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和柳仲思商量,开了家药膳馆,食补往往是高门大户才能享受的待遇,普通人弄起来非常麻烦,一不小心药性相冲,反而弄巧成拙。
“你……你真要挂出去?”柳仲思看清锦旗上写的什么后,臊红了一张脸。
“花了钱的。”凌息明摆着不会收手了。
“可……可你这不是骗人吗。”柳仲思从脸红到了脖子,磕磕巴巴:“而……而且还用这么艳的布。”
凌息不以为意,理直气壮道:“醒目啊,就是要让大家注意到。”
红彤彤的锦旗上赫然写着:本店药膳由皇都神医唯一亲传弟子严选。
“闭城近来新开了许多店铺,这家又是做什么生意的?”
“哎哟,好香的味道,馋得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新开的烧烤店门口人头攒动,挤挤挨挨,个个伸长脖子往里瞧,议论声不绝于耳。
一位身材富态,面相亲和的中年男人自里面走出,尚未开口已是满脸笑容,“诸位,新店开业,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前三天一律八折,前五十名顾客可享受免单,抢不到前五十名的顾客不必灰心,凡进店消费满三十文有精美小礼品赠送,先到先得!”
“什么!?可以免费吃!?”
把店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路人们闻言纷纷瞪圆了眼珠子,天底下居然真有白吃的午餐!
原本好奇看看热闹的百姓顿时改变主意,中年男人前脚让开大门中央的位置,人群便似蝗虫入境般蜂拥而至,朝着店里冲。
店员经过专业培训,脸上挂着标准微笑,无论顾客是何种身份态度都十分尊敬,这令普通老百姓们惊讶得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
不过他们心里是开心的,平头老百姓到哪儿不是被达官显贵吆五喝六,哪被人以这样恭敬的态度对待过,整个人飘飘欲仙,顺着店员指引朝选菜区走去。
本以为今天钱包要被掏空,定睛一瞧,这样阔气一家店,菜品价格居然意外的公道,寻常人家咬咬牙可以吃上一顿,并非主街那种普通人见了得绕道走,望尘莫及的酒楼。
先进去的人排着队终于取到自己的烧烤,凑近了闻,唾液大肆分泌,压根儿等不到回家再吃,直接拿起一串放进嘴里。
烫得直呼气,可叫人吐出来却是不肯的,霸道的香味刺激着味蕾,普普通通一串素菜,经过烤制后,美味到叫人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咽下去。
只欲买一两串尝新鲜的人吃过一次后根本停不下来,再想去买又得重新排队,此时队伍却越排越长,捶胸顿足懊悔自己刚才没多拿几串。
眼见前头买过的人风风火火跑去排队,立刻醒悟拔腿就跑,继续傻站着,队伍恐怕要排到城门口去了!
烧烤店分为两层楼,一楼人来人往,随取随走,也有桌椅板凳可以坐下堂食。
二楼是烤肉,特点是体验自己动手的快乐,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体验,也能叫店员过来烤。
二楼的菜品更讲究高端些,除了食材品质的区别,另外一大特色就是比较“做作”。
例如把土豆片做成花朵形状,给香菇表面切十字刀花,把海鲜鱼肉摆成盆景,把五花肉摆成美人等等。
虽然华而不实,但有钱人就喜欢这套。
周盐跟着凌息办事,被他师父一系列操作惊得目瞪口呆,眼花缭乱,再听凌息拨弄算盘的动静,算盘珠子差点蹦他眼皮上,“师……师父……您这价格,真的有人会来吗?”
凌息抽空扫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我这价格很划算啊。”
周盐听到他的话,无声惊恐,小心肝直颤,“您……您真这么认为?”
“当然。”凌息成竹在胸,算盘拍拍他胸口,“别大惊小怪,以后还有更贵的。”
周盐瞠目结舌,他师父明明可以直接抢钱,却还请人家吃饭,大善人呐!
望岳烧烤店开业当日人满为患,年轻公子小姐们对二楼的烤肉非常感兴趣,尤其是琳琅满目的摆盘,看了无不啧啧称奇。
类似城里人去农村体验一日生活,看啥都新奇,但要他们天天劳作是不可能的,偶尔尝试一下自己动手,这些公子小姐们挺乐在其中。
既好吃又好玩,望岳烧烤的名声迅速在富贵阶层打开,每天都能看见有少爷带着狐朋狗友上这儿来吃饭,言语间十分推崇。
尤其望岳烧烤店上了酒水之后,仅仅在小辈间流行的吃食渐渐在长辈间兴盛,吃点小烧烤,喝点小酒,约三五老友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岂不妙哉。
凌息将望岳酒坊卖得最好的几种酒先上到烧烤店,新建的酒坊正在紧锣密鼓地酿制新酒。
酿酒师傅是王妃给他介绍的,盛弘新有自己的酒庄,自然养着酿酒师傅,这些酿酒师傅间有自己的小圈子,给王妃推荐了几个人品好,技艺娴熟的老师傅。
王妃亲自领着凌息去选人,凌息把人全留下,试用一段时间后遣走了两位,留下其他人。
王妃的意思是签卖身契,凌息却摆摆手说不必,与酿酒师傅签订了雇佣合同和保密协议。
在场所有人震惊于凌息的仁慈,王妃轻声劝说:“你要酿制新酒,还是将他们的卖身契捏在手里为好,以免他们泄密。”
其实在古代大户人家中,像这样的情况,还会将对方的家里人一并接过来,明面上是一种照顾,其实是一种拿捏。
凌息摇摇头,“多谢王妃提点,我与他们签了保密协议,他们若对外泄露方子,我自会送他们去见官。”
王妃见他心中自有陈算,没再多劝,倒是她身边的大丫鬟提醒酿酒师傅们:“我们公子心善,没要你们的卖身契,你们可要感恩戴德,别做出些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宁王府饶不了你们!”
酿酒的师傅们都是些平民百姓,唯唯诺诺点头应答,“是是是,我们晓得。”
凌息失笑,“我的要求不多,你们只用把酒酿好,谁研究出可用的新酒越多,得到的奖赏也就越丰厚。”
几位酿酒师傅一听,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似乎不远处有无数金银在朝他们招手。
在凌息奖金的刺激下,他要的新酒以最快速度加班加点制造出来了。
南地的天气越发炎热,富贵人家身侧成日有丫鬟婆子打着扇子,三大家族和部分官员才有资格享受冰块的凉爽。
田野里依然有辛勤的农民在劳作,枯瘦的后背晒得黝黑发亮。
整日的高温仅在清晨和夜暮凉爽一点,天色渐暗,闭城的街市反倒热闹起来。
同皇都域阳不一样,闭城没有宵禁,常常夜半笙歌到天明。
由于宁王是位武将,每天沉迷练兵,他们虽然不是海盗和高句的对手,但面对作战武器同样落后,甚至更为落后的山匪盗贼,可谓一头雄狮。
至少在宁王封地内,杀人越货的案件极少发生,这也使得闭城百姓,以及远离海边的人们无论白天黑夜都没有锁门的习惯,深更半夜时常有醉鬼倒在街边睡大觉。
华灯初上,一盏盏灯笼亮起来,白日劳作一天的人们得空外出闲散步乘凉,男女老少,摩肩接踵,热闹极了。
新开的望岳烧烤,香飘十里,即便刚吃饱饭,嗅到味道也忍不住直咽口水。
“您是我们这儿的老顾客,可以获赠新品啤酒一杯,您需要吗?”店员露出八颗牙齿。
“啤酒?那是啥?”猪肉铺的老板好奇询问。
他身旁老友拉他一把,心急火燎道:“管它是啥,白送的不要白不要,我们要的。”
老友替他冲店员回答。
同样的问题,有不少顾客收到,无一例外地选择要,免费的东西再难喝也得要,何况酒能难喝到哪儿去呢?
作为老饕的何老板,自从烧烤店开门后,再没去过别的馆子,一楼普通客人偏多,二楼大多是兜里有钱的客人,两层楼他都试过,各有各的美味。
就是一连半个月吃下来,如厕有些许痛苦。
何老板不得不忍痛割爱,让自己的身体缓缓,这时城里恰好又开了一家新店!
天无绝人之路呀,他连忙命下人给轿子多铺几层软垫,身残志坚地跑去体验第一手美食。
“望岳药膳馆,嗯?咋又是望岳……莫不是同一位老板开的店?”
如此一思索,何老板对新开的药膳馆兴趣倍增。
药膳馆与烧烤店完全是两个风格,一踏入药膳馆便可嗅到淡淡药香,混合着食材的味道,原以为会很奇怪,但并没有,反而莫名好闻。
稍抬头,一面绯红的锦旗映入眼帘,何老板一个字一个字读完,立马叫来店员询问这可是真的?
店员笑容温和,“您若不信可到这边稍等,今日开张大吉,我们柳大夫百忙中抽空过来坐诊。”
何老板望见前面等了好些人,心中暗暗咋舌,这药膳馆背后的东家居然能请来域阳神医的亲传弟子,身份必然不简单。
药膳馆装修得高端雅致,一眼便知非常人吃得起,里面居然还有大夫一一看诊,判断每位客人适合怎样的药膳,步骤虽麻烦,却让他们感觉这钱掏得太值了!
人家可是皇都来的,不要诊金免费看诊,他们简直赚翻了好吗!
于是面对高昂的药膳价格,谁也没觉得自己是冤大头。
十八岁的柳仲思模样长开,加上在军营里忙得脚打后脑勺,不知不觉瘦了一大圈,现今面容清俊,身形修长,着一袭白衣坐在那里,话语简短却专业。
实话实说,还挺唬人,宛如画本子中的神医仙君,不少陪母亲前来的女子哥儿瞧了,一时挪不开眼,情愫暗生。
“您这是老毛病,我替您扎两针可缓解,以后注意多运动,莫要久坐。”柳仲思给何老板看了他的腰,唤药童去取他的针。
他的针法不如外祖父,但也够用,手术中一些突发情况可用银针封住穴道暂时缓解,近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外祖父给他的手札,于医术上有许精进。
腰疼是何老板的老毛病了,吃药推拿不见好转,他几乎快放弃治疗了,不料小神医出手扎了几针,困扰他数年的老毛病竟然得到缓解。
他目瞪口呆,直到店员接过他手里的单子,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客人楼上请。”店员领着他进入包间。
扑鼻的香味把他馋虫重新勾出来,何老板顾不得其它,打算先满足自己的五脏庙。
待药膳上来,何老板率先喝了口汤,鲜香味美,吃到的是食物本源的味道,药材混入其中,半点不见苦涩。
近日他的肠胃被折腾得难受,一碗汤下肚,莫名感觉肠胃轻松不少,一顿饭结束,何老板觉得自己又行了,晚上可以来点小烧烤。
次日何老板呼朋唤友,带着那群跟他一样好吃的友人再度光临药膳馆,“你们一定要来尝尝,不仅好吃,还有奇效!”
与何老板相似的顾客还有很多,药膳馆飞速席卷当地上层阶级,成为很多人谈生意的好去处。
等何老板彻底康复,风风火火赶去望岳烧烤店,意外发现几乎每桌顾客桌子上都少不了一样饮品,而且装它的杯子格外大,杯壁上挂着水珠,似乎有冷气正冒出。
冷气!?
何老板拉住一位经过的路人,“老兄,那是啥?咋冒着冷气?”
对方笑了笑,拍拍他手臂道:“你是新来的吧,连啤酒都不知道,为啥冒着冷气?当然因为冰镇过啊!”
男人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大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何老板呆若木鸡,冰镇过?自己一个开绸缎庄的老板都用不起冰,这小小的烧烤店居然能用上冰!并且如此奢侈地拿来冰镇饮品,店老板不怕破产倒闭吗!?
他连忙点了一大堆烧烤,要了一杯啤酒,他倒要尝尝,究竟多好喝,能让每桌都喜欢喝。
先到的几位老板看到何老板,将他叫过去一起吃,何老板坐下没多久他点的烧烤来了,搭着一大杯啤酒。
“哈哈哈哈,老何你快尝尝,啤酒就是要大口喝才爽。”一位老板起哄。
何老板吞咽一口唾沫,端起啤酒喝下一口,味道有点怪,再尝尝,嗯……
再多尝两口。
烧烤配上冰镇啤酒,实乃解暑利器,朋友们坐在一块儿聊天,酒意微醺,痛快大笑。
不知不觉偌大一杯啤酒见底,何老板心头无端涌上丝空虚怅然,身旁的朋友拍了下他胳膊,大喊:“小二,再来五杯啤酒!”
“好嘞!”小二中气十足地应和。
那丝空虚好似错觉,眨眼消散在喧闹的人潮中。
凌息的烧烤店和药膳馆火爆到一个月后不得不开分店的地步,而他们的东家和东家相公,正在冤大头盛弘新出资新买的房子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凌息的长发早已被汗水打湿,碎发黏在雪白的额前,黑与白的极致碰撞,衬得他的容貌似水中艳鬼,勾魂摄魄。
他像个伴随音乐律动的舞者,恣意伸展四肢,专注而沉浸。
恍惚又觉自己正乘车上高山,山路崎岖陡峭,颠簸不断,仿佛要将人抛出去,一只有力的手倏地抓住他腕骨,继而十指相扣,将他稳固住。
最终谁也没放过谁,半晌后全身失去力气地倒在一块儿拥抱着彼此。
霍琚好不容易喘顺气,望着帐顶思索,还有两天。
肩膀忽然被戳了戳,霍琚侧头,“怎么了?”
嗓音格外低哑,明明耗费嗓子的是凌息,怎么哑的是他?
“还疼吗?”凌息轻声询问。
霍琚拨开他额前湿漉漉的发丝,“不疼。”
他的肩膀上好几处被凌息咬出了血,其实他挺佩服凌息的牙口,习武多年早练成铜皮铁骨,凌息居然能一口留下牙印,难怪很多时候吃肉不吐骨头,合着全嚼碎咽下去了。
“给你呼呼。”凌息鼓起腮帮吹了两口气。
霍琚心头一软,被少年可爱到,气息拂过肩膀,带来丝丝痒意,从皮肤表层窜到心尖,他无法扼住地伸手,指根穿过凌息发丝,扣住人后脑勺亲吻。
战-火一触即发,短暂的休息后,新的一场较量拉开序幕。
第125章
“霍兄,消失这几日你做何去了?怎生一副肾虚样?”盛弘新拿手肘捅了捅霍琚胸口,揶揄道。
霍琚推开他的脑袋,黑沉着脸无视掉他的话。
拐弯去了药膳馆,凌息一瞄到他,满脸笑容朝他招手,拽着他进入小包间,给他端来一锅药膳,“赶紧补补,辛苦你了。”
凌息摸摸男人的脸,心疼地说:“瞧你都瘦了。”
瘦是不可能这么快瘦的,顶多有点虚。
凌息给他舀了一碗汤放凉,在旁边坐下安慰:“尽管放心,我偷摸叫人做的,保管没人知道是给你吃的。”
男人嘛,在外总是要面子的,虽然没有霍琚的烦恼,但同为男人凌息还是能感同身受。
霍琚按按眉心,凌息的过分妥帖令他头疼,明明只要若无其事,过些日子就能养回来,凌息越重视,越令霍琚无法忽视自己目前虚得慌。
可凌息为他好意准备一番,他肯定不能浪费凌息的心意,努力挤出笑容,“好,谢谢。”
凌息果然笑逐颜开,双手托腮盯着他,“不客气,你快吃。”
在凌息的关怀下,霍琚差点补过头,某日夜里刚躺下鼻子忽然一痒,鼻血毫无征兆流下来。
次日凌息赶忙拉着霍琚去找柳仲思,柳仲思无语地注视他们,“霍大哥身强力壮,用不着大补,喝两副清热解毒的方子就好。”
幸亏霍琚皮肤黑,在外看不出脸红,实际上耳朵烫到充血。
热潮期平稳度过,两人重拾起各自的工作,凌息手上堆积了一大堆事情,霍琚则在了解水师的情况,海上作战与陆地作战不同,霍琚对海上作战知之甚少,不过用兵之道是互通的。
他了解清楚盛弘新他们的作战方法与过往战绩,一针见血指出每场战役之中的问题,听得盛弘新和其他将领心惊。
霍琚不在时,其他将领偷偷询问盛弘新霍琚的来历,问他此人是否可用,若确定能用,千万要将他留在麾下,往后必定是盛弘新手下一把利刃。
可不是把利刃吗,人家可是赫赫有名的战神霍琚。
盛弘新不清楚霍琚和凌息的打算,他们如今留在闭城是为躲避父皇追杀,至于以后,选择回西北还是回邻水村,谁也没讲。
他记起凌息的要求,为霍琚平反,自己当初意气风发,一口答应,但仔细一想,事情其实挺难办。
作为皇帝,父皇必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剩下几个兄弟也不是好商量的主儿,哪怕是看上去好说话的二皇兄,他的谋士定会劝他拒绝自己。
盛弘新坐在阶梯上挠头。
“主子。”王侍的声音突兀响起。
盛弘新吓了跳,好在周围没其他人,“何事?”
“域阳来信,二皇子外出办差,不幸摔断了腿。”王侍双手奉上一封信。
“什么!?”盛弘新猛地起身,接过王侍手中信,一目十行。
寿源发大水,皇帝派二皇子前去治理水患,照理说这种身份的官员惯来坐镇后方,鲜少有哪个头铁的会上前线,当地知县兴许都龟缩在衙门内。
身为二皇子,即使他自愿上前线,周围人也会拦下他,毕竟二皇子的性命关乎许多人,若他出了事,跟着他的这群人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然而,就是在这般严加保护的情况下,二皇子的马匹被激流冲倒,连人带马被洪水卷走,人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数个大夫围着二皇子抢救,命堪堪保下,腿却无力回天,御医瞧了也摇头。
正值壮年,被无数人押宝的二皇子自此成了瘸子,同时也丧失了皇位继承权。
“怎会如此……”盛弘新难以置信地盯着每一个字,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他喉咙干涩,一时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查……查出来谁做的了吗?”
王侍禀告道:“二皇子党派咬定是五皇子干的,但证据不足,反倒令陛下在大殿上发了火。”
此事与五皇子没关系盛弘新当然不相信,可没证据就是没证据,硬咬着五皇子不放,与小儿撒泼何异,倒不如趁皇帝对二皇子正怜惜讨些好处,继续纠缠攀咬五皇子只会叫皇帝生厌。
“绝不能让老五夺得皇位。”盛弘新把手中信纸揉成团。
他无心那个位置,但如果最后登上皇位的是老五,那他便要争一争了。
谁都可以坐那个位置,唯独老五不行,那个疯子,会害了天下百姓,还会杀光皇室所有拥有继承权的人。
王侍水平如镜的眼眸闪了闪,他的主子终于迈出那一步了,他一早便认定,唯有宁王可为天下之主。
“你要航海图干嘛?”盛弘新被凌息叫过去,纳闷儿问。
凌息接过航海图展开,头也不抬地说:“自然是赚钱。”
“赚钱?”盛弘新不解,海上有什么可赚钱的法子?
不过想想凌息近些日子在闭城搞出来的新鲜玩意儿,日进斗金估计都说少了,遂不敢质疑对方,乖乖闭嘴听他吩咐。
凌息手指在几个地方指了指,“这些地方你的人去过吗?”
盛弘新颔首,“去过,带回来的消息称那边的人与我们语言不通,交流全靠手比划。”
这张航海图初具凌息所处时代地理图的雏形,大体相似,凌息能简单套用自己所学的航海知识。
不过他暂不清楚其它板块国家的文明程度,盛弘新把当初绘制航海图的人叫来,对方年过五十,鬓角染上风霜,一双眼睛深沉似大海。
待凌息问起他有关海上的事,老人的眼睛泛起波澜,他孜孜不倦地回答凌息的每一个问题,似乎过去的每一件事仍历历在目。
“如果让您作为领航员再次出海,您愿意吗?”凌息直视他的眼睛询问。
老人肩膀震颤,瞳孔扩张,“真……真的吗?”
凌息点头微笑,“当然,您愿意吗?”
老人点头如捣蒜,不觉泪湿眼眶,“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航海是他的梦想,但海上航行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上次他们一船人出发,回来仅剩零星几个,绘制航海图成了不必要的牺牲,无人理解航海图的作用,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在浪费人力物力。
他们梦里总会被死去伙伴的亡魂折磨,白日则回被死去伙伴的家人们痛骂,甚至找上门殴打。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黑夜与白天轮番折磨,剩下为数不多的伙伴有人因为承受不住自杀,有人仍在苟延残喘。
他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你在坚持什么?
此刻,他得到了答案,他在等待下一次远航。
老人离开后,盛弘新呲溜窜到凌息面前,眼神热切,“快跟我讲讲,你又有什么赚钱的好主意了?”
凌息勾了勾唇角,“你那路不是没修好吗,商贩不怎么爱往闭城来。”
“是啊,我为这事儿苦恼老久了,要不是那破路,闭城早改名叫珍珠城了。”盛弘新唉声叹气。
凌息不急不缓继续:“既然销往内陆困难,那就转变方向,直接出口,去赚外国人的钱。”
盛弘新听得一知半解,一双眼睛里写满清澈,凌息叹息,“简而言之,村东口的钱暂时赚不到,改上隔壁村赚去,懂没?”
“原来如此。”盛弘新恍然大悟,脑中联系起凌息找他要的航海图,眼睛逐渐睁大,越来越大,最后似有两把火在里面烧。
“天啦!”盛弘新歘地站起来,一巴掌拍上凌息的肩膀,“凌息你是什么赚钱小天才!财神爷,你一定是财神爷转世!”
霍琚进屋恰好目睹这幕,眼刀子冷嗖嗖钉上盛弘新的手,跨步上前用力拍开,“注意点。”
“抱歉抱歉。”盛弘新来不及吹吹自己被拍红的手背,倏然记起凌息是个小哥儿,自己的行为越界了。
凌息无所谓地摇头,勾了勾霍琚的尾指,轻轻一晃,叫他别生气,自己又不疼。
“你那些船对付高句和海盗困难,但用作商船足够了,我和王妃提供商品,你提供船只和人手,赚到的钱咱们三个人分。”凌息把盛弘新安排得明明白白。
“没问题。”盛弘新满口答应。
在他们这儿,妻子的财产丈夫不会占用,若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毕竟大部分情况下,妻子赚的钱都是小打小闹,赚点买胭脂水粉的银子,丈夫赚的才是大头,供整个家使用。
故而听到凌息说他们三人分账,盛弘新没有任何意见。
直到后来,盛弘新弄明白王妃有多会赚钱,自己赚的才是毛毛雨,男人的自尊心经过一番煎熬挣扎,选择躺平吃软饭,得知霍兄弟比自己更早一步吃上软饭,盛弘新最后一丝别扭彻底烟消云散。
好兄弟,碰个碗。
当然,那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