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也是还没来得及通知。
他昨天一天都陪在妻子的身边,妻子昏迷一周多,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说完了又忙前忙后带着妻子重新检查了一遍身体,等一切弄完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今天一早又被陈荣喊过来,都没喘口气的时间。
“这样的话,除非这个人时时刻刻盯着医院,否则他应该也不知道你老婆醒了。”容镜坐在椅子上捧着下巴,脑袋里的想法一个个转过,“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试探下。”
在场的两人都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了,一听容镜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荣一拍大腿,对崔林山说:“对啊,你就给他打个电话说你老婆没醒过来,病情恶化,要跟他谈签合同的事,看看他什么反应。”
崔林山闻言,立刻拿出手机给许志打去了电话。
他开了免提,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久到陈荣几人都以为许志这条蛇真的被吓跑了的时候,对方的声音却突然在耳侧响了起来:“喂?崔老板,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声音听着很淡定,似乎并没有慌张一类的情绪暴露。
崔林山和陈荣对视一眼,将声音刻意压得很沙哑,开口道:“想跟你谈谈签合同的事情,你要是有空,这两天我们就签了吧。”
许志陡然听到这话,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不露声色地打探:“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了?”
“我老婆不太……好。”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崔林山适时哽咽了一下,那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入耳,令容镜瞪圆了眼睛,忍不住无声地拍了下手掌。
他刚才还在心里夸那个叫许志的演技好,但现在看来,崔林山更不得了。
这两人开什么餐厅啊,直接打包去雁城的影视基地得了。
陈荣显然也没想到崔林山的情感表现这么丰富,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崔林山转过眼,继续以哽咽的腔调叙述着妻子此刻令人忧心的情况:“前段时间虽然只是昏迷,但检查结果都是好的,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生命力突然下降,医生说可能熬不过两天了。我现在也没心思顾着餐厅,所以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来找我就行。”
“你别放弃,说不定还是有希望的。”许志在电话那头安抚了两声崔林山,然后道,“我这会有点事在忙,等会儿看今天有没有时间过来,要有的话,提前给你打电话。”
“嗯,行。”
电话挂断。
许志猛地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
对方身上穿着黄黑色的道袍,注意到许志的目光,当即抬眼冷笑一声:“我说过,是你想多了。”
许志也松出了一口气,走到男人对面的沙发坐下,解释道:“我这不是谨慎吗?你不知道那个叫容镜的家伙简直都被吹上天了,都说他算卦算得特别准,就没有失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真有本事搞清楚崔林山老婆的问题。”
中年男人对容镜这个名字不屑一顾:“算卦算得厉害,不代表其他方面也很厉害。”
更何况容镜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家伙,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王水嫣的离魂症过了今天就彻底没救了,你可以安心去签合同,到时候别忘了给我转剩下的钱。”男人瞥他,“以后遇到事情淡定一点,我们合作过那么多次,你看哪次出意外了吗?”
许志心道也是。
他对面这位,可从来没出过岔子,这回肯定也一样。
第40章
得知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许志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崔林山碰面,签订合同。
艰难地等待了两个小时,他给崔林山回了电话。
崔林山闻言只道:“我现在在医院,合同你拿过来,我会签的。”
许志连连应声。
听着许志言语间控制不住而透露出来的几分喜色,崔林山无声地扯了扯唇,眼中却弥漫着几分冷意。他挂断电话,对容镜和陈荣道:“看来确实上当了。”
“脑子也不是很好使嘛。”陈荣嘀咕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去医院?”
本来陈荣他们是不想打扰王水嫣养病的,但如果将合约签订地点放在其他地方,多少有点违背崔林山的爱妻人设。
——妻子都快要死了,他还特地跑到其他地方签合同,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稍等,阿嫣说想吃餐厅的黑森林蛋糕,我带一份过去。”崔林山对两人露出抱歉的表情,便快速走出了监控室。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陈荣吃了一口包子,然后叹气:“好烦,吃口包子都是狗粮味的。”
容镜重重吸气又重重叹气,也跟着感慨:“好烦,吸口空气都是狗粮味的。”
陈荣和容镜对视一眼,前者好奇发问:“容大师不是成年了嘛,还没找对象啊?你这样的长相,这样的本事,估计不少小姑娘追你吧?”
容镜摸了下自己的脸,摇摇头:“没有人追我。”
怎么可能。
陈荣在心里吐出这四个字。
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们的审美观念,但他敢说,容镜这种精致长相不管是放在以前还是现在,绝对都是会被人捧上天的存在。
怎么可能真的没人追。
难道……
他的面上逐渐露出了然之色,用心疼地目光望着容镜:“都被老父亲挡回去了是吧?”
容镜:“……啊?”
陈荣以为窥探到了真相,不由得自顾自地点头:“像您这样的,老父亲多操点心也是应该的。”
毕竟容镜虽然在算卦方面厉害,但说到底还是年纪轻,涉世未深,容易被外界影响。
牛头不对马嘴地聊了好一会儿,崔林山终于拎着两个黑森林走了回来,他主动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容镜,笑道:“给您的。”
容镜略有惊讶,但也没跟人客气。
陈荣见状不免撇嘴:“怎么光给人家容大师准备,我没有吗?”
崔林山面无表情:“容大师二十岁,你也二十?你都可以当容大师爹了,还要吃蛋糕?”
陈荣:“……”
重新回到医院,见时间还早,容镜先去了一趟吴婶的病房。
谢长时给吴婶换了个单人病房,毕竟吴玥需要时常出现,若是吓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容镜过去时,一家三口正凑在一块说话,吴玥向父母展示着自己的新衣服,是一条很漂亮的公主裙,她拎着裙角原地转了两圈,脸上透露出了几分羞涩:“好看吗?”
吴婶眼眶微红但却一直夸:“好看,这套也好看,容大师和那位小程眼光真好!”
容镜心虚地摸了下鼻子,挑衣服方面他可没贡献半分力,全靠导购小姐姐和程璞玉。
他敲响了门。
吴叔三人扭头看过来,见到是容镜,一家三口的脸上都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吴玥喊了一声“哥哥”,吴叔更是招呼着人往沙发边上坐,然后将桌上刚刚切好的苹果递过来:“大师,吃点水果,这是雁城警局的几位警官看望玥玥时带的。”
“谢谢,不过不用啦,我今天是过来给你们送东西的。”容镜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了两张符纸,递给吴叔和吴婶,“这符纸能帮你们抵挡鬼气,你们随身携带。”
昨天容镜问过吴玥的意思,小姑娘刚刚找到父母,不想去地府投胎,只想跟在父母身边。
虽说她身上的鬼气不一定会影响两位家长,但为了安全考虑,容镜还是特地画了两张符。
吴叔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紧张地起身,看着少年白皙长指间放着的明黄符纸,赶紧将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小心翼翼地接过。
他将其中一张递给妻子,对容镜道谢的同时,赶忙道:“大师,您帮我们找玥玥、将玥玥带回来还有这符纸的钱,我们还没给呢,您看看一共多少钱,我现在就转给您。”
“给我五百就行。”
“啊?”吴叔又是一愣,试探着问了一句,“会不会太便宜了?”
“不会,本身我也没出什么力,这五百是符纸的价格。”
“老头子,还有玥玥的衣服。”
“对对对,还有衣服的钱。”
容镜摇摇头,还是坚持五百的费用:“衣服是另一个哥哥送给玥玥的,不用给钱。二位给我五百足够了。”
见容镜坚持,吴叔便也没有再犹豫,将五百转过去时,他一直在低声说谢谢。
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容镜,吴叔都不敢想接下去的生活。
他将和妻子重复着前十一年没有盼头的日子,日复一日地踏上不同的路,去找再也找不到的孩子。
然后带着无尽的悔意永远闭上眼睛。
吴叔拍了下妻子的肩膀,温声道:“孩子妈你陪着玥玥,我跟大师说说话。”
吴婶知道丈夫有话同容镜说,便赶紧诶了一声,朝着吴玥指了指旁边的一套休闲服,笑着问:“要不试一试这套?”
吴玥乖乖点头:“好。”
大门很快隔断了母女二人的声音,吴叔回头认真确认了大门是否关紧,随后又往前走了一段,确保自己与容镜的谈话声不会传进病房才停下脚步。
容镜见到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多少猜出他将要说的事不想让吴玥听到,于是便主动问:“是结果出来了?”
吴叔点头:“吴炜在警察面前也交代了犯罪经过,赖不掉了,他又是酒驾致人死亡,又是逃逸,得在牢里待很多年。”
默了默,他又说:“我和我老婆商量过了,这些年我们老家也没人了,想着大师您在雁城,打算找个附近的小镇子定居,万一玥玥以后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找到您。”
容镜点点头:“那你们可以看看绥县或者昌溪县。”
简单说了几句话,容镜便和吴叔告别重新回到了王水嫣的病房。
见到容镜,崔林山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容镜道:“许志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是人已经在医院楼下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过来了。”
结果,话刚说完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大门被敲响,崔林山给陈荣使了个眼神,陈荣便主动上前打开了门。
许志乍一见到陈荣似乎有些意外,一时间都没来得及吭声,倒是陈荣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许志?来和老崔签合同的对吧?”
“对,对。”
陈荣不认识他,但许志却是认识陈荣的,知晓陈荣是崔林山的好友。他的视线在陈荣的脸上划过,见陈荣面色难看,双眼青黑,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休息好,心底便愈发相信王水嫣病重。
陈荣这模样多半是操心崔林山两口子造成的。
想到这里,许志强行压制住心底的喜色,面上像模像样地挂起几分忧虑,视线故意向上抬看了眼悄无声息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和背对着他、坐在床边始终牢牢紧握着女人手掌的崔林山,压低声音问陈荣:“没有再去其他医院看看吗?”
陈荣脚下步子一顿。
没想到到了这时候,许志还在装模作样。
然后陈荣也发挥了这辈子最牛的演技,重重叹了一口气。
只是叹气,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见证了全部的容镜:“……”
他按住微微抽动的眼角,手指一动,陈荣和许志两人身后的那扇门突然啪嗒一下关上。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两人,许志连忙转身,下意识想去拧门把手,但先看到了门背面贴着的那张黄底红字的符纸。
他心中一惊,猛地窜起不好的预感。
等他重新扭头看向屋内时,这种不好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原本还躺在床上的王水嫣已经坐了起来,此刻正靠在枕头上。背对着他的崔林山转过身,面上没有他想象中的疲惫与悲伤,有的只是冷漠和恨意。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少年扬了扬手上的符纸,而站在他身旁的陈荣则是耸了耸肩,说了句:“吓我一跳。”
许志本来也不傻,看到这个画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万万没想到,崔林山竟然给了他设计了出大戏,用来请君入瓮。
可恨他竟然真的就这么踩了进来。
许志不死心地拧下门把手,但把手咔哒咔哒地响,门却没有打开。他面色微微变化,立刻伸手想要去揭掉门上的符纸,但手指刚碰到符纸就传来一阵刺疼,他惊叫一声,身体向后连退两步。
“你们——”
“放心,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可不像许先生一样心思恶毒,为了个餐厅就想杀人。”陈荣说话没带半点客气,曾经面对程璞玉这位对接对象的刻薄分分钟显露无疑,“我们请许先生过来,主要还是对你身后,给你出谋划策的那位‘大师’比较感兴趣。”
说到‘大师’二字的时候,陈荣加重了音调,听着有些阴阳怪气。
许志眼眸微闪,心中思绪万千,半晌才说一句:“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说好了找我来签合同,现在是想做什么?玩囚禁这一套?这可是犯法的。”
“真有意思,杀人凶手还跟我们讲起法来了。”陈荣简直要被气笑了,“许志,你要点脸吧。”
然而面对陈荣的指责,已经恢复平静的许志却连面色都没变化一下,只是坚持最初的说法:“我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说好的签合同就签合同,不签合同就放我走,否则我打电话报警了。”
“你报呗。”
陈荣算是看出来了。
许志就是觉得他做得那些事放普通人眼中不会有人相信,所以毫不畏惧。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不过只是往花瓶里丢了一个娃娃而已,这件事又怎么可能和王水嫣得了离魂症并差点死掉扯得上关系?如实说出去,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疯子关精神病院呢。
陈荣决定收回自己先前对许志的评价。
他说许志脑子不怎么好使,现在看来,他的脑子分明聪明得很。
他嘴角噙起冷笑,面对许志,慢悠悠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我们雁城警局还有个特殊部门,就是专门处理你这种事儿的?”
“什么?”许志眉心一皱,眼底闪过丝缕怀疑。
陈荣怕不是在诈他。
他长这么大,从未听说雁城警局还有这种部门。
他扯了扯唇,正要坚持自己的想法,死不认账,却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嘟嘟嘟的三道声音落下,容镜错过他的身体上前揭开符纸,门也随之推开,露出的几道身影虽然陌生,身上却穿着熟悉的制服。
而池白则是站在一侧,抱着双臂,一双眼斜睨着许志,眉梢微扬:“就是你玩引魂那套?人长得怪猥琐的,法子也够毒的。”
许志没有理会他,而是望着那身制服,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僵硬:“你们还找人假装警察?这也是违法的。”
听到这话,站在最前方的袁思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亮出自己的警官证:“看到了吗?警官证,带章的。谁没事跟你玩cosplay。”
许志的视线落在警官证上,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消散。
他咬了咬嘴里的软肉,听到那句“跟我们走一趟”后,脚下宛若生了根似的半步不挪。但他不走,袁思雨有的是办法,她招呼着身旁的两位年轻警官上前。
“走不走?不走的话,他俩拖着你走。”
话说得没多客气,那两个年轻警察也适时上前一步,身上的制服和严肃的眉眼在一瞬间给许志带去了极强的压迫感。
中年男人嘴唇翕动,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能认命地抬起脚步。
池白见状,扭头问容镜:“一起去看看?”
容镜考虑到接下去他们还得借许志的名义将背后的那位大师给钓出来,便没有拒绝。
两辆车很快驶入警局。
许志从医院出来时尝试过逃跑,他的身上出人意料地带着一张符纸,两个年轻警察显然没想到他的手里还有黑科技,只觉得眼前一花,人便窜出去老远。
这要换成平常时刻,今天的任务多半是要铩羽而归。
但好在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容镜和一个池白,一个是赫赫有名的算卦大师,一个是雁城警局特殊部门建立以来最年轻的副部。
容镜抬手就是一块飞出去的石头。
下一秒,哀嚎声起。
许志惊叫一声,狗吃屎似的趴在了地上。
其实容镜是想砸他的脑袋的,但考虑到以他的力气砸中许志的后脑勺,许志肯定立马嗝屁,索性将目标换成了小腿。
池白一脚踩在许志的后背上,揭掉那张符纸,抬起头对着容镜竖起了个大拇指:“准头不错。”
容镜谦虚:“还好还好。”
粗暴地将人扔进警车,池白还特地搜了搜许志的衣服,意识到对方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符纸以后,终于放了下心。然后与容镜上了一辆车,将符纸递给他:“感觉到不对没有?”
“不是朱砂?”符纸一贴近容镜,容镜的僵尸鼻子便嗅到了一股已经风干了的很淡的血腥味。
他的手指摸索过符纸的表面,符箓的纹路偏硬,他接过池白递过来的矿泉水,手指沾了点再次摩挲符纸,很快,雪白的指腹染上了一点红色。
“拿血代替朱砂啊,挺特别的。”池白的眼皮掀了掀,随口道,“看来许志认识的这位大师真不是一般人。”
容镜将符纸丢到一遍,嫌弃得用湿纸巾擦了一遍又一遍,应和池白的话:“一般人才想不到这么阴损的法子去抢一个餐厅。”
“说的也是。”
“到了。”
车辆在停车场停下,容镜下车的时候恰好看到许志也下了车,中年男人低垂着头,不经意露出来的眼神里夹杂着几分挫败,估计是经过逃跑失败,深深意识到自己真的没退路了。
审讯室内,池白靠着桌子,对许志道:“说说你背后的那位大师,越详细越好。”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许志答非所问,“虽然我确实做错了事,但王水嫣没死,你们也有求于我,落到我头上的惩罚应该也不会重到哪里去吧?”
池白停顿了两秒,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现在是想跟我讲条件?”
许志没有直接回答,但显然是这个意思,他一直耷拉的肩膀此刻微松,身体靠在椅子上,望着池白道:“你想从我嘴里知道信息,我想减轻惩罚,这是个交易。”
池白定定看了他几秒,一张桀骜不驯的脸上缓缓扯出笑容。
双手撑在桌上,他俯身盯着许志的眼眸,声音都变得温柔了几分。
就是说出来的话和温柔搭不上任何关系:“你该不会觉得我现在给你脸问你几个问题,就得跟条哈巴狗似的求你吧?你应该也和你那位大师相处过一段日子了,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样的人,要真想知道点什么,手段多了去了?还是说,你觉得我看着像什么正直的好人?”
做笔录的袁思雨闻言头也没抬一下,提醒道:“虽然特殊部门划在我们这边,但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使什么手段都不受警方限制。
不等许志有任何的反应,池白便道:“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愿意说我就省点力。”
许志抿了抿唇,没吭声。
池白点头:“行。”
他的手指敲在桌面上,咚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入许志的心脏,令许志心底升起了一种难言的不安。而后,池白喊了句“小王八”,一道鬼影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窜了出来。
鬼影出现的刹那,整个审讯室内的灯光骤然熄灭,呼呼的鬼声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回荡在并不宽敞的审讯室内,袁思雨早有所准备地掏出耳塞,而毫无防备的许志鬼音入耳,浑身一颤,眼底浮起了浓浓的恐惧。
门外,恰好路过的阿秋吧嗒一下将静音符贴上去,走前还骂骂咧咧:“说了八百遍记得贴静音符,没一次记得住。”
容镜:“……”
贴了静音符的审讯室安静得像是无事发生,直到小半个小时以后,池白一脸神清气爽地推门走了出来,袁思雨拿着录音笔和笔记本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透过门缝,容镜一眼瞧见最初还信誓旦旦要跟池白讲条件的中年男人宛若一滩烂泥摊在椅子上。
这模样,看着可真像是被吓坏了。
“有什么好看的?”池白注意到容镜的目光,招呼人去特殊部门,随后一边走一边道,“许志说那个狗屎叫裘前,出自……”
他轻咳了一声,纠结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玄天观。”
话落下,又抓紧补充:“你别——”
楼道边上的椅子被容镜一脚踹烂。
池白讪讪说完剩下的两个字:“激动。”
为了防止容镜再度听到‘玄天观’三个字暴走,毁坏公物,池白果断改口:“狗屎观,出自狗屎观。”
容镜:“……虽然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觉得你好像在骂我们玄天观是狗屎观。”
池白:“……”
别说,他也有这种感觉。
于是池白给面子地再次改口:“盗版玄天观,行不行?”
容镜终于点头应下。
“许志和那狗屎是意外认识的,当时许志被人坑了一波,走投无路的时候碰到了裘前,然后用自己剩余的积蓄跟裘前做了交易,裘前帮他弄死了死对头,许志趁机占了那死对头的钱,两人从此有了合作关系。”
“这两年来,许志通过裘前,得到了不少好处。”池白道,“两人还会合作算计一些有钱人,就拿王水嫣的离魂症举例,许志将法器带到那有钱人身边,利用法器困住有钱人的一道魂,再将裘前介绍给对方,借此拿到高昂的费用。”
“总得来说,许志和裘前的关系比我们想象中要紧密很多,所以……借许志来钓出裘前这条大鱼,还真没什么问题,裘前上当的可能性很大。”
“现在的问题就是想想该怎么钓这条鱼了。”
阿秋打着哈欠从旁边路过,道:“这还不简单?找个有钱人,让许志再用一次离魂招数呗。”
池白:“上哪儿找有钱人——”
话没说完,眼神直勾勾盯住了容镜。
容镜:“……我给谢长时打电话。”
演员谢长时随时就位,现下最关键的问题便出现在许志本人身上。
许志需要和裘前直接接触,池白他们得想个法子确保许志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虽说现在许志在恶鬼小王八的压迫下将所有的一切都交代了,但难免会因此而记恨他们,到时候和裘前一联系,一张嘴就将他们的计划抖出来,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不一定吧。”去而复返的袁思雨嘴里咬着根棒棒糖,又跟幼儿班老师给小朋友发糖似的,往容镜等人的手里一人塞了一根,才继续说,“许志干了这么多缺德事,估计就想着拉裘前下水的机会减刑了。”
“等会再去试探一下。”
最近这段时间韩裕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哪怕薛苍出现在人前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池白原本想着他若是有动静,直接喊上帮手将他给抓了,结果对方屁都没放一个,关于盗版玄天观的各种了解也就此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