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未亡人/怪物老婆超可爱的好嘛by明如灼

作者:明如灼  录入:07-30

五六个穿着肚兜、光着脚丫的童子,从一枚儿童头骨做的铃铛里钻了出来,都在五六岁的年纪,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医院气氛严肃,就连总是嘻嘻哈哈的童子们都安静了下来,乖巧陪伴在郁棠身边。
也是郁棠现在的模样把他们吓到了。
多少年了,他们从未从这位大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浓烈的情绪,好像只要稍不留神,自己也会被那情绪的浪涛吞没。
绿腰的尾巴末端一下下拍打着地砖,也有些焦急,她正要说话转移一下好友的注意力,就看到郁棠忽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绿腰与童子们心领神会,纷纷躲避到了阴影处,以免与人发生冲撞。
很快,已经摆脱了轮椅的林老爷子和老伴儿就赶到了急救室外,身边还跟着林修竹的舅舅与舅妈。
郁棠上过课,知道遇到突发情况要及时拨打120急救电话,还要通知当事人的家属,他在等救护车的时候,就给林家二老打了电话。
林家二老让司机赶往郁棠所说的医院,刚到医院门口,他们就撞见了小儿子夫妻俩,还以为自己的小儿子也是郁棠叫来的,就一起过来了。
郁棠在救护车上已经哭了一路,到现在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林家二老见此,也很是揪心,就算自己也很着急,但他们也强撑着打起精神,安慰起了一看就涉世不深的小孩儿。
在郁棠和林老爷子小声说话的时候,林家舅舅、舅妈一直盯着抢救室的大门,而阴影里的绿腰则一直盯着这对儿神情古怪的中年夫妻。
很快,郁棠擦了擦脸,不哭了,在林家二老的询问下,他把林修竹晕倒的经过讲了一遍。
听到林修竹看到郁棠刚要与他坦诚相见,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时,林老爷子的嘴角抽了抽。
林修竹每半年会做一次全身检查,检查结果一向是很理想的,也不存在会致使人晕厥的慢性病。
在自家孙子突发疾病,和自家孙子连那么点儿刺激都受不了之间,林老爷子也不知道哪个选项更可悲了啊。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也说,林修竹的一切生命体征正常,林修竹又一向注意身体健康,在听完郁棠的讲述过后,林家二老也就不太为他担心了。
甚至,他们还担忧起了小两口以后的婚姻生活。新婚夜遇到这么个事儿,不得留下个什么心理阴影啊?
二老看郁棠的眼圈儿彤红,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要掉不掉的样子,还反过来劝他放宽心,生怕孩子吓到。
郁棠听进去了劝,只是心中那种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觉久久不散。
忽然,郁棠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一根黑线断裂开来,数不清的陌生情绪随之涌现,林修竹的面容在他眼前闪现,又变成了一片片雪花。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右手,发现无名指上的痕迹也开始慢慢淡去。
下一刻,急救室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众医护人员走了出来。
看到一众家属纷纷围了过来,瞧见了他们焦急的面容,为首的医生叹了口气:
“凌晨两点五十二分,病人心脏骤停,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第10章 回魂夜
医生话音未落,只觉得面前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膨胀开来,寒毛比眼睛先感知到了那炸裂的漆黑。
眨眼间,黑雾已经铺满了大半个走廊的墙壁、地面与天花板,还在不断蔓延,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外界伸展。
下一刻,郁棠听到了绿腰和童子们的惊呼声,他立刻找回了理智,重新把自己装了回去。
认知可以扭曲,记忆可以删改,世界可以颠倒。
但流逝的生命已成事实,无法重新找回。
所以,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未知的黑暗匆匆而来,又匆匆褪去。
走廊里原本在说话的人突然没了声音,正在走路的人停在了原地,但在几乎不被察觉的恍惚过后,人们又重新开始活动,一切如常。
林家二老听到医生说出“节哀”两个字,心脏好像遭到了重击,但却不知为什么大脑短暂宕机,陷入了迷茫。
两人再清醒时,强烈的悲伤并没有衔接上来,反而特别镇静。
两位老人看了看对方,从彼此眼中瞧见了相同的茫然无措,又一齐转头看向了郁棠。
只见青年大睁着没有焦距的双眼,成串的眼泪如雨珠般落下来,没有表情,没有声音,他好像已经与这个世界断开了连接。
医生见此,正想安慰一下家属,他刚抬起来的手,就被郁棠握住了手腕。
郁棠的空洞的双眼盯着虚空,声音不似刚哭过的哽咽,而是诡异地平静,就像不包含任何情绪。
“我想见一见他。”他说
天刚亮,林家刚上任的当家人在新婚第二天去世的消息就登上了各大新闻版块。
岫城的林家,家大业大,但多年来行事低调,企业风气良好,除了行业相关和正在找工作的人,很少有人会把目光聚焦在林家上。
但这些年来,林家接连损失了三位继承人。
上一次,是林家夫妻俩刚接手家族企业就在事故中遇难,这次则是那夫妻俩的儿子在新婚夜第二天就突发急症去世。
如此戏剧性,一下子就把吃瓜群众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无良媒体更是直接打出了《惊!林家当家新婚之夜太过激动,竟激动而死为哪般》这种标题。
吃瓜群众感觉自己的八卦DNA都动了,纷纷拿出了看家本领,想把这瓜切个明白。
林修竹结婚的事情并没有新闻报道,但是来参加他婚礼的人很多,不难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谁。
但是他这个结婚对象的信息少得可怜。
虽然不少人见过郁棠,却根本找不到他十六岁之后的信息,不知道他在哪里上学,不知道他有哪些朋友,更是寻不见他留在网络上的痕迹。
他十六岁之后,就好像不再与这个世界产生任何交集。
后来,有人发现了自己只要产生了去探究“郁棠”相关之事的念头,注意力很快就会被转移,并且再难想起刚才的想法。
但即使发现了,人们对这个现象也束手无策,连个可以互相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
很快,关注郁棠的人也就渐渐少了,反而林修竹的事情有了更大的热度。
青年才俊,履历光辉,英年早逝,还伴随着桃色的猜想,大大满足了人们的窥私欲。
林老爷子正想办法将这些胡乱猜测压下去,忙得焦头烂额。
林修竹走得匆忙,公司再度回到了林家二老手里,两位上了年纪的人,难免会感到力不从心。
好在,为了原本在计划中的蜜月,林修竹已经把手头的急事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婚礼前,他把接下来的工作也安排妥当,如今公司上下井井有条,暂时不会出乱子,二老重新接手岗位,主要也是起到一个稳定军心的作用。
医生宣布林修竹死讯的当天,法医就在家属签字同意后,对其遗体进行了仔细地解剖,也确认了医生说的治疗途中突发急症的说法属实。
虽然那样的情况只有几万分之一的概率,可一旦发生,致死率百分百。
家属们也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在悲伤之余,林家二老还有一整个企业的人要养活,现在得强打起精神。
今天是林修竹在林家老宅停灵的最后一夜,也是他的头七,在明天的追悼会结束后,他的遗体就会被火化。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魂灵也将归于天地间。
郁棠像是被林修竹的离去吓坏了,这几天总是坐着发呆,或者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自从婚礼散场,于家人就再也没出现过,林家二老打电话过去也无人接听,派人登门拜访更是连于家大门都敲不开。
一家人好似人间蒸发,好像在躲着什么。
林家二老早就把郁棠当成了自家的孩子,又心疼他有那么不靠谱的原生家庭,如今刚结婚,眼看生活有了些起色,结果就经历了这么一遭。
看到郁棠抱着林修竹的遗像不撒手,林家二老还是劝了劝。
“修竹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难过的。”林老爷子叹了口气,“你看开些,让他安心地走吧。”
“姥爷,我没事。”郁棠揉了揉眼睛,露出了一个十分平静的笑容,“有修竹陪着我呢,我不难过的。”
林家二老不知该说什么,只当孩子太伤心了,在这儿说胡话,也许缓两天就好了。
虽然担心,但他们还有工作,只叮嘱了老宅的保姆照顾好人,就匆匆离开了。
保姆询问郁棠要不要先吃晚饭,见人点头了,就去厨房准备,刚打开冰箱,瞬间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脑子里还有个声音催促她快回房间休息。
坐在棺材前,郁棠目送着老宅内的所有人都转身离开,回到各自的房间,陷入安眠。
大堂重归寂静,窗外夜色深沉,无星无月,看上去就像是纯黑的画布。
大厅内则灯火通明,郁棠依旧安静坐着,右手的指尖摩挲着林修竹的遗像。
那是他们结婚相册中林修竹的单人像,照片上眉目疏朗的年轻人微笑着,只是现照片已经被处理成了黑白色。
郁棠的指尖从相框移到了相片中人的面孔上,一点点抚摸到了对方眼睛的位置,从左至右轻轻擦过。
忽然,相片中的林修竹眼前一亮,恢复了光明。
林修竹的意识沉入黑暗中,无知无觉,也不知今夕何夕。
沉眠中,他没有感受到死亡那一刻的痛苦,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林修竹再次睁开眼,等适应了光亮,就发现自己正被郁棠抱在怀里。
但这个角度很奇怪,在林修竹的视角里,郁棠很轻易地就把他举了起来,挂在了一个很高的地方,就像是在挂一幅画。
再垂眸一看,林修竹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林家老宅。
但与以往不同,老宅里挂满了白绫,在他视角的正下方还停放着一口棺材,棺材旁边还有俩花圈。
这是谁的灵堂?
等一下……自己这个角度,不就是遗像的视角吗?!
发现这一点的林修竹大为惊骇,他想掐一把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却发现自己浑身就只有眼睛能动一动。
林修竹记得自己上了救护车,在快到医院的时候身体越来越疲惫,渐渐就失去了意识。
合着那之后他就死了吗?!
林修竹瞳孔地震,瞳孔二震,瞳孔震来震去。
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想拿脑袋框框撞旁边的相框,看看能不能撞开个口子逃出去,并且在心里疯狂呼唤正在瞻仰他遗容的郁棠。
他老婆又不是人,应该能发现他到处乱转的眼珠吧。
但郁棠只是静静注视着林修竹的遗像,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根本看不到遗像的异常。
但林修竹注意到了他的不同寻常。
在林修竹的记忆里,郁棠总是在笑着的。
青年的笑容直达眼底,天真而无害,像是春日的朝阳,明媚却不炽烈,只会让人感觉到真心与温暖。
林修竹没想过,原来郁棠不笑的时候是这般冷冰冰的模样。
青年长发披散,眼神空洞,身周的气场都跟着阴沉了下来,本来惊艳的面容在冰冷气质的衬托下恍如山间艳鬼,会索人性命。
林修竹在心里喊老婆的声音也消停了,他看到郁棠的视线从遗像上移开,转而落到了棺材上。
下一刻,郁棠默默转动棺材的锁扣,掀开了棺材盖子。
林修竹也看清了棺材中那具遗体的面容,虽然过分苍白,但他认得出这就是自己没错。
手指轻轻滑过遗体的脸庞,郁棠一颗颗解开了入殓师收拾整齐的衣服扣子,露出了解剖造成的缝合痕,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到了缝合线上。
遗像中的林修竹屏住了呼吸。
这……这是要干什么?
一种很诡异的预感袭上林修竹心头,总感觉下一秒自己可能要继续瞳孔地震。
他的预感成真了。
只见那漂亮的青年用指腹轻轻一划,打开了遗体的胸腔,不知是因为死去太久,还是因为什么神秘力量的加持,被开了膛的遗体并没有血液流出。
然后,青年也再次打开了自己。
这次漂亮的皮囊也被黑雾吞噬裹挟,不断变换着形状,最后慢慢地钻入了那被打开的胸腔中,取代了他心脏的位置。

这本该是无比骇人的一幕,像志怪传说中的食尸鬼,在啃食荒坟下的残骸。
但在惊愕之后,林修竹发现,那一小团缩进了他遗体的黑雾并不是在啃食什么,更不存在血花四溅的惊悚场面和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那黑团团只是安静蜷缩在遗体胸腔中,还一抽一抽,像人哭泣时那样止不住地颤抖。
所以……黑团团是在……哭?
没有伤害,没有愤怒,那漆黑的一小团又成了无害的模样,像是郁棠每次靠在林修竹怀里时那样,带着依恋,如同在撒娇。
可冰凉的遗体并没有黑团团所想要的温度,从黑雾中伸出了无数黑色丝线,从里面把这具身躯缝合了起来,成了一个深入骨髓的拥抱。
忽然,遗体的胸膛一起一伏,像是重新拥有了呼吸与心跳。
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该冰凉的体温还是冰凉着的,即使心脏真的重新跳动起来,也无法让已经凝固的血液继续流淌,让已经死亡的大脑重新启动。
生命是如此脆弱。
终于,黑团团放弃了模拟这具身体的胸膛起伏,也许是哭够了,他不再动弹。
在此期间,林家二老回来了,管家起来迎他们进门,几人从灵堂路过,却全都忽略了那敞开的棺材。
而遗像里的林修竹远远地看到林家二老从面前经过。
看到老人依旧身强体健,还能操持各项事务,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垮,他心里也总算有些安慰。
只可惜如今天人永隔,林修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又能持续多久,更无法陪伴在姥姥和姥爷身边,心情又低落下来。
因为变成了这个奇怪的模样,林修竹对自己的死亡所带来的打击都没什么反应了,还在郁棠的陪伴中渐渐接受了这件事。
他向来理智,不会被难题击垮,比起让情绪充斥大脑,他更喜欢把时间用来思考。
自苏醒起,他也一直在用思考代替焦虑,起伏的各种情绪都平静了下来。
可现在,亲眼见到了年迈的老人,与不舍的爱人,“死亡”这个最无解问题,还是被摆到了他眼前。
既不希望自己被自己所爱的人遗忘,又不希望他们停留在悲伤里,林修竹心中五味杂陈。
夏季的岫城天亮得很早,凌晨三点已经能看到隐隐的晨光。
在天边从苍青色转变为更浅、更透亮的蓝色时,缝合着遗体胸膛的黑色丝线散开了,黑团团从里面钻了出来。
郁棠再次穿上了皮囊,他先是一只脚踏了出来,紧接着是他的双腿、躯干、双臂与头颅。
他从那敞开的胸腔中走了出来。
郁棠背对着遗像,走向了自己暂住的楼上客房,很快,他新换了一套黑色的丧服,又重新回到了棺材边。
郁棠拿出了针,取下自己的发丝,一针针将那被他打开的胸腔再度缝合,还把遗体的衣服重新整理妥当,又扣上了棺材的盖子。
做完一切,郁棠抬头看向了遗像,那原先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但很快,他又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移开了视线。想了想,他又把遗像取了下来抱在怀中,还换了另一张相片上去。
郁棠又坐回了棺材旁的椅子上,平静如常,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色大亮,老宅里迎来了第一位来吊唁的人。
秦不凡在门口说明了自己是郁棠的好友,保安在跟林家确认后还是不放心,坚持着要把这位女装大汉亲自送过去。
林家老宅也很好找,为了今天的追悼会,老宅大门敞开着,门两侧还摆着花圈。郁棠出来迎了一下自己这位好友,领着秦不凡起了灵堂。
此时灵堂里的遗像好端端挂在棺材上方,截取的是林修竹大学刚毕业那年跟父母的合照,照片里的人比现在更有朝气一些。
林修竹发现,自己是可以在自己的相片里来回转移的,但比起被挂在墙上,他更喜欢被老婆抱在怀里。
秦不凡对着棺材上方的遗像拜了拜,聊表哀思。
紧接着,他就开始讲起正事:“您在林先生遗体内发现的那个夺舍失败的魂魄已经恢复意识了。”
“那人回不到自己的肉身,但也跑不了,正在审讯室录口供,只是他嘴太严,不一定会如实交代。”
“但结合林先生身体内残留的药物成分,不难看出到底是哪一家的路数。”
“被收买的医护人员已经查出来了,被控制的法医现在也安全了,这些您不用担心。”
“我们也检查过,那个药的配方与剂量本来没什么问题,普通人服用后,确实会造成魂魄出窍,方便别人夺舍。”
“有问题的是林先生的身体,他的神魂似乎早些年经受过较大的创伤,这才造成了夺舍的人还没进去,他的肉身就先死亡了。”
“事实上,对于配合邪术师给林先生下药的人,我们也已经有怀疑对象了,您看……”
郁棠现在已经明白别人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不是忘词了,而是在等着自己的表态。
“等葬礼结束再说吧,不着急抓人。”郁棠平静道。
两人几句话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听得遗像里的林修竹一愣一愣的。
林修竹接二连三受到冲击,他本来都认命了,谁承想自己竟然是死于非命啊。
而且听这个谈话内容,这个害他的过程还一波三折,颇为复杂。
首先,原来他是被人谋害,是有人收买了医护人员才造成了医疗事故的假象。
另外,害他的人目的是夺取自己的肉身,但因为一些差错,夺舍失败了不说,还让他的身体就那么死掉了。
这不科学!
不对,原先的世界观已经不重要了,他老婆本来就不是能用科学来解释的存在。
问题是,为什么有人想夺舍他啊,对方想干什么,郁棠说的等葬礼结束又是什么意思?
秦不凡心中也有这些疑惑,但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用人类的大脑去理解不可名状的存在,干脆问都没问。
反正只要继续调查下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秦不凡说完正事,就要和郁棠道别,郁棠把他送到了大门口,正好撞见另一位来吊唁的亲友。
曹志新以为自己会是今天第一个来林家吊唁的人,没想到,在他之前已经有人先到了,如果没记错,这人好像是郁棠的朋友。
主要郁棠的这位朋友真是太过显眼,让人一见难忘。
即使是到处都有跨性别洗手间的现在,也不是每个人都敢于变性的,而且这个手术还不见得有多成功。
曹志新跟这位朋友点头示意,正想进门,就瞧见了被女装大汉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的郁棠。
依旧漂亮的青年穿着一身黑衣,抱着亡夫遗像站在花圈旁,眼圈还红着,面容上有着抹不去的疲惫。
看到郁棠就会想起林修竹,紧接着就能想起林修竹刚恋爱时的兴奋劲儿,然后又联想到了前些天网上那些“林家家主新婚夜死于马上风”的谣言。
呃……应该是谣言吧?
曹志新家里与林家是世交,他跟林修竹也是发小,两人认识快三十年了,了解彼此的脾气秉性。
作为亲友,曹志新还是更相信林家企业官方账号发布的讣告上写的死因。
不管怎么想,林修竹都不会是新婚夜太激动把自己激动死的吧?那也太逊了啊喂!
曹志新慰问了一下逝者家属,想必郁棠当时也吓坏了,看他到现在还眼眶通红的,没准儿在他来之前还哭过。
郁棠也知道这曹先生是林修竹生前最好的朋友,想把空间留给对方,自己就留在门口,又跟秦不凡交代了几句。
曹志新走到了林修竹的棺材前,林修竹也念着这是认识快三十年的发小,从郁棠怀中的遗像转移到了自己棺材上方的遗像里。
林修竹也发现了,无论是秦不凡还是曹志新,都看不到他乱转的眼珠子。
也可能是看到了,但就像从前的林修竹那样,大脑保护机制在线,让他们以为自己什么异常都没有瞧见。
林修竹不太爱拍照,留下的影像不多,曹志新倒是认出了这张遗像是从他和父母的合照上截取的,在林家父母还在世时被林修竹当过头像。
现在,一家三口应该已经团圆了吧。
曹志新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本来是想笑着送人走的,可惜他本性就是这么不争气。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走了?”鼻子一酸,曹志新刚开口就哭了出来,幸好此时灵堂内没有别人,不会让他感到丢脸。
林修竹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很感动。
曹志新是性情中人,林修竹想着,自己的死可能也给他造成了一些打击,心里默默叫了一声老曹。
曹志新擦了把脸,看了看遗像,又闭上眼,双手合十拜了拜。
“你放心,姥姥和姥爷我替你看过了,二老身体硬朗着呢,肯定能缓过来。”
“公司有姥爷他们,你新提拔上来那个小刘也很靠谱,你家员工肯定饿不死。”
曹志新最后念叨着林修竹可能会放不下心的人和事,后来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十分认真地看着墙上的遗像。
“还有你老婆,你也不用担心。”曹志新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你放心去,汝妻子,吾养之!”
林修竹:“……”
林修竹:“???”
林修竹:“!!!”
好你个曹贼!!!

口出狂言的曹志新同志,完全没察觉好友正在遗像里骂骂咧咧。
经过这么一刺激,林修竹却发现自己居然能在相框里活动了,虽然还是出不去,但终于不用一直保持那么一个姿势了。
还不等林修竹为自己的新发现感到欣喜,就听曹志新深吸了一口气,又把话说了下去。
“以后你老婆有我们罩着,他那个家里不靠谱,你死的时间也不凑巧,外头肯定有许多风言风语。”
曹志新擦了把脸,又振作起来,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有我们在,肯定不让他被欺负!”
遗像里的林修竹松开了握成拳的双手,他理解姓曹的其实没什么坏心,刚才那番话可能是他们之间最后一个玩笑了。
而曹志新所说的问题也确实存在。
知道了郁棠并不是人后,再看于家人的态度,不难猜出他们可能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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