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李源心中虽有疑惑与不安,却也只得按下不提。他深知太子的决定不容置疑,更不愿在此刻显得自己过于多事。他猜测,或许太子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与郑长忆私下商议,而自己的存在可能会成为阻碍。于是,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恭敬地应承下来。
二人踏入暖室的那一刻,仿佛穿越了季节的界限。窗外大雪纷飞,屋内却置身于一个春意盎然的世外桃源。四周花草繁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草木的清新。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郑长忆目不暇接,看着满眼春色几乎走不动道。
严孤山注意到郑长忆眼中的欢喜与惊叹,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笑。突然吹响了一个奇怪的口哨声。那口哨声悠扬而富有穿透力,瞬间打破了暖室内的宁静。随着口哨声的响起,一团小小的红云从角落里飞奔而出,直奔严孤山而来。
严孤山弯腰一把接住小狐狸,将它紧紧抱在怀里。小狐狸似乎很享受严孤山的怀抱,用它那柔软的身体蹭着严孤山的衣襟,发出阵阵欢快的叫声。严孤山温柔地抚摸着小狐狸的背脊,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他转头看向郑长忆,将小狐狸递给他看,轻声说道:“这只小狐狸,本不是养在这里的。前些日子它不小心崴伤了脚,我便将它带来这里养病。如今看来,它恢复得不错。”
郑长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只活的狐狸。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狐狸,只见它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自己,小巧的鼻子轻轻嗅着郑长忆的手心。郑长忆只觉得小狐狸的每一根毛发都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仿佛是大自然最精致的杰作。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小狐狸的头部,感受着那柔软而温暖的触感。
小狐狸似乎也很喜欢郑长忆,它用鼻子拱着郑长忆的手心,逗得郑长忆忍俊不禁。
然而,郑长忆并未忘记此刻的场合与身份。暖室外还有伺候的下人,他不敢说出太过暧昧的话语,只能笑着对严孤山说道:“殿下养的真好。这小狐狸看起来既健康又活泼。”
严孤山轻轻地将小狐狸递到郑长忆的怀里,动作中满是温柔与宠溺。小狐狸似乎感受到了这份传递的温暖,更加安心地蜷缩在郑长忆的臂弯中,小脑袋还不时地蹭着郑长忆的衣襟,仿佛也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郑长忆接过小狐狸,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生怕惊扰了这份脆弱而美好的生命。他低头看着小狐狸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柔情。
严孤山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锁定在郑长忆身上。他看着郑长忆穿着毛茸茸的外袍,怀里抱着同样毛茸茸的小狐狸,如话本中勾人心魄的狐仙一般。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让人无法抗拒。
他情不自禁地轻声在郑长忆耳边问道:“这是上次去北围时特地为你捕来的,喜欢吗?”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郑长忆看向严孤山,只觉得太子这张脸从哪个角度看都帅的不像话,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喜欢。”
严孤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他轻轻地靠近郑长忆,让自己的呼吸与郑长忆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然后,他缓缓地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郑长忆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留下了一个轻柔而深情的吻。
小狐狸在二人之间摇动着漂亮的尾巴,仿佛也在为这份温馨而浪漫的场景增添了几分生动与趣味。它的尾巴轻轻扫过郑长忆和严孤山的脸颊,带来一阵阵痒痒的感觉,让两人不由得发出了轻笑。
二人沿着暖室那环形的走道缓缓踱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悠闲而惬意。
郑长忆抱着小狐狸,步伐轻盈而稳健。小狐狸在他的怀里显得格外安静,偶尔抬头望向郑长忆,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信任与依赖。郑长忆低头看着小狐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流露出一种温柔而宠溺的笑容。
严孤山与郑长忆并肩而行,他的目光几乎无法从郑长忆身上移开。他看着郑长忆那俊美的面容、温柔的笑容,以及怀中小狐狸的乖巧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尽管走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他们的身体却仿佛自然而然地靠近了彼此,走得摩肩接踵。这种亲密无间的距离让他们感到更加安心与满足,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耳鬓厮磨的说着只有二人能听见的话,郑长忆笑出了声,他转头看向严孤山,眼中闪烁着调皮与笑意,小声道:“方才殿下念的那个诗,真是胡闹。”
严孤山闻言也不禁笑了起来,他伸手轻轻刮了刮郑长忆的鼻子,宠溺地说道:“怎么能是胡闹呢,那是你写给我的第一首情诗,需得时时拿出来品读。”
郑长忆笑着摇头:“那样俗气的诗句真是不值得殿下这般珍视,殿下若是想要,以后……百首千首,我都给你写,写更好的。只是,可要累坏咱们的白背鸦了。”
严孤山听他说“咱们”二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上前一步走到郑长忆面前,抑制不住话语中的兴奋:“长忆,若此番筹谋得宜,日后你我之间,甚至无需再——”
正当他的话语在胸中激荡,欲待一吐为快之际,郑长忆怀中的小狐却似不解风情,猛然间四足齐蹬,轻巧地从其怀抱中挣脱,跃落尘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郑长忆下意识地伸手欲揽,却因动作过大,牵动了腰间的旧伤,剧痛之下,他不禁痛呼出声。
门外的亲卫闻声,立即警觉起来,纷纷高声询问:“殿下,发生了何事?莫非是那畜生伤了人?”
郑长忆强忍疼痛,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摆了摆手,示意莫要声张。
严孤山见状,迅速接过话头,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试图安抚门外紧张的亲卫:“无妨,郑大人只是不慎踩到了污泥,弄脏了衣裳,需要去偏殿更衣。你们不必惊慌,继续守好岗位便是。”
言罢,他转身欲扶郑长忆起身,郑长忆因突如其来的剧痛而身形一滞,双腿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无法迈出半步。
严孤山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将郑长忆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朝暖室的右偏室走去。
右偏室的空间异常局促,平日里只是花农们堆放杂物的地方。严孤山心急如焚,他迅速地将桌椅上的杂物一一扫落,只留下一片空地。他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垫在桌旁,小心翼翼地扶着郑长忆坐下,让他倚靠在桌角上。但即便如此,郑长忆还是疼得坐立不安,他勉强起身,用一只手撑住桌角,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声音微弱而颤抖地说:“我的绷带似乎松散了,殿下……帮我重新裹一下。”
右偏室和月影台几乎就隔了一堵墙,亭台的隔音又不是很好,屋里稀里哗啦的声音让月影台里闲坐喝茶的李源都听见了。
“怎么回事?”李源紧张地问身边侍奉的太子亲卫。
太子亲卫的耳力都胜于常人,他们早已听到了太子与外头侍卫的对话,因此并不慌张。“李大人放心,”亲卫恭敬地回答道,“只是太子带着大人在偏殿更衣。”
可李源听到此话却脸色巨变,如条件反射般猛然站起,手中的茶盏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滑落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109章 狐疑净尽,正信调直
李源的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静。他想起了多年前那次宫宴上的情景——皇帝轻描淡写地说要更衣,随后便与当年的状元郎郑长忆一前一后去了偏殿。那时他并未多想,只知道郑长忆当夜未再回席,官员离宫落锁前也未见他的踪影,第二天被封了翰林院学士。
这些日子,他明白郑长忆的苦衷后,把从前那些事仔细回想串联一起,只觉得浑身冒冷汗,原来自己那么多次离挂在悬崖边的郑长忆那么近,却没有伸手拉住他。
以及,那些宫里衣冠禽兽的嘴脸比自己预期中的还要恶毒。
亲卫被他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拦。
李源看太子亲卫阻拦更确信心中最糟的猜想了,他怒不可遏,猛地转过身来怒瞪那个亲卫:“你今日敢拦我,明日就来刑部大牢报到!”
亲卫知道他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虽然不理解但也不敢得罪他。毕竟眼前这位是真有能耐能说到做到。
他只能默默地收回手臂,让出一条道路,任由李源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李源的心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每一步都踏在了他紧绷的神经上,让他的步伐显得异常沉重而又急促。
他刚走进门口就听见里面郑长忆轻声痛呼,还在说着殿下——
“砰!”一声巨响,门扉被李源一脚踹开,木屑纷飞间,他怒目圆睁,眼前的景象如同烈火烹油,将他所有的理智焚烧殆尽。郑长忆衣衫不整,后腰裸露,肌肤上泛着不正常的苍白,而严孤山,那位他曾视为未来明君的太子殿下,此刻的手正轻轻搭在郑长忆的腰间,这一幕,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割裂了他心中的信任与敬仰。
他从未想过,自己心中那个品行端正、胸怀天下的储君,竟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在他眼中,严孤山此刻已与他那暴虐无道的父皇无异,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屋里的二人都被吓了一跳,郑长忆感觉不对,刚要开口解释,就见李源抄起手边一个陶瓷花瓶就要往严孤山头上抡。
严孤山也是一脸愕然,他万万没想到李源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手中的绷带还未来得及放下,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阵脚。他试图解释,但李源那愤怒的眼神却让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无法开口。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抵挡李源的攻击。
“不要!”郑长忆见状,不顾腰间的剧痛,挣扎着想要阻止,却再次因动作过大而痛呼出声。
李源见状,心中一紧,所有的怒火瞬间化为了关切与自责。他猛地扔下手中的花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郑长忆身边,把他护在身后。看见一旁的严孤山也要上前,警惕的抓起地上的铲子指着他。
“别过来!”李源勉强从愤怒中找到一点理智,想着这里都是太子的人,万一声张起来闹大了可能倒霉的是自己和郑长忆。
狭窄的小屋里,三人此刻皆是心急如焚,场面乱成一团。
郑长忆也顾不上疼了,用力抓住李源的衣服,声音微弱:“李伯仁!你……先别冲动,听我们解释……”
严孤山见状,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自己与郑长忆之间的亲密举动在外人眼中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这个视郑长忆为至亲的李源而言。他上前一步,试图缓和气氛:“李大人,请冷静听我一言。我与长忆之间,并无任何逾矩之行,方才不过是在为他处理伤口,绝无他意。”
“长忆?”李源闻言,眉头紧锁,疑云更重,他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说道,“你们二人相识不过数日,怎就发展到了如此地步?肌肤之亲,岂是儿戏?你给我老实交代!”
郑长忆闻言,心中更添了几分心虚与愧疚。他轻轻握住李源那只紧握铲子、因愤怒而青筋暴起的手,试图将其安抚下来,同时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李源,其实……有件事,我们本想今日回去后,找个合适的时机与你坦白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闹出这样的误会……你,你别生气,听我慢慢说。”
李源闻言,眉头紧锁,猛地回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郑长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什么事?你最好告诉我你俩清清白白。”
郑长忆的心沉了沉,他深知自己无法再隐瞒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声音更加微弱地说道:“额……也能算是清白吧,但……但也不是完全如此。”
李源闻言,心中隐约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紧盯着郑长忆,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长忆抬头看了看身旁的严孤山,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传递着无需言语的默契与坚定。然后,他鼓起勇气,朝严孤山伸出了手。严孤山毫不犹豫地走过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迟疑:“李源,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人,其实已经两心相悦有些时日了……这样说你能接受吗?”
李源听完郑长忆的话,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当场,脸色苍白如纸的摇了摇头。
严孤山看着李源依然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而诚恳:“李大人,我知道我的身份可能让您这很难接受,但我与长忆之间,确实是真心相爱。他不仅是我的挚爱,更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曾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救过我一命。我可以以我母后的名义起誓,我对长忆感情纯粹,从未有过任何肮脏的念头。”
李源闻言,微微低头,目光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迅速移开,仿佛那是一道刺眼的光芒。他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份荒谬的感觉从脑海中驱散,但终究还是没能成功。
他默默地捂上眼:“荒唐啊……”
严孤山见状,知道李源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便不再多言。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虚弱的郑长忆,眼中满是疼惜与柔情。他轻声提议道:“这里人来人往,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长忆也需要休息,不如我们先回月影台吧。那里清净,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李源在一旁,虽然内心依旧震撼未平,但见两人情真意切,也知此时不宜再多作停留。他微微点头,以示同意。然而,当他看到严孤山熟练地为郑长忆整理衣物,并打算将他打横抱起时,又不禁感到一阵刺眼与不适。
三人回到月影台,屏退了下人后,严孤山迅速在地毯上铺开一张厚厚的兽皮垫,并细心地扶着郑长忆躺下。随后,他与李源面对面地跪坐在郑长忆的两侧,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郑长忆一条人躺在两人中间,感到更加不自在,他试图打破这沉默而尴尬的氛围,于是小声向李源提议:“那个,要不你问点什么吧?”
李源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呆滞地看向郑长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什么:“问什么?”
郑长忆苦笑了一下,提议道:“问……问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源闻言,机械地转向严孤山,语气中带着未散的震惊:“你俩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严孤山跪坐得笔直,态度异常诚恳地回答道:“今年八月末,我刚被软禁在东宫的时候,为了自保也为了大局,我找长忆暗中结盟……”
严孤山和郑长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两人这几个月的恋爱过程说了个大概。
李源听得眼皮直跳,不过可能是他最开始的预期太低了,听到这个“两心相许”这个真相,反而相对能接受了。
严孤山见李源神色还行,抿了抿嘴,补充道:“其实……让大人您投奔我,也是长忆的主意。从前王老板那事,您问我为什么能未卜先知,我说有位谋士出谋划策……那位谋士,就是郑长忆。”
李源想想前小半年的一桩桩事,无语至极反倒冷笑出声:“好啊,你们早早地就结了盟,还整出这一个个圈套把我引进去,拿我当枪使。你们倒是谈情说爱的快活了,又是品茶又是作诗,搞得我上蹿下跳像个被耍的猴。”
郑长忆见状,心中一紧,连忙支起身子,目光诚恳地望向李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伯仁,此事确实是我们不好,瞒了你这么久。我之前心中有个结,一直没能解开,所以不敢跟你说。直到最近几日,那些事儿都公开了,太子说他不介意,我才全权交心”
他顿了顿,语气恳切:“伯仁,你消消气,要打要骂你尽管发,别生气气坏了身子。”
李源闻言,深深地看了郑长忆一眼,不知道躺这儿的这位怎么说得出这话的。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闷一并吐出:“我生气?我生哪门子的气?我跟你非亲非故,严孤山又是太子之尊,哪里有我插嘴的地方。”
严孤山见状,误以为李源是在说气话,心中一急,连忙解释道:“李大人,您别恼。我们知道您一直像父兄一般照顾着长忆,我们对您充满了敬意和感激。如今我们既然都在为同一阵营,相互了解对方的底细,对我们彼此来说都是一种益处。”
李源抬眼看向严孤山,又转而望向郑长忆,眼神在二人脸上游走。
相比生气,他更多的是担忧。
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问道:“太子,你既然说我如长忆的父兄,那我就斗胆问你一句,你们既然搞起了断袖,有没有想过以后。大齐的律法放在这儿,你能给他什么名分吗?郑长忆可以不娶妻生子,那你呢?太子殿下?”
第110章 知浅惧不周,爱深忧在情
严孤山好像早就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了,他跪直了身子,目光如炬,直视着李源:“我既已认定了长忆为此生挚爱,便不会再有旁骛。即便律法不承认男子之间的婚嫁,我也甘愿此生不娶,只为与长忆相守到老。”
严孤山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心底最深处迸发而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郑长忆闻言,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愣在了原地。他从未想过,严孤山会为了他,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他深知严孤山的身份与责任,更明白这“此生不娶”的承诺对于一位太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严孤山爱他,但从未想过,他会说出此生不娶这种话,那他以后如果称帝传宗接代怎么办?这位家里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啊!
郑长忆的眼神在严孤山与李源之间来回游移,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源的表情确实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赞许。其实李源此人又传统又前卫,他诡异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严孤山的决心,又似乎在为这份超越世俗的爱情找到了一种合理的解释:“有你这话,我也信你对长忆的真心。这样也好,至少不去浪费人家好姑娘的青春。”
郑长忆有点懵,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就觉得这事很好了,严孤山的几个弟弟不是继后生的、就是资质平庸。总不能严家到严孤山这一代就绝后了,然后把皇位传给外姓吧?
李源的目光缓缓转向郑长忆,那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担忧尤为显著。
他轻轻垂下眼帘,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郑长忆那略显单薄的腰身,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这细微的动作与叹息,严孤山并未察觉,但郑长忆却心如明镜,瞬间明白了李源心中的忧虑——他深知自己这副身子骨,恐怕真的活不过三十五,尤其是上次那突如其来的呕血,更是让李源忧虑重重。
郑长忆的心中涌起一丝慌乱,他深知严孤山虽知自己体弱,却未必知晓病情已恶化至此。他望向李源,眼神中充满了恳求,希望李源能保守这个秘密。出乎意料的是,平日里总爱操心多言的李源,此刻竟异常沉默,仿佛读懂了郑长忆眼中的请求,未再多言。
他点了点头,只是将话题转向了郑长忆的伤势:“长忆的腰是怎么回事?需要叫太医来看看吗?”
严孤山闻言,连忙解释道:“没事的,之前已经让东宫的医师看过了,只是骨裂,静养即可。方才他不小心又扭到了,所以看起来有些严重。”
李源听罢,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转向郑长忆,关切地问道:“现在好些了吗?还疼吗?”
郑长忆服了药之后已经不疼了,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无大碍。
李源见状毫不客气地对严孤山说道:“你们既然把我当半个长辈,那我以后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日于情于理我们呆的时间也够长了,我先带长忆回府。反正你们俩想独处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改日再聚吧。”
说着李源就跟提小鸡仔似的把郑长忆拎了起来,严孤山见状,连忙从一旁侍从手中接过一件厚重的披风,快步上前,细心地披在郑长忆的肩上。
严孤山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最终还是被郑长忆的一个摇头动作打断了。他无奈地闭上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威严。
他亲自护送二人至宫门外,目送着他们缓缓登上马车。马车启动时,严孤山还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跟随,直到马车消失在余晖之中。
李源特意安排,让二人的随从乘坐自己的马车,而他则坚持要与郑长忆同乘一辆。
郑长忆轻咳了一声:“李源,今日之事,多谢。”
李源闻言,嘴角微微抽动,抿嘴看了郑长忆一眼。
郑长忆连忙补充道:“不止是帮我瞒着我的病,还有……你奋不顾身护着我……我真的很感激你。”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李源无语半晌,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郑长忆。
郑长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源的神色,那双眼眸中充满了不确定与忐忑。他声音细若蚊蚋:“李源,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疯了?”
李源翻了个白眼,就差把明知故问四个字写脸上了。
郑长忆见状,心中五味杂陈,他缓缓垂下眼帘,长睫轻颤,声音里多了几分苦涩:“是啊,这样偷摸地搞龙阳之事……确实很荒唐。”
李源闻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咽回肚中,实在没忍住吼道:“荒唐的点是这个吗?是你俩的身份!你俩但凡不跟皇室沾边,还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痛心,字字句句都敲打着郑长忆的心房:“你俩的事,我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简直比宫墙外的野草还要多!暂且不提你俩的身份,你俩能想通看对眼算你俩厉害!就单说你这副身子骨,你自己说说看,还能撑多久?七年?八年?我看上次说十年都给你算多了!你瞧瞧,这才多大年纪,二十有余,竟能因为一次小小的摔倒就伤筋动骨,这哪是正常人该有的体质?”
他身体前倾盯着郑长忆的脸:“这么多医师看过都说没什么,可哪有好端端吐血的?你这个状态根本不对!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得什么隐疾了?是不是皇帝又让你给他试丹药——”
“不是……”郑长忆心虚的抬眼看他,又迅速低眸,他不知道怎么跟李源说重生的事,日子一天天的过,从前的记忆一点点流逝,他脑海里存留的前世的记忆越来越少了,好像那些波折的经历都是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