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想演戏吗?”张宇文问:“你做好出道的心理准备了?”
“啊?”常锦星说:“没有,我真的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开始找我帮忙,因为那个人实在太糟了,演得稀烂……”
张宇文注视着常锦星的双眼,常锦星又认真地说:“后来我觉得演这两场戏,也挺好玩的,没想这么多,如果你觉得不行,我明天就不去了。 要么算了,我辞职吧。”
张宇文摇摇头。
常锦星:“如果让你觉得难做的话,真的很对不起,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却没有好好珍惜。”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宇文自诩见多识广,终于也中了渣男以退为进的陷阱。
“真的。”常锦星说:“我明天不去了。”
“不是。”张宇文想解释,却道:“你生气了?”
常锦星:“我没有生气,宇文。 但我知道,刚才一定给你惹麻烦了。”
张宇文安静地看着常锦星,最后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跟你解释清楚。”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说:“你想当演员吗?你说实话,告诉我,你想不想当明星?想的话,我确实可以帮你一把。”
常锦星仿佛被什么砸中了一般,怔怔看着张宇文。
“我……”常锦星想了想,说:“宇文,你是影视公司的老板吗?”
“不。”张宇文答道:“但这不重要,你必须先想清楚,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们来假设一下,这部剧拍完,你红了……”
“没有这么容易。”常锦星简直哭笑不得。
张宇文说:“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仅仅假设,他们让你和孔禹卖腐,是不是剧播出之后,肯定会炒话题。 制作公司需要流量,为了收视率,平台需要流量,为了他们的点击。 孔禹的经纪公司更要炒作,为了他们的人气。”
“一旦你走向公众视野,关注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你的黑料会被人挖出来,你的家人,你的隐私,你爱的人,你睡过的人……”
张宇文说:“这些通通都会被扒,睡过你的,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如果手里有你的照片,都会发出来求关注,他们谈论你的鸡鸡,就像聊一盘菜。”
常锦星的脸色变了,确实如此,他偶尔会在网路上看一些明星的黑料,看得津津有味,但换到自己身上,可就不那么有趣了。
何况他还发给过一些人,自己尺度有点大的照片。
“作为交换。”张宇文说:“你会得到不菲的钱,你可能会久穷骤富,买豪车买名表买精品,挥霍一空。 当然,这也是人生里难得的体验,同样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靠这张脸挣钱,你也许会过气,不,迟早会过气。”
常锦星“嗯”了声。
张宇文:“在你的身边,还会出现各有目的的『朋友』,他们也许会想从你身上挣点钱,这是好的。 也许会引诱你吸毒,也许纯粹是嫉妒,把你拖进人生的泥潭……”
“我懂了。”常锦星说。
张宇文:“确实有许多好演员,这我不否认。 如果你想演戏,想当明星,那么你必须明白许多事情,包括我们今天晚上说的这些话。”
“不。”常锦星说:“我不想当明星。”
“这是你的实话吗?”张宇文说:“你可要想好了。”
常锦星认真地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相机包,说:“我想当摄影师,哪怕不挣钱也好。 你不用给王姐打电话了,明天我会自己去找她说。”
“你确定?”张宇文今晚在听到解释前,几乎就笃定常锦星想出道了,同样兴奋的表情,他在许多人的脸上见过,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向往着这光鲜又亮丽的生活,憧憬着某部剧播出后,会有成山成海般的粉丝的接机,走到哪里都有尖叫,拿到天价的片酬,在娱乐圈呼风唤雨……
结果呢?他们也许寂寂无名,永远无法摘到这诱惑的果实;也许一时风头无俩,却成为了其他人的工具,一朝跌落云端后,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
“有钱确实很好。”常锦星答道:“不过,我不想放弃摄影,我希望当真正的自己,自由,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第33章
寒冬仍未过去,一年中唯独这个月是最冷的时节,大地寒冷且孤独,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蒙蒙的雾,江边的银杏树在冷风里沉睡,就连江水也减缓了流动。 行人们戴着毛线帽,围着厚厚的围巾,捧着奶茶与热咖啡在苍白的天光下穿行,带着倦意走向容纳自己身躯的所在。
这个清晨里,严峻起得很早,把奶瓶递给小棋继而在洗手间里刷牙,刮须,端详镜中的自己;而郑维泽还在床上睡着,蒙着厚厚的被子,落地窗上已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陈宏在健身间内晨跑,而常锦星在厨房里煎蛋,泡咖啡。 张宇文被闹钟叫醒,睡眼惺忪地放了张唱片,拖着丧尸般的身躯前去洗澡。 霍斯臣已收拾妥当出门了,他把车开出车库,同时给张宇文发了消息,今晚一起吃饭。
“昨天晚上……”陈宏小声道。
“早啊。”常锦星抬头笑道。
“早。”张宇文答道,并从二楼下来。
“咦?”陈宏与常锦星都有点诧异,继而想到今天周二,是张宇文去上班的时间。
陈宏:“今天起得很早嘛。”
“嗯。”张宇文说:“早饭有我的吗?”
常锦星:“我这就去做。”
张宇文自己泡咖啡,严峻已一手抱着小棋出门了,并朝他们道别。
“宇文今天起很早啊。”严峻在门厅穿鞋,张宇文便上前去帮他接过小棋,亲了亲她。
“拜拜。”
张宇文今天要把一整天的时间花在外面,还要去一趟出版社,他正在打印机前整理稿件时,陈宏已拿走了打印好的租房合约。
“确定地点了?”张宇文问。
“对。”陈宏戴上电动车安全帽,今天准备去和房东签合约,说:“你和锦星没事吧?”
昨天晚上所有的室友都直接感受到了张宇文的怒火。
“没事。”张宇文又说:“锦星,今天也好好工作!”
“好!”常锦星也走了:“爱你。”
送走了几乎所有人,张宇文面对空空荡荡的家里,突然感觉到,他们已经是自己的家人了。
“你和宇文没事吧?”陈宏骑着电动车,回头又不放心地问。
“没事。”常锦星说:“他给我介绍了这份工作,但我没做好,他就生气了。”
陈宏说:“宇文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常锦星默不作声,他没有告诉陈宏详细经过,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
“锦星?”陈宏又问。
“对啊。”常锦星有点忐忑,说:“他一直在给予,他改变了我的生活。”
陈宏答道:“应该说,他改变了每个人的生活吧。”
张宇文拿着打印出的书稿,站在照片墙前,温泉度假那天的照片也打印出来了,最吸引他的,不是焰火绽放那一刻每个人的表情,虽然常锦星把那一瞬间抓拍得很美妙,但张宇文只觉得吃饭时的几张照片,尤其吸引他。
前几张里,是常锦星近距离对脸拍的张宇文自己,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呢?想斯臣吗?除此之外,还有每一名室友的单独照,大家都很开心,眼神里却仿佛诉说着不一样的愿望。
严峻和霍斯臣正在喝酒,小声说话,两人都醉得眼睛有点发直。
后面的几张照片,则是第二个晚上,这次没有喝酒了,常锦星给他们拍了张合照,正在吃饭时不知道谁说了个笑话,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一片混乱,而常锦星准确地抓拍到了这个刹那。
以及入夜时,正在说真心话的大家,霍斯臣看着手机,陈宏则顶着被子,严峻回头望向房门,郑维泽正在思考,张宇文在笑……
张宇文站在餐厅里,安静地看着照片墙,那里记录了他这三个月以来,几乎是天翻地覆的生活。
严峻常说他改变了每个人,但张宇文觉得,真正被改变的,却是自己,比起室友们所给予他的,张宇文的那点付出简直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
谢谢你们,张宇文心想,随即装订好书稿,放在包里,前去敲郑维泽的房门。
“维泽,起床了!”张宇文说。
房内传来慵懒的声音,张宇文去门厅里穿鞋,又说:“锦星给你做了早饭。”
“哦……”郑维泽拉开门,探出头,问:“你也要出门吗?哦今天是礼拜二啊。”
门外已经停了一辆车,张宇文朝郑维泽抛了个飞吻,走了。
常锦星和惯常一般,来到剧组集合点,陈宏还给他一个三明治,说:“今天加油。”
常锦星挥手道别,上了剧组的大巴车,今天导演过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听王姐说,昨天张宇文给她打了个电话?”导演说:“是他给你介绍到这公司的?”
“啊…… 是的。”常锦星想了想,在座位上朝导演躬身,说:“给您添麻烦了,真的不好意思。”
导演忙摆手,亲热地搭着常锦星的肩膀,说:“也是我们的责任,没问清楚。”
常锦星说:“是我没说清楚。”
“不不不。”导演说:“嗯,话说,宇文哥是怎么想的?他不想让你演戏,是吧?”
“没有!”常锦星答道:“他让我自己决定。”
导演点了点头,又询问地看着常锦星,见常锦星不说话,便说:“你自己呢?怎么想?愿不愿意演这个角色?”
常锦星说:“找到合适的演员了吗?”
导演眉头拧了起来,却道:“这当然是剧组的责任,你不想演,我们总是能去找的。”
“一共是十七场戏?”常锦星又问。
常锦星是愿意帮忙的,而且他一旦辞了,前面的两场戏又得补拍,翻来覆去太折腾同事们了。
“我可以演完。”常锦星说:“不过我确实对当演员没有兴趣。”
“我懂。”导演一拍大腿,说:“那就辛苦你了,片酬我们会给足,多谢你来救场。”
“哪里哪里……”常锦星汗颜,不骂他就不错了。
剧组各就各位,统筹昨天又调整了下场次,希望把配角的戏提前一点拍完,制作人的心情也很忐忑,毕竟自己还要在这行里混饭吃,张宇文又是大导演,万一把他惹火了不是什么好事。
“你愿意吗?”制作人说。
常锦星想了一晚上,想通了许多事,他觉得既然开始了,就要有始有终,但张宇文说得很对,外加剧组确实需要他。 他只会演这么一次,权当帮忙了。
“可以的。”常锦星说:“需要我,我就演吧,但姐姐,我不想出道,我就只是帮个忙。”
制作人又道:“懂,我懂,卖腐这块,我会让公司注意低调点的。”
“谢谢,谢谢。”常锦星感激不尽。
常锦星化完妆,孔禹进化妆间里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今天制作人的态度似乎有了微妙的改变,看他正在低头认真地背台词,拉了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一手搭在他肩上。
“还好吧?”孔禹问。
常锦星笑了笑,与孔禹对视。
“看来昨晚睡得还行。”孔禹拍了下他的肩膀。
常锦星答道:“要上了吗?”
“还有一会儿。”孔禹答道:“我第一次演戏时,比你紧张多了,过后一看,简直想死了算了。”
常锦星毫不掩饰地夸张大笑,孔禹说:“我属于那种笨的,不适合的,不过慢慢地也练出来了,你很适合镜头。”
常锦星点了点头,片刻后,他把台词背了下来,外头有人叫他,他便去拍戏了,今天是场打桌球的戏,依旧是两人一边聊孔禹那个角色的感情问题,一边打桌球,常锦星需要不停地安慰他。
今天剧组借来了提词器,不用说是为常锦星这个新人准备的,常锦星读过故事的人物小传,得知自己演的这人是个渣男,所以感情经历很丰富,能为孔禹提供不少恋爱咨询。 但也仅止于咨询而已,作为一个功能性NPC,他没有单独的恋爱线,更不会有结局交代。 在这种青春恋爱剧中,旁边配角为了男配与男主服务,男主与男配又服务于女主,一切都只是为了营造一种甜甜的爱情氛围,这就够了。
常锦星透过了昨天的尝试与了解,今天来演这个渣男则是本色出演,表情与动作都自然了许多,但就在演到一半时,剧组忽然来了探班的客人。
所有人都震惊了。
张宇文居然亲自来了!与他作伴的,还有业界一位资历很深的大导演!即最开始制作人口中的“朱导”!
“我的妈呀!”制作人忙道:“朱导!宇文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朱导笑道:“今天小张过来我们工作室拜访喝咖啡,刚好聊到了,就顺便探下你们的班。”
张宇文笑着说:“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
整个剧组全在偷看,导演也吓了一跳,心思已经不在戏里了,常锦星尚未发现,还在很认真地演着。
“那个就是锦星?”朱导笑道。
剧务搬来椅子请他们坐,又放了张空椅子在两人旁边,张宇文便让朱导先坐,随即自己也坐下了,两人开始看他们拍戏,制作人没有坐,站在他俩身后。
常锦星一杆进洞,扬眉,朝孔禹作了个“询问”的表情。
这个时候他是有台词的,但他觉得不用说。
孔禹很有默契,接住了这个讯号,脸色有点犹豫。
常锦星这才开口:“你认真的?”
张宇文看见常锦星的戏,觉得很有趣,虽然还是有点尬,但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
“他还挺适合呢。”张宇文意外地自言自语。
“你别说。”朱导笑道:“他还演出了一点人物的层次感。”
张宇文与朱导又一起笑了起来,张宇文说:“王姐还是有点眼光。”
朱导说:“这演的是个什么故事?”
张宇文:“我也不知道,昨天才听锦星说…… 有剧本吗?”
制作人把剧本给他俩看,张宇文便翻到人物小传,与朱导一起看了眼。
“嗯。”朱导说:“这是个浪子。”
朱导没有说“渣男”,而是用了他习惯性的词语。
张宇文:“年轻人里叫『渣男』,这对锦星来说,算本色出演了,他平时就是这样的。”
一场戏拍完了,常锦星松了口气,表情有点忐忑,又看导演在招手让他过去,旋即瞥见了张宇文,顿时吓了一跳。
“宇文?”常锦星道:“你怎么来了?”
“这个是朱导。”张宇文笑道:“我们来探你们的班。”
“我们还要谢谢锦星救场呢。”制作人在两人身后笑道。
“朱导您好!”常锦星虽然不认识这老导演,却也马上朝他打招呼,张宇文示意常锦星坐在自己身边,他 左右看看,十分不好意思,便坐了。
朱导又被逗笑了,问:“这是他头一回演戏?”
“问你。”张宇文笑道。
“算是头一回。”常锦星规规矩矩地说:“昨天演了两场。”
朱导“嗯”了声,常锦星有点担忧,又朝张宇文解释道:“宇文,我后来想了下,他们确实需要演这个角色的人……”
“不用说这个。”张宇文说:“没关系的,做事确实要有始有终。”
常锦星以为张宇文会介意,张宇文却说:“今天我把你拍的那些照片,重新看了次。 现在我感觉到,你是不会放弃摄影的,昨晚我把话说重了,对不起。”
常锦星听到这话时,莫名的眼睛发红,差点哭出来了,只得把头转过去,近乎麻木地点了下头。
张宇文又把手搭在常锦星的椅背上,转头朝朱导笑着说:“他的人物拍得很好,每一张都有故事。”
朱导说:“不少成功的导演,也是从摄影师开始,剧组里的每个岗位都有自己的优势,制作部门也好,演员也好,当编剧的也可以去拍几部,是不是?”
张宇文笑道:“对,演员转型导演,也有自己的优势。”
朱导说:“他长得很帅,这是真的。”
张宇文说:“素人里算长得帅的,给个九分吧,但上了镜都会掉个一到两分,有些男生的脸和眼间距太宽了,平时的照片还精修过。”
朱导:“我看他这颜值不输给孔禹,小女生们一定很喜欢。”
“夸你呢!”张宇文又拍了下常锦星的后脑勺。
“谢谢,谢谢!”常锦星简直诚惶诚恐,他想看看自己刚才那场戏,又不敢走,张宇文看出他的心思,便顺手推了下,示意他可以走开了。
常锦星看了下先前自己的演绎,发现确实如此,镜头对脸拍时,便会把五官的缺点暴露出来,把人整个拉宽,他这张脸虽然常常号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但在镜头下,依然不及孔禹的精致。
“我在写小说。”张宇文朝朱导说。
“哦?”朱导道:“出版了拿来看看?”
张宇文:“这年头要出版太难了,待会儿就要去出版社接受批评呢。”
朱导答道:“是完全不同的圈子,如果你不想写本娱乐大众的书,要搞点纯文学,确实很难。”
“对啊。”张宇文叹了口气。
孔禹一直看着他们,几次想过来,经纪人不断催促,最后孔禹终于厚着脸皮过来了。
“您好,朱导,您好,张宇文老师。”
孔禹刚才反复练习了几次这句打招呼的话,比演戏还要紧张。
“你好!”张宇文说:“你是孔禹!”
朱导朝孔禹点了点头。
孔禹努力地堆出笑容,张宇文主动与他握手,孔禹的手冰凉且发着抖。
“谢谢你照看我们家锦星。”张宇文认真地说。
孔禹先前正猜测,业界传言这个叫张宇文的一直没结过婚,看那文绉绉的气质,很像个GAY,这么说来,常锦星很有可能是他男朋友?不!一定是了!
“他演得很好。”孔禹说。
张宇文:“他的摄影作品更好,有灵气,我只是想让他进剧组学习下摄影,没想到被临时叫上去救场了。”
朱导说:“孔禹刚刚也演得不错,就是偶尔有点走神。”
“哈哈哈哈——”张宇文与朱导一起大笑起来,孔禹一时没明白他们在暗示什么,顿时有点尴尬,想虚心接受建议,张宇文却说:“那是因为我们来了,搞得别人分心了,走吧,别在这儿讨嫌,还是去吃鱼吧。”
制作人马上道:“怎么会!你们来探班,高兴都来不及!”
张宇文笑着起身,导演与制作人赶紧小步跑来送,孔禹也跟在后面,刚化好妆的女主也跑出来了,说:“朱导!宇文老师!真不好意思!我刚才在里头化妆化一半!我一直在催化妆师……”
“没关系没关系。”张宇文笑道:“等着看你们的剧。”
大家又笑着寒暄了几句,唯独男主今天没来,大家一起把他俩送出片场,张宇文给朱导拉开车门让他坐副驾,自己当司机,开着他的宾利走了,临走前还摇下车窗,朝常锦星说:“好好拍戏!”
常锦星意识到了什么,这也许就是张宇文所说的娱乐圈吧。
张宇文最开始没打算找朱导一起探班,只想着自己过来常锦星的片场看看。
今天他先去一家影视公司拜访,感谢朱导辗转的介绍,因为朱导从某个意义上而言,是自己那名导演小弟入行的老师,张宇文拜托的事情可见小弟很重视,托给了自己的师父。
朱导才知道有张宇文这层关系在,外加对常锦星也很有兴趣,便提出一起过来看看,离开片场后,张宇文与老导演去吃了附近山野里餐厅中野生的鱼,又把他送回公司,午后才前往出版社,接受责编的再教育。
副主编推了下眼镜,说:“我们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来呢。”
张宇文笑道:“过新年,想着大家都放假,不敢来打扰。”
副主编说:“前天我们刚开完今年的选题会……”
张宇文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选题会也就是出版社的项目会议,将决定今年大致出多少本书。
副主編:“…… 我把你的选題拿去过会了。”
张宇文震惊了,顿时临表泣零不知所云,副主编说:“结果也不能说乐观吧,但也不悲观……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试试自费出版呢?”
张宇文心道你倒是说清楚啊!什么叫不乐观也不悲观?
张宇文说:“我还是希望能…… 得到各位责编的认可,我写这本书,真的写得很用心。”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张宇文作为一个大人物,今天刚从片场受完朝拜,风头无俩地归来,现在又到出版社来跪地乞怜,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这人生际遇的变化简直比电影还要快。
副主编:“嗯,是这样啊。”
副主编又从眼镜后看张宇文,说:“大家觉得以你的文本水平和写作能力,还是有希望的,今年你要更用心一点,希望能拿出质量足够的稿件吧。”
“哦好。”张宇文心想,这是有戏的意思?
副主编又叹了口气,拿了笔过来,说:“但我昨天看了你的电子稿件,你新的这一期,不太行啊。”
张宇文心想确实,他从圣诞节后,心就不太在这上面。
“你在谈恋爱吗?”副主编说:“稿子里多了很多自我情感的抒发,这种莎士比亚的旁白,就不要了。”
说着,副主编翻到对应位置,对着电脑,划了一大堆内容。
“好的,好的。”张宇文说:“我拿回去再改改吧,您觉得这个主题行吗?”
“你继续往下写看看吧。”副主编说:“朋友、家人、爱情,是很多人写烂了的主题,不过写得好,还是有市场的。”
“好,好。”张宇文从打击中捡了一点能鼓励自己的,反复品味并咀嚼,同时发现今天的副主编火力输出较之以往似乎有点不足,显得十分的有气无力,连气场也弱了不少。
“马上要春节了。”副主编说:“我们放十四天,你们放几天?”
“我不上班。”张宇文明白副主编暗示他过完年后再来:“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在家修稿子的。”
副主编点点头,作了个无意义的手势,张宇文便知道自己该了。
想出版一本书,真的太、难、了!
张宇文离开出版社,长吁了一口气,一年里的第一个月里,不少店铺正在重新招租,大家都把除夕夜那十二点的钟声当做了重新上路的起点。
在这个时间里,他很想打电话,无论给谁,与他分享一下今天的事,分享自己的成就与挫败,许多年前当他为自己的事业所打拼时,就像常锦星一样在每个筋疲力尽的夜里,他也想给自己的另一半打个电话,告诉他今天做了多少事,或是遭受了多少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