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他柔弱可欺by神殊

作者:神殊  录入:09-13

热意上涌至耳后,楼岸艰难开口:“你......自己的内力呢?”
完蛋,楼小岸反应过来了。
姒荼笑意一僵,但他丝毫不慌,抬眼与楼岸视线相触。
他的眼眸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亮,带着股天然的纯真无辜,似乎只要被这双眼睛盯着,就根本生不出拒绝的心思来。
少年语调刻意放软,带着亲近和讨好的意味:“你的内力更暖和啊,而且这样我也能和你靠的更近一点。”
楼岸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他看着他,几乎又生出了同之前想要般仓皇离开的心思。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却下意识的,并不想拒绝姒荼的任何提议。
“......好,”楼岸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正常:“那你跟紧我,屋子里有些黑。”
姒荼笑着点头。
两人拉着对方,一前一后进了门。
楼岸点燃了几支烛火,稍稍将屋子里照的明亮了些,显得不那么阴森恐怖。
为了存放尸体,停尸间的温度很低,屋子里摆放着三具尸体,都盖着白布。
是三具无头的女尸。
一旁的地上还摆放着些黑乎乎的东西,在昏暗的烛火中不怎么清晰,姒荼走进了才发觉那是卷宗中所提及的死猫尸体。
两人分头查看起来。
姒荼蹙着眉翻了翻尸体,在心中默默记下了一些可能有用的信息。
这三只死猫,除了已经提及的七窍流血这一特征以外,它们的毛发无一例外都是黑色的,纯粹到没有任何一根杂毛。
是有什么缘由吗?
他暂且压下心底的疑惑,朝楼岸那边走去。
房间里停放的三具尸体此时都被拉开了白布。楼岸掏出准备好的器具,认真地查看着每一具尸体的情况。
姒荼对于验尸一道并不专业,索性也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楼岸得出结论。
过了不知多久,楼岸收了工具,凝眸看着女尸淡淡开口:“这三具尸体,每一具的死法都不同。”
“第一具女尸,手中还缠有水草、甲缝里藏有泥沙,尸体肿胀发白,双手张开,推测在死前经历过剧烈挣扎,是被人活生生溺死的。”
“第二具女尸,喉结下有明显的勒痕,皮下出血,舌骨断裂,索沟方向倾斜,勒痕上浅下深,推测行凶者比死者高一尺以上,且力大无比。”
“第三具女尸,身体上并无致命伤。”他思索片刻:“故推测死因应该是在消失不见的头上。”
“三具女尸都是在死后被人残忍的割下了头颅,”楼岸面色凝重:“除此之外,身体上都有不少的鞭痕伤疤和被糟蹋作践的痕迹。”
姒荼也皱起了眉:“死后割人头颅,是怕被人发现什么吧。”
“这个小镇并不算多大,要是谁家走失了女儿,哪怕尸体面目全非了,辨认起来还是很方便的。将头割掉,增加了不少辨认的难度,凶手也能放心很多。”
楼岸点点头:“的确,人死前的面容是包含了很多线索的,无论是表情还是下意识的动作,都能反应不少东西。”
姒荼问道:“你能推断出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吗?”
楼岸又仔细瞧了瞧那些尸体,摇了摇头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出现了腐败的情况,但现象都很轻微,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的。”
“但方才我在检查时,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药味,”他回忆了一下:“这种草药我在楼家藏书阁的典籍中有见过,叫荧春草。”
“医书古籍中有注,这种草药似乎对保存尸体新鲜程度有奇效,可保证其在七日内不腐败,但据说这种古法已经失传了。”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见。”
姒荼叹了口气:“若按你所说,荧春草的古法秘药可保尸体七日内不腐,但这些尸体却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腐败迹象,可见这些姑娘早在七日前便已身故。”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而且镇上死了这些姑娘,还被人作践成这样,都没有人发觉报官的吗?”姒荼有些气愤。
“祁仙镇似乎一直都有姑娘走失,且自那之后再也没出现过,但......无一例外都没有闹大过。”
楼岸眸光沉沉:“这种情况,要么是家里的长辈亲戚并不在意这些姑娘的死活,要么就是被有心人早早压下了。”
“又或者,这其中还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也说不准。”
姒荼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面沉如水,指节发出了几声脆响。
最终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白白惨死的几位姑娘:“人命并非草芥,我们早晚能查清楚,该死的一个也跑不了。”
随后,他走上前,同楼岸一起规规矩矩替三位姑娘盖上了白布。

第26章 本座的手
两人一道出了门, 姒荼想起些什么,问道:“关于那位李三公子,楼家暗桩调查出些什么了吗?”
楼岸点点头:“李三公子李琬, 风流成性, 最爱美人美酒, 仗着李员外的宠爱和李府这些年经商攒下的家底, 在外交友时肆意挥霍, 也时常进出花楼赌场。这点, 用不着暗桩查探,稍稍在外打听一下便能知晓。”
“但可疑的是,这人虽喜爱美人,府中却格外冷清, 未纳任何姬妾。”
“就连平日里进青楼, 也从来不碰姑娘, 点的都是清倌, 一晚上下来都只坐在一旁喝酒,听姑娘们弹琴唱曲儿, ”他顿了顿:“我觉得不对劲, 是以劳烦暗桩的师兄们往深处查了查, 才得知,数年前这位李公子曾暗中花重金请来了一位神医。”
“而那位神医, 当初是以治疗......不举出名的。”
楼岸说到这里,自小养成的性格让他对那个词有些说不出口,他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看了姒荼一眼, 才又继续道。
“李府悄悄将人请了来,又悄悄送了回去。若非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径, 也不会怀疑到李琬是有什么难以对人言的病症上去。”
姒荼眼睛微微睁大,对此等秘辛来了兴趣,忙催促他继续说。
“但可惜,似乎那位神医没能把人治好,暗桩查到,这几年来李三公子定期仍会喝某种特殊的药,但李府对此着重提防,是以并没能有留存的药渣供以验证。”
他见姒荼睁圆了眼,听得津津有味,有些好笑,也乐意继续拣些好玩的说给他听。
“但眼见李三公子年龄到了,李府许是怕落人口舌,便匆匆找了位家世清白、孤苦无依的农家女子娶回了府,当个摆设放着。”
姒荼皱眉骂道:“这不是害了人姑娘一辈子嘛?”
但他紧接着又追问:“那位姑娘现下怎么样了?”
楼岸摇了摇头:“半年前,因病不治而死了。”
他眸光里闪过一丝凌厉:“这明面上的说法,是那位夫人自小便身体不好,不小心着凉引发了其它病症,夜里被野猫冲撞,受惊过度病逝了。”
“自此,李三公子日日以泪洗面,夜不安枕,发誓要为亡妻守节。自那以后,这半年里他还真的再也没去过秦楼楚馆,在祁仙镇上还博了个好名声。”
他的语调凉凉,难得地带了些讥讽。毕竟,旁人无知被骗也就罢了,当知情者了解原委,在这些事件前都放上个“不举”的前提后,就显得分外可笑了。
姒荼敏锐抓住了关键词:“野猫?什么样的野猫,会不会同那几只死猫有关?”
楼岸摇头:“这些并未详细提及。”
姒荼揪了揪披风上的流苏,在原地转了几圈,最终一仰脸叉腰怒骂:“那些姑娘绝对跟这个不举的有关,这种人最容易变态了,一个搞不好还不知道背地里祸害了多少姑娘。”
姒荼磨了磨牙,竟是提步要走:“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楼岸好笑地将他拉了回来:“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推测,若要将人带走伏法,还是得找确凿证据。”
“更别提这背后还有一个人,他似乎知道所有的事,并掌控着节奏,一一将证据陈列在明面上,慢慢收拢布下的网。”
姒荼虽然气愤,但脑子还算清楚,听楼岸这么一说,也顺势往下理了理:“他若是想要为那些受害的姑娘们报仇,大可以一刀杀了那个不举的,以他表现出来的功夫也的确做得到。但他这样慢慢搜罗尸体证据,徐徐图之,更像是不愿脏了自己的手,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样子。”
他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灵光:“那道鬼影,莫非是想要借青晏堂的手来料理这桩案子?”
“从一开始扔下死猫尸体开始,到后面的女尸和惊扰李府的鬼泣声,似乎都是为了一点点将事情闹大。”
“他特意将时间选在祁仙节前,就是想要逼县衙和李府联系能处理这件事的人。李府位居小镇最繁华的地带,祁仙仪式中的游街又势必会经过李府,若是不提早料理了这人,指不定会惹出什么卵子来。”
“李员外怕,县衙也怕,所以只能上报给青晏堂了,”姒荼摊了摊手,冲楼岸笑笑:“可见,你们青晏堂还挺有威名的,连鬼想要申冤都盼着你们能来。”
“怎么样,考不考虑以后当个堂主,往外一走多拉风多威武,我在你身边站着也能沾沾光。”他冲楼岸眨了眨眼。
楼岸无奈:“说正事呢。”
“行,”姒荼点头,又将话题扯了回来:“将案子交到青晏堂手里,那鬼影应是放心了,但他估计摸不准我们查到了多少,也害怕我们不明所以直接将人捉了去,今晚应当是不会现身的。”
“但我猜测,他之后定然还会用各种方式将线索送到我们手里。”
楼岸没否认这种说法,想了想又道:“你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的荧春草吗?”
姒荼跟上了他的思路:“记得,但这样看来,那鬼影还真是图谋许久,不光收集了这些姑娘的尸身,还特意用古法将其保存了那么久,就为了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替她们报仇。”
“真是不简单,就是不知道他是与哪位遇害的姑娘有渊源了。”
姒荼想了想:“我倒还真有些敬佩这人。”
楼岸赞同:“的确,肯耗费如此大的心力收集这些,定与遇害之人有不小的牵扯,在这个前提下还能冷静谋划,徐徐图之,心性便超于常人,能用古法秘药保尸身不腐,身份必然不简单。如此说来的确很厉害。”
说话间,姒荼瞧见了客栈门前的红灯笼,于是揽过楼岸的背,带着这人朝前跑了几步。
他跑着,语气十分轻快:“好啦,这下调查的大致方向有了,你今晚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啦。”
楼岸有些错愕。
“这几日我们一直在赶路,你又担心着案子的情况,都多久没睡好了,”他冲楼岸弯眼笑笑:“没想到这个案子调查起来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虽然还是倚仗了人家鬼影的功劳,但能查清楚就行。”
“你先好好休息吧,把神养足了,明日才能好好的调查。”
他把人往屋里赶:“去吧去吧,关好窗户盖好被子锁好门,哥哥好梦。”
末了还不忘调笑着叮嘱:“明早我要吃许记酒楼的汤包,你若是要早起晨练,记得帮贤弟我带上一份。”
随即他便在楼岸茫然疑惑的目光下关上了自己的门。
一直到进了房间,确认锁好了门,姒荼才略微松了口气。
他垂眸,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修长的手,此时正在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姒荼无言,扯了扯唇角,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小药丸看也不看便直接仰头吞了。
又到日子了,但愿这次能好过些,别让他太受罪。
......
第二日,楼岸拎着离此地两条街外许记酒楼的汤包,敲开了姒荼的房门。
姒荼应该是刚醒,还没来得及梳洗,顶着头凌乱的发就给楼岸开了门。
他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睡意惺忪地冲楼岸打招呼:“早啊哥哥,昨晚睡得好吗?”
楼岸的目光触及他只有薄薄一层的中衣,颇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见对方一直没接话,姒荼清醒了几分,睁眼就看见了楼岸回避的视线,他有些无奈,知道这人又用上了非礼勿视的那套。
姒荼也没为难他,回屋披了件外袍又回来,瞧见这人手里提的早膳,他欣喜道:“许记的汤包,你真给我带了?我本来昨晚只是随口一提来着。”
他弯唇笑着,伸手接过了楼岸手里的早膳:“这多不好意思,还劳烦哥哥给我送到门口来。”
话虽这么说,这人脸上却没露出半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来。
楼岸对他这副样子早已习惯,状似无奈,眸光中却隐隐流露出笑意。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顿住了。
楼岸的目光随着姒荼的动作落在了他的手上,那里,在一夜之间又缠上了熟悉的布条。
楼岸记得,他刚捡到这人时,对方的手上就是缠满的白色布条,他当时还特别留意过,但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那日闻到的药草味究竟是什么。加之姒荼第二天便将布条取了下来,过了这许久的日子,他也便忘了。
谁知,现下这布条又突然出现在了对方的手上。
楼岸暗自思索起来,昨晚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吗?
姒荼也察觉了楼岸的视线,他摆了摆手,主动解释道:“我这手有个老毛病,好像是什么寒症,总之就是十天半个月会发作一次。”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骨头冷,说是小时候在雪地里冻出来的毛病,看了大夫,说是让用布条沾点特质的草药汁,细细将手裹起来,等药效吸收干净了,就能稍微缓解一些。”
“喏,”他知道躲躲藏藏反而让人生疑,索性大大方方地将手往楼岸面前一伸:“你看,真没什么大事。”
楼岸握了握,见的确入手寒凉,便信了三分,没再追问,被姒荼领着进了房一起用膳。

第27章 本座有点害羞
早膳过后, 李府派人来传话,他们便得知,正如先前推测那般, 鬼影今日的确没来。
李员外和县衙那边顿时都松了口气, 原本还对两人的推测心存怀疑, 这下可谓是心服口服了。直夸两位小公子聪明绝顶楼家人才辈出。
李府也由此开始筛查府中的家仆, 寻找可疑人选。
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忙了一通, 手脚不干净的小厮仆从倒是找出了不少, 可疑之人却连影子都看不见。
前厅里。
李员外苦哈哈地道:“依两位公子所言,府中也是彻查了一番,但却并未发现任何身份存疑的仆从。近日府里也没买新的仆从,余下家仆里最少的也在李府已经待了五个年头, 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当初买人时也是确定了家世清白的, 实在不像是那作怪的鬼影啊。”
他又想到了些什么:“更何况, 众目睽睽之下, 那鬼影飞檐走壁轻松自如,武功之高强, 在江湖上也是顶尖的, 府中......也的确不曾有这样的人才。”
李员外说完, 姒荼与楼岸对视了一眼。
姒荼笑眯眯站起来,给李员外倒了杯茶, 趁着距离较近,他压低声音道:“查不到人,有两种情况。”
“一是那人提前得了李府要查人的消息,自封武功, 隐藏得天衣无缝。”他弯唇笑着:“不过依员外方才所言,既然买进家仆的渠道是干净的, 且又是为府中效力了多年的老仆,那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要稍稍小些。”
姒荼竖起两根手指:“那便是第二种情况了,员外有没有想过,彻查的范围不对。”
李员外拧紧了眉:“巡逻的家将,洒扫的丫头,厨房里的伙计,做粗活儿的婢女,就连马房里喂马的小厮都查了一遍,还有哪里没查到?”
楼岸看着他淡淡开口:“后院。”
李员外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
姒荼冲楼岸一抬眉,露出一个还是你懂我的表情,道:“不错,正是后院。”
“毕竟也没人说,那飘渺无踪的鬼影不会是个美娇娘。”
李员外想起自己后院里貌美温柔的姨娘小妾们,面上带着些狐疑,随后,他又想起自己近日里新迎回来的几房小妾,眉心跳了跳。
姒荼继续添砖加瓦:“也许不是您的美妾,有可能是府中几位公子带回来的也说不准。”
“员外您知晓其中厉害关系,自然小心再小心,弄错的几率尚小。但几位公子可就说不准了,年纪轻轻被姑娘们的美色迷了眼也是极有可能的,保不齐......”
李员外眉心又是跳了跳。
李府人口众多,偏偏还如出一辙的爱美色。单单只是李老爷的后院,便有不下十位千娇百媚的姨娘,除开李琬,若再算上其它两个儿子的......
李员外面色明显沉了沉。的确,他无法保证那些女人都没有问题,尽管李员外还无法将徒手搬运死尸飞檐走壁的鬼影和自己房内温柔小意的美人联系到一起,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说不准,就是她们中的某一个向鬼影传递了些什么消息。
姒荼见李老爷捏着茶杯沉了脸色,知道点到为止就好,便转身坐回了楼岸身边,只是同楼岸对上视线时,没忍住得意地冲他稍稍抬了抬下巴。
那神情仿佛有种小爷天下第一舌战群儒大胜而归的傲气,直接让楼岸看笑了。
面对姒荼谴责的视线,楼岸艰难地压了压嘴角,只觉得对面这人满脸写着求夸奖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鬼使神差间,他偏头对姒荼夸了句:“茶茶真厉害。”
姒荼:“......?”
姒荼罕见地僵硬了。
他热意瞬间蔓延到耳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结结巴巴问:“你,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楼岸抿了抿唇,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方才说的话不甚妥当,显得有些轻浮,正暗自懊恼着,没回答姒荼的话。
就这样,前厅里两个少年规规矩矩坐着,相顾无言,却一起红了耳根。
那边考虑妥当的李员外回过神来,看向两人正准备开口,却被这副景象弄得一怔。
李员外:“???”
他直觉气氛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以为是这两兄弟绊了嘴不开心,多年从商练就的圆滑让他下意识开口和稀泥:“可是这厅里温度过高,两位小公子怎么都热红了脸?”
他哈哈一笑,善解人意道:“年轻人身体好,火气旺,我让管家再添几盆冰如何?”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又默默移开了视线。
楼岸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不必了,多谢员外好意。”
“但此次事关重大,员外也不宜再大肆彻查,以免打草惊蛇,故,还请员外准许我们在内院自由出入,调查鬼影一事。”
两个外男进入人家李府后院的确多有不便,但楼岸手执青宴堂令牌,为捉拿扰乱江湖安定的真凶时本就可以先斩后奏随意出入,现下开口,一是由于事情还远远不到要强制捉拿的时候,其次,也是为了给彼此一个面子,和缓一些,后续事宜也方便继续开展。
李员外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沉吟片刻后答应了这一请求,还将新入府的数位姨娘的院落布置同两人说了,拜托两人务必要找出鬼影,还李府一个安宁。
不知是谁将李府撞鬼一事散播了出去,这几日的镇上已经起了些流言,府内不安生先不提,李员外还因此黄了两个单子,损失了不少钱财。是以他此时言辞恳切,眼中的真诚不似作假。
若他没有隐瞒抛尸地点和李三公子的病情就更好了。姒荼暗自叹了口气。
二人虽得了在后院自由出入调查的令,但为了避免吓到女眷们,却并没有大摇大摆的横冲直撞,而是如同上次般压着脚步,尽量避开出入的丫鬟小姐,只到暗处探听调查。
姒荼尽量忽略掉被叫了小名的羞耻感,只当楼公子今日为他的英姿所倾倒,突然抽了个风。
他稍稍落后楼岸半步,瞄着前面步调平稳脊背挺直的人,清了清嗓子道:“你方才察觉到了吗?”
楼岸也默契地没再提方才的事:“你说方才前厅房梁上藏着的人?”
姒荼点点头,两人一同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到了个角落里,确定四下并无家将巡逻后,姒荼仰头道:“眼下无人,不知可否出来一叙?”
空气里一时静默着,突然,从不远处的树上飞出了一只袖箭,直直地朝楼岸身上射去。
楼岸目光一凝,正欲拔剑拦截,却有人比他更快。
姒荼左移半步,抢先挡在了楼岸面前,随即竟是伸手轻巧接下了那只袖箭。
那裹挟着破空声而来,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的袖箭,就这么稳稳当当,不带丝毫杀伤力地躺在了那只裹着白色布条的手中。
气氛似乎比刚才更沉默了。
姒荼终于意识到自己手比脑子快,又干了些什么后,尴尬地笑了笑。
他冲楼岸笑着眨了眨眼,瞎编一通:“这......是我家传的功夫,就那什么......空手接白刃你知道吧,就是那个,拿来在街头卖艺的,我早年跟着学过两三年,哈哈哈。”
楼岸没答话,而是上前一步,拉过了他的手细细查看了起来。确认布条完好,人也没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很厉害,但以后能用兵器挡就别用手接,我怕你会伤到自己。”
姒荼本不以为然,拂玉手若成,空手接白刃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技能,普通的凡兵根本无法对他的手造成任何伤害。
但当他的视线触及楼岸关切的眼眸时,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敷衍的话来。
只垂下眼睛,默默应了声:“知道了。”
楼岸见他神情恹恹,以为是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对,伤到了少年的自尊心,顿了顿后还是将手放上了姒荼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再次开口强调道:“空手接白刃,很厉害。”
姒荼耳根莫名又热了热:“哦。”
此时,不远处的树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两人抬眸看去,才发觉是那人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突然往树枝上拍了一掌,硬生生将树枝打折落了下来,惊落了满树的叶子。
随即,在漫天落叶中飞身离去,快得果然只看见一道残影。
姒荼:“???”
楼岸:“?”
姒荼茫然地看看那人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地上那截断掉的树枝,迷惑至极:“他这是......做什么?我们哪里惹到他了?”
“这树,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楼岸沉思了一会:“或许,是由于这树他蹲着觉得不舒服?”
两人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言归正传,姒荼摊开掌心,拿起那个袖箭看了半晌,发觉里面居然是中空的。
他与楼岸对视一眼,将其拧开,里面果然塞着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是行肆意张扬的字:今日酉时,凤山庙相见。
那字力透纸背,铁画银钩,单看着就觉得傲骨铮铮,霸气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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