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仙愣了下,笑道:“云公子真是直爽。”
云鹤烟没有回应,一时间有些冷场。
好在有他刚才那句话,李彦仙多少能猜到他的性情,没有执着于这些暖场的社交,趁着还有些时间,又跟他细化了一下作战计划,接着就率领军队出战了。
云鹤烟随他一起,看看新品实际应用时的效果,顺便找机会偷点东西喝。
谢珩和柳仪煊暂时不上战场,衙门给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两个马甲一人一间屋子,从来的路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交流。
胡生都觉得不对劲了:“公子,柳公子是不是对您有什么误会?”
两个马甲明面上没有任何交集,能有什么误会?
柳仪煊是个哑巴,内向点很正常,谢珩道:“你是想说,我对柳仪煊太冷淡了?”
胡生就是这个意思,他早就感觉到了,公子不喜欢柳仪煊,柳仪煊似乎也不怎么喜欢公子。两人若是偶然间遇到,彼此连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对方,好像对方完全不存在一样。
他不了解柳仪煊的为人,但是知道谢珩是怎样的人,能让谢珩这样对待,肯定是柳仪煊做了什么令人憎恶的事。
系统:【让你敷衍,这下好了。】
薛沉:【你以为我没考虑现在这个局面吗?我根本不在乎。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关我屁事。我才不要为了其他人的眼光委屈自己。】
系统:【胡生也算其他人吗?】
薛沉:【当然不算,等我演一演他,把他演明白了就行。】
系统:【……】
谢珩的表情变了变,有些落寞地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与他相处。我的腿……我们这样的人,虽说各人的经历并不相同,大致的境遇还是差不多的。他应该也……才会用差不多的态度待我。你能明白吗?”
系统:【明白什么,你倒是把话说清楚。】
胡生:“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不必将自己放得这么低。在无名岛时,我跟你一样,都是为宫九做事的,只是我身体不便,宫九才让你来照顾我,你从来不是我的仆从,我也没有把你当仆人看,只是身体拖累,不得不仰仗你。无名岛已经没了,你比我年长,若是不嫌弃我这个残废,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吧。”
胡生被突如其来的亲近砸得有些昏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谢珩想了想,“是我思虑不周,哪里有兄长贴身侍候弟弟的道理。以后我们照常相处,你不要再伺候我了。”
“公子!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就算现在买几个仆人,用起来也不会顺手,求您让我留在您身边吧!”胡生自己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跪在了谢珩面前。
“你起来。”谢珩看他不动,摸摸轮椅的扶手,“还要我扶你起来不成?”
胡生站了起来,低着头,看起来像个石头,表情木木的。
谢珩却能看得出来,他此刻是无措的。
轮椅上的青年轻叹一声,“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担心你误会,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我就一次说明白,免得以后生出嫌隙。宫九派你到我身边来,不止是为了照顾我的日常起居,现在你不必再监视我,我也有了代步的轮椅,勉强可以自理。我想像常人一样生活,你是否答应?”
“可是您真的能照顾好自己吗?”
“无非是动作慢一些,用的时间多一些,有什么不能的。”谢珩失去了耐心,收起温和的神情,恢复了往日恹恹的冷淡,他不想再多解释,“你就当我瘫痪多年,心性偏斜,行事诡异好了。”
胡生愣了下,“是我让您失望了。”
“你的确让我失望。”谢珩靠在椅背上,不去看他,“可你也有能耐让我心存期望。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胡生默默地行礼,退了出去。
屋里安静极了,只有谢珩的浅浅呼吸声。
系统:【小谢什么人设来着?】
薛沉:【冷漠、阴郁、偏激、伤春悲秋、矫情。】
系统:【……】陌生中透着点熟悉。
系统:【我怎么记得你只有刚开始是这么演的,后面是不是崩人设了?】
薛沉:【你是不是对人类有什么误解?但凡是人,都有喜怒哀乐。最好的例子就是西门吹雪,你别看他冷淡,想惹他生气可容易了。
【谢珩当然也有心情好的时候,更何况谢珩是受伤以后才变成这样的,又不是生下来就是这种性格。前段时间我百忙之中还抽空演了下郁郁寡欢,胡生都怀疑我不想活了,你还说我崩人设!】
【对不起!】系统看他本体喊了小荷过来,询问西门吹雪的行踪,【你该不会是真的要惹一下西门吹雪吧?】
宫九和西门吹雪论剑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很久没在合芳斋那边露面,似乎是离开了。
薛沉:【你还不值得我这么大费周章。】
他温和地对小荷说:“告诉涟儿,让他派人留意一下外面,若有什么异常,及时通知我。”
小荷:“是。”
日光倾斜,薛沉坐在矮榻上,一半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冷淡的神色平添几分阴郁,看起来不像好人。
【人质跑了,玉罗刹没有了顾忌,差不多是该有所行动了。】
系统:【你要把西门吹雪抓回来吗?】
薛沉:【打打杀杀那多没意思,要做,就把事情做绝。】
系统:【你正常点,我害怕。】
薛沉若有所思,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字正腔圆地:【桀桀桀桀。】
系统:【……】
第235章
这几天玉七闲着没事,伪装成形形色色的人,时不时地路过玉罗刹,完全掌握了他的行踪。
西域离京城挺远的,玉罗刹可能觉得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组织了很多罗刹教的人,装作普通百姓进入了皇城。
玉七随便挑了个人尾随了两天,发现他联系了很多人,六分半堂的、金风细雨楼的、迷天盟的,还有有桥集团的,但是没人理他,也可能是时间太短,对方还没有做出决定。
不过依照裴锐和原飞霜的观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头。
那个人扮作菜贩子,把城里跑了个遍,看似毫无收获,其实把各个衙门和帮派都摸清楚了。
他的行事风格和玉七一脉相承,就算不会易容,只是把脸涂黑了些,佝偻着腰,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挑着青菜到处叫卖,一点都不起眼,完全没有引起宫九的注意,也没有人报给本体。要不是玉七自始至终盯着罗刹教,未必能发现城里多了这么个人。
联络完各方势力,他也没离开的意思,找了间客栈住下,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又过了几天,前方的战事大获全胜,消息还没传回来,客栈那边就迎来了客人。
玉七易容成个小叫花,蹲在一条窄巷子里,黑亮的眼睛盯着来往的行人,时不时地扫一眼楼上的窗子。
可能是他打扮的太惨了,一会儿就收到了不少铜钱。
玉七默默把钱收好。
半个时辰后,里面的人出来,走远之后,玉七才动身跟上,一路到了不戒斋。
系统愤愤不平:【我就知道是这个狗东西!】
薛沉:【咦?这个词怎么没屏蔽?】
系统:【咦?】
系统可能是去实验屏蔽词去了,没再捣乱。
不戒斋看着像奇怪的肉食主义者联盟,其实是方应看的府邸。
他在京城的住处除了神通侯府就是这里,有桥集团有什么事情,一般都来这里商议。
玉七看着他进去,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蜷缩起来,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余光盯着不戒斋的门口,观察人员来往进出。
太平王府,薛沉刚打开门就正面遇到了宫九,差点跟他撞上。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的?
哦,我走路也没声。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彼此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薛沉:“我正要去找你。”
宫九恢复冷酷的样子,眼睛里仍带着笑意,“所以我来了。”
“坐。”薛沉问,“来找我什么事?”
“奉兄长之命,派人关注城内的动向,就在不久前有消息传回来了,说是唐非鱼出京了。不知道大哥找我,是不是也为了这个?”
“差不多。”薛沉问,“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一个时辰之前。我的人已经跟过去了,只是唐非鱼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怕是会无功而返。”
唐非鱼是唐门中人,精通暗器和用毒,武功也不差,就是人品不太行,跟唐门闹得很难看。
方应看亲自干的缺德事数目不多,但是他的有桥集团什么人都招,堪称贼窝,唐非鱼加入以后无恶不作,奸杀女人,逼死人家全家的事没少干,其他人也都差不多,不是什么好东西。方应看为了拉拢手下给他卖力,一点也不曾约束他们。
宫九:“我想亲自去一趟。”
他一直都看不上方应看的行事,方应看能有这个爵位,靠的是他的养父。方巨侠是有侠名,可他不是皇亲国戚,在朝中没有根基。方应看以为傍上米有桥就能站稳脚跟,却没有想过枪打出头鸟。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还是大哥计谋深远,蛰伏时连自己都没有透露,时机一到,以雷霆手段速战速决,这才是成大事的样子。
以前方应看做什么都碍不着他的事,现在这天下是他们家的,那就由不得方应看胡作非为了。
目前还不知道方应看要做什么,不好直接对付他,但是杀死唐非鱼还是可以的。
“收敛些。”薛沉握住他的手背,弟弟的手比自己的暖,摸起来很舒服,“我们一起过去。”
宫九低头扫了一眼,“去哪里?”
“不戒斋。”
“直接动手?”
“嗯。”
宫九觉得现在的时机太早了些,就算抓了方应看,也没有证据给他定罪。不过大哥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他犹豫一下,“大哥要做什么,交给我来做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
“在家待得太久了,想出去透透气。”薛沉微笑,“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不能护我周全?”
“当然不是!”
“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好。”
宫九即刻命人去备车,自己也去换了身衣服,等薛沉收拾好,两人也不着急,慢慢走着去了前面。
还没到门口,便有下人打开门,一辆马车停在前面,接着太平王就从里面出来了。
他这几天忙得很,宫里宫外来回跑,连军营都没有时间去了,加上薛沉刻意躲避,父子两个作息完全错开,自从蔡京死后,直到现在都没见过面。
迎面撞上气势汹汹的亲爹,薛沉放慢了脚步。
系统:【现在走也来不及了哦。】
薛沉:【你觉得装晕怎么样?】
【不去揍方应看了吗?】系统情绪好像比以前稳定了不少,说话竟然很有条理,也知道收敛了,没像以前那样,幸灾乐祸地那么明显。系统恨铁不成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薛沉:【呜呜。】
“你们哥俩这是要去哪儿?”太平王看到他们,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不管是不是真的生气,态度先放在这里,摆明了是要追究之前的隐瞒。
宫九没听到哥哥回话,以为他希望自己和太平王多交流,开口答道:“不戒斋。”
太平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这俩捣蛋鬼的神情都差不多,肯定是弟弟怕哥哥做了坏事被他责罚,刻意扮成这样的。
他一时半刻分不清谁是谁,干脆两个一起罚,“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薛沉:“爹,方应看那边有动作,错过这个机会,还不知要等多久。有什么事,等我和涟儿回来再说。”
还敢顶嘴,肯定是薛涟。
薛沉转身就走。
宫九回头看了太平王一眼,跟在了哥哥后面。
太平王大声道:“拦住他们!”
侍卫们过来围在了门口,没敢抽刀,恳求道:“两位公子,请回去吧。”
薛沉表情不变,继续往前走。
侍卫们也分不清他们两个,生怕冲撞了体弱的大公子,根本不敢碰他,节节败退。
太平王眼看指望不上这些人,大步快走过来,一把揪住了宫九,对薛沉说,“没你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薛沉愣了下,看向宫九,宫九一脸的无奈。薛沉冷漠点头,转过身之后,弯起了嘴角。
系统:【你是不是知道太平王要回来,才喊着宫九一起出门,还特意换了衣服?】
薛沉:【没有啊,我又不会算卦。】
系统:【你是不会,可是小谢会啊。】
薛沉:【你猜?】
系统怎么可能猜得到,就算猜到了,他也不会承认的。它骂道:【狗。】
薛沉进了马车:【这就是你自闭半个小时琢磨出来的脏话?】
系统:【哔——】
外面的侍卫也分不清这对兄弟,尽量模糊称呼:“公子,现在就走?”
薛沉:“走。”
要是放在以前,太平王这么握着他的手腕,宫九肯定会跟他动手。除非大哥警告,才会忍一忍。
这次大哥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暗示,宫九却做不出来挣脱的举动。
是太平王今非昔比,他屈从了权威吗?
绝不是。
宫九心道,原来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漠,就算憎恶了他将近十年,真相大白后,还是顾念父子之情的。
不久前太平王踹了宫九好几脚,如今一个月过去,他的恼怒早就平复了,但是这俩儿子做的实在过分,不能轻易饶过,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薛涟性格冷漠偏执,看起来强势,其实很依赖哥哥。这孩子根本说不听,与其教训他,不如直接教训大的。把薛沉管好,薛涟自然就好了。
薛沉多病,不能动粗。太平王颇具威严地坐在椅子上,注视着站在前方的儿子。
一个月不见,他似乎又清瘦了。
太平王狠下心,没让他坐下,淡淡地说,“你知道我今天回来?”
宫九:“嗯。”
他这两天一直在给太平王帮忙,虽然父子两个很少见面,工作内容多少有交叉,很清楚对方的进展,多少能猜到些。
太平王一拍桌子,怕惊到这个自幼体弱的孩子,没敢太用力。他冷着脸,目光中带出几分恼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所有人都比不上你?”
宫九淡淡地说:“没有。”
他是很聪明,倒也不至于觉得所有人都不如自己,至少哥哥的才智不在他之下。
身为亲生父亲,连自己的儿子都分不清楚,太平王的智慧比他们差远了。
“怎么,你不服?”太平王虽然分不清两个孩子,但也还算了解他们,看到宫九的反应就知道他的想法。他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你的确聪明,将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连我这个当爹的也只能顺势而为,没有其他选择,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爹!”
宫九吃软不吃硬,尤其知道这番话其实是对哥哥讲的,心中不忿,神色愈发淡漠。
太平王坐回去,看着身姿如青松挺拔的儿子,软下语气,“父子至亲,我拿你当个人看,爱你敬你,不愿你受委屈,你就不能也拿我当个人看待吗?这么大的事,为何连我都欺瞒,擅自替我做决定?”
这话是在质问兄长,何尝不是在质问他?
宫九愤愤的心绪平静下来,仍旧不去看太平王。
太平王看他这副心虚的样子,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重了些,“你们自幼没了母亲,我忙于军务,疏忽了对你们兄弟的管教。外人都说你性子平和端正,我这个当爹的还能不知道吗?你和涟儿的性格如出一辙,都是要强的孩子,只是受困于身体,只能局限在家里。”
宫九竖起耳朵认真听。
“你十七岁就打理家业,从来没向我求助过。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从来没有关心过你真正想要什么。”说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宫九被他说得愧疚极了,他又何尝不是!
他不止没有关注过大哥的内心,还在外面给大哥添了那么多麻烦。他这个做弟弟的更不称职。
玉七从角落里出来,站在路对过,随时准备出手。
他一直在这附近盯梢,确定玉罗刹的人还没走,现在进去,刚好能抓个现行。
车厢里传来薛沉的声音:“把这里围起来,任何人禁止出入。”
侍卫们分成两路,一左一右把宅院包围。
薛沉依然没有下车:“敲门。”
“是。”
不戒斋外面一直有门子守着,太平王府的马车刚过来,就有人进去报信了。王府的侍卫就走个过场,刚来到门口,里面的人就快步从侧门出来,行了个礼,“不知几位是哪家府上的,小的也好通传。”
侍卫道:“太平王府,快去。”
“是,是,小的这就去。”
说完他从门缝里回去,迅速关上了门。
侍卫回到马车跟前听候吩咐,转身时发现街对面空空荡荡,刚才那个看热闹的小叫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片刻后,方应看出来了,他脸上带着微笑,视线略过下面的几人,落在了马车上,“怎么,这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吗?”
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下人弓着腰走远。
薛沉打开门,正要出来,恰巧看到有人逃走,瞥了眼身旁的侍卫。
那个侍卫赶紧带人过去追,下人跑得飞快,眼见要跟丢,刚一拐弯,就跟被巷子里站着的一个人给绊倒了。
侍卫一看,那人穿得破破烂烂,头发枯黄还带着泥,脸脏兮兮的,看不出模样,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深邃平静,波澜不惊,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像个叫花子了。
玉七收回脚,提起地上的人,“走。”
本体默默叹了口气,正常来说,这些侍卫都会拳脚功夫,放出去混江湖也能过得很好,但是在武侠世界观下根本靠不住。
薛沉:“他是谁?”
“家中奴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方应看道,“我该叫你世子,还是直接称呼殿下?”
亲爹都认不出他来,方应看也没认出来。
薛沉道:“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侯爷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德不配位,就算爬到了高处,也会被拽下去。”
古君子讲的“德不配位”,其中的“德”指的是德行、品性。有德的人身居高位,就会平等地分配资源。
但是事实证明,品德高尚的,未必能力强。对于君主来说,善良不是第一位的,明智才是。
方应看看不清形式,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方应看没听懂话里的意思,但是看明白了他的轻蔑。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方应看握紧了拳头。
神通侯的爵位本该属于他的养父,父亲不愿进入朝堂,推辞不过,又恰巧他那段时间为爱伤神,这才落到他身上。
他的亲生父母十恶不赦,费尽多少心机,在一个太监面前卑躬屈膝,才有了今日的有桥集团。薛涟却从生下来就是王侯之子,不必争抢,财富和权势自己就会到手中。
呵,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方应看快笑不出来了,表情僵硬。
薛沉模仿着弟弟倨傲的语气,“你很不服气?”
方应看嘴角上挑,眼中透着凶戾,轻声说:“怎敢。”
玉七提着人过来丢到地上,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他的技能里没有[点穴]这类,怕这人会稀奇古怪的武功,点了穴也能把穴道冲开,干脆把身上的破烂衣服撕了,按着他跪在地上,把他的手脚都绑在身后,每根手指都绑的结结实实。
用的布太多,剩下的衣服都快挂不住了。
系统:【你有没有羞耻心!】
薛沉:【没有啊。】
小七哪来的羞耻心,况且不就是露胸膛和四肢吗,跟西域的某些衣服差不多。
系统:【我是说你的本体,马甲穿成这样,你都没有感觉吗?】
薛沉知道它的意思,故意偷换概念:【倒也没自恋到那种程度。】
系统气死。
薛沉对侍卫说:“去车里拿我的衣裳给他换上。”
系统意识到自己被耍,更生气了。
玉七从侍卫手里结果衣服,不顾身上的脏乱,直接披上,胡乱裹了一下,离开了这里。
薛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崔方毅,这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吧?”
崔方毅惊骇地抬头,忽然想到什么,狠狠地看向方应看,“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方应看愣了下,后背发凉。
薛涟一直在监视他,所以才会在他联系老崔的时候迫不及待地过来。
他只知道这人是卖菜的老崔,连“崔方毅”这个假名都不知道!
中计了!
方应看知道的信息太少,连崔方毅的质问都无法驳斥。
他只能抵死不认,微笑着说:“世子认错人了吧,他就是个菜贩子,来给府上送菜的。你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厨房看看,刚摘下来的瓜果蔬菜,新鲜得很。”
薛沉走到崔方毅跟前,风轻云淡地卸掉他的下巴:“半个时辰前在城东菜市口的农户手里高价买的,当然新鲜,不用浪费时间了,等见到了玉罗刹,一切都会明了。”
听到玉罗刹的名字,崔方毅惊恐极了,不停地挣扎,歪倒在地上,动了动嘴巴想要自尽,却因为关节错位根本闭不上嘴。
方应看的内心也不平静。
他知道老崔是罗刹教的人,罗刹教的地盘在西域,对中原鞭长莫及,最多安排些人手,留意着中原武林,根本不会暴露身份。
谁能想到,玉罗刹竟在这个时候亲自过来了!
方应看本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算薛涟找茬也有转圜的余地。谁能想到他牵扯进了罗刹教的阴谋里?
方应看接触老崔,是想看看能不能利用罗刹教制造些动乱,再主动请缨去解决麻烦,从而进入太平王的视线,在新朝争取实权。结果却成了罗刹教的马前卒!
罗刹教行事不谨慎,刚一出手就暴露在了薛涟的视野中,方应看在这个时候跟他们来往,被抓了个正着,有口难辩,他真的好冤啊。
薛沉冷冷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趁我还有耐心,一起说了吧。”
方应看身上没有了那股倔强的气质,他有些惊惶,配上他的少年模样,看起来很惹人怜,好像真的是无辜的一样。
他无奈地说:“我不知道老崔和罗刹教有关联,更不清楚玉罗刹做的事。今天是我和老崔第二次见面,上一次也是在城东街头,他主动找上我的人,说是收了一批新鲜的菜,约定好今日送过来。”
薛沉:“说完了?”
方应看被他平淡的反应弄得心里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