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的我修无情道by明又灭

作者:明又灭  录入:12-01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原先立于一旁的谢亭珏突然口吐鲜血,半跪在地,以长剑撑着身子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祈桑神色慌张地扶住谢亭珏,动作也失了分寸。
他略一使劲,却发现自己也浑身无力,运气调息,亦被封脉。
凤烨慢悠悠说完接下来的话,走上前,用力掐住祈桑的脸。
“……师兄我啊,又不会要了你的命,只是希望你帮我个忙罢了。”
祈桑浑身无力,被凤烨钳制着,避不开分毫。
随着凤烨掌心溢出紫气,慢慢的,祈桑的脸上也出现了“图腾”。
与凤烨阴恻恻的暗紫图腾不同,祈桑脸上的图腾偏暗红色。
不仅没有引得人反感,反而因为祈桑薄唇紧抿,桃花眼天生眼尾微红,而生出几分破碎的美。
“任你再怎么天赋异禀,也防不住我这无处不在的蛊毒。”凤烨愈发得意,“六十年前我便在双萝镇的每个人身上都下了蛊,哪怕他们死了,变成厉鬼也能为我所控。”
祈桑像是才反应过来,哑声问:“你早就料到……我会去找海神新娘变成的水鬼?”
“是。”凤烨的指甲在祈桑脖颈留下一道血痕,“我见你居然喂养一个无用的小鬼,便猜到你必然心慈手软,会去寻找水鬼。”
祈桑闭上眼,好似后悔至极。
凤烨得意地笑了出来,“能成为帮我见到海神的最后一步阶梯,你该感到庆幸才是。”
凤烨沉浸在阴谋得逞的快感中,并没有发现视线死角的谢亭珏目光骤冷。
若是他看见了,必然会发现以谢亭珏的模样,绝不是“内力全失”的状态。
在假装中蛊时,谢亭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
反正现在用的是谢逐的脸,丢的是谢逐的人,关他谢亭珏什么事?
直到凤烨掐住祈桑,谢亭珏才真心实意愤怒起来。
明明气得脖子和手臂的青筋都暴起了,却又因为要遵守与祈桑的约定,不得不克制怒火,假装孱弱。
这下,谢亭珏看起来倒真的像是因为被暗算而愤怒的仙门弟子了。
凤烨拽着祈桑的胳膊,蛮横地拖着后者跟着他的脚步。
祈桑跌跌撞撞跟在后面,干净的衣袍沾上无数尘泥,好似仙人被拽下了凡。
凤烨“大发慈悲”地没有欣赏祈桑狼狈的模样。
也因此,他错过了祈桑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
祈桑抬起头,目带狡黠地望着步伐急促的凤烨。
——哎呀,你怎么这么轻易就上钩了?
祭台依水而建,高数丈,极宽敞。
土褐色的木栏将露天祭台围起,边缘系着飘飞的彩带。
原先的海神新娘已经趁乱逃跑。
凤烨将祈桑带上祭台,让后者站在海神新娘的位置上。
祈桑感觉到自己的脸侧似乎在发烫,是蛊虫正在试图控制他。
怕被凤烨发觉异常,祈桑观察了下水面,最终还是放任蛊虫夺取他大半身体控制权。
就算凤烨再怎么谨慎,也绝对想不到,有人竟敢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以身做局。
若无通天本领,此举无异于飞蛾扑火。
而面前少年仅仅金丹,便敢下此豪赌。
凤烨拿出一柄短刀,在祈桑的手指上划出一道口子。
“早在你来到双萝镇的第一日,我便注意到你了。”
似是觉得今日献祭给海神的“新娘”衣着太过朴素,对海神不够尊敬。
凤烨用祈桑的指尖血,染红了少年的嘴唇,“你问我为什么相信双萝镇有神明,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少年神色冷然,带着淡淡的嫌恶,撇开了头。
染唇的血被擦到了唇外,像是没抹好而晕开的胭脂。
面对祈桑的冷眼相待,凤烨半点不恼,甚至颇有耐心地擦去祈桑唇角的血迹。
“因为……我早在你出生前很多年,便见过你了。”
凤烨低声笑出来,一双阴鸷的眼死死盯着祈桑的脸,像是想要看懂什么难解的问题。
“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泓岭海万里深海之下的神殿里,会有你的画像。”

凤烨身上的杀戾气太重, 让祈桑手指微动,下意识想要拔剑。
幸好最后勉强克制住了,不然事情就变得麻烦多了。
如今只有凤烨知道, 该怎么去那座所谓的“海神殿”。
……以及那幅画像, 究竟是什么意思。
祈桑敛眸低眉, 没有给凤烨任何表示。
凤烨也没有在等祈桑给出答案。
他一手抽出短刃, 一手钳制住祈桑的下巴。
冷白的刃光折射在凤烨脸上,带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凤烨语气淡淡的, 但因为手上钳制着祈桑下巴的动作, 整个人显出几分暴戾。
“有些人真是好命, 降世之前便得到神明注视……而我苦心经营六十载, 才在今日, 得以一见吾神。”
祈桑已经习惯凤烨的无耻态度了, 听到这话也只是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看着正在擦拭短刃的凤烨,冷声询问:“你怎么会知道泓岭海之下有神殿?”
许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凤烨心情很好。
他不介意充当一回善解人意的前辈, 替祈桑答疑解惑。
“我一直相信,神陨时代的最后一位神明并没有消失。”
祈桑挑了挑眉,点评:“理由呢?白日做梦?”
“做梦?”凤烨突然大笑出声,“是啊……便是仙人托梦。”
凤烨像是骤然陷入一段回忆, 脸上的戾气都消减几分。
“我自年幼之时, 便不断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一位穿着一身红袍的仙人。”
明明是重复的梦境, 明明无论如何努力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凤烨却不觉得烦腻。
反而因为日复一日地梦着,对里面的一切都了然于心, 因而生出了更深的执念。
“我还在天承门时,曾路过泓岭海, 当晚,重复百年的梦境终于有了变化。”
凤烨的脖子上也开始蔓延暗紫色的纹路,若不细看,简直像是某种烙印进灵魂的诅咒。
“梦中,便是这泓岭海万万里之下,有一座海神殿——通往神殿的入口,便在这座祭台之上。”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凤烨就决心要留在双萝镇。
没等他找到借口离开天承门,就率先生了变故。
——他的蛊虫失控杀了人。
究竟是真的失控,还是他放任为之,谁也不知道。
唯一知情的人已经死了,众人只能相信凤烨口中的“失控”。
药尊失望至极 ,将他关入禁地受刑,几乎废了半条命。
凤烨蛊惑看守的弟子为他盗用地阶法器,脱身后,隐匿气息金蝉脱壳,藏在双萝镇当一名祭司。
因他消失得蹊跷,药尊并未对外宣扬原因,也未来得及将他从师门中除名。
凤烨一心只有那虚无缥缈的神明,下山之后便不再精进蛊术。
祈桑觉得匪夷所思,并且还有另一个疑惑尚未被解开。
“既然你早就知道海神殿在哪,为什么还要找海神新娘来祭祀?”
听凤烨的语气,这座祭台早就存在了?
但若祭台不是为了凤烨而建,那为何会存在这样一座庞大的祭台?
提及自己不在乎的事,凤烨意兴阑珊。
“这件事是那些愚民自己提的,当祭司的确是个很好的借口,我没必要阻止。”
持续六十年的悲剧,五十多位在水中死不瞑目的冤魂……
在凤烨口中,只能得到一句不痛不痒的“没必要”。
祈桑自认不是什么同理心强的人,此刻依然觉得愤怒又匪夷所思。
他垂下眼,竭力平复心情……不能让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
下山时,沈纨给了他一颗百蛊丹,食后能免受世上千百种蛊虫之扰。
凤烨给他下的蛊虽不在此列,却也被大大压制了影响力。
祈桑暗暗催动体内真气,压下反噬,尝试控制蛊虫。
蛊虫瞬间躁动不安,暗红的图腾黯淡几分,又在凤烨察觉异常前恢复正常。
凤烨割开祈桑的手臂,用容器装了半碗血。
以血为媒介,吸纳周围灵气,他在祭台上画就一个简易的阵法。
祈桑没见过这个阵法,但不难看出上面蕴含的阴邪之气,不知道是害了多少人才研究出来的。
阵法画就,凤烨从袖袋中取出一瓶蛊虫尸体磨成的粉,洒在阵法中央。
刹那间,光芒大盛,丝丝缕缕的海风骤然变为狂风。
平静的泓岭海翻起巨大的浪头,转瞬便将祭台上的两人吞没。
祈桑下意识闭上眼,身上却没有被水浪打湿,也没有窒息感。
等待周围一切恢复宁静,祈桑再次睁开眼,已经身处另一处地界了,像是一座复古华丽的宫殿。
此地湿冷,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像破石头一般堆积在墙角。
珊瑚烛台上燃着细长的人鱼烛,东珠彩玉被嵌在墙壁里当装饰。
祈桑环顾四周,却没发现凤烨的身影,蛊虫的影响力也突然变得极微弱。
他没有贸然行动,继续装成因为蛊虫而行动不便的模样。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凤烨的身影。
祈桑终于确定了——凤烨放了那么久狠话,最后把自己传没了。
祈桑深吸一口气。
好吧,无话可说了。
既然四下无人,祈桑也不装了。
活动了一下手脚,朝宫殿深处走去。
这座宫殿着实奇怪。
奇珍异宝就那么大咧咧散落在地上,无处不透着奢靡华丽。
墙壁是玉砌雕金的,人鱼烛长燃不息,烟白色纱幔无风自动。
祈桑默默想。
要是这里真如凤烨所说,是海神殿……
那这位海神,一定是位贪污腐败的神明。
也不知走了多久。
祈桑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
除了更加珍奇稀有的宝物,再没有见到其他的东西。
没有人。
也没有陷阱。
重复的动作并没有让祈桑麻木,反而让他愈发警惕。
这里的主人将宫殿埋藏在万万里暗涌之下,宫殿内却什么防范举措都没有?
尽管身上有谢亭珏留下的护心真气,祈桑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到了宫殿最深处。
外殿暴力地展示了“海神殿”的奢华,内殿亦不逊色,甚至在细节处更加奢侈。
在凡间只有高官贵族才负担得起的象犀玳瑁,在这座水下宫殿,只在边角处作为点缀装饰。
千年不熄的人鱼烛将大殿照得灯火通明,地板是淡彩琉璃铺就,鲛绡绮丽,流光溢彩。
祈桑试探性地迈步进殿,依旧无事发生。
“不应该啊。”祈桑苦恼道,“总不能这真的只是一座废弃的神殿……”
话未说完,背后突然窜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四周安静得可怕。
祈桑来不及回头,只能凭借下意识的危机意识,迅速往边上滚开。
幸而他反应迅速,只被那无声袭来的水刃擦伤了脖颈。
脖颈侧溢出几滴鲜血,淡淡的血腥味在室内蔓延开来。
水刃破空袭来时迅疾无声,却有不输出窍期一击的威力。
明明势如雷霆,水刃劈向祈桑身后时,却没损伤室内任何一样摆设。
祈桑:“……”
刚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圈,心脏仍在剧烈跳动,面上却沉着冷静。
察觉攻击他的人突然停下,祈桑迅速朝那个方向望去。
原先空无一人的大门处,不知何时立着一名穿着浅蓝色长袍的男子。
男子身材挺拔高大,脸上戴着一张遮住下半张脸的银白色面具。
面具光泽细腻,蓝袍亦繁复华丽,织金绣银,显然身份不一般。
因为距离太远,祈桑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迷茫。
祈桑:“……?”
朋友,你差点杀了我,你在迷茫什么?
原先以为自己在劫难逃,谁料峰回路转。
遇上个脑子看起来不太清醒的。
祈桑起初还不敢动,和对方僵持了一会。
对方许久没有动作。
就在祈桑暗自腹诽,这人是不是突然傻了的时候,对方终于有了动作。
蓝衣男子突然走向他,脚步有些急促,腰上类似铃铛的腰挂发出声响。
这声音清脆如碎珠落玉盘,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像谁急促的心跳。
尽管没有感觉到对方有恶意,保险起见,祈桑还是召出剑来防御。
祈桑握着剑,心想对方若是图穷匕见,他也好有所应对。
男人停在了祈桑面前,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祈桑。
这时祈桑才看清,对方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像是暗流涌动的海的颜色。
面具遮挡了眼前人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祈桑无法确定对方如今的情绪。
见对方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祈桑思索片刻,还是主动开口。
“抱歉,我因一些不得已的原因,误闯您的宫殿,可否问一下先生贵姓……?”
“……我叫商玺。”
说完这句话,商玺又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祈桑的错觉,总觉得商玺的声音有些颤抖。
而且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比他想象中要年轻许多。
祈桑紧盯商玺的眼睛,又开口了几次,却发现后者似乎不在听他说话。
下一刻,商玺突然抬手,祈桑下意识后退一步,抽出半截剑身。
——可商玺只是抬手,轻轻擦了下他脖颈侧的血痕。
祈桑:“?”
我真的搞不懂了。
血已经有些凝固了。
商玺的指尖不易察觉地颤抖着,喉咙干涩。
“……我刚刚,是不是差点杀了你?”
祈桑心里更加疑惑。
斟酌了好半晌,才谨慎开口:“是。”
其实他身上有谢亭珏留下的护心真气,就算真的被水刃打到,也不至于受重伤。
但是面前的面具男子相当诡异,他不愿透露过多底牌。
这一个字像是某种禁言法术,刚刚终于开口的商玺,又闭上了嘴。
只是眼睛里涌动的复杂情绪,让祈桑看不懂,但莫名有些熟悉。
祈桑不习惯与陌生人靠得那么近。
他忍不住微微抿唇,露出一点不适应的神色。
商玺像是骤然被这个表情灼烧了一般,猛得后退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对不起……”
祈桑觉得面前的场景太过诡异。
眼前的人明明一击就可以杀死他,却在如今像个做错事的稚童。
连狡辩的话都不敢想,只能一个劲地重复道歉的话。
大抵是确定了商玺没有恶意,祈桑犹豫了下,还是安慰对方。
“……没关系,我不疼?”
可商玺连连摇头,像是自己做出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我忘了您不喜欢我靠近,对不起殿下,我还伤了您……”
祈桑终于知道面前的男人为何这么奇怪了。
他无奈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商玺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陡然变得很悲伤。
“不可能,我不会认错的。”
“我在此地等了您三万六千年,许多故人的容颜我已忘却,唯独您……我是绝不可能记错的。”
祈桑叹了口气,好声好气解释。
“我是真的不认识你……我今日是误闯你的宫殿,实在抱歉,等我找到出去的路便会离开。”
说着,祈桑后退一步,证明自己不会在这过多停留。
谁料原先还态度平和的男人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猝然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拉住祈桑。
商玺再顾不得什么距离,满心都是祈桑那句“离开”。
“别走,殿下。”商玺一把抱住祈桑,“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别走了好不好?”
身后传来一声落地的脆响,似乎是商玺脸上的银质面具被碰到地上了。
祈桑不知道凤烨到底去了哪里。
以及外面的谢逐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见到商玺莫名其妙缠着他的模样,祈桑有些不开心。
而且这个人很没有分寸感,把他手腕都捏得有些痛了。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
祈桑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洇湿。
——面前的这个人,他哭了。
商玺像是没察觉到祈桑的情绪,沙哑的的嗓音全是祈求。
“殿下,我再也不杀人了,再也不违背您的意愿了,您别再走了……”
“我以为我还能等下去的,但是对不起殿下……我真的,等不了下一个三万年了。”
漫长的三万年,因为曾经的一个承诺而有了期盼。
可是如果这一次再别离,是否还要再相隔三万年才能见面?
又或者,还要更长的时间。
因为这一次,他甚至都没能得到一个承诺。
商玺克制不住自己的哭腔。
“殿下,您别不要我。”
“我是……您的,我永远属于您。”
商玺正在剖开自己的心脏,袒露里面赤诚的忠心。
即使是这样,他也是小心翼翼的语气,自卑到忍不住斟酌每一个字是否恰当。
因为商玺不确定,三万年过去,祈桑是否还需要他。
——他从不是祈桑唯一的选择,过去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祈桑有好一会没敢说话, 倒不是害怕商玺伤害他。
只是他感觉,自己要是说了什么让商玺不高兴的话,对方能立马撞死在这里以表忠心。
祈桑嘴唇翕动一下, 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虽然我不是你口中那个殿下……但你别哭了, 我先不走就是了。”
商玺抱着祈桑的身体一僵, 忍不住收紧手臂, 用力点了点头。
祈桑察觉商玺在悄悄擦眼泪,他也没拆穿, 就当不知道。
等商玺放开抱紧他的手臂, 祈桑后退一步, 两人重新拉开距离。
站定后, 祈桑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咯了他一下, 低头一看, 是几颗形状不规则的珍珠。
刚刚有吗?
祈桑有些记不清了。
先前面具掉了,商玺还没来得及捡起来, 重新戴好。
还没等祈桑看清商玺的长相, 后者突然仓促转身,不欲被祈桑看见自己的脸。
祈桑疑惑歪头,问:“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
虽然没看清,但大致可以看出, 商玺的长相属于世俗意义上的俊朗。
商玺喉结上下滚动两下, 显得有些紧张。
“我长得很凶, 不希望被您看见。”
“有吗?”祈桑捡起地上的面具,却没递给商玺,“其实我刚刚看见你长什么样了。”
商玺既害怕听见自己不想听见的答案, 又忍不住提起一点希望。
“……那你觉得怎么样?”
商玺背对着祈桑,看不见后者的表情, 只能全神贯注地等待对方的回答。
可是等了很久,都没听见祈桑的声音。
商玺脸色猝然一变,怀疑祈桑又像当年一样。
……突然消失,就再也找不到了。
商玺心脏跳得很快,惶恐地转身,却对上一张笑眯眯的脸。
祈桑笑吟吟地把面具递给他,笑弯的眼睛像一只小狐狸。
“我现在看清你长什么样了,也不凶嘛,很好看啊。”
——祈桑没有走。
得到这个答案以后,商玺一颗心骤然落回实处,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自三万年前,得知殿下死讯的那一天起,商玺就再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了。
哪怕在今日初见祈桑时,商玺也是怀疑大于喜悦。
他以为自己终于被三万年的等待逼疯,生出了幻觉。
商玺怕重逢不过瞬息,缘分戛然而止。
更怕所谓重逢,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
怀疑与失而复得的喜悦交织在一起,简直比无望的等待还要折磨人。
直到这一刻,少年对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的一颗心才骤然落回实处。
虽然殿下忘了他,还变成了凡人,可殿下永远是殿下。
一剑风华威震十六州,无数人只消听见他的名字,便自惭形秽。
三万年前,那是属于殿下一个人的时代。
所有横空出世的天才,光芒不及殿下半分。
祈桑又问:“对了,你名字里的喜,是欢喜的喜吗?”
“不是。”商玺摇了摇头,“是殿下您为我取的,尔玉玺。”
“他为什……”
话说一半,祈桑突然顿住。
商玺的目光如有实质,固执地盯着祈桑。
无奈,祈桑只能硬生生改了口:“行吧,我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商玺这才放松下来,接着道:“我原先的确叫商喜,是被您从黑市里救出来的。”
见祈桑没有露出同情或是怜悯,商玺微微放松。
“您第一次见我,问我的名字,我按照拍行教我的,说我叫商喜,讨喜的商品的意思。”
“我那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来到黑市的人,没有人不把我当成商品,我也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
祈桑见到商玺眉眼间流露出些许温柔,就知道面前这人,是真的很喜欢他的“殿下”。
可是他的殿下去哪了呢?三万年,沧海桑田。
如果不是真的有逼不得已的情况,这位殿下一定也不想这么久不出现吧。
商玺继续道:“您告诉我,我不应该把自己称呼为商品。”
其实商玺自己也有些诧异,他以为这些陈年旧事,他早就忘了。
祈桑顺着话题问下去。
“所以,他……我就给你改名叫商玺了?”
商玺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那面银色面具,“对。”
“您说‘玺’是无价之宝,不会被价值衡量……您说我的价值不该只是那几块碎钱,我该有更广阔的人生。”
祈桑提出要在“海神殿”内找人,商玺表示自己也要跟着。
嘴上说是保护,实则就是怕一转眼的功夫,少年又消失了。
为了让自己的意图不那么明显,商玺还岔开话题。
“殿下,这里并不是海神殿,而是……”
祈桑等待对方的答案。
商玺几次张了张嘴,最后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像是在表演一场并不幽默的默剧,演员与观众都很尴尬。
几次下来,商玺终于确定了,他不能说出关于这座神殿的任何事。
“狗天道。”商玺低骂,“半点用都没有,还事事要我三缄其口,迟早反了你。”
祈桑认真地看着琉璃砖,假装没有听见商玺这番倒反天罡的话。
这地板可真地板啊。
如今在水下,祈桑看不见天空。
但他总觉得,此刻天道应该正因为被骂,而气得团团转。
天道到底有恩于祈桑。
祈桑扯了下商玺的衣服,“商玺,你别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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