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可以算我借给你的,一年十万。”林鹤淡淡地扫过谢知让脸上复杂的神色,不露辞色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林氏往年也不是没有做过资助的事,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看过你的成绩,现在退学确实能救一时之急,但以后呢,陆川高中的违约费金额也不小,你恐怕还要还很久。等你还清了所有债务,十年八年过去,高中文凭,两袖清风,然后继续重复前十几年的生活?”
谢知让低头搓着手指,脸上有些动摇。
“A大的医学系全国顶尖,如果你有本事考进去,我甚至可以代表林氏资助到你完成本硕博学业,但代价是你要以最低时薪为林氏工作五年。外加还清我借出的所有费用。”
喻凛好像从来没有听过林鹤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看向林鹤的目光都带上了纯澈的审视。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请人拟定合同。”
谢知让沉默了许久,在抢救室的开门声中下定了决心:“我愿意。”
林鹤应了一声,转头去打电话,却听刚才一直直勾勾盯着林鹤的喻凛,幽幽的一句话打破了所有的严肃气氛:“哥,你突然好霸总哦。”
“再来一次看看?”
看什么,看你挨打吗?
林鹤压着喻凛的脑袋往下一按,捞着人一起去缴费处先帮谢知让垫付医药费。
十几分钟后,谢知让奶奶的情况稳定,转入了普通病房。老人家还在昏迷着,针管穿透松弛苍老的皮肤埋入乌青的血管,从外表看去并没有大伤,唯一不幸的是那一摔让她盲了眼,想要恢复自理估计还要习惯很久。
林鹤让助理拟好了合同,第二天谢知让签署完成后,就有专车前来把人接去了疗养院。
老人家恢复得不错,没几天就已经可以下床行走,并且心态良好地接受了自己失明的事实。
因为有了专人的照料,谢知让平日的压力一下子小了许多,疗养院里也有同龄的老人陪奶奶聊天,他再也不用向先前那般奔波忙碌,但仍旧在每天兼职结束后赶去疗养院待到晚上才会回去。
当冬日的寒意渐渐消退,春风忽来之时,喻凛在这个世界度过了第一个除夕。
阿姨前几天就被放了假回家,林家一大家子除了林鹤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年夜饭的工作自然也落在了他的头上。
喻凛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说是打下手,但实际上是想做只偷腥的猫。林鹤早料到他不安好心,直接把洗好的菜堆在他的面前,让他处理干净。
林母本来还担心自家小儿子笨手笨脚握不来菜刀伤了自己,担忧地站在厨房门口随时都准备上前阻止。却不想喻凛只是歪着头稍微思考了一下,手起刀落,一根萝卜都要被他切出了花。
喻凛一边漫不经心地把菜板上的萝卜黄瓜都切成了细丝,一边让007调出了后台数据。
经过这几个月中旬的积累,深情值点已经积累了一百多点,如果按照原本的要求,他要等到谢知让和许泽安彻底在一起后才能“功成身退”,但现在所有剧情打乱,不知道要攒到什么程度才算完成任务。
【我记得原本的世界线上,是不是还有谢知让发|情期的剧情。】
谢知让人生最重要的两次转折点,一次是奶奶的意外,一次就是与许泽安重逢后的那次发|情期。前者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让他本就坎坷的路途一下从悬崖边跌至谷底,后者则让他永远地与许泽安绑定在了一起,即使逃到天涯海角,身上也仍带着他的印记。
既然第一次转折无法避免,那第二次是否也会如期上演?
007对重回世界线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是的,真难为你还在乎这个。】
喻凛没有在意他的情绪,而是问道:【既然谢知让奶奶的事提前了,他的发|情期是不是也会提前?】
【我不知道。】007凉凉回答,【剧情都被你崩成了这样,我哪里会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唔。】喻凛若有所思,【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足够的深情值。】
007说:【至少现在还不够,后台有自己的判定判准,我也没办法回答。】
喻凛:【那你还知道什么?】
007:【……】
喻凛明白了。自他决定违背原剧情开始,007手上的信息基本就和他差不多了,看来这个系统的权限也不怎么高。
不一会,林鹤一早煲下去的麻辣牛腩出锅,他从里面夹了一小块放进碗里,示意喻凛尝尝味道。
喻凛晃了晃手上的菜刀,微微张开嘴巴,眼睛无辜又直白地对上林鹤的目光。
林鹤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僵硬,随后似是极不情愿地用筷子将牛腩从碗里夹起,递到喻凛的嘴边。
喻凛一口含下,嫣红柔软的唇在筷尖留下一道晶莹的水痕,牛腩的酱汁沾在了他的唇角,喻凛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蹭了一下。
林鹤尴尬地挪开了视线,声音微哑:“味道怎么样。”
喻凛:“……唔,好吃。哥你真是一个贤惠的alpha。”
林鹤无奈:“别乱用词。”
临近四点,年夜饭的菜备得差不多了,林鹤洗了手走出厨房去喊林父林母,喻凛趁机又偷偷尝了一块牛腩,软烂的肉质在犬牙下撕开,如果有机会,喻凛真想带着林鹤一起去下个世界。
但这个想法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他遗忘在了脑后。
除夕夜,团圆日,林父拿出珍藏的好酒,斟在了每个人的高脚杯里,林鹤拦都拦不及,喻凛便眼疾手快地接了过去,小鸡啄米似的嘬了一小口。
“小昼这么大一个男孩子,喝点酒没事的。”林父随性地说道。
林鹤偏着头觑向喻凛很快便漫上红意的耳垂,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喻凛俨然没察觉到他哥警告的目光,还在小口小口地喝着酒,偷偷瞄着林母不断朝他的碗里添菜,堆出了一个小山包。
喻凛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一家子围坐在饭桌前,抬头时总能对上女人慈爱温柔的目光,不善言辞的父亲只会给他倒酒,然后又在他哥的阻拦下故作置气,蹭到老婆身边得到一个安抚的吻。
酒过三巡,窗外的夜空中迸发出一道巨大的烟花。林父携着林母起身,每年的除夕夜晚他们二人都会去江边看一场烟花秀,今年也不例外。
喻凛目送着他们出门,回过头扯了扯林鹤的袖子,酒意浸染的眼珠里尽是水光,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林鹤冷淡的面容。
林鹤动作一顿,问:“在想什么?”
喻凛一不小心就把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家吗……”
林鹤回答:“嗯,这就是家,你喜欢吗?”
喻凛歪了歪头,轻轻地点了点,然后说:“我也想出去玩了。”
谢知让刚从疗养院回来。
今天是除夕,他一大早就做好了菜,到疗养院里陪着奶奶吃过了年夜饭,又聊了会话,才在老人家的催促下迫不得已的离开。
却没想到刚走到巷口,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许泽安身上穿着一件短款棉袄,上面的logo他在喻凛的衣柜里见过,一件三千,价值不菲。他嘴上叼着烟,但没有点燃,呼出的白气散在空气里。
喻凛最喜欢的那只流浪大橘在他脚下两米外严阵以待,竖起的眼溜溜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许泽安很早就知道谢知让的住处,但他从前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因为嫌它脏乱。
谢知让本想装作没看见径直拐进巷子里,但没想到许泽安先一步注意到了他,一把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以为我们已经说明白了。”
“我听说你奶奶出事了。森*晚*整*理”
两个人同时开口,许泽安闻言脸色一暗。
谢知让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自己奶奶的事来的。
“我临时到附近取了点钱,不多,你先拿着。”许泽安从棉袄地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谢知让的面前。
谢知让退后一步,推拒道:“谢谢你的好意,但已经解决了。”
许泽安皱了皱眉,很快又强迫自己松开,继续说道:“我知道,是林昼他哥帮你解决的吧——你既然能接受他的好意,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
谢知让淡淡地回道:“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甚至会比他给的更好……”许泽安的语气急促了起来,逐渐带上了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我这段日子一直在想你说的话,但我没明白林昼和我有什么不同。难道在他那里,你就……”
“因为他尊重我。”谢知让打断了他的话,他低下头看着路灯照耀下自己的影子,“他们尊重我,给了我很多我从来不敢奢求的选择。他们给的不是施舍,是交易。”
“好,就算是这样。”许泽安不耐地摸了把脸,拍了拍手里的信封,“你也可以把我的当成交易,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就是了。而且即使林昼他哥帮你解决了你奶奶的问题,但你平时总有吃穿用度吧,不都要钱?”
谢知让心知没法和许泽安继续讲道理,避开许泽安伸来的手,打算离开。
不想余光黑影一晃,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抢了信封就跑!
“操!”许泽安骂了一声,第一反应就是拔腿去追,但谢知让的速度却比他更快,他甚至没看清他的影子,就见人追着那个男人奔出了一个街口。
饶是他心里明白现在的谢知让和以前的谢知让已经截然不同,但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他的巨大变化。
alpha和omega的体力悬殊,谢知让一个omega怎么会有比他还要矫捷的身手!
然而更另他惊讶地还在后头。抢钱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附近的熟客,对弯绕的小路了如指掌,许泽安都险些被他们甩开。
谢知让一路死死紧咬追了那个男人跑了三条街,最后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抓住了他的胳膊,一个擒拿反摔,便将个头还比他高上一截的男人压在地下。
匆匆追来的许泽安在他身后看清了他熟练有力的一举一动,脸上诧异难掩。
许泽安目瞪口呆:“你——”这还是他认识的谢知让吗?!
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吊儿郎当的生硬口哨。
“谢知让,你今晚是约了这货出来看烟花?”
许泽安看见先前还冷淡对待自己的谢知让,脸上突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喻凛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在派出所里看的烟花。
他坐在派出所大厅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手上的甜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在接警处登记信息的谢知让。
举办烟花大会的河畔离谢知让居住的筒子楼很近,也就几公里的距离,但喻凛确实没想过会碰上他,更没想到还能亲眼目睹谢知让狂追暴徒三条街,甚至当街把人放倒的壮举。
【不愧是我,教得可真好。】喻凛不由感叹道。
007生无可恋:【是呗,卑微小白花都给你养成了霸王花了】
喻凛又嘬了一口险些流到手上的冰淇淋:【孺子可教也。】
007:【……】
林鹤觑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抽了张餐巾纸,帮他擦干净了手上不小心沾上的水痕,语气生硬地说:“好好吃,别乱舔。”
冰淇淋的尖尖被喻凛完全舔平成一个圆球,听到林鹤这话,喻凛满不在乎地一口咬下,然后被冰得龇牙咧嘴。
“嘶——”
林鹤:“……也没让你直接咬啊。”
没多久,谢知让做好笔录出来。人证物证确凿,当街抢劫的那位已经拘留,等待进一步处理。
“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不要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上去干,毕竟你还是一个omega,万一他身上带了刀出事怎么办?”
谢知让乖巧地点了点头,心虚地扫向坐在长椅上的喻凛,不知道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什么想法。
却见喻凛悄悄比了个大拇哥,谢知让还没来得及笑开,林鹤就把喻凛的拇指给压了下去,凑近说了什么。
看唇形,似乎是:“别把人带坏了。”
喻凛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
负责的警察把信封递给谢知让,后者看了眼跟他一起出来的许泽安,没有接:“这钱是他的。”
许泽安也不接,不满道:“给你了你就拿着,我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谢知让又低头看向警察提在半空的手,似乎是不想耽误人家工作,想要接过来硬塞进许泽安的怀里。
就听喻凛突然开了口,语气吊儿郎当的:“你就拿着呗,反正他们家钱多,是该多做点慈善,以后还了就是了。”
谢知让闻言,原本抗拒的手一下子放松下来,应了声“好”,又对许泽安道了句谢。
许泽安骂道:“妈的,他说你就听了?”
谢知让没有理会他。
喻凛咬碎了华夫筒,大概是嫌弃味道不太好,蹙着眉把它抛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起身整了整衣服,略微疲软地打了个哈欠。
“解决完就回去了。”
林鹤也转头看了眼跟在后面骂骂咧咧的许泽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许少可以自己回去吧,需要我通知许总来接吗?”
许泽安脸上一僵,无意识地挺直了背,好像怕被人看低了一样:“不用。”
随后便大步流星地越过他们径直走了,但走到外边楼梯上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看了谢知让一眼,脸上的表情似是不甘。
谢知让仍旧没有在意。
出派出所的时候正好十二点,钟声敲响,夜空中绽开硕大的烟花,五彩斑斓的光顷刻间点亮了整片天际。
料峭的夜风一吹,喻凛打了个寒颤,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头顶的烟花。
他好像什么都是第一次见,对什么都好奇,暖色路灯照耀下,那双杏眼里漫开一片璀璨的光,漂亮得惊人。
林鹤的手指绕过喻凛的耳后,将他脖子上随意搭着的围巾整理好,柔软的布料贴在喻凛的脸颊,裹挟着雪松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喻凛淡淡地垂下眼皮,眸光落在林鹤的脸上。
在绚丽的火光和冲天的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林鹤的指节贴擦上喻凛微凉的下巴,给围巾打上一个松松垮垮的结。
“新年快乐,林昼。”
寒假结束后,喻凛回到学校继续他最后四个月的高三生活。
喻凛对考不考学校其实没多少概念,毕竟他的任务只有攒够足额的深情值离开这个世界,但每每被林鹤用一些下次月考进步到多少程度就有新鲜的奖励勾引,再加上成绩出来后周围人的误解总会进一步加深,导致深情值咔咔上涨,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多上点心。
而且喻凛也有点想看看,谢知让到底可以走到什么程度。
因为奶奶去了疗养院,谢知让每天不用先回到路途遥远的筒子楼,再返回喻凛的公寓,时间一下子充裕了起来。
偶尔林鹤工作忙碌,晚上回不来的时候,谢知让还会主动担任起厨师的角色,随便做几个小菜就把喻凛投喂得心满意足。
饭后,喻凛瘫在沙发上消食,耳边是谢知让平缓清和的声音,似乎是发觉了喻凛天生对文科类课程少了一根筋,也不愿浪费时间去理解那些文字背后的内涵,谢知让刻意增加了饭后读书的流程,想依靠这种方法把那些枯燥的知识强行灌进喻凛的脑袋瓜里。
喻凛早就察觉到他的动机,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的记忆很好,谢知让读过的单词古文他都会记得,却很难体会更深层次的东西。
诸如“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他能够想象出红霞染尽水天,群鸟飞越的场面,却无法像谢知让那样对这幅画面感到惊叹。
他也能够理解“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是在寄托功业难成的遗憾,但也不会生出悲从中来,有感于斯文的情绪。
他的大脑构造好像天生就与旁人不同,他能够理解杂乱复杂的公式,速记每一个文字,却总对人世间的喜怒哀乐隔了一层厚厚的纱帐,像个局外人一般。即使有时候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但意识和大脑却仿佛在两个层面,无法交融。
谢知让念完了四篇古文,侧过头来打量喻凛,见他表情空白,眼睛失神,便猜他的思绪又跑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习以为常地更换成了自己的生物笔记,同为枯燥的需要背诵的文字,喻凛对生物的兴趣会稍微大上一点。
刚读到ABO三者体内分泌的不同激素,喻凛的眼珠溜溜一转,人坐直了。
“谢知让,你的发|情期是什么时候?”
这句话若是在别人口中说出,多少有点冒犯。但谢知让知道喻凛也就是这么一问,并不带任何情感,至于是处于何种动机,他向来猜不透。
谢知让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的信息素水平不高,分化之后就没有过发|情的征兆,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喻凛若有所思地靠回了沙发,盯着天花板思考了有一会,才说:“明天去查一下吧,确定了时间,我教你玩蝴蝶刀。”
谢知让疑惑:“怎么了?”
“我听说omega发|情时,所有举动都不由理智掌管,会变成欲|望的奴隶,无比渴望alpha的爱|抚。哪怕清醒时对他无比厌恶,但在信息素的控制下都会变成听话的雌|兽,任其掌控。”喻凛连说这些暧昧的词句时,语气都是平淡的,单纯得仿佛在和他探讨什么家常琐事,“如果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有反抗的理智与机会……唔,最好一刀毙命。”
不仅是谢知让,连007都被喻凛的虎狼之词震惊道:【你到底在教他什么啊?!】
【穷苦人家的omega就是一件物品,这是你说的。】喻凛漫不经心地说,【但物品也分很多种。】
喻凛天真地问:“只捅一刀的话,应该就算正当防卫了吧?”
谢知让呆呆地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通常在发情期前提前使用抑制剂——”
“万一来不及呢?万一抑制剂失效了?万一有傻|逼alpha蓄谋已久?”
007:合理怀疑傻|逼alpha是在说许泽安。
谢知让说:“我会学的。”
得到了谢知让肯定的答复之后,喻凛终于从沙发上爬起,摸上了书桌摊开他语文试题。
距离林鹤回家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得给他哥留个好印象,兴许还能得到今晚额外的夜宵加餐。
于是林鹤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喻凛乖乖巧巧地晃着腿,认真做题的模样。
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喻凛故作欣喜地抬起头,问道:“哥,回来啦?今天晚上有什么好吃的吗?”
林鹤没有说话,给他示意了一下空空的双手,走到书桌边上扫过喻凛胳膊肘下压着的作业,潦草的字迹认真地写在每一条答题线上。
然而,当林鹤的指尖碰书角时,喻凛双手一僵,下意识地就要遮挡,林鹤在他的阻挡下眼疾手快地从作业下抽出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蝴蝶刀的使用大全——
与几个月前的火柴人相比起来,喻凛的画技进步神速。
林鹤突然生出一丝是不是应该送他去学个艺术的诡异想法。
“今晚没有,摸鱼成这样还想吃夜宵啊?”
喻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一只手在小腹上蹭了一下:“可是真的学饿了。”
林鹤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往下一扫,落在少年纤细的腰身上,眼神有些飘忽。
半晌后,他瞥开视线,突然说道:“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一点?”
喻凛疑惑地看向谢知让,想要拉人作证:“有吗?”
谢知让也在他的腰上的一扫,犹豫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喻凛瞳孔地震。
他也就是每餐三碗饭晚上偶尔还吃了点林鹤带回来的甜品夜宵而已,怎么就胖了!?
第17章
喻凛似乎被刺激到了,送走谢知让之后,一个人在楼下狂跑七八圈,又在客厅里打了一套军体拳,差点干碎了林鹤前几天刚买的古董花瓶。
最后还是被林鹤压去浴室洗了个澡,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林鹤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余光瞥见书桌上堆叠着的试题,索性在喻凛的位置坐下,抽了一份随手翻阅了一下。
比起喻凛几个月前的敷衍回答,他现在写阅读题时多少带了几分真心,即使和标准答案仍有很大的出入。
诸如题目里问起“风筝”对主人公与其朋友的意义和内涵,喻凛能够明白它是主人公的荣耀,是他像父亲证明自己的东西,但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朋友也会不顾一切地为他守护这个“风筝”。
甚至还孩子气地在最后一句写下: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更不喜欢阿米尔。
林鹤望着那行近乎力透纸背的小字,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样也很好。”他对着空荡的客厅,自言自语道。
洗完澡的喻凛光着脚晃晃悠悠地上了楼,连头发都没擦干,整个人随性往下一倒,呈大字趴在了床上。
湿漉漉的头发顿时在被褥上蹭开一大片水痕,跟着上来的林鹤一瞅,眼底的笑意彻底被无奈压下。
“林昼,起来把头吹干。”林鹤说道。
喻凛把脑袋一转,装作没听见的模样。
林鹤险些被他这副掩耳盗铃的模样气笑了。
但他没有继续催促,只是认命地拿了电吹风,插了插头,坐在床边,把风量与温度都调到了中档,对上了喻凛那一头乱糟糟的湿发。
手指插入发间,温柔地将其梳开,指尖无意识地擦过喻凛的耳垂,他瑟缩了一下,但并未出声。
呜呜的吹风声掩盖了喻凛逐渐平缓的呼吸。林鹤垂眸凝目,看着他乖巧精致的侧脸,视线从挺翘的鼻梁滑过,微微在柔软小巧的唇珠上停留了几秒。
春去夏至,室内的温度都闷热了起来。
林鹤的视线向旁处扫开,可映入眼帘的就是喻凛掀起的睡衣下摆,和裸露在空气中的一截腰身,腰窝塌陷着,现出两个令人遐想的弧度,似乎正好能够契合——
指腹鬼使神差地想要按上,但却在碰到前的那一刻恍然清醒,迅速抽离。
林鹤感觉到自己后颈处的腺体突突地跳了两下,似乎在随着它的主人混乱的心情一同蠢蠢欲动。
他猛地开大了电吹风的档位,突然变大的轰鸣声吓得喻凛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茫然地喊了一声:“……哥?”
“嗯。”
林鹤应了一声,手指粗暴地在他的脑袋上抓了几下,迅速吹干了他的头发,然后一声不吭地拔了电吹风走了。
喻凛侧过头,不解地盯着他的背影,心道:【我哥这是怎么了,林氏要提前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