”张宇文提醒道。
霍斯臣:“长得像你这样。”
张宇文笑道:“你只是好色而已。”
霍斯臣掏出手机,翻照片给张宇文看,张宇文看见了那次去CS营地里,霍斯臣用手机偷拍的一张照片——
当时他们一群人正在湖畔听老板讲解规则,而霍斯臣站在不远处,用手机偷拍下了逆光的张宇文的侧面。
张宇文相信了,霍斯臣居然是对自己一见钟情的!
“但是你没有阳痿,相信我。”张宇文说:“你只是在恋爱上受了些挫折,外加工作压力太大,导致暂时性的。”
霍斯臣:“也许?后来我又找到了久违的感觉…… 和你们一起爬山。”
张宇文:“哦,哪次?”
霍斯臣说:“就在撩你衣服,给你涂药的时候,你的皮肤很白,有种男生的吸引力……”
张宇文第一个念头是:天啊!常锦星不愧是渣男,他的观察实在太准确了。 当时就是常锦星最先捕捉到了霍斯臣这个瞬间。
“…… 那天晚上我们睡一张床。”霍斯臣说:“半夜你抱着我,我对性的感觉,就全部回来了,像是被你唤醒一般。”
张宇文只是笑,霍斯臣却很认真地看着他。
“我想和你做爱。”霍斯臣的身体稍稍倾过来,看着张宇文的眼睛:“可以吗?我想和你上床,我想好好地爱你,你可以教我,我会用我所有的办法来满足你。”
张宇文看着霍斯臣的脸,侧过去亲了下他,这样的请求实在太正式了,太认真了,谁也不会拒绝的。
“好的。”张宇文说:“现在吗?我这就去把其他人的门全部锁死。”
霍斯臣笑了起来,似乎在想时间,说:“过几天我找你。”
张宇文“嗯”了一声,没有再说,霍斯臣又道:“让我当攻,我们说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张宇文答道。
霍斯臣看了眼表,却不起身,张宇文说:“你要上班去了?”
霍斯臣:“我还硬着,你亲我那下我差点射了。”
霍斯臣调情把自己调硬了,凑过来被张宇文亲时,两人都有了反应。 张宇文穿着家居服,霍斯臣却穿着西装裤,撑得相当紧。
“这里只有你和我。”张宇文说:“你在害羞什么?”
霍斯臣努力平复心情,穿上西装外套出门,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把江湾路七号当做了自己的家。
“但是你如果把我弄得太难受。”张宇文警告道:“就没有下次了。”
这是个半认真,半调侃的威胁,霍斯臣说:“我一定会…… 提前准备好。 我走了。”
张宇文把他送到门口,霍斯臣亲了他一下,出门把车开走。
张宇文心想靠,我怎么像个送老公去上班的老婆。
是夜,严峻回来后,陈宏睡了一下午很有精神,进了严峻房间与他聊天,顺便玩一下小棋的玩具。
“我今天中午约炮去了。”陈宏说。
严峻:“哦——?”
所有人都学到了张宇文的这招。
陈宏叹了口气。
严峻:“你当攻?”
陈宏:“对,条件还可以,挺有钱,开保时捷。”
“嗯——”严峻正在给小棋洒爽身粉,犹如做一道料理。
张宇文敲门,问:“锦星还没回来吗?”
“没有。”严峻答道:“这位大爷,进来玩玩吗?”
“好可爱!”张宇文也很想进来和小棋玩一会儿,小棋朝他招手,喊“宇文宇文”,张宇文便直奔主题,拉着小棋的手开始做婴儿床上操。
陈宏又叹了口气,片刻后说:“你们有在听我说?”
“听着呢。”张宇文做完操,帮小棋穿连体睡衣,小婴儿软软萌萌的,实在太可爱了。
严峻:“继续说,房费谁出的?”
陈宏:“这不重要…… 兄弟们,你们说…… 一个从来不约炮的人,终于开始了第一次,接下来他会怎么样?”
“会像你一样,到处问别人的意见。”严峻答道。
“嗯是的。”张宇文说:“会到处问人。”旋即给了严峻一个“肯定”的眼神,表扬他的默契,把自己想的先说出来了。
陈宏:“……”
陈宏虽然不至于觉得自己“脏了”,但也下了决心,不再去胡乱约炮,因为他终于发现,这未曾给他的人生带来什么转变,顶多只是把他焦虑的点从事业转移到性欲上来。
当晚,他打算把这个软件删掉,最后看了一眼,发现对方还给他发了条消息。
【加个联系方式?】菁英男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陈宏犹豫片刻,想到这家伙有钱,说不定能给他拉几个大客户,最后还是心一横,做贼般地加了他。
接着,陈宏在app的右上角点了红叉。
郑维泽的榜一大哥威士忌,已经给他投喂了接近三万块钱。
看着自己的积蓄日渐增长,郑维泽的焦虑也随之水涨船高,然而与此同时,他也开始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威士忌……
是的,我就是人尽可夫,怎么啦?
郑维泽开始正视内心,他尝试着拷问自我,除了常锦星之外,任意一名室友愿意与他在一起,他都可以接受。 张宇文、严峻、陈宏,甚至场外亲友霍斯臣。 郑维泽看看这个觉得帅,看看那个也觉得不错。
但他们都对他全无兴趣,他也高攀不上。
为什么啊?当然是因为我长得丑,还是个娘炮吧。
郑维泽很清楚他们想和男人谈恋爱,而不是与“像女人的男人”上床,也许世界上不乏喜欢娘炮的男人,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喜欢漂亮精致的娘炮,这种好事,大抵轮不到自己身上。
约炮都看不上他。
郑维泽的人生就在各种自我打击中度过,从前需要上班时忙得没空多想,现在独自待在房间里,就变得越来越孤僻,有时听见客厅里室友们的说话声,他甚至不想出去。 大家都看见了他追求常锦星失败了,这是很丢人的事,犹如癞蛤蟆正在舔天鹅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那场面既丢人又尴尬,还被陶醉于大自然的摄影师当场拍了下来。
唯一让他感觉做回了自己的时候,就是每天晚上,戴上假发,涂好口红,垫上假奶,打开变声器,坐到直播镜头前,面朝他的观众们挥挥手,以女生的身份做直播的一刻。
当女生时,他觉得做回了自己。
但让他彻底地去做变性手术,当一个女生,郑维泽又不乐意了,也许一来舍不得身为男性在这个社会上的那点特权;二来他也觉得自己不是纯粹的女生,他的情感没有真正的女孩子细腻,也不希望自己当个完完全全依附于他人的弱者。
虽然女性并不等于依附他人,但郑维泽不会去想这么多。
这些天里,常锦星每日早出晚归,郑维泽已经打定主意不见他的面了,见一面伤一面,一个礼拜就能让他伤透心,新年夜晚那个吻虽然很美好,却终究是个“谢谢参与”的安慰奖,他已经明白。
他开始选择朝威士忌敞开自己的心扉,在郑维泽失恋的这段时日,威士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得以乘虚而入。
郑维泽朝他倾诉自己的“前任”,告诉他自己被渣男伤害过,并加油添醋地增添了不少戏,他在常锦星与那直男的身上取材作了人物形象的揉合,其构思之精巧,情节之新颖简直能让身为导演的张宇文看了都叹为观止。 他有时说着说着就会哭起来,威士忌则手忙脚乱地给他转钱安慰他,温言细语地哄他,许下与他见面,谈恋爱,结婚,绝不抛弃他的诺言。
郑维泽已经彻底当真了,他差点将真实身份的事抛到了脑后,阻碍他们见面的唯一要素,诡异地变成了威士忌的长相与身高,尚不足以完全满足他对完美配偶的要求。
在威士忌再一次要求见面并遭到拒绝之后,郑维泽下了直播,并叹了口气。
哦,我是个男的啊,郑维泽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好险,刚刚差点就答应他见面了。
他打开手机,刷到与威士忌的聊天记录,上面有他发来的不少照片,以及郑维泽跟他分享他的生活的许多个瞬间。
威士忌在这点上很聪明,他发了不少学生时代的照片给郑维泽,那时候他既白又瘦,也是小鲜肉一枚,虽然距离真正的帅哥,五官仍有不及,但年轻的男生总会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而这些照片,又为郑维泽巩固了联系——让他把年轻时的威士忌和现在三十来岁的糙直男联系在了一起。
【你生气了吗?】郑维泽问他,这已经是威士忌第三次要求见面了。
威士忌那边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发过来一段长长的语音:
“不是的,宝贝,宝贝,你听我说。 你一直说你没有准备好,嗯,我想,你可能真的有点害怕男人,但我不一样,我爱你,宝贝,我爱你。 我叫你『老婆』,不是叫着玩的,我知道你和别的主播不一样,你看?我现在都不去别的直播间了,只要你来,我一定准时出现。 你眼里有种难过,只是掩饰得很好。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我要的那个人。 你这样不行,是的,你的生活状态不行,你总是待在房间里,我不知道你的闺蜜们是什么性格,但天天在家里,不出来面对社会怎么行?每天只吃外卖,也没有营养,你还要交房租…… 你那点收入,怎么够?”
扮演一个角色久了,便很容易沉浸进去,人人如此,无一例外,郑维泽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埋在被子里大哭起来。
“…… 我想来见你,商量一起生活的事。”威士忌又发了一段语音讯息过来:“老公会…… 老公可以…… 我养你啊,给我一个机会,我想照顾你,保护你。 你不要再做直播了,无论你有抑郁症,还是别的什么病,都可以治疗,我相信你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哦我还有抑郁症啊…… 郑维泽想起来了,先前为了扮可怜,拿抑郁症来当借口,骗了威士忌。
我有抑郁症啊呜呜嗚嗚嗚…… 郑维泽哭个不停,把枕头都哭湿了。
但无论如何,威士忌所说的,确实是最动人的情话,尤其那句“我养你啊”,简直是正中郑维泽内心最软弱的地方。
“我再想想吧。”郑维泽泪眼朦胧,也回了他一段语音,刚发出去没多久,突然意识到糟了!忘开变声器了!
他手忙脚乱想撤回,却怕万一威士忌已经听到了,一段男生的语音被撤回,后面再跟着一段女生的语音,只会显得更让人崩溃吧!不就坐实了吗?
但神奇的是,威士忌居然丝毫没有觉得异样,也许以为“她”哭哑了嗓子,也许点了语音转文字。
【你在哭吗?老婆,我的宝贝,你在哭?】
郑维泽于是整理假发,在床上拍了张眼眶发红,十分委屈的照片给他,回了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