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用就别用,你当拐杖架着好玩?”乔雀说他。
顾政羽也不能反驳什么。
等他被抱到卫生间,乔雀还是按照之前那样在旁边扶住他,帮他维持平衡。
顾政羽这会都快憋不住了,也顾不上别的,着急解开裤链,放水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摘耳蜗。
这声音怎么那么大啊?是不是整栋楼都能听见啊?羞都羞死了。
完事后顾政羽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结果乔雀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好奇,突然冷不丁地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你憋多久了?量这么大。”
顾政羽浑身一僵,脸‘唰’地一下红个彻底,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丢脸地把头撇到另一边,坚决不和乔雀产生任何眼神接触。
“问你话呢?”
乔雀伸手弹了下顾政羽的耳垂,语气带笑地说:“是不是还没尿完?把脸都憋红了,要不再来一遍?”
太烦了!
顾政羽都不想搭理他,越说越让人无地自容,回头羞恼地瞪了他哥一眼。
也不让人抱了,他身残志坚,决心要自己单腿蹦跶着跳出去。
结果刚跳一步,就被乔雀搂住腰一把扯进怀里。
“我好好问你话,你发什么脾气?”
这一扯把顾政羽的重心都扯歪了,他站不稳,无奈只能靠在乔雀身上,红着脸比:【你笑话我。】
乔雀轻轻哼了声,“我哪儿笑话你了?”
【你每句话都在笑话我。】
“我正经问你话,你自己瞎想,别赖我。”乔雀说。
顾政羽本来就有点下不来台,乔雀还非要和他对着干,顿时又羞又气,态度坚决地表示:【我下次自己上厕所,不要你抱。】
乔雀点下头,“行,你自己上,万一摔了呢?”
【你的错。】顾政羽回他。
“你又不让我抱,摔了又要怪我?”
【你笑话我,我才不让你抱,你抱我我就不会摔,因为你笑话我,所以我才会摔,难道不是你的错?】
顾政羽这一连串动作比的又快又长。
因为手语有一定的滞后性,达不到语言那种直白的输出,很多字眼都需要经过二次揣摩,所以乔雀想了几秒才把这句话捋顺。
这逻辑,乍一想好像没什么问题,仔细一想又确实没什么问题。
乔雀也不和他争,顺着他说:“好,我的错,那你现在是要自己蹦跶出去,还是我抱你出去?”
顾政羽权衡利弊,最后还是搂上了乔雀的脖子。
乔雀弯腰把顾政羽打横抱起来,往外走的时候又故意逗他说:“你心眼芝麻做的?这么小,说两句都不行了。”
顾政羽瞪大眼睛,气得都不行了,自己给自己拍胸口顺气。
等乔雀把他抱到沙发上,气冲冲地比:【我以后都不要你抱。】
乔雀当他说气话,随口应了声‘嗯’,也没放在心上。
晚上顾真平有个同事聚餐,陈烟下班后在超市买了只鸡打算回来炖汤。
回家一打开门,她就看见顾政羽架着拐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乔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上去置身事外,但仔细观察他的眼神,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顾政羽身上。
顾政羽说到做到,一下午都没让乔雀抱过,去哪儿都架拐。
虽然走得慢,但经过练习后他已经掌握了架拐的正确方法,走路不怕摔了。
他现在可得意了,像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专程在乔雀面前显摆,没什么事也要架副拐在他哥面前晃来晃去,偶尔还蹦跶两下。
乔雀懒得理他,但担心是藏不住的。
顾政羽走到哪儿,他的视线就跟到哪儿,生怕他摔。
陈烟不知道他俩又在闹小别扭,还以为顾政羽心血来潮,想试试架拐走路的滋味,所以也没管他。
“雀儿,进来帮我洗个菜。”陈烟喊乔雀,转头又和顾政羽说:“行了,你别蹦跶了,在家还拄拐,没事就少动弹,快去沙发上坐着。”
顾政羽虽然尽量不让左腿受力,但站久了还是会疼。
这点疼他还能忍,就没表现出来,只是用手摸了摸左腿夹板,盼望它好快点。
“是不是疼?”
顾政羽本来想忍忍就过去了,但一听到乔雀的声音就受不了,忍耐力在瞬间降为零。
本来只有一点疼,但乔雀来了,就变成很疼很疼。
他在乔雀面前总是很脆弱的。
顾政羽点了点头,微微嘟着嘴,比:【架拐走路好累。】
乔雀蹲在顾政羽面前,检查他的夹板有没有松动,确认完好后才问他:“赖谁?”
顾政羽伸出一根食指,坚定地指着乔雀。
“小心眼儿。”乔雀捏着顾政羽的指头尖摇了两下,又说:“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午,该你疼。”
顾政羽收回手指,控诉到:【你不理我。】
乔雀把顾政羽的左腿抻直,放到沙发上,让他坐得能舒服点,说:“我能不理你吗?你脾气那么大,我跟你说话都不敢。”
【我脾气不大。】顾政羽眨眨眼,【你抱抱我,我就不会生气。】
乔雀捏下他的脸,“要抱是你,不让抱也是你,理全让你占完了。”
顾政羽抿着唇笑,他不让乔雀抱是一回事,乔雀真的不抱他又是另一回事。
他把这两点分得特别清楚,说白了就是想让乔雀哄哄他,不能放着他一个人生闷气。
“我去厨房帮烟姨弄饭,你好好坐着,别用拐,有事用茶杯敲敲桌子,我就出来。”乔雀说。
顾政羽老老实实地点下头,虽然他现在会架拐了,但因为腿疼,心里对拐杖的抗拒反而更重了些。
乔雀哄好顾政羽之后,这才进厨房帮陈烟洗菜。
自从那晚之后,陈烟心里就硌着一块消不下去的硬疙瘩。
她和乔雀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说过话,两人不尴不尬的维持着表面和谐,看似对谁都没造成影响。
陈烟这几天忙得团团转,年前积攒的工作和年后新接的单子堆成山。
每天早出晚归,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即使有心想找乔雀单独聊聊,也实在腾不出空。
乔雀就更别提了,什么事都喜欢压在心底,表面永远一副无喜无怒的酷样,谁都猜不到他心里想什么。
比起顾政羽这个把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小哑巴,乔雀的沉默才更让人捉摸不透。
“雀儿,你和小羽今天在家都干嘛了?”
陈烟和乔雀搭话,她想尽量让语气自然一点,不显得那么刻意。
乔雀站在水池前,头也不抬地回:“给他换了药,下午看了会电视。”
“中午吃的什么?”陈烟又问。
乔雀回:“鸡蛋面。”
“你做的?”
乔雀‘嗯’了声,把洗好的蘑菇沥水后递给陈烟。
锅里的水开了,陈烟转小火让它慢慢炖着,然后走到乔雀身边,说:“上次那话是我说急了,你别往心里去,烟姨给你道个歉。”
乔雀手上动作一顿,没吭声。
陈烟继续道:“我知道你和小羽感情好,但这件事真用不着你来揽责,真要论起责任,那也是我非要带你俩回去过年的,你说说这个罪魁祸首,是不是还得我来担着?”
乔雀偏了下头,看着陈烟说:“这不怪你。”
“那也怪不到你身上。”陈烟往外瞄了眼客厅,“小羽他自己的主意也大,我就纳闷了,你说他平时看着乖乖巧巧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呢?”
“他就是看着乖。”乔雀附和道。
陈烟点头,笑了下说:“所以以后还得靠你多盯着他点,臭小子越长大越不让人省心,以后你管他,我可管不住了。”
乔雀沉沉地‘嗯’了一声。
但实际上他俩都清楚,在家里谁都管不住顾政羽。
小崽子像个作威作福的土皇帝,天生被伺候的命,犯了错也不怕,撒个娇就万事大吉。
陈烟和顾真平好歹还能教训他两句,乔雀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乔雀以为陈烟说完了,继续低头洗菜,结果突然又听见她问:“你就没话要跟我说?”
和乔雀交心是件很难的事,他习惯倾听,却很排斥倾诉。
说了半天,陈烟还是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乔雀甩甩手上的水,等了几秒,才说:“你和顾叔别吵架就行。”
陈烟愣了一下,“你就担心这个?”
“嗯,吵架...”乔雀试图找一个最准确的说法,但最后还是用了一个最笼统的形容词:“不好。”
这个‘不好’是他童年时期曾见识过孙志莲和乔明东吵架时恨不得掐死对方的样子。
是他每天晚上被父母的争吵声吵醒,听见从他们嘴里说出很多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是他提心吊胆,害怕父母决裂后都不要他了的那种恐惧和痛苦。
吵架在乔雀的记忆里是最丑陋的,会让两个正常人变成歇斯底里的疯子。
他不想让顾政羽也经历这种时刻。
在乔雀心里,顾政羽就该永远被爱包裹着长大,他曾经经历过的所有痛,顾政羽一点都不要受。
寒假结束了,开学那天顾政羽没让乔雀抱,自己架拐进的教室。
他本身就特殊,如今又拖一身伤来上课,同学和老师都挺惊讶,一波接一波来慰问。
顾政羽再有耐心也架不住他们问题多,最后干脆在纸上写了个回答模版。
谁来问,他都这么回:【腿摔了,不严重,不疼,两个月以后好,不会变成瘸子,谢谢关心。】
两个月是医生预估的时间,但实际上顾政羽的左腿养了将近三个月才算彻底好全。
拆掉夹板那天,一家人心里总算都踏实了。
顾政羽养伤期间忌口,很多东西吃不了。
等他腿一好,顾真平就在火锅店定了包厢,庆祝儿子顺利康复,但他临时加班,要晚半小时才能到。
陈烟带顾政羽和乔雀先点菜。
点菜的时候顾政羽总忍不住在桌下面抖腿。
他以前没有这个毛病,这会可能是太兴奋了,毕竟将近三个月都没体会过这种自由支配左腿的感觉,就有点报复性发泄的意思。
陈烟怕他养成这种不良习惯,让乔雀稍微盯着点,一旦顾政羽有想要抖腿的迹象,就及时制止他。
桌子是方形,乔雀和顾政羽挨着坐,明明位置很宽裕,他俩非要肩贴着肩,一点缝隙都不留。
“别抖。”
顾政羽又在偷偷抖腿,乔雀看见了,把手按在他的大腿上,不让他动。
顾政羽乖乖点头,可没过几秒又故态复萌。
他无意识的,自己也嫌烦,于是就想让乔雀把手搭在他腿上,方便按住他。
可那会乔雀正低头看手机,好像是谁给他发消息了。
他俩坐的太近,顾政羽稍一偏头就能窥视到乔雀的手机屏幕。
看见他哥在和人聊微信,对话框上方昵称是一个熟悉的名字:樊琪。
乔雀什么时候加上樊琪微信的?
顾政羽暗自惊讶,他都不知道,正犹豫要不要发问,结果姗姗来迟的顾真平这会正好推门进来。
乔雀顺势把手机熄屏,重新放回裤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顾政羽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和女孩子聊微信这事很正常,但关键是樊琪喜欢乔雀,乔雀也知道。
有了这层前提因素做铺垫,这事就变得没那么清白了。
当着父母的面,顾政羽有意保护哥哥的小隐私,不想把这事拿到台面上说。
他比手语都能看懂,一问就露馅,所以一直忍着没挑明,想等回家再说。
吃饭中途,顾真平和陈烟报备,说明天要出差,公司有个挺重要的项目合作需要他亲自跟,至少五六天回不来。
陈烟斜眼瞥了他一眼,说:“你五六年不回来都行,谁管你?”
顾真平加班出差是常态,陈烟早习惯了,但习惯并不意味着赞同。
她对丈夫忙忙碌碌的工作状态始终心存芥蒂,倒不是怪他没时间陪自己,而是对顾真平如今几乎把人生重心全部放在事业上,分给家庭的时间少之又少的态度感到有些不满。
顾真平嘿嘿一笑,往陈烟碗里夹了块牛肉,又把饮料续满,殷勤地送到她手里。
陈烟没接,先在桌下狠狠掐了一把顾真平的胳膊,看见对方疼得龇牙咧嘴的傻样,心里这才痛快点,把饮料接过来喝了。
顾政羽在对面埋头吃东西,没注意到爸妈的动静。
他看上去好像很专心,其实心思根本就没放在火锅上,脑子里一直惦记着乔雀和樊琪私下联络的事。
他哥的微信列表里原本只加了班里的几个男生,一个女同学的微信都没有。
现在却加了樊琪的微信,而且他刚才偷窥那一眼,看见对话框里的聊天记录有来有回,他俩至少聊了五六句。
以乔雀的性格,和人聊天超过三句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顾政羽越想越觉得非同寻常,甚至开始怀疑起乔雀是不是已经在和樊琪谈恋爱了?
顾政羽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导致碗里一根宽粉嗦了两分钟都没嗦完,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在抖腿。
直到乔雀伸手把他的腿按住。
“怎么还抖?”乔雀问。
顾政羽回过神,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忍不住,怎么办?】
乔雀说了句‘没事儿’,让顾政羽接着吃,他后面一直把左手搭在顾政羽大腿上。
一旦顾政羽开始抖腿,他就使劲捏两下,五指隔着裤子嵌入顾政羽的腿肉。
乔雀手劲大,力气收不住,顾政羽被他捏的有点疼,想让乔雀下手轻点。
“轻了你不长记性。”乔雀边说边往顾政羽碗里夹了块蟹柳,又接着:“再抖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按着。”
乔雀的脸被火锅沸腾的热气熏得有点红,他怕热,所以眉头微微拧着,也不是冲谁发脾气。
但顾政羽一看他这样,还以为乔雀帮他按腿按得不耐烦。
于是主动把他哥的手拍下去,比了句:【我自己来。】
乔雀也知道自己手上力气没数,一不小心就容易下狠劲儿,怕再把顾政羽按疼了,所以应了声‘嗯’,就没再伸手。
等他们吃完火锅,开车回家的路上。
途中乔雀的手机一直在断断续续发出新消息提示的震动音。
他有时拿起来瞄一眼就放下,有时会打几个字回复。
顾政羽克制不住好奇心,不动声色地歪头过去,用余光偷窥到乔雀的手机屏幕,不出意外,又是在和樊琪聊天。
他心里一下就不舒坦了,尤其是对比乔雀的态度。
帮他按腿几分钟就皱眉,但和人家女孩聊天聊这么久都没见他不耐烦。
顾政羽越想越难受,在他哥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免不了又开始暗戳戳的闹别扭。
回到小区,等顾真平把车停好。
顾政羽故意没等乔雀,打开车门就往外冲,一个人急吼吼地走在前面,头都没回一下。
陈烟看他这样,显然是闹情绪了,但一路上谁都没招他惹他,这火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惹着他了?”陈烟只能把乔雀视为头号嫌疑人,问他。
乔雀懵懵地眨下眼,摇头说:“没有。”
“那他这又是闹哪一出?”
“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土皇帝为何龙颜大怒。
等回家陈烟问他原因,他又摇头表示没什么,对爸妈都能露个笑脸,唯独不搭理乔雀。
这火气明显就是冲着他哥发的,但俩小孩闹别扭都是家常便饭,过不了多久就能和好。
大人都习惯了,压根没当回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顾政羽从回家之后就没和乔雀对上眼,故意避着他。
直到他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看见乔雀正站在外面堵他。
“我招你了?”乔雀直接问。
顾政羽没理,想从他哥面前直接绕过去,结果刚走一步,就被乔雀牢牢抓住手腕,连拖带拽地被拉进卧室了。
乔雀关上门,对顾政羽莫名其妙的闹脾气也有点郁闷,沉着声问他:“你到底冲我发什么火?”
顾政羽没答话。
他憋了一晚的闷气好像被乔雀不温柔的拖拽划出一道口子,委屈瞬间泛滥成灾,眼圈渐渐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他想忍都没忍住,一眨眼,泪珠子就连成串往下掉。
乔雀一愣,眉头皱得死紧,但语气已经没那么生硬了,轻声说:“别哭,我到底哪儿惹你了?”
顾政羽慢慢地摇了下头,眼泪流的更凶了。
其实他哭也不为别的,乔雀和樊琪偷偷聊微信这件事不至于让他哭成这样。
他的伤心主要来源于想象中的恐惧,因为主观认定乔雀谈恋爱了,所以害怕他哥的温柔和耐心从此不再属于他一个人。
只有他们两个存在的小宇宙突然被外人闯进来,这个才最让顾政羽难过。
小孩心理敏感就容易发散思维,明明乔雀什么都没承认,他就自个先焦虑上了。
这一晚上的别扭追根究底,就是他觉得自己在乔雀心里的地位受到威胁了。
反正无论如何,他在他哥心里必须是第一顺位,其他人都得靠边站,但凡出现一点风吹草动,顾政羽都接受不了。
顾政羽一哭,乔雀半点法子都没有,只能哄着来。
他先把人牵到床边,坐下后又把顾政羽抱到腿上,捧着脸帮他擦眼泪。
“你就哭,专门拿这个对付我,是吧?”
顾政羽乖乖坐在乔雀怀里,【我不想哭,是被你逼的,你要负责。】
“我负什么责?”乔雀刮了下顾政羽的鼻子,“你一天天能把我急死,说清楚。”
顾政羽抽抽鼻子,揉揉眼睛,等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之后,才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乔雀猝不及防,愣了两秒,“我谈哪门子恋爱?你听谁说的?”
【我看见的。】顾政羽比。
乔雀更懵了,“看见什么?”
【你的手机。】
顾政羽比完,为了防止乔雀装傻或狡辩,让他把手机拿出来对质。
但乔雀的手机放在他自己的卧室,没带在身上。
顾政羽立刻站起来,他咚咚咚跑过去拿手机,再咚咚咚跑回来。
回来后也没换位置,又非常自觉地重新坐回到乔雀腿上,让他哥抱着。
乔雀的手机没有设锁屏密码,顾政羽直接点开微信,聊天列表的对话框只有五个,连屏幕都没占满。
除了置顶的顾政羽,剩下就是陈烟和几个同班同学,足以表明乔雀私下的社交圈有多么贫乏。
而其中唯一一个女孩子的头像右上方有个小红点,显示未读消息一条。
顾政羽指着那个小红点,但他的手指和屏幕始终隔着一厘米的差距,没有直接点开。
那是乔雀和人家女孩子的小秘密,他再好奇也不能看。
乔雀看眼手机屏幕,又看向顾政羽,都快被他给气笑了。
“我跟人聊天就是谈恋爱了?”
顾政羽没回答,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樊琪的那条对话框。
心想你俩聊那么久,总不能是在聊学习吧?
乔雀看他这样,就说:“行,你点开看看,看看我怎么和人家谈恋爱的。”
一听这话,顾政羽惊得猛地抬头,眼睛都瞪大了,这不就是承认了他在和樊琪谈吗?
他那股伤心劲本来就没过,又被这话刺激到,泪珠很快在眼眶里积蓄,眼看又要哭了。
乔雀没招,只好自己把那条对话点开,手指飞速往上滑动。
从第一条信息开始,让顾政羽一条一条看明白。
对话记录确实不少,但多半都是樊琪在发,人女孩也有自己的小矜持,没有发什么引人遐想的内容,主要是问乔雀的中考志愿,想知道他报哪所高中以及中考前的学习规划之类的。
樊琪发五条,乔雀才回一条,内容都很简洁,除了‘嗯’就是‘不知道’,字数最多也没超过五个。
这样的对话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在谈恋爱,甚至连点类似暧昧的气息都闻不着。
等顾政羽把记录翻到底,乔雀问他:“看完了,我这算谈恋爱吗?”
顾政羽摇摇脑袋,掀起眼皮看了眼乔雀,又很快把头低下去,自己都觉得羞愧。
因为莫须有的猜测生了一晚上闷气,还给乔雀甩脸色,还哭,没脸见人了。
“你下次能不能别自个瞎猜?”乔雀在顾政羽脸上重重捏了一把,“我能被你气死。”
顾政羽把脑袋埋进乔雀肩窝蹭了蹭,撒娇:【我错了,我是笨蛋,脑子和芝麻一样大,哥哥不要和我计较。】
他哄人没下限,什么好听比什么。
用乔雀损他的话来逗人开心,道完歉又讨好般地在乔雀脸上亲了两下。
第一下只是试探性地碰了碰,见乔雀没躲,才又开开心心地亲第二下,发出一声响亮地‘啵’。
乔雀假装嫌弃地皱了下眉,“口水全蹭我脸上了。”
顾政羽乖乖地笑,他没看见口水,但还是用睡衣袖子帮乔雀擦了擦。
他俩这就算没事了,但因为顾政羽看过聊天记录,导致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在班里看见樊琪都有点不好意思。
那些对话也算是人家女孩的个人隐私,虽然没什么见不得人,但其中多多少少都藏着点小女生不想被外人窥见的小心思。
除了她自己和乔雀,肯定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
顾政羽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当面道歉,本来樊琪什么都不知道,他一道歉,反而会让人家女孩尴尬。
于是顾政羽就揣着这点无法言说的小内疚,一直持续到他的整个初中生涯彻底宣告结束那天。
顾政羽和普通孩子不一样,他的中考要比别人都多一项步骤。
因为戴人工耳蜗,必须提前向当地教育部提交书面申请。
班主任因为这事特地找他谈过,当时摆在顾政羽面前的有两个选项。
一是提交携带人工耳蜗的申请,像正常学生那样参加所有考试。
二是提交听力障碍证明,申请免除英语听力部分。
顾政羽的成绩一直不错,而且不偏科,各科的分数都能保持均衡,这挺难得的,所以班主任对他很有信心,没有干涉孩子的选择,让他自己做主。
顾政羽一点没犹豫,像是早就决定好了,选择戴上人工耳蜗踏进考场。
和其他学生一样,该怎么考就怎么考。
这事他跟谁都没商量过,自己拿的主意,小孩的自尊心和好胜心都很强,不愿意被特殊对待。
回到班级,他第一个告诉乔雀。
他哥反应也不大,就点了点头。
陈烟和顾真平知道后也没对他的选择提出异议,都尊重孩子的想法。
再说,他俩对顾政羽的分数本来也没抱太大期望,不在乎他考得好不好,只希望孩子能顺顺利利度过这个阶段。
但顾政羽骨子里还是犟,有股逞强好胜的傲气,报考的是去年录取分数线较高的学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