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做深情炮灰啊!by一枕孤舟

作者:一枕孤舟  录入:11-15

然而,真正的“云宿”并非如此。
燕渡山同《惊雪》中的描述也不尽相同,大多时候他对“云宿”的教导都处于半放养式的状态。剑招最多演示三遍就让“云宿”自己悟,心法中的晦涩词句偶有解释,但多数时间也让“云宿”自行到万相宗的藏书楼寻找答案。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教导模式其实和原剧情里路椎的不管不顾差不了多少,可“云宿”的修为和剑法都意外地突飞猛进起来。
喻凛和007“友好”讨论了一下,认为是思雾单方面给路椎的金手指开得太过强大,对云宿的打压极其不合常理且弱智。
毕竟一个惊才绝艳的妖修,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被养成一个废物。
喻凛的修行生涯就这么过了好几天,直到某日晨起,他突然感觉到了身体的一丝不同寻常。
“云宿”偶尔晚上还会开点夜车,左右喻凛只要把身体的主导权交给他就能安心睡着,所以也没怎么管过。
只是没想到他昨日这一开,反倒开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动静。
喻凛舒了一口气,控制丹田里的气息缓缓流转,熟悉的灵气流动比以往的更加绵长强烈,行过四肢百骸的经脉时都比平时通畅许多。
【你昨晚干什么了?】喻凛喊醒了尚在初醒迷糊中的“云宿”。
【昨天的剑法没想通,在手上演练到半夜,好像一不小心突破了。】“云宿”说着,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暗戳戳的炫耀情绪,【现在估计离结丹估计就差几步了。】
喻凛估计他现在要是兽身,恐怕又要当场发出猫似的咕噜声。
不过他也没吝惜自己的夸奖:【不错,进展还挺快啊。】
毕竟养孩子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虽然或许在谢知让的眼里,他也是被“养”着的那个。
然后又问:【哪式的剑法,我看你昨日不是学得挺好的吗。】
喻凛翻出一身黑色劲装穿上,金线滚边的发带随意地束起长发,他的目光自镜中扫过,想了想,又把腰封扎得紧了一些。
“云宿”答道:【风吹野第一式。】
喻凛疑惑:【你什么时候开始学这招了?】
《惊雪》中,云宿现在应该学的还是“馀花落”才对。
“云宿”犹豫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昨日看师父练剑,偷偷学了一点。但我的“风吹野”与师父的截然不同,似是有形,却无意。】
【那便待会问问吧。】
燕渡山的日常极其规律,清晨未至五更,他便已起身,至寒江春屿后山竹林练剑。
喻凛习惯性晚起,虽说燕渡山与他约定辰时,但为了不被当作偷懒,他总会提早一点,赶在对方晨练结束前匆匆赶来。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去,雪堆积在竹叶之间,剑光在薄雾间划过一道道清冷的银线,寒霜般的剑气仿佛要与周遭的寒意融为一体。
燕渡山身上一袭藏青长衫,衣袂翩飞,青竹白雪交织的山林相衬,彷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听到喻凛的脚步声,霜携剑入鞘,燕渡山的声音自山雾中传来:“醒了?”
喻凛揉了揉耳垂,忙不迭地应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开门见山地说道:“昨日观师尊练了风吹野一招,回去后思索许久,有几处不明,还请师尊指点。”
“但说无妨。”燕渡山的声音依旧清泠。
喻凛把“云宿”的困惑重复了一遍:“我的风吹野,有形无意,好像少了什么。”
燕渡山微微颔首,挥手示意他再上前几步。他的目光流转过喻凛身上单薄的衣衫,劲装的剪裁简洁,布料柔软而又韧性,正好勾勒出他流畅修长的身形。裸露在外的脖颈在玄色的领口与银白的发下衬托得愈发的白,似乎是刚从林间穿行而来,上面还沾了些雪。
燕渡山正欲抬手替他拂开,但似乎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太过亲密而不合礼数,所以手在半空一转,点了点自己的脖颈。
“这,有雪。”
然后又抽出霜携:“与我对练一招。”
喻凛漫不经心地抹去脖颈上的雪沫,握住剑柄,再次把控制权交给了“云宿”。
燕渡山在竹林中央,身形如松,目光顿时冷峻了下来,凉凉地锁在他的身上:“出剑。”
“云宿”手中剑锋一抖,便朝燕渡山直刺而去。他记得昨日燕渡山使出的那一式“风吹野”,剑招虽简单,却在顷刻之间将风都归拢进剑意里。
燕渡山看着“云宿”出剑,脚下微动,轻描淡写地拨剑反制,霎时间,两剑相交,摧枯拉朽的凌冽剑气横扫开来,竹林都禁不住发出簌簌的哀怨声。
“云宿”只觉手臂一麻,剑竟被震得脱手而出,直接钉入了身后的竹干上。
“用力猛,少韧性。”燕渡山冷淡的声音传来,“剑意在身,力由心生。忘了形,要用心去感受‘神’。”
“云宿”明悟地点了点头,他冲过去拔出剑,重新站稳身形,指尖摩擦着剑柄回忆燕渡山方才的动作。
“再来。”燕渡山依旧站在原地,缓缓抬起剑尖。
“云宿”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风。风穿过竹林,竹叶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顿时心念一动,猛地睁开眼,手中长剑震颤着撩出一道剑花,随后势如破竹,直取燕渡山。
燕渡山侧身躲避,长剑自他脸颊擦过,随后反手一剑,将“云宿”的剑势轻轻化解。他的身法依旧从容不迫,可这一次“云宿”却意外地感受到了什么。
手中的剑愈发轻巧,宛若游蛇一般开了神智,每一次挥动都似与寒风交缠起舞。他愈发得得心应手,几招过后,似乎终于将这式的精髓掌握了七八分。
燕渡山见状,收剑而立:“剩下的,你可自行领……”
他骤然止住了声音。
不远处,重新掌握回身体主动权的喻凛,饶有兴致地扫过手中的剑。
“云宿”方才明了“风吹野”的要领,紧急下线参悟,全权把身体的控制交还给了喻凛。
“师尊要走了吗?”喻凛笑盈盈地问他。
燕渡山沉默片刻,说道: “……你还有不明之处?”
喻凛摇了摇头:“没有。”
然后在燕渡山一闪而过的微末情绪里,补充道:“但我还想请师尊留下,再陪我对剑一二。”
话落,喻凛剑锋一转,反射出的银光映照出他促狭的眼。下一刻,长剑破风而去,正是先前“云宿”百思不得其解的风吹野第一式。
可他的风吹野,又与燕渡山和“云宿”的都不同。喻凛的剑很快,无数寒风在他的手上化作丝丝利刃,若说燕渡山的“风吹野”是寒风化雨,那他的“风吹野”便是风刀霜刃。
喻凛虽把静坐参悟丢给了“云宿”,但晨起练剑的基本都是他本人。
两柄长剑撞在一起,嗡嗡的争鸣声响彻天际。燕渡山手中霜携乃剑阁所铸名剑,与喻凛手中的普通凡铁自然不同。
喻凛手中的剑似在悲鸣,低沉的泣诉在碰撞中愈演愈烈。撕开的剑气断了他的发带,银色的头发随风飞舞,晃了燕渡山的眼。
喻凛突然开口:“燕渡山,你不专心。”
燕渡山其实并未出神,却因着他的这一句话莫名顿了一下。
也就是这么一顿,喻凛趁机出剑,剑风直向燕渡山袭去,后者迅速闪身躲过,却正合了喻凛的意。
剑气削下燕渡山胸前襟扣,喻凛的剑尖在其落地前轻飘飘地一挑,甩进了自己的手心。
“师尊今天这身我很喜欢,留作个纪念。”喻凛吊儿郎当地说道,“那日师尊断我一扣,我断师尊一扣,也算是扯平啦。”
燕渡山直觉自己平白又遭了戏弄,正要斥责他没大没小,谁料,喻凛手中长剑倏地“咔嚓”一声,剑身尽断。

喻凛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眼底的那点促狭的笑意消失,怔愕地看着手中断裂的剑身。
“……啊,这是不是有点太不结实了。”他甩了甩手上的残剑, 抬起眼偷偷打量燕渡山的神色。
这把无名剑是他随意在浮雪殿里挑的,大抵是燕渡山用过的剑。传闻修真界的这群剑修视剑如命,甚至还有把佩剑当道侣的, 燕渡山不会为了这把剑还要惩罚他罢。
这么一想,喻凛瞧着他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燕渡山倒是不由地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人上一刻还偭规越矩地挑衅自己,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现在却心虚得像一只犯了错的猫, 低眉顺眼,目光盈盈, 生怕自他会有什么责难。
不过以燕渡山对他的了解,现下的这点乖巧大抵也是装出来的,若是自己执意追究,他便会使出浑身解数撒泼讨乖打滚,若是自己不追究, 他恐怕把剑一丢转脸就自在逍遥去了——
或许临走前, 还要拿着他的襟扣再作一次文章。
想到那枚被抢走的襟扣,燕渡山不住脸热,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的一身浪荡子的本领, 这样戏弄人的手段竟还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用力过猛,它本就承受不住这般野蛮的用法, 而况对上的还是霜携。”燕渡山说道,“你既掌握剑意, 便不可再用凡铁,过几日我带你去剑阁挑一柄趁手的武器。”
喻凛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 于是语气也轻松了几分。但他面色未露兴奋,而是扬了扬眉稍,似笑非笑地说:“师尊真要带我去?不会到时候又说要先稳固心性,让我静坐吧。”
燕渡山看他森*晚*整*理这半点过渡都没有的情绪转换,知道他心里那点作弄人的心思又开始卷土重来,便也没打算跟他继续纠缠。
他收剑入鞘,朝喻凛摊开手,冷淡地说道:“襟扣。”
喻凛攥着他的扣子往身后一藏,退了几步,同燕渡山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要。”
确认了燕渡山并不在乎自己把剑弄断的事,喻凛胆子也大了起来,说道:“你不会这么小气,连个扣子都不愿意送我吧。”
燕渡山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自他们在寒江春屿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便觉得眼前这人对他好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无数次地怀疑是自己过于敏感的心思在多想作祟,但又无数次地被他的挑弄折腾得心绪不宁。
“你既认我为师,便该收了这副……”
话音未落,却见喻凛忽然又迈上前来,将那枚襟扣塞进了燕渡山的手里。
“还给你就是了。”喻凛撇了撇嘴,手还搭在燕渡山的掌心里,没给他低头打量的机会。他停顿了一会,又说道:“不过,我不想要剑阁里的剑。”
燕渡山的注意果然被他的这句话吸引,不禁皱眉:“为何?”
剑阁以“铸剑为道”,数千年来积累了无数独特的铸剑秘法和技艺,曾铸造出万千神兵利器,放眼四海,未有其比。
只可惜,云宿命中的剑并不在那。
“师尊可知‘不让尘’?”
“重华仙尊的剑。”燕渡山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要它?”
喻凛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燕渡山没忍住,抬手一晃,剑柄轻轻地在喻凛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好大的口气。”
喻凛捂着脑袋,故意吃痛地哼哼唧唧了几声,然后在燕渡山平静的目光下,又无奈地放下手来。
“师尊的霜携剑法可称一流,而我假以时日,想必也是一流的剑修。”喻凛漫不经意地说道,“‘不让尘’乃当世名剑,传闻重华仙尊携此剑斩恶蛟、渡沧浪,一流的剑法、一流的剑客,也只有这一流的剑配得上。”
燕渡山一时之间不知道喻凛是在吹捧他,还是吹捧自己。
“师尊入剑阁之时,不也是连闯四十九道剑阵,才寻到了当年的阵眼霜携,为何不相信我也能驯服‘不让尘’?”
……是在吹嘘他。
燕渡山也算是被他这几套连招折腾习惯了,竟觉得他说得还有几分道理。
“‘不让尘’现今应当还在重华遗府中,遗府现世时间不定,你若想要,也并非几日之功。”燕渡山思考了一会,又道,“你暂且先去兵刃堂寻柄剑用着,我托人……去探遗府的方位。”
喻凛眨了眨眼,爽快地应了下来。又趁着燕渡山尚未反应过来,转身就往竹林外蹦了几步:“那剑不练了,现在就去?”
燕渡山“嗯”了一声,站在原地,瞧着喻凛的背影逐渐远去,心里忽然涌上了一丝陌生又熟悉的情愫。
他正疑惑地搭上胸口,却见竹林深处地喻凛倏地抬起手,扬了扬。阳光穿过竹叶的缝隙,一条光柱正好扫过他的指尖。
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的襟扣在日光下反射出亮晶晶的颜色,燕渡山心下一怔,垂着头再看他先前交到自己手上的襟扣——俨然是属于另一套衣服的。
喻凛恍然回过头来,正巧对上了燕渡山忿忿掀起的眼,他把手上那枚襟扣在脸上虚虚一贴,随机便收入怀中,又迅速地化成雪豹,三两下地跑远了。
“真是……”燕渡山轻喃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性子比他身后那条尾巴的行径还要让人琢磨不清,大抵是亲缘相近,燕渡山时常觉得他的行事作风和猫差不了多少。
心血来潮时刻意朝人撩拨几下,在你反应过来时又飞速撤退,就等着看你因着他抓心挠肝的模样。
可恨得很。
燕渡山的指腹摩挲过落在掌心里的襟扣,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热意。襟扣的断裂处极其平整,想来也是他先前断下的那个,他不知道喻凛这招调虎离山为的是什么,但最终站定许久,还是先替他把这无用的东西给收了起来。
喻凛一路出了寒江春屿,到兵刃堂取了一柄新剑。
寻思着出都出来了,左右兵刃堂离外门的弟子住处也近,就想着顺路去看看路椎的的情况。
自拜师之后,喻凛上午忙着练剑,下午忙着静坐参悟,晚饭之后还需吐纳休息,想偷个闲去瞧眼路椎都懒得。
倒是“云宿”,在晚间吐纳之后,离体去过一次。不过“云宿”毕竟只是喻凛从镜湖月影中带出的一缕魂魄,无法离开本体太久,在外门停留了没一会,连人都没见着就回来了。
但据他听到的对话,路椎现在倒是过得“有滋有味”。
他还牢记着自己穿书而来的任务,只是先前行事不顺,如今流落外门,只能从长计议迂回前进。
外门弟子大多来自周边村落,或是一些世家里不受重视的旁支子弟,资质与心性较为普通,一般以基础修行任务与门派杂务为主,可若是表现优异,也有机会提拔为内门弟子。
路椎惦记的正是这一条路,尤其是是一年后的宗门大比。毕竟“平庸外门弟子逆袭,打败内门天才”是亘古不变的热门剧本,路椎一面拉拢着周围的外门弟子,称兄道弟搞好关系,一面加班加点,晚上借着445提供的剑谱努力修行。
几日下来,倒真的让他斩获了一票附庸。
“云宿”回来的时候,说的都是那些外门弟子夸赞他的话,毕竟没人会不欣赏勤奋热心仗义的人。路椎能演能装,这点“云宿”在上辈子时就领教过。
他当然也问过喻凛的想法,要不要趁机给他找点麻烦。
喻凛当时只是说:【让他先玩着。】
以原剧情中,路椎那一身靠着奇珍异草堆砌与抢夺燕渡山灵力得来的修为,还真不一定能翻出什么风浪。他该担心的是,一年的时间太长,他能等,可路椎不一定能等到那个时候。
外门弟子晨间多忙于门派杂务,巳时后方才开始修炼。喻凛站在演武场边缘,静静地望向场上乌央乌央的人群。
万相宗的弟子服装都有统一制式,内门以雪青混白为主,外门则是靛青短打。
喻凛在场上扫过一圈,一眼就望见了路椎的身影。他站在右侧弟子的中心,一柄剑舞得虎虎生风,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围在周边的弟子们频频发出赞叹惊呼,称赞的声音如浪潮般此起彼伏,其中几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迷惑得七荤八素的忠实粉丝,就差把他吹成剑仙转世,内门的天之骄子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路师弟天赋异禀,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这套剑法!听说当初内门的萧师兄都领悟了半个月呢,这样看来,师弟的天赋不在萧师兄之下!”
“可惜了,我听说路椎师弟先前在入宗考核里已经破了玲珑塔三道幻阵,只是当时晚了一步,内门已经没了名额。如若当时师弟能顺利进入内门,恐怕没多久就能与萧师兄比肩。”
“据说今年剑尊也收了徒,这等的天赋,说不定还能得剑尊青眼。”
听起来,路椎在外门的这几天,倒是没少包装宣传自己。
喻凛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耳边还充斥着“云宿”絮絮叨叨的吐槽。
【这套剑法应当是万相宗的止戈剑法,本应外刚内柔,但在他手上只剩下了花架子。】“云宿”不满地说道,【上辈子他指导旁人止戈剑法时,说得头头是道,原来也不过如此。】
喻凛不置可否。
不过他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更没有大庭广众下出声指点、看他出糗的打算,大致摸清了路椎此时的修行进度后就准备悄悄离开。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左侧的人群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少年的声音:“花拳绣腿,空有其表,你方才说,他会入谁的眼?”
喻凛步履一顿,闻声望去,心道:也不知道哪路的英雄,还真是与他们所见略同。

第113章
少年身穿一袭雪青混白的内门弟子服, 腰间系着墨黑的躞蹀带。他眉目生得清朗,脸上透着几分高傲神色,双臂抱剑, 下巴微扬,目光自路椎身边众多外门弟子身上扫过,最后悠悠地停在路椎的身上。
他刚才那句话一出口, 围在路椎身边的弟子一时语塞,原本热闹的场面霎时间冷却了下来。
路椎身边的外门弟子认出了他, 悄声对同伴说道:“那是季别风,皖南季家旁支, 内门的弟子。”
“难怪敢这么说话……”有人附和道,语气中带着几丝敬畏与艳羡, “等等,我记得隔壁院子是不是也有一位姓季的……”
“那是季别云,他弟弟。”
与此同时,“云宿”也同喻凛说道:【我上辈子见过他弟弟,就是旁边那个。听说他二人出身皖南季氏, 因为旁支不受重视, 季别风一身天分无处施展,于是带了这位胞弟离家, 前来万相宗拜师。不过虽是亲生兄弟, 但二人的天资天差地别,季别云自知愚钝, 故志不在修行,但为了陪伴兄长, 所以还是选择留在了外门之中。】
【那日在外门弟子中,唯一没为路椎说话的也是季别云, 他似乎是说路椎的剑法太过急于求成,形散不稳,结果就被其他人的反驳声淹没——季别风今天来,估计也是想替他出头。】
有热闹看,喻凛也不着急走了。他三两下的上了一棵树,找了一根结实的树干坐了下来。
他漫不经心地回道:【或许是看不惯有些人吹牛也不一定。】
那厢的路椎听到了季别风的话,面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波动,甚至还缓缓收起剑,谦逊地朝季别风行了一礼:“这位师兄教训得是,路椎天资愚钝,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季别风并未受他这一礼,而是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天资愚钝?你若真觉得天资愚钝,何必在人前卖弄,虚伪得很。不过,像你这样的剑法,若在内门,只怕给人提鞋都不配,也好意思比肩我萧师兄,还想入剑尊的眼?”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围观的弟子不敢出声为路椎辩解。而路椎,因为要极力维持在众人面前的形象,脸上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目的平静模样,但毕竟大庭广众下被人这样驳斥实在掉面子,再开口时也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季师兄言之有理。”他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毕竟刚才入门,资质平平,不过侥幸受诸位师兄同门称赞。在季师兄面前班门弄斧,实属惭愧,希望改日能得师兄指点一二……”
“不必改日,我正巧今日有空,就今日吧。”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整个人如同一缕轻烟,瞬间出现在路椎的面前。
剑未出鞘,但凌冽的剑意扑面而来,周围弟子惊呼着向后退去。
季别风拔出佩剑,银光迸溅,起手便是方才路椎展示的止戈剑法第三式,剑光锋芒毕露,一招一式都锋利异常,可带起的风却无比柔和,宛若桃花流水。
路椎急忙举剑格挡,却被他的剑势逼得连连后退。“指点”之说本就是谦辞,只是随口一装,路椎根本没想到会有哪个内门弟子闲着没事干非留下来跟他计较。
他悔不当初,一边唾骂着季别风多管闲事,一边被他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偏偏自己上一秒用什么剑招,对方下一秒就用了同样的招式反压回来。
不过路椎的剑法徒有其表,连日的练习却并非作秀。意料之外的,他居然在季别风的手下走过了好几招。
直到被季别风的剑意横扫出去,路椎踉跄地急退几步,最后撞入围观的外门弟子里,得他们及时相扶才堪堪站稳。
季别风的视线在他脸上睨过,手中甩过一个剑花。
飘落的叶擦过剑刃,安然无恙地滚过剑身,顺着季别风的动作逃远了去。然而却在落地的那一刻,悄无声息地断成两截。
孰强孰弱、孰优孰劣,已然分明。
“多谢师兄指点。”路椎挣开搀扶,往前走了几步,抱剑行礼。
季别风也没给他面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别谢,就这点水平,给我活跃筋骨都不够。”
但这一幕在其他人看来,就有些不是滋味了。毕竟路椎从头到尾都谦逊识礼、不卑不亢,倒显得季别风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瞧不起他们外门的弟子。
尤其是本就追捧路椎的那几位,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不过季别风行事随心所欲,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傲慢地甩了甩手上的剑。
旁人都以为他要收剑离去,季别云也往前走了几步,想送送他,却见忽然身形一晃,朝演武台的外扫出一道剑光。
直逼喻凛所在的这棵树!
那剑光如同流星般迅疾,剑气划破长空,发出尖锐的声响。
喻凛抽剑格挡,腕尖随意一挑,顷刻间便将剑光刺散,身形如风般一晃,懒洋洋地从树干上跳了下来。
他没想到自己就是在旁边吃瓜看个热闹,都能遭受一场无妄之灾。要不是感觉季别风的剑中没有杀意,他早就窜到他的身前,不管什么所见略不略同,先拧下他的脑袋为快。
喻凛轻盈落地,抱着刚拿到的新剑,面无表情地看着季别风,似乎是在等他开口。
“树上什么时候藏了个人?怎么都没有几个人发现……”
“看这装束应当不是宗内的人吧,难道是偷溜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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