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椭圆镜框的眼镜,正是志村新八被真选组收走的那副——然后展开并且架在志村新八的脸上,总结道:
“逃犯志村新八,现在逮捕。”
即使在如此严肃的情况下,志村新八仍然忍不住低声吐槽道:“所以说你们监控和监控人员为什么也要把我的手势看成眼镜……”
“以及,你们的最终结局已经出来了。”佐佐木异三郎继续道(新八:喂!不要无视我啊!我现在可是有戴眼镜的啊!),“变造铸币、违反幕府回收法令——罪人坂田银时、志村新八、神乐,无视幕府威严、公然对抗幕府,实属罪大恶极。”
“十五日后,将对你们处以当众斩首之刑。”
暴雨如注。
江户的排水系统完全无法应对这么多的雨水,道路已经形如浅滩。原本人流如潮的街道至多只能看到零星几个人影,且都是行色匆匆,木屐踩入积水中的水花尚未落下便急不可耐地迈出下一步。而除了水花四溅的脚步声、雨水噼啪打在雨棚上的声音以外,整个城市一片寂静,就如雨棚下布告栏里的被潮气洇成灰色、墨迹都散开的处刑公告一样,陷入阴郁与衰败之中。
这场暴雨的时间,就和那张公告贴上去的时间一样长。
桂小太郎的羽织已经被雨打湿。这种天气里,雨伞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即使他还戴着馒头笠*,仍然被打得满脸都是雨水,连长发都在湿气里结成一绺绺。当走过一个巷口时,他若有所觉地一回头,警惕的目光便落在了不远处似乎候他已久的人身上。
那个人一步步向他走来,最终停在距他五步之外的地方。
和桂小太郎为了掩盖面容而又戴斗笠又打伞的奇怪扮相不同,来人只戴着一个简单的馒头笠,雨水在斗笠的边缘上汇聚成线直直下落,却又因为斗笠的大小实在有限,未能落入积水中,而是滴在来人浴衣下摆,将上面金色蝴蝶的底色由紫浸出更深的颜色来。他身形清瘦,此刻衣衫半湿地贴在身上,越发显出一种单薄的病态,只是腰上在废刀令颁布后仍然带着的打刀隐晦地暴露出主人并非真的羸弱无力。
桂小太郎撑着伞的动作未变,神色却微妙地冷了下来——但要说是仇敌,又似乎太嫌过火。他就像是遇见了曾经熟悉、但又理念不合的人一样,以一种警惕却不抗拒的态度看着那个人走近和停下,沉稳地开口道:“你也为银时的事来的吗?”
“是啊。”来人回答道,被斗笠边缘挡住小半的脸孔里仍然可以看出下巴尖细、嘴唇秀丽,应当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我前几天就听到了这个事——以他的脑子居然能干出变造铸币这种事,实在是让人牙都要笑掉了。”
“如果你只是想对我说风凉话的话就找错人了。”桂小太郎说道。
“不用着急。”来人淡淡地说道,唇角轻轻上扬,竟然拉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家伙上课睡觉没脑子就算了。我不信你也看不出这件事到底是谁在推动,究竟是谁想要银时的命。”
“你要去救银时吗?”
“要让他逃离江户吗?要说服他对抗幕府吗?”
“还是——又要像老师那时一样,看他也被这世界吞噬嚼碎?”
他每说一句,就朝桂小太郎走近一步。几句话完后,两个人的距离也拉近到了咫尺之间。雨水接连不断地从斗笠边缘、伞扣上滑落成线,犹如一道天然的屏障,然而来人那轻柔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经被彻底撕裂,那种犹如野兽濒死般的癫狂与憎恶,都从那骤然咧开的大笑般的唇中流泻而出,在雨水的遮挡下也如此惊心动魄。
“只要这个世界还在,一切就会被不断的夺走。现在的你还要对我说那句‘想要不牺牲他人地改变这个国家*’吗?”他对着桂小太郎大笑道,笑容极尽嘲讽,“这一回你看清了吗?”
桂小太郎神色更冷了几分,手搭在腰间刀柄上,任徐徐拉开金属的冷光被雨水反射出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我知道。”对方回答道,“我只是在处刑期到来之前,赶来见一见老朋友罢了。”
名为高杉晋助的青年拉了拉已经湿漉漉的馒头笠,像是被那刀光震慑、又像是根本没有被那没完全出鞘的刀威胁到,自顾自地退开了。那张俊秀的脸孔上仍然残留着那笑意中狰狞的余韵,但他只是走出了十几步,那个表情、和他的身影就一并被暴雨模糊在桂的视野里。
桂小太郎看了看高杉离开的方向,过了好几秒后,他才一转身,重新开始赶路。
没过多久,桂就已经站在了一家店铺门口,收伞而入。
因为刚才的插曲,他清秀的脸孔上少见地凝结着冷肃之色,即使走入店铺里也没有完全消退。他的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很轻易地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和外套、衣服下摆都全湿的他不同,店铺内唯一一个人类乘客全身上下干燥得像是没淋过雨一样,身上一点水迹甚至还是吸拉面溅上去的汤汁。
“抱歉,我来迟了。”桂说道。
“没关系。”三郎道,“不过给你点的荞麦面好像时间太久坨了……”
桂一秒容光焕发:“没关系我要吃!再来一碗我还能吃得下!”
于是店里立刻就只剩下两个人吸面的声音。
眼下天气糟糕,店里几乎没有什么食客。桂风卷残云般吸了两碗荞麦面(重点:没出钱),比他更早一点到、已经吃完了三郎帮忙点的咖喱饭的伊莉萨白则不停地举着写了感谢话语的牌子。余光瞥见三郎从来就是紧跟其后、如今却蹲在门口当门神的两个付丧神,桂一边吸溜汤汁一边问到:“太郎和次郎不过来一起吃吗?”
“他们啊。”三郎眉头一皱,露出了困扰的表情,“太湿了。”
“太湿?”
“这几天不是下暴雨吗。”三郎困扰道,“好像是最近UNO打多了,他们比以前更有自己意识了,所以我一说出门他们就跟着出来了。”
“跟着出来也不算什么吧。”
“嗯,然后太郎就把我举起来放在脖子上,次郎双手和身上的大骨刺加上太郎的,各拿一把伞帮忙在上下左右前后全方位撑伞,两个人一路跑步带我过来的。”三郎说道,“所以他们都淋湿了。刺又容易把毛巾扎破,我就让店里的服务员帮忙擦干。不过擦干了他们好像也觉得要再滴一会水,就一直蹲在门口了。”
如果换成志村新八在场,对这种雨中赶路方式及后续滴水恐怕要有不下十句吐槽要说,然而在这里的是桂,所以他一脸“啊这.jpg”的表情过了两秒后,立刻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伊莉萨白。
身体庞大四肢有力的伊莉萨白立刻警觉地举起了一块“休想!”的牌子以示抗议——三郎这种雨天赶路法请勿推广!!
被直接拒绝了,桂小太郎也没觉得遗憾。他这次冒雨过来见三郎当然不是为了吃荞麦面(当然荞麦面很好吃),也不是为了省下饭钱(当然不付钱的荞麦面更好吃),更不是闲着没事(当然两碗荞麦面都很好吃)——而是为了已经被关入见回组的万事屋三人组。
眼下雨也淋了饭也吃了,是时候进入正题了。桂看了周围(没有人)一圈,(完全没必要地)鬼鬼祟祟地探出身子凑到三郎面前,犹如要进行什么秘密交易一样低语道:“那地方知道了吗?”
三郎点了点头进行完全没必要且有点敷衍的配合:“知道了。”
“确定是见回组的设计图,包括地牢位置?”
三郎笃定道:“确定。”
桂小太郎眼神严肃:“这种东西你怎么拿到的?”
三郎认真道:“我前两天见到了将军就顺便问他要来看看了。”
桂小太郎(毫不迟疑地相信了):“这样吗真的太好了!”
虽然三郎一个普通人能见到将军怎么想怎么奇怪,桂小太郎作为一个攘夷志士并且还是首领等级的能这么相信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也很有问题,但两个当事人互相都不觉得这有毛病,所以尽管伊莉萨白还举着“将军?向将军要设计图??”的牌子乱晃,两个人也都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开始了热火朝天且充满信任的交流。
“真是帮了大忙了。”(单方面)确认了如何见到银时,桂小太郎心满意足地将三郎提供的图纸贴身收好,“感激不尽!”
“没什么啦。”三郎满不在乎道,“毕竟也有我的原因——唔,让帮过忙的人进监狱很不好意思啊。”
提问:作为一个攘夷志士,拿到了见回组的地图该怎么办?
回答:……这还用说吗!艺术就是爆炸啊*!
桂小太郎作为攘夷志士的头头之一,无论是在真选组还是见回组面前都是很有辨识度的。这种辨识度一来是因为他相貌清秀长发飘飘本身就很显眼;二来是多次和这些警察组织(绝大多数情况下是真选组)正面交锋还能全身而退让人不记住都难;三来就是桂小太郎有事没事就会给真选组啊哪个天人的大使馆啊送几盒炸弹,可谓是时刻不忘提升自己的知名度——看到没?桂小太郎对于给炸弹这种事很有心得了。
于是,在当天午夜,见回组喜迎爆破。
见回组和真选组可不一样。虽然都是警察组织,但见回组的成员大多是从直属将军的家臣中选拔而出,维护治安以及负责将军居所附近的警卫;真选组则多是浪人*出身,招募新成员时也不问出身,负责日常巡逻及日常治安。*换言之,见回组的成员出身更加高贵并且更加靠近将军,也就代表着……
见回组的办公地址,其实离将军住的地方很近。
——夭寿了!攘夷志士丧心病狂,都开始炸将军家门口了!!
真选组你们行不行啊!见回组你们能不能好啊!!
见回组当然不可能真的在将军家门口,但是冷不丁地出来一次爆炸,将军那边必然是能听到动静的。而且对于这群出身名门的家伙们来说,比起办公场所被炸带来的屈辱感,爆炸造成的财物损失根本不值一提。因此无需见回组的局长佐佐木异三郎动员,见回组的成员们已经主动自觉地锁定案发现场、确定其余可能被装了炸药的可疑地点并针对现场痕迹展开调查。有效信息源源不绝地被他们发送到佐佐木异三郎的手机里,再被佐佐木异三郎整合分析,试图抓住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的尾巴。
而此时的银时,在上厕所。
在前几天被告知要被处刑后,他和志村新八懵逼之下,当场就说出了一流水平的漫才(吐槽),可谓是金句频出。然而佐佐木异三郎并没有什么触动,后续他们的牢狱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其一是表面严肃内里需要打问号的见回组局长仍然用手机短信持续轰炸银时的手机,其二是见回组提供的饭菜不仅量大管饱还有肉有菜有芭菲,如果不是有个过十几天(现在只剩不到十天了)就要被砍头的危机在,万事屋们简直要此间乐不思蜀了。
……开玩笑的。
在万事屋三人里,银时和新八都是普通地球人,唯有神乐是天人——也就是外星人,并且种族名为“夜兔”。力大无穷、惧怕阳光、天性好战,都是夜兔的特征。原本这种被关在牢里的状态可以让神乐去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手扯钢铁(真的能做到),然而见回组鸡贼的地方就在这里——牢房栅栏是有刺的。
简而言之,不好发力并且扎手。请不要为难神乐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孩子。
这种情况显然就算陷入慌乱和忧虑也没什么用,万事屋们虽然不是真的笨蛋,但也不会为了目前仍然是一团迷雾的事去为难自己,因此这段期间他们还真是大吃大喝半点不害臊。虽然也有银时借机强烈要求换上波士顿龙虾之类的大餐结果被驳回并被压着吃了一天的醋饭这种插曲,但总体来说,他们的要求大部分情况下都能得到满足。
万事屋们也不是第一天进局子了(这好像不值得称赞),这种好待遇还是第一次。志村新八和神乐年纪更小一些,还以为是见回组比真选组资金更充足的原因,加上他们确实没做过什么变造的事,除了吃喝以外就是努力回忆哪里出了错。但银时却感觉到佐佐木异三郎说的死刑并不是那么简单地出于事实断罪,而是更加让他排斥的、熟悉到几乎作呕的欲加之罪——
这应该被称之为,他年少时颠沛流离、在成立万事屋前又作为出名的攘夷志士活动多年,期间种种经历磨炼下建立起的一种已经近似直觉的敏锐。
……只是他作为万事屋也不是靠脑子吃饭的啊!所以说那些罪名到底是在搞什么!能不能来个画外音解释一下啊!!
暴饮暴食于是半夜起夜,银时在因为过于吵闹被神乐丢了一个枕头后,疯狂敲牢门的举动总算引起了看守的人的注意,并且在经历了一番完全没有用的无聊对白后成功被戴上手铐脚镣拖去了厕所。
也就是在银时上厕所的这个当口,爆炸声接连响起。紧接着循声望去的看守者被一个从地上冒出来的弹簧拳击手套锤中下巴,扑通一声倒下昏迷。而拿出弹簧拳击手套的罪魁祸首——掀开地板探出头和部分上身的桂小太郎,犹如土拨鼠一样扒着洞口,和银时在这瞬间命运般地对视。
“……”
一片沉默里,银时面不改色先移开了视线:“是错觉吗,好像看到一顶会移动的假发在厕所门口——”
被这么一打岔后半点不觉得在这个地点出场有哪里不对,桂小太郎铿锵有力道:“不是假发,是桂!”
“这种事情差不多啦。”银时耷拉着眼道,“你怎么来这里的?给税金小偷通下水道吗?”
“不是,我是挖地道过来的。”桂小太郎耿直地说道,但被银时的话提醒了,若有所思地摸出红色帽子和带胡子的假鼻子给自己戴上,“好主意,一旦被发现了我就说自己是来通下水道的……”
“你这分明是超级马○奥*吧。”银时说道,“刚刚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桂小太郎道:“我事先装好去引开他们注意力的。本来打算从这里钻出来再去找你,没想到在这里就直接遇上了!话不多说,来加入我们一起攘夷——呜噗!”
最后这个话尾音就纯粹是因为银时把刚刚的弹簧拳击手套捡起来,砰砰弹桂的脸了。
“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个心。”银时在桂被弹簧手套连续击打的“呜噗”背景音里,冷酷无情地说道,“之前没答应现在就更不可能答应了。我只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但是现在(呜噗)的情况和以前(呜噗)不一样(呜噗)了啊!”好不容易才把弹簧手套挡住推到一边,桂小太郎神色严肃道,“银时,这一次你们是真的有危险。”
银时百无聊赖地把弹簧手套换了个方向继续对桂进行打击,并试图在双手被铐住的前提下挖一挖鼻孔:“嗯嗯是的我知道,那个见回组的也说了想斩首来着……”
“银时。”桂小太郎说道,“这次想要你们命的是幕府。”
“就算我把你们救出去,你们也无法洗脱自己的罪名。后续只能和我们一样被持续追捕,一样被真选组那些定为恐怖分子。这一次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别无他法。”
这一刻,银时的瞳孔仿佛涣散了一些。
桂小太郎还在继续说道:“……而且,还有新八和神乐两个。我了解你,你是最不想看到他们无辜丧命的人。”
“所以这一次又是为什么?”银时却没接他的话,“这一次的幕府、又是在为了什么事,要把我们的脑袋砍下来呢?”
桂小太郎直直地看向他红色的瞳仁,平静地回答道。
“为了威慑。”
“不是因为你们没有用含金更高的小判去换现在的小判,而是有太多人不愿意这样换。不是因为你们变造了货币,而是因为有人在做私下铸造新小判的事。银时,我知道你们什么都没做过,也许之后也会有人因为不愿意换新的小判和偷铸小判而死,但是现在在幕府这里,你们必死无疑。”
“因为你们是他们选中了、要用来儆猴的那只鸡。”
第14章 在江户的第十四天
桂说得认真,但是银时在听完后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就又开始若无其事地挖鼻孔:“什么嘛这种老掉牙的发展。我是有什么奇怪的能量吗?这种事情都能挑中我到底该说是太认真挑呢还是太不认真挑呢——”
“说的也是呢。”
听他这么说,桂居然也若有所思地一手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虽然你曾经作为‘白夜叉’也很有名,但是因为太久没有参加攘夷活动,已经不能算是攘夷志士里面的领军人物了。和真选组打过交道,但是你们的关系也还没有亲密到可以随随便便就让他们通融的地步。对江户的居民来说,万事屋抓猫逗狗帮装修屋顶的也是小活,顶多算是混了个脸熟,那么为什么要把你们关起来呢……”
“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他们抓我们的原因吗,干嘛现在还一副自己都不了解的样子?!还有为什么你对我们万事屋的人际关系这么了解,太清晰了感觉上有点恶心,想抢生意?不交保护费我是不会让你的店在这条街上开下去的!”
“哼,我怎么可能会困于区区一家店!”虽然银时很明显地越说越跑偏了,但显然桂小太郎要比他更加适应这种跑偏的话题,不仅接得十分顺畅,还额外拓展了内容,“只要有攘夷志士飞舞的地方,就有我在燃烧*!只要有电视剧播放的地方,也会有我在——”
“后面那句是多余的。你用什么燃烧?空空如也的脑壳吗?”由于两只手被带着手铐,一个牵制着另一个导致都只能用来挖鼻孔,银时一点也不嫌弃地改为用脚操控弹簧拳击手套的方向,“魔改台词太明显了!”
桂恍然大悟:“是吗?我以为在对话里加入台词是促进关系的好方式。难得我特地去看了高达的系列片。”
“……你给我向《火影○者》道歉啊混账!!”银时怒道,不顾还沾着不明颜色的鼻孔分泌物还黏在手指上面,恶狠狠地揪住了桂的领子,“还有高达也要!你看的都是什么假冒伪劣的东西!快给我双手扶地跪下不然你会被愤怒的读者撕碎哦!”
先不论桂会不会被愤怒的读者撕碎,目前看来《JUMP》*的忠实读者坂田银时倒是很想亲手上手的。
虽说两个人的交流多少也能算是轻松愉快,但这种美好的时光显然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见回组的精英之名并非浪得虚名,桂小太郎的地道也不是凭空产生。更不要说最近见回组这里最值得注意的一件事就是银时的入狱。因此没过多久,桂就有些敏感地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些许异味: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刚刚强压着桂向《JUMP》大神高声认错三遍的银时闻言道:“厕所有味道很正常吧,指不定这里就有个猩猩到此一游留了点什么。”
“不是这种。是我更熟悉的那种……”桂蹙眉苦思后,忽地想起了什么,一敲手心道,“啊!就是我平时丢炸弹后会有的那种火药的味道——”
“这种事你早说啊!!”
银时只来得及吐槽这一句,就瞬间趴下往角落一滚。桂双手猛地一撑地,下半身立刻就就如鱼般顺滑地从地道里弹跳出来,草鞋一侧紧贴着厕所瓷砖借力,身躯绷成一条直线,在没有浪费时间站起的前提下如踩了油一样顺畅地往厕所内部滑入。论时间上他比银时要慢了一步,但在这情况下,这些微的时间差根本带来不了多大差别——几乎就在桂脱身的瞬间,火光就迫不及待地从地道出口涌出。过长的通道让爆炸的声音都变得沉闷,但火药的威力却也因为空间的有限而变得更加可怕!
地道上方的瓷砖几乎都因为底下爆炸的冲力而隆起,以一种最直白的方式揭示了地道的全部路线。通道口附近最为惨烈,临近的瓷砖几乎都被掀飞,噼里啪啦往四面八方弹射而去。先前被放倒的看守人倒是幸运,直接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到一边,虽然目测没有受伤,但无疑陷入了更深的昏迷中。
银时护着脑袋等了好一会,没有继续听见爆炸的声响后就试探性地向外看,顺便抖掉袖子上黏上来的灰尘碎石。桂小太郎不愧是玩爆炸的行家,在这么短的脱身时间里,他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全须全尾,连那头光亮顺滑的长发都没沾上多少灰尘。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已经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点了点头,紧接着就是迈开步子——
银时紧急拉住桂小太郎的后领:“你还往里面走干嘛,脑子终于不清醒了吗!?”
桂小太郎茫然看过去:“我看你的眼神还以为你是在约我一起下去探险。”
银时:“懂了所以以后眼神交流这种事情可以免了,现在一看就是你被见回组那群税金小偷发现了啊!”
靠三郎提供的图纸,桂小太郎在悄悄安装炸弹的时候就是专门选择了能够避开监控、且线路丰富的地方,因此他引爆那些诱敌的炸药后,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见回组的监控系统。也多亏这个,桂小太郎才入侵这里这么久没被发现。
但是,见回组的监控系统本身就没这么容易崩溃,而且既然发现了炸药安装上的问题,他们由此逆推出桂的来意也就不足为奇了。眼下桂临时挖出来的地道虽然是暂时失去了动静,但可想而知里面被见回组用炸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必定已经变得不成样子。而外面警铃不停鸣响,连话语都容易被淹没在这一片刺耳的铃声中,更别说让他们发觉在这些噪音里有没有人的脚步声逼近了。
“看来现在再去牢房那边已经来不及了。”桂虽然时不时就显出容易被带着跑的天然呆一面,但他当然不会真的是个笨蛋,只转眼间就明了现在的情况,“银时!现在先和我走,之后再找机会折返的话……”
“不可能。”坂田银时断然拒绝道,“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假发。攘夷什么的也别再找我了。”
“我之后还会再找机会见你的。”桂并没有揪着攘夷一事不放,而是动作飞快的跑到厕所最里面,啪地打开了窗,一脚踩在了窗框上,“银时,别的不说,像是这样因为幕府而死的例子——”
“我也不想再看到了。”
就在桂小太郎果断跳下去的瞬间,见回组组员们杂乱的脚步声终于传到了厕所门口。警铃依旧大响,但此刻比起那些被铃声淹没的脚步声,更加响亮的是他们的话语与枪声。
“找到了!这次袭击见回组的犯人就是桂小太郎!”
“坂田银时还在,看住他之后重新关押回去!”
“桂已经跑了,直接放枪!”
这些声音乱七八糟地交杂在一起,吵得坂田银时忍不住闭紧了眼睛。他干脆利落地直接朝最近的一个见回组成员倒了下去,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强行压出了一片多米诺骨牌,嘴里还半点不知错地进行自我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