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 by锦观

作者:锦观  录入:06-23

严子善被林怀治这表情和动作吓了一跳,忙去擦案上的水,讪讪道:“是是是,荒唐得很。”
严子善看林怀治没翻完,心道还好还好。他不敢告诉林怀治这书最后几页写了他跟北阳世子郑岸的故事,那情节比起前面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最重要的是林怀治还是被翻的那一个!
想到那场面他想笑可他又得忍着,以致一张脸憋的通红。
“那你还看?”林怀治气得不行,难怪这小子刚才脸那么红!原来是在看这个!
严子善抿唇压下笑意,收了擦案的袖子,正经道:“吸百家精华嘛!”说完把那书小心翼翼地拿过来,放在一旁免得林怀治看到生气。
“百家精华?”林怀治简直服了严子善,“这简直就是荒谬,怎么是......”他不好意思说怎么写他与程行礼,分明不熟的两人居然写一起去了。
严子善问道:“你看到哪一页了?”随后替它鸣不平,“其实这个吧,写的还不错,不是挺符合你的吗?”
林怀治剜他一眼,不耐回道:“程知文,荒谬!”又觉着那些不过是七情六欲,只能骂骂严子善,“你平日看乱七八糟的就算了,怎么现在看起这些了?”
“唔!知文?知文有好几个呢?哎呀!看看嘛,又不怎么样。”严子善唔了一声,似是想起什么说,“衡君,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人喜欢吗?”
林怀治冷漠道:“不想知道,这书谁写的?”他实在不想跟严子善多说什么。
他现在只想把写这书的人抓起来剥皮抽筋,重新写。
严子善答道:“好几个人写的呢,只因这书一出来就千钱难购。后面就有人将这些热书装成一卷,要价两贯,有钱还买不到呢。”
“两贯?”林怀治深吸一口气,在京七品官的月俸也不过两贯,“哪家书肆?”
“我不知道,这是龙武军前些日子抄东市一家书肆时发现的,不过东西两市这个应该会很多吧。”严子善耸肩摊手,一脸无辜道,“且这书传闻说是,有你们家的人爱看,所以才敢如此。”
严子善说的你们家自然是皇家,林怀治脑里过了好几人,实在想不出谁会喜欢看这个。只得无奈道:“少看,色字头上一把刀。”
“什么刀能伤我?”严子善不以为然,开始以饱经沧桑的身份劝诫说,“衡君啊!你看你平日里冷着脸,谁跟你靠近都得穿三件大熊裘,你这样谁会喜欢你?你将来难道期望你的王妃与你三年才说句话吗?”
这话说进林怀治心里,他不知怎么去跟郑郁交谈,每次一跟郑郁开口,总会没来由的烦躁。虽然疑惑,可林怀治并不想表露出来,冷冷道:“与你何干。”
还好,严子善跟林怀治认识这么多年,早已熟悉这人脾气,摇头道:“衡君,不论什么人都喜欢如春日旭阳一样照拂自己的,没有哪位小娘子会因为你长得俊跟你谈情说爱的,更不会因为你送她几首情诗而爱的死去活来。”
林怀治只觉严子善话匣子开始了,心里开始烦躁,但不好去打断他,便敷衍道:“嗯。”
此时严子善看林怀治没反驳以为他听进去了,就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从如何认识一位小娘子,照顾她,探听清楚她的喜好,走进她的内心,帮助她,顺从她,尊重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林怀治坐在对面,神情如旧,一脸麻木,不说话也没有不耐烦。
严子善打心眼里觉得林怀治和程行礼是两个最好的朋友,只会安静地坐着聆听,要是遇见袁亭宜那种人只会跟他大吵八百回合。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严子善越说越起劲丝毫停不下来。林怀治坐在对面,本想听听该如何靠近像郑郁与他这样复杂的关系的,可严子善说来说去都是与女子有关,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林怀治很烦闷,已开始放空自己,想着郑郁今早说的话,最后他听得严子善说了句:“其实你平时去看看话本,上面有些还是写的不错的,像你这样还没达到光棍境界的人,应该提前看看弥补自身缺陷......”
看人说完,林怀治道:“说完了?”
“说完了,衡君你听进去了?”严子善说得口渴,猛喝了一大口茶,“我说的都是真的,字字良言,句句在理。”
林怀治说:“你至今未娶。”严子善放下茶盏,辩解道:“我得找一个我喜欢的,且心中壮志未酬,何以成家。”
林怀治:“......”他顺着话问道:“什么志?”
“我还没学会崔将军的剑舞。”严子善不好意思道,“你今日来找我,只是为了大黑?”
彼时林怀治被严子善带偏的想法才走回正规,严肃道:“我去洛阳前,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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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放榜
说起这个严子善才想起来,拍腿欣喜道:“查得还行,武客川这人平时就爱喝酒斗鸡,但自武巽死后,他可不敢在丧期乱来。而后我发现他以前常与左卫来往,两军经常混在一起喝酒。”
“左卫?没了?”林怀治知武客川是北衙右龙武军的翊卫,怎会与南衙左卫的人搅在一起。
南衙十六卫与北衙六军谁都看不惯谁,内里不会多和睦有爱。就连十六卫间也是互相挤兑,其中这里面最为清高自视的便是左右卫。
左右卫与其他十卫轮番宿卫长安,因着是高祖亲创,地位远超其他十卫。
是历来高官子弟门荫入仕的重要途径,里面一块砖下去,砸死的人里一大半都是世家公子。
“对呀,没了。跟左卫来往密切,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严子善点头说,“每次轮番完都是呼啦一大堆人出去喝酒,我手下人哪看得清。”
林怀治瞥了眼严子善,嫌弃道:“你在龙武军这么多年,白滚了。”
“北衙归兵部我爹管,我总得小心点吧。”严子善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靠在榻边一副浪样,说,“我只能探查到这么多了,成王殿下,我给你爹当完值还要给你查事办事,多累啊!”
林怀治安慰道:“有劳左郎将了。”严子善挑眉笑道:“不劳烦,能为殿下做事,是臣千万辈子修来福气。”
林怀治沉默不语,严子善又道:“太子和宁王都被责罚了,之后怎么办?”
“局势初定,再出手会令人起疑,先等等吧。”林怀治望向严子善,看人一直打量自己,诧异道,“看什么?”
“知道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严子善凝视了林怀治良久,手收回身前摸着下颌道,“这衣裳料子好,可绣样却是很多年前的样式,还不像中原风格,你哪儿找出的古董衣。”
衣服是魏慧五年前所做,长安衣饰风样换得极快,不过数月就可换一样,严子善这种最懂玩乐的人一眼就看出。
林怀治说:“不好看?”
这莫说长安城,就是整个大雍翻遍了,也找不出第二个除严子善外。更了解林怀治的人,他随即答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少了点你平时喜欢的那种劲儿。”
林怀治面无表情道:“什么劲儿?”
严子善想着词去描绘林怀治喜欢的样式,但由于先前看书被抓包,他现在脑里想不出啥词。最后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非常适合林怀治内里脾性以及穿衣样式的词。
抬手打了个响指:“骚气!”
一只茶盏倏地向严子善飞来,出手之人显是出了全力,茶盏带着破空之声。幸而严子善也不是绣花枕头,侧身一转,将横飞来的茶盏抓在手里,朝林怀治痞气道:“没打到!”
事问完,林怀治懒得再跟严子善说话,说也是说些插科打诨的无趣话,当即起身离开。
严子善没动身,认识二十年这些虚礼早免了,对那黑色残影喊道:“不吃了午饭再走啊?”
“不吃。”林怀治愠怒的声音飘来。
严子善放下茶盏,嘟囔一句:“这爷俩,一生气就砸东西。”过后又看起自己被打断的书来。
二月底礼部南院放榜,这日上午,安上门长街人头攒动,有官员有举人。有愁容满面者,也有兴奋跃跃欲试者,谁不想一朝及第,光耀门楣。
这长街前聚有上百人,里面还混着不少像郑郁这样,当差到一半出来看榜的。因此德元帝还调了禁军在此,以防有人落第,情绪过于激动而生事。
南院大门口前侧方处,郑郁稳住一直原地走来走去的袁亭宜,“则直!别来回走了,我头晕!”
今日郑郁本不想来的,可央不住袁亭宜哀求,说什么他一个人看和等待很焦虑,希望有人陪着。
袁亭宜求人是一堆话连着说,各种称呼张嘴就来,绵绵不断灌进耳中,饶是铁汉子也会被这软话折服。
偏生袁亭宜还长了一张人畜无害,天真烂漫的脸,求人时抱着你手臂轻晃,泪眼朦胧。郑郁都好奇他是不是这样制服刘从祁的。
因为那一手莫说郑郁,德元帝都能被哄得高高兴兴。
但这皇城之内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他平日交好的那些个公子哥,门荫的门荫、玩乐的玩乐、还有些个早考中了,袁亭宜又不想见到他们,就拖着郑郁一起来跟他紧张。
袁亭宜被郑郁一拉,愣在原地面色焦急,来回搓着手缓解心中焦虑,忐忑低声道:“我爹没去给我打听,今年又糊了名,这糊名怎么时弄时不弄啊!”
郑郁松手,宽心道:“圣意谁猜得准,博宏和书判不也是时不时糊名吗?”
袁亭宜点头眉心皱成川字,依旧搓着手而后呈拜佛状,嘴里喃喃念着佛经。
一武将从远处向二人走来,身上铠甲随动作发出沉重的声响,手别再腰间横刀上,剑眉如墨,恣意昂扬。待得近后,郑郁才发觉是他不想与之交流的刘从祁,刘从祁长相本就英俊,穿上这么一身铠甲更是有说不出的霸气显露。
刘从祁揖礼道:“郑御史万福,好久不见。”
郑郁揖礼回道:“刘校尉万福,今日唱第,还得亲自前来守卫,辛苦刘校尉了。”
他和刘从祁本就只因为袁亭宜才见过几次,自年前平康里喝过酒后,两人就再未见过,自然他也懒得去搭理刘从祁。他一向有礼,别人迎他,他也就还回去。
“不辛苦。”刘从祁笑了笑,而后将手放在袁亭宜肩上倚着,说:“则直,到你了吗?”
袁亭宜肩膀瞬间被重力压得歪斜,他站直推开铠甲,低声怒道:“刘九安,你这铠甲有近两百斤重,你想压死我啊!”面作愁色又站远了些,说,“还没有,别放我肩上,死沉死沉的。”
刘从祁收了手搭在腰间,笑道:“大喜日子别说晦气词。”袁亭宜剜他一眼,继续焦急的等待。
期间也偶有举人和官员前来搭话,袁亭宜心不在此,郑郁礼貌的应付着,刘从祁则是点头敷衍过去。三人身份不俗,官员们看这样,也不生气,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着,多数都是郑郁接着话,刘从祁根本不应声。
礼部南院大门开了,内侍手持卷册出来唱声响起,长街上无比安静落针可闻,诸学子都期待着这一刻。
“弘文馆生徒袁亭宜字则直,祖籍成都府,年二十,及——”
内侍唱完,郑郁看袁亭宜愣愣的站着,呈现滞像,疑惑道:“则直?”
袁亭宜不为所动,像是傻了。
刘从祁看不下去往袁亭宜肩上重拍一下,袁亭宜立马清醒,颤声道:“我......中了?”
刘从祁不耐烦道:“你祖籍不就是成都府吗?不是算了。”
“哇!我真的中了。”袁亭宜激动的难以言表,握住刘从祁腰间手拉至胸前就说,“九安兄,我真中了吗?”
刘从祁用握刀的手拍着他肩膀,像哄小孩儿一样,点头轻声道:“是的,则直贤弟。”
两人一副好兄弟交心相握的情景。
袁亭宜沉默了许久,终于他迟疑道:“那你说好要请我吃饭,别忘了!”
郑郁:“......”他以为袁亭宜会说什么感人肺腑的话,然而没想到是吃饭。
但又想民以食为天,既然解决了仕途那自然就是生存根本最为紧要。
刘从祁嘴角抽搐,有点嫌弃说道:“你订就是。”袁亭宜抽出手,兴奋着说:“我是不是现在得把这个事情告诉我爹,让他也高兴高兴。”
刘从祁道:“袁相公在政事堂,乱闯,小心被砍死哦。”看正在兴头上的袁亭宜,又道:“你还不快过去看看,一会儿殿试好准备着。”
袁亭宜点头又叮嘱郑郁三月初五记得去杏园,他做东请客。郑郁想你做东请客,刘从祁付账结钱,你俩还真绝配。
但面上还是笑着答应。随后看袁亭宜离开,他也就转身准备回去。
这时刘从祁跟着郑郁走了几步,说道:“风俗快到了,圣上已分派了各御史巡按的州县。”
每年春秋派监察御史出京,前往州县巡查官僚以及税务、民政,春曰“风俗”,秋曰“察寮”。
“我朝巡按都是如此,不知刘校尉有何言相告。”郑郁停步转身看刘从祁笑道。
刘从祁突然说这一句不会是好心提醒他要出京了。
刘从祁低头敲敲腰间的刀柄,道:“我听父亲闲谈,这次圣上并不会让郑御史出使州县,但这内里是何缘故就不得而知了,得郑御史自己想一想吧。”
郑郁淡笑道:“多谢刘校尉告知,本职在此,去与不去皆是圣恩,郑某不敢多想。”
阳光洒在刘从祁的铠甲上,他抬头,继而低眼看着比他矮了些许的郑郁,沉声道:“何谈谢字呢,你是则直的朋友那也算得上是我半个朋友。我非狭隘之人,对朋友的事留意一下没什么,只是希望郑御史别记着我以前说过的浑话啊!”
“年前的事已在年前解决,你我之间并无嫌隙,自是有来有往。”郑郁在御史台泡了两月,早将那套官腔学了几分。
刘从祁打量着眼前人的样子,如玉似的面上挂着笑,他觉着这人虽然在笑,可眼底不见半分笑意,果然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程行礼和郑郁笑起来都是一个样,就偏生袁亭宜,一笑恨不得满脸都堆着。
刘从祁没开口,待得片刻后内侍唱声完,他平缓说道:“那就依郑御史所言了,公务繁忙,先告辞了。”
郑郁颔首道:“刘校尉慢走。”
两人说完都转身离开,绝不多言。
郑郁随即也要回察院去,出来太久被其他御史发现,参他个为官疏忽玩乐都是轻的。
郑郁才不过走几步,就见一俊秀的举人扯着内侍衣袖,急切问道:“为什么我没中?请问是不是念漏了我的名,小人华州乡贡李康,我不可能没中!不可能,肯定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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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李康
内侍撒开李康的手,极为耐心道:“这位郎君,榜已经张出来了,你大可自行看,奴婢非阅卷之人不懂这些。”
李康还想上前争辩时,就被刘从祁示意禁军拦住。
李康读书数载,虽习六艺,可气势不比整日操练的禁军,见禁军拔刀只得先服软噤声。面素焦急愤恨,眼底尽是不服。
郑郁看他这样,留意了姓名就转身离开。
走到察院门口,就见院中槐树下林怀治背对他似乎在与人说话,郑郁心下想怎么一回去就碰上这尊佛了!但碍于他还要去殿内上职,这里也没别的门了,纠结在三后只能硬着头皮上。
郑郁步走到林怀治身后,拱手道:“参见殿下。”
林怀治转身过来,说道:“嗯。”
“郑御史安好,方才是去哪儿了?”林怀治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轻柔温润。
郑郁循声看去,在浓密的槐花白影里,林怀治深绯身影后,还站着一人。
深绿官袍契合的贴于身上,显出人挺拔的身姿,眉目清冷却又带着俊雅,整个人温润如玉,匀称修长的手将一摞书册抱于怀中,如抹了胭脂般的嘴角勾出恰到好处的淡笑。
郑郁想了许久,才想起这人是谁,“李御史安好,方才见南院放榜,就去看了看。”
李远谌,御史台台院侍御史。
台院中供职的只有六人,皆官任侍御史,六人各有所辖管领属,互不插手。但有时也会联名弹劾,如上次弹劾苏赛生、刘从祁、以及郑厚礼。
而李远谌一人就负责纠弹京中百官,其中也包括御史台的官员。
李远谌下得阶来,笑意不减,说道:“今科放榜,不知多少男儿尤为重视,这次袁相之子好像也在其中。”
“是,正是应他所邀,陪同去看的。”郑郁回道,彼时一株槐花被风吹落至发上。
李远谌若有所思道:“原是如此。”
郑郁颔首笑回没说话,李远谌看那花落后,说:“砚卿发上有槐花。”
郑郁刚想伸手去摘,却觉头上红影拂过,已是林怀治先他一步,顺手摘下而后快速藏于袖中,说道:“没了。”
郑郁和李远谌都还没看清,林怀治就飞快摘去。
“徐大夫今日有传,李御史还是快些去吧。”林怀治又说,“风俗之事我与郑御史说就是。”
李远谌这才想起,道:“那下官就先告退了。”林怀治点头,待人走后,对郑郁道:“随我过来。”
这时郑郁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方才在南院门口,刘从祁就说这次风俗不会让他出京,这转过身来就碰上了林怀治跟他说这事,真是凑巧。
御史台殿、台、察有三大院,内建有不同小院,供官员用食以及休息。林怀治带郑郁去到了殿院一清净小院中,进屋后两人坐下。
林怀治道:“圣意已下,察院分察百寮中除你与之外,其余都去各州县巡查。”
“唯我一人在京?”郑郁不明白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好事是他不用出去可以继续留在长安,查清迷回天及倒弄刘党。
坏事却是德元帝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监察御史分察百僚,巡按州县自然不是坐于长安,而是持节前往各州县,德元帝这么做,就是将他拒在京中日日闲赋,供以玩职。
林怀治肯定道:“父皇此意应是从北阳王胜高丽而判断,且你年前才出了并州回来,这下只会等到察寮再分事与你。”
“多谢殿下告知。”郑郁说,“臣悉听圣意就是。”
圣意已决,他也不好再去说什么,风俗没了,还有察寮。
“郑御史每次都是,很平淡的接受一件事。”林怀治觉得不论发生什么,郑郁能很平淡的接受。
郑郁笑了笑:“否则应该如何呢?天地君亲师,序三,圣意如此,臣除了接受,还能如何?”
心里默默补了句,难道造反吗?
但他想那句话要是真说出来,林怀治能当场劈了自己,要是真有人造反,推翻的可是林家的江山社稷。
现下还处在御史台中,说话更得小心。
林怀治道:“长安风月场,万户名利位。郑御史小心就是。”
“借殿下吉言,三月三上巳节,曲江宴饮殿下去吗?”现下新科进士已放榜,那上巳节的曲江宴饮便是长安最为热闹的时候。
林怀治没答郑郁的话,而是反问:“郑御史去吗?”
郑郁回道:“自是想去,可未下名帖。”
他没猜错林怀治的性子还是不会以你的问为案回你,而是以你的问题来问你。这也是这么久以来,郑郁唯一摸透林怀治的地方。
“既想去,有何难。”林怀治起身离开,留下一句轻飘坚定的话。
三月三上巳节,长安城南的曲江池、芙蓉园挤满了百姓,人影重重。巡游踏春者不计其数,最为热闹的是,今年新科进士已放榜,曲江池畔更是达到欢潮。
曲江池畔,轻纱曼舞的帷幕和贵绣罗裙飘至在空中。阳光倾斜在罗裙上,金线绣织的纹样在春风中飞舞,芙蓉园上的江面上来往船只众多,曲声曼曼,好不繁荣。
曲江池上,一座高大宏伟飞木横叠的大船在江面上最为显眼。竖红旗翻飞,船身上下三层,内里新科进士笑语连连,推杯换盏。
曲江池畔的紫云楼上,亦是满殿曲情。室内上坐德元帝,而后是陈仙言、严静云、阳昭长公主等人,又有林怀湘、林怀治等皇子公主作陪。
下设长案中,又坐了刘千甫、严明楼及几位门下中书的官员。
郑郁坐在案边,看着殿内的舞姬,心想德元帝这么把他也弄来了?这殿内尽是皇帝一家子,再不如也是严明楼、刘千甫等外戚权臣。
他本想着与林怀治说了那句后,能来芙蓉园即可,没想到昨日德元帝下令命他也来紫云楼赴宴。
舞蹈他看得有些腻了,林怀治坐在他对面,亦是有些不耐烦。郑郁想着人应快到了,承了林怀湘的几杯酒便寻个理由退了出去。
郑郁一路下得紫云楼,绕开禁军,来得曲江池边,随即上供侍卫休息的船舫。在屏风后坐下,不过片刻就有一男子上来,在屏风前问:“你真帮我?”
郑郁压了声音,不似平常,“我把你带了进来,还不算帮吗?”他透过绸布看到那屏风前立着的人,正是数日前南院张榜时大呼大叫的李康。
“可为什么?”李康心里有点慌。
郑郁没了耐心,声音带着冷漠:“那你也可现在回去,是你告诉我,科举舞弊。天下学子求告无门,我见你可怜,才帮你一把,华州乡贡一年三位,想必是来之不易吧,来年你可还能获得华州解头?”
李康看不清屏风后的人,那日礼部张榜后,他闹了也恨了。他苦读诗书十余载,自诩聪明,费力得华州解头,可为什么今年进士还是无名,反而尽是高官权贵子弟。
与他同为举人的几个世家草包都能中,为什么他不能?这时眼前人找上来说可以帮他,帮他面圣,还会保他不死,只要他在圣上面前说出作假之人即可。
“圣上知道后,杀了我怎么办?”李康不安,他害怕,科举舞弊固然可耻。
但若是官员恨极了他,将他连坐怎么办?
郑郁笑道:“你只需告知圣上,你乃华州乡贡,到时自会有人替你说话。”
李康道:“你吗?”郑郁冷声道:“你可以走了,我不帮你。”
“别别别别!那人是礼部侍郎,他是今年主考。”李康说,“他说我的文章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必点我为进士,可为什么还是不行。”
“还有别的原由吧?”郑郁早查清这群举人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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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船舫
以李康为首的学子想在殿试时痛斥刘千甫,为奸弄权,误国误民,混淆帝听。却被刘千甫提前所知,在放榜前将新科进士的名单看过后,从中抹去了这些学子的所有名次,继而礼部侍郎便顺势提了受贿的世家子弟上来。
这些学子想要递案状,就得过中书省,有刘千甫控着朝堂,就算袁纮等人知晓又如何能绕过刘千甫将案状递到圣前。
推书 20234-06-23 :心挣—— by初禾二》:[推理悬疑] 《心挣》全集 作者:初禾二/初禾【完结】晋江VIP2024-05-31完结总书评数:8317 当前被收藏数:11484 营养液数:29562 文章积分:328,705,664文案:刑侦文。“心”系列。当你在山巅的时候,所有人都仰望着你,包括我。当你从山巅坠落时,我将接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