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乔雀,他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反正顾政羽报哪所他就报哪所,尽力考,考不上再想办法,总之两人必须上同一所高中。
中考前他俩就没分过心,一直在复习做题,每天熬到很晚,这架势弄得和高考差不多。
考试前一晚,顾政羽半夜偷偷溜到乔雀房间,他睡不着,想找他哥聊会天。
乔雀也没睡,倒不是紧张,就是纯粹不困,靠在床头玩手机,看新闻。
看见顾政羽爬上他的床也没说话,瞄了眼就不管了。
顾政羽看他哥不理他,就伸手戳戳乔雀的肚子,一点都不软乎,还有点硬。
【你理理我。】顾政羽边戳边比。
乔雀放下手机,握住他不老实的指头,说:“大半夜不睡觉,你又想干嘛?”
【我睡不着,你陪我聊天。】
“聊什么?”乔雀问他。
顾政羽也没提考试,他怕越聊越忐忑,就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问乔雀:【暑假你想去哪里玩?】
“没想过。”乔雀回。
【我想去大理。】顾政羽在网上刷到过不少大理的旅游视频,觉得风景美丽,就心心念念想亲身感受一次。
乔雀‘嗯’了声,顺着话茬问他:“还想去哪儿?”
顾政羽又比了几个地名,他想去的地方太多了,几乎想把全国各地都跑一遍,一直比比划划。
乔雀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脸上挂着温温和和地淡笑,时不时点头附和一句。
他俩就是随便瞎聊,顾政羽话题转得快,想到什么聊什么。
聊到未来,顾政羽告诉乔雀他以后想成为一名飞行员或导游。
他自己当然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他可选择的职业范围太狭窄了。
任何需要用大量语言沟通的职业他都做不了,但想象是自由的,至少在这一刻他可以暂时忽略掉自身的缺陷,用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去勾勒他梦想中的未来。
顾政羽聊完自己,又问乔雀:【你以后想做什么?】
乔雀没想过,他摇头说:“不知道,做什么都行。”
乔雀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自己的人生做一个详细规划,他不怕面对未知,对很多事都秉承着无所谓的态度。
如果非要让他对未来畅想点什么,他就希望能陪顾政羽久一点,再久一点,平平稳稳的走完这辈子就行。
【哥哥,你可以当警察。】
顾政羽看警匪片,觉得那身制服特别帅,乔雀穿上肯定好看。
而且他哥不爱说话,又习惯板着张脸,力气大,能打架,当警察去抓坏蛋多酷啊。
乔雀:“你想让我当警察?”
顾政羽点点头,开玩笑比:【你当警察,以后谁欺负我,你就把他抓起来。】
乔雀点点头,“行,我努力,以后考警校。”
顾政羽也不知道乔雀是真的这样打算,还是顺嘴哄他玩。
反正听他哥这样说,他就很开心,高高兴兴地抱着乔雀使劲亲,用嘴唇一下一下啄着乔雀的脸。
小腿搭在乔雀的大腿上,两个人紧紧贴在一块,眼里映着彼此的脸。
中考当天,顾政羽反而没那么忐忑了。
他和乔雀分在不同考点,上午考完,中午还在一块吃饭。
别的学生都在忙着对答案,算分数,他俩可淡定了,谁都没问‘你考得怎么样?’。
下午再接着考,考完回家吃饭,两个大人也跟提前商量好似的,什么都没问,不想让孩子有压力。
直到考完试的那天晚上,陈烟和顾真平带他们在外面吃饭。
既然都考完了,当父母的总不能一个字都不提,顾真平先开的口,还是家长那套传统话。
问:“考得怎么样啊?对分数有信心吗?”
顾政羽很不谦虚地点了点头,【考试题不难,我能考上。】
他也没说大话,这次的中考题目相比去年确实难度下调不少。
虽然相应的录取分数线也会拔高,但顾政羽还是很有信心,他能考过。
乔雀没说什么,就点头,应了声‘嗯’。
“有自信是好事, 但你俩也别过分自信了。”
陈烟在旁边插话,不是她故意泼冷水,是怕到时候分数出来,万一没达到俩孩子的心理预期,怕他们难受。
不过等半个月后的中考分数出炉,结果表明这俩的自信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今年的分数线总体比去年上调了十五分,顾政羽总分比录取线高出不少。
乔雀是擦着那条线过的,也算有惊无险,总之两人被录取是板上钉钉的事。
陈烟和顾真平也觉得长脸,家里俩孩子太争气了,夫妻俩那几天脸上都是笑呵呵的,还给顾政羽和乔雀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当作奖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暑假顾政羽没能去成大理。
陈烟的工作室人手不够,又连续接了好几个单子,一天到晚忙得团团转。
顾真平就更别提,要么加班要么出差,连个人影都很难见到。
他们抽不出时间,又不放心俩孩子单独出远门,再说天那么热,出门能把人晒化。
顾政羽也有点自知之明,估计就算出去玩,自己多半也会因为怕热而躲在酒店吹空调。
乔雀对玩玩乐乐这方面本来就不太感兴趣,去不去都行,如果非要选,其实也宁愿在家待着。
两个月的假期说短不短,但混起来也快,可就在距离开学还剩不到两周的时候,顾政羽突然就病了。
乔雀皱着眉给他量体温,量完后确定没发烧,只是普通感冒,表情这才稍微缓和了点。
“这么热的天,你都能把自己折腾感冒。”乔雀板着脸说,“你也够有本事的。”
顾政羽吸吸鼻子,整个人焉头耸脑地缩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乔雀给他泡的感冒冲剂,一点一点往嘴里抿。
他估计是自己昨晚空调温度开太低,给吹感冒了,但不敢和乔雀坦白,怕他哥又说他。
晚上陈烟和顾真平都回得晚,让他俩点外卖或者去楼下吃,但顾政羽懒得动,也不想吃外卖。
乔雀就看看冰箱里还剩什么,将就这些食材给他弄点吃的。
顾政羽一生病就格外黏人,不想一个人在客厅待着,拖着一副萎靡不振的病体走进厨房,看见乔雀在淘米。
他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乔雀的腰,把额头抵在他哥的肩膀上,看上去还是病恹恹的。
乔雀偏头,他手上有水,就用脸蹭了蹭顾政羽的头发,“出去等着,闻见油烟味你更难受。”
顾政羽没动,像个大型挂件一样抱住乔雀不放,非要这样贴着才舒服,这会又不嫌热了。
“实在难受就去床上躺着。”乔雀动动肩膀,“饭好了我叫你。”
顾政羽抬起头,他刚才一直用卫生纸擤鼻涕,鼻头都被磨红了,嘴角也往下弯着,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
感冒虽然不严重,但也确实影响精神气。
乔雀看顾政羽整个人都显得有点颓丧,连眨眼都是慢吞吞的,心里一揪,凑过去在他泛红的鼻尖上亲了一下。
“吃完饭再喝包冲剂。”乔雀说,“明早再难受,带你去药店配点药吃。”
顾政羽眼皮垂着,他这会脑袋昏昏沉沉,什么都没想,完全是依照本能的指引想和乔雀亲近,用嘴唇在对方脖子上反复地亲来亲去,一下一下的。
乔雀身体僵着,警告性地叫了声顾政羽的名字。
顾政羽没理,从脖子一直亲到下巴。
他也没什么撩人的技法,就是非常生硬地用嘴唇去碰,但他每亲一下,乔雀就会跟着轻颤一下。
那一小块被碰过的肌肤好像都要被烫坏了。
他们在厨房里亲了一分多钟,乔雀就被激出一身的汗。
一方面是热的,一方面是憋的。
脖子本来就是敏感地带,又被顾政羽来来回回亲了那么多遍,乔雀再能忍,但生理反应是控制不了的。
乔雀虽然快成年,但他对生理欲望的认知还比较浅薄,似懂非懂,长这么大,连带颜色的片都没看过,本质上还是啥都不懂的纯情少年。
所以被顾政羽亲出反应的时候他心里特别慌,第一反应就是弯腰遮掩,生怕被发现。
“太热了,你先出去。”乔雀对顾政羽说,他这会胀的有点难受,声音都不稳了。
顾政羽这会还没发现,他看乔雀脸红的不正常,又出那么多汗,以为他不舒服。
刚想伸手测试乔雀的额头温度时,余光才注意到他哥裤子中间鼓起一个弧度。
顾政羽愣了两秒,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人一生病脑子就容易犯糊涂,直接伸手,冲着乔雀鼓起的那个敏感部位就去了。
乔雀一惊,慌张把他手拍开,哑着声说:“别碰。”
顾政羽再单纯,对这种事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就算没了解过相关知识,但这个年纪的男孩正处于发育期,大清早经常容易出现某种不可控的生理现象,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顾政羽自己也经历过,他对这种事没什么特殊想法,看得很自然,就是生长过程中的一条必经之路而已,太正常了。
他在这方面的知识未必比乔雀知道的多,但接受度肯定比乔雀高。
【难受吗?】顾政羽问。
乔雀偏过头没看他,脸都快红透了,“你别管,我自己弄。”
乔雀说完想去浴室冲冷水,但顾政羽拦着他问:【你打算怎么弄?】
“冲水。”乔雀眉头皱的死紧,“这样我没法做饭。”
乔雀说完就出去了,顾政羽没动,站了一会之后挽起袖子开始弄饭。
等乔雀收拾完回到厨房,看见顾政羽正在往炒锅里放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过去一看,发现是顾政羽把火开太大,菜还没熟就糊底了。
“我来。”
乔雀从顾政羽手里拿过锅铲,把糊底的一部分菜倒出来,又加了一勺油,转小火慢慢煎。
顾政羽退到旁边,趁乔雀没注意,视线偷偷往下瞄他哥的裤子,不是刚才那条。
他哥冲完水还回房间换了条更宽松的运动裤,这下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乔雀一直没说话。
顾政羽本来不觉得这事有多严重,但他哥的沉默把气氛弄得确实有点尴尬。
吃到一半,顾政羽故意把碗里的蔬菜挑出来。
这要换作之前,乔雀肯定会说他,但今天就瞄了一眼,没吭声。
这顿饭两个人吃的都不自在,饭后半小时要喝药,顾政羽记着时间也没动,就等着看乔雀会不会提醒他。
难道还真的一晚上都不跟他说话了?
等了不到两分钟,乔雀就端着泡好的感冒冲剂过来了,往顾政羽手里一塞,还是不吭声。
顾政羽端起杯子喝药,水一点不烫。
乔雀泡完冲剂,又特地晾了一分钟才给他送过来,就是怕烫嘴,但顾政羽刚喝一口就皱脸吐了出来,忙把舌头伸出来用手扇风。
乔雀以为他真被烫到了,赶紧凑过来看,“烫着了?”
顾政羽机灵地眨眨眼,把舌头收回去,【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乔雀愣了下,被骗倒也没生气,只淡淡说:“先把药喝了。”
顾政羽听话地一口气把冲剂全喝完,乔雀又倒了杯温水过来,让他漱漱嘴里残留的药味。
【我以为你一整晚都不会理我。】顾政羽委委屈屈地比。
乔雀张张嘴,又闭上,最后也没说话,伸手摸了摸顾政羽的脸。
【哥哥,你是生气了吗?】顾政羽问他。
乔雀摇头,说了个‘没’。
顾政羽想了想,又换个词:【那你是害羞了吗?】
乔雀虽然习惯藏事儿,但他很少能瞒过顾政羽。
他俩都太了解对方了,从小像双胞胎似的黏在一块,顾政羽一看他哥低头不语,又微微皱眉的样子,就懂了。
真是害羞了。
【你不用害羞,这是正常的,我也会有。】
顾政羽大大方方的表示,他想法太纯粹了,导致对某些事物的理解都比一般人坦荡。
在别人看来羞于启齿的事,放在他眼里真没什么可值得羞涩的。
乔雀抿着唇,沉默几秒后才试探着问:“你什么时候有的?”
【初二。】顾政羽很老实地回答。
他某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的小弟弟正昂首挺胸,起初也挺惊讶,后来才知道那是晨勃,不受任何行为控制的一种男性正常生理现象,而且这和性欲没关系,就是体内激素上升导致肌肉收缩的一种人体反应。
【我昨天早上起床也有。】顾政羽又比了句。
乔雀看他,这才明白过来顾政羽指的是哪种反应,和自己想的压根不是一回事。
自然晨勃和被人亲硬能一样吗?
“你和我是一回事儿吗?”乔雀脱口而出,但他问完就后悔了。
明明顺着顾政羽给出的台阶往下走,就能把这页翻过去,他非要多一句嘴。
顾政羽脑子本来就转得快,被乔雀一提醒,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哥那也不属于自然晨勃啊,谁大晚上晨勃啊,应该是被外界刺激出来的生理冲动才对。
顾政羽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会,有眉目了,直接问:【哥哥,你是被我亲硬了吗?】
手语比语言的传输速度慢很多,一句可以用一秒说完的话,但比手语可能就需要五秒。
这种过程其实可以把话语带来的冲击力稀释掉一部分,因为缺少声调和语气的渲染,就会变得没那么语出惊人。
这个问题,如果顾政羽用声音说出来,至少会让乔雀三四天都睡不好觉。
这句话会一直萦绕在他脑子里,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魔咒。
但是听不见声音,乔雀的羞耻感就不会那么重,愣了几秒后撇过脸说:“跟你没关系,别瞎想。”
顾政羽笑了笑,把乔雀的脸又掰回来,【你都不敢看我。】
乔雀还没说话,又看见顾政羽比:【你不用害羞,如果你亲我,我也会有反应。】
【这说明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是一样的。】
小哥俩从来没有探讨过有关这方面的事,欲望在大部分青春期孩子的眼里应该是隐秘的,尴尬的,难堪的,甚至是肮脏的,不该成为可以拿出来光明正大讨论的话题。
有些小孩天天把生殖器官挂嘴边,但真正议论起‘性’的话题时又变得扭扭捏捏,好像这是一件多么见不得人的坏东西。
但顾政羽不那样,他可以坦坦荡荡的把这些‘隐秘’开诚布公。
他年纪小,对‘性’的认知其实还处于一个比较浅薄的阶段,但在他世界里,欲望是被爱意包裹的一只蝴蝶。
当一个人很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这只蝴蝶就会飞出来。
而乔雀的那只蝴蝶就落在他的亲吻里。
因为顾政羽的无所谓,所以这事也没对乔雀造成太大影响,但从那之后他还是会上个心,尽量不让顾政羽再亲他脖子。
顾政羽就是欠的,乔雀不让他亲,他偏要亲,像小泥鳅似的往他哥脖子上钻,尤其是病好之后更能折腾了。
暑假的最后几天,乔雀差点没烦死他。
等高中开学了,学校按中考成绩给新生分班。
顾政羽和乔雀本来一个在二班,一个在六班,但顾政羽特殊,学校领导就酌情调整,但酌情也有原则,不能为了顾政羽方便就让其他学生遭受不公平待遇。
俩孩子肯定不能一起进二班,只能让顾政羽去六班。
尖子班和普通班的教学水平其实差别也不大,老师都用心教,主要是学习氛围和教学进度,这两点比不了,多多少少都会拉开一点差距。
陈烟开学前问顾政羽的意见,想去二班还是六班?
换句话说,是学习重要还是和乔雀在一起更重要?
其实不问也知道,顾政羽肯定是去六班,他和他哥分不开,哪怕在一个学校,也必须时时刻刻都黏在一块。
果然,顾政羽想都没想,立刻比:【去六班。】
陈烟不意外,点点头说了声好。
她对成绩不看重,比起学习,当然也更希望俩孩子在一块有个照应。
这事本来没什么可争论的,但就在陈烟正打算给学校领导回话的时候,一旁的乔雀忽然插话说:“烟姨,让顾政羽去二班。”
他话音落地,陈烟和顾政羽都愣住了。
陈烟还好,顾政羽的反应比较大,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哥,好像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乔雀嘴里说出来的。
“他去二班。”乔雀又重复一遍,“都在一个学校,上课出不了事,下课我去找他。”
陈烟先看了眼顾政羽,然后才说:“其实二班六班都差不多,你俩在一块都习惯了,分开谁都不适应,还是一块去六班吧。”
“一个尖子班,一个普通班。”乔雀没看顾政羽,就和陈烟说,“不一样,而且高一也不止分一次班,入学之后还有次考试,我再争取去二班。”
陈烟有点意外地挑下眉,“你怎么知道入学后还有次分班考试?”
“问过。”
“找谁问的?学校里的老师?”
乔雀‘嗯’了声,哪个老师?什么时候问的?他都没解释。
陈烟也不纠结这些,目前最主要的是两个孩子的意见出现分歧,她当家长的肯定要从中调和。
但偏偏这俩又都是不听劝的,打定主意就不肯轻易改变的那种犟脾气。
陈烟在他俩之间看来看去,最后问顾政羽:“小羽,你能暂时接受和你哥分开上课吗?”
顾政羽一直盯着乔雀,对陈烟的问话没反应。
他执拗地微微噘着嘴,鼻头酸酸的,心里一半生气一半委屈,情绪再稍微高涨一点,就要忍不住哭出来了。
陈烟看他表情都不用再问,肯定接受不了。
“你看,你弟他接受不了,你还非要和他分开啊?”陈烟又和乔雀说。
“不会一直分开。”乔雀声音低低地,但特别坚决:“我会考进二班的。”
这话在顾政羽听来一点用没有,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明明两个人可以同班的情况下,乔雀还非要把他往外推。
他原以为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在‘分或不分’这种问题上吵起来,但现实就摆在眼前,就好像放置着两颗同等重量心脏的天平突然发生倾斜,他们对彼此重要性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那万一你考不进呢?”陈烟问乔雀,“难道再等下次分班考试?”
乔雀摇了下头,“不会,能考进。”
乔雀不是那种空口说大话的性子,做什么心里都有数。
陈烟平时也很少会教导乔雀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小到大对他都放心,所以也愿意尊重他的意见。
再说顾政羽都这么大了,也到时候锻炼锻炼独立融入集体的能力,他和乔雀不可能真的一辈子都捆在一块。
等以后高中毕业,两人去了不同的大学,毕业后参加不同的工作,再到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他们的人生迟早都要做出切割。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陈烟走到乔雀身边,小声说:“先哄哄你弟吧,都快哭了。”
乔雀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你俩都犟,我都劝不住。”陈烟叹口气,“你俩自己商量吧。”
乔雀偏头看了眼顾政羽,又转回来:“我和他说,没事儿。”
陈烟下午还要去工作室,晚上有个同学聚会,回得晚。
顾真平今晚倒是难得不加班,但他懒得下厨,本来打算带俩孩子出去吃。
可顾政羽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怕出事,顾真平只好用备用钥匙把他房门打开了。
乔雀在客厅坐着,等了两三分钟,顾真平出来和他说:“一个人躲被窝里哭呢,眼睛都快红成兔子了,问什么都不说,还把我赶出来了,唉。”
“我去给他弄点吃的。”乔雀说着就往厨房走。
“别弄了,今天没买菜。”顾真平看了眼表,“楼下饺子店应该还开着,下去打包点饺子上来吃。”
顾真平本来想让乔雀去陪陪顾政羽,他自己去楼下买饺子,但乔雀没同意。
最后俩人一块去的饺子店,等老板打包的时候乔雀又去隔壁超市买了点吃的。
“你喜欢吃这些呐?”顾真平看乔雀拎了一大袋子回来,还挺惊奇的。
“不是,顾政羽喜欢。”乔雀说。
“饭前别给他买这么多零食,吃完又不吃饭了。”
顾真平在家时间少,这种管孩子的话也说的少,现在逮着机会了,语气就显得特别忧心忡忡,好像自己是个特别称职的父亲。
等他们买完饺子回家,顾政羽的房门又恢复成紧闭状态。
乔雀让顾真平先吃,他端着热腾腾的饺子和一大袋零食去敲顾政羽的门。
等了大概十秒,没人理他,这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没开灯,但窗帘没拉,外面的光线足够明亮,跳过窗口洒进来,把里面的情景照得清清楚楚。
顾政羽没躲在被窝里哭,他盘膝坐在床上,没戴耳蜗。
手里捏着一只黑色中性笔,在本子上涂涂写写,下笔没有规律,就是毫无章法地乱画一通。
顾政羽不戴耳蜗就是抗拒沟通的意思,不愿意听乔雀说话,用自我封闭来进行抗议。
乔雀把吃的放在他面前,顾政羽连看都不看,打定主意不理人。
他以前再生气也不会这样,可这回不止是生气,更多是被伤到心了。
严重点说,就是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哥哥抛弃了。
乔雀没想到顾政羽会把这件事解读的那么离谱,但看他这样也知道肯定是被气坏了。
一般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顾政羽都听不进去,就按照他自个儿的思维在脑子里瞎猜乱想,胡乱发散一些有的没的,内心敏感的小孩都这样,耐着性子哄哄就好了。
乔雀把耳蜗给他拿过来。
顾政羽不肯戴,把笔和本子扔到旁边,下床就要走,拒绝交流的态度很坚决。
乔雀没办法,攥着顾政羽的胳膊,手上一使劲儿,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来,直接脸凑过去,在顾政羽额头上亲了一下。
顾政羽还没反应过来,乔雀又用鼻尖贴住他的脸,温温柔柔地蹭了蹭。
外面透进来的光照在他们身上,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乔雀也能看清顾政羽的睫毛正在动。
一下一下地轻轻发颤,好像挠在人心尖上,痒痒的,于是又忍不住在顾政羽的眼睛上又亲了亲。
这一招对顾政羽是最有效的。
他气性再大也受不了这个,表情一下没绷住,冷漠的面具迅速裂开,露出委屈巴巴的真实面目。
这回不用乔雀提醒,他自己就主动把耳蜗戴上了。
乔雀看他戴耳蜗也没吭声,转身先把饺子拿过来,掀开盖子,用筷子夹起一个,喂到顾政羽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