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煜和沈言两个人都懵了一下，两人的目光齐齐地投向了旁边的李之洲。
李之洲低着头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右手还在草稿纸上算着题。他只是贡献出了一只左手，给于思煜撑出了一小圈安全区。
“卧槽，李之洲你特么是不是有病……”沈言先反应过来，他用手扒拉掉摁在他脑门上的手掌，破口骂道。
李之洲不慌不忙地在等于号后面写下了个数字，才抬起头，“别总搂来搂去，要负责任的。”
“我特么对他负责个毛线啊。”沈言气极反笑，“你不会还以为于思煜喜欢我吧？我告诉你，他从一开始就qi hua li……”他话说到一半，于思煜的手就迅速地伸了过去掐住了他的两颊，硬是把剩下的话掐成了一段模糊不清的音节。
“言哥。别生气。走走走，我请你吃宵夜。”于思煜尴尬地笑着，连掐带捂地堵着沈言的嘴，推搡着他往外去。
沈言一边愤怒地发出嗯嗯嗯唔唔唔，一边不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他一个使劲挣脱了于思煜的控制，“你们俩……这周考试完了都不许给我跑，我请你们吃串，谁跑了我就跟谁绝交。你就看我怎么把你们俩之间的这层窗户纸给戳烂！”
说完，沈言恶狠狠地扯平被于思煜抓皱的衣服，用鼻子大声地哼了一声，拎着书包扬长而去。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李之洲疑惑地望着沈言离去的方向，微微睁大了眼。
于思煜露出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无奈地看着李之洲，“他喜欢搂搂抱抱的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你今天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总这样肢体接触会不会太暧昧。你之前说过喜欢上朋友很辛苦，所以……”李之洲说着，微微蹙起了眉头，然后叹了口气，“我明天给他道歉。”
这话你特么说别人？！于思煜顿时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半晌，于思煜因为太过震惊而挑起的眉毛才缓缓落了下来，心想:幸亏沈言跑得快，否则听到这样的话，他非气得杀人放火不可。
他无奈地长吐一口气，“李之洲，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沈言。”
【作者有话说】
玩脱儿了吧。小于同志。
明天还有。
仔细回想来，于思煜确实没有说过。
当初李之洲在问他的时候，于思煜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说了“沈言喜欢女孩子。”
他的话里留下了一大片空白，其中的情节全是李之洲自作主张添加上去的。
李之洲总觉得自己被于思煜摆了一道，可是他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就算有，他也没有资格怪于思煜不告诉他。
大家心里都有秘密。
都有不可名状的小心思。
就像李之洲挡住沈言的动机并非他嘴上说的那么单纯，他自己也清楚多半还是吃醋的心态在作怪。
李之洲想到这，垂下头不再吱声，开始动手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他忽然意识到，于思煜宁愿拿沈言当挡箭牌都不愿意告诉他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放在一年前，李之洲大概会觉得失落，会觉得自己被于思煜放在了很远的位置。如今他是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甚至希望自己压根不知道“于思煜有喜欢的人了”这件事情。
李之洲再次确定了自己喜欢他的事实。
这让他觉得非常不好受。
于思煜看李之洲不说话了，知道自己一直以沈言当挡箭牌的小心思暴婻風露无遗了。他开始感到后悔，作为朋友，对李之洲连蒙带瞒的确实是过分。同时他也有些惴惴不安，害怕他费尽心思藏起来的心意被李之洲猜出来。
他总觉得李之洲对他那么好，全是因为他霸占着“好友”这个位置，一旦被李之洲发现他满脑子乌七八糟的想法，他们就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于思煜早就没有了那套跟李之洲划清界线的心思。
哪怕理智上知道这是一场无望的单相思，他也不想再挣扎了。
他放任自己驻足于这片暗恋的沼泽地。
泥足深陷。
于思煜小心翼翼地挨近了李之洲，默不作声地帮着他一块整理试卷。
李之洲从于思煜的手里接过试卷，道了一声谢之后抬起头问他:“你还去吃夜宵吗？”
于思煜愣了愣，弯着眼睛笑，“吃啊。”
他们谁也没再提这事，到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一块分着吃完了。
然后于思煜送李之洲到了校门口，两个人互相道了晚安。
于思煜隐隐觉得李之洲有什么地方变了，他说不好是哪里，但李之洲不像过去那样刨根问底了，这倒是让于思煜松了口气。
他想，现在只要能搞定沈言，就万事无忧了。
他回宿舍之前又绕到便利店买了两根烤肠和一大份关东煮，打包带了回去。
一推开宿舍门他就沈言跟江小北交头接耳地窝在一块看手机，看到于思煜进来了，两人齐齐抬起头看他。
“看你这谈恋爱谈得，再晚回来两分钟，宿管老师能把你关外面。”沈言冲于思煜笑嘻嘻地说道，他向来心比天宽，看着像是发脾气，实际上全是虚张声势，回个头的功夫人立马又高兴起来了。
“于思煜处对象啦？”江小北人忽的精神起来，“好不好看，有照片吗？”
“好看，大美人！”于思煜随口一答，将手上的夜宵搁在了沈言的桌子上，指了指，冲着沈言说:“给你赔罪的。”
“你追到人家了吗，就敢搁这大言不惭。”沈言立刻滑了过来，抓起烤肠就往嘴里塞。
“什么啊？你这不都还没谈吗？”江小北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跟着挤了过来，与沈言一起大快朵颐起来。本来江小北跟宿舍里另一个男生更熟一些的，但那男生自从高三之后就改走读了，江小北顺理成章地就跟沈言混在了一块。
“人家没那心思。学习呢。”于思煜解释道。
沈言叼着一串鱼蛋，翻了于思煜一眼，“谁跟你说他没那心思。”
“言哥你行行好，那些有的没的就别说了呗。”于思煜双手合掌，撒娇似的求他。
“请吃饭是因为李哥这周日过生日。你不用想太多。”
“卧槽。”于思煜立刻掏出手机，点开了橘色软件，“你特么早不说。”
江小北眨了眨眼，“嗯？话题是怎么到李之洲身上的？”
“你没听见吗？聊他聊半天了。”沈言坏笑着眯起了眼睛。于思煜的目光瞬间就从手机上弹了起来，狠狠地瞪向沈言。
沈言哈哈哈地笑，勾着脑袋凑到于思煜耳边悄悄说:“你不追他，我让他来追你。”
于思煜用手肘顶开沈言，对江小北说:“这人脑子有病，你适当离他远点。”
江小北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等下，走得最近的不是你吗？”
“我也有病。”于思煜低头滑着手机，一脸坦然地说道。
一模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放松下来的感觉。因为二模的时间离得很近，可能一模成绩刚下来，他们就又要再进考场了。
高三就这样，大考小考一轮接一轮地过。
唯一让人高兴的是，一模考试结束的那天正好是个周六，第二天好歹是个可以休息的周天。
因为时间太过仓促，于思煜最后还是没能选到合适的礼物。他自己就不是一个很爱过生日的人，所以一直也没太在意李之洲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于思煜因为月份比较早，所以提前了一点上学，他过完今年生日时才满十七岁。
如果李之洲是正常上学，那他过了今天的零点，就满十八岁了。
于思煜觉得十八岁是个节点，一个里程碑，一个纪念日，一个分叉口。
李之洲要先他一步成为大人了。
因为考场不同，三个人约好了在校门口碰头。于思煜这天一大早就在手机上订好了蛋糕。放学后，他一路小跑地跑到了校门口，正好赶上了骑手来送蛋糕。
天气已经变得温暖起来了，于思煜拿到蛋糕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背上起了一层薄汗。他检查了一遍确认蛋糕完好无损，在手机上点了签收。
李之洲是第二个到的，他看到于思煜捧着个蛋糕站在校门口，疑惑地问：“谁要过生日？”
“你啊。”于思煜忍不住笑他，“考试考傻了？”
李之洲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他们是要提前给他过生日。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地过过生日了，好像自从母亲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上过自己的生日蛋糕。父亲有时候想起来会给他下碗面，想不起来，他就自己给自己下一碗。
“沈言是因为这个事情才请吃饭的吗？我还没来得及跟他道歉。”李之洲说。
于思煜摆了摆手，说：“他根本就没生气，闹着玩的。你不用理他。”
他们刚提了两句沈言，沈言就风尘仆仆地朝着他们跑来了。
他这次没有选择去拥抱于思煜，而是一上来就挂在李之洲的肩膀上，然后瞟了一眼于思煜，乐呵呵地说：“哟嚯，你都订好蛋糕了”
“就你会献殷勤？”于思煜挑起眼角看着他。
“我献殷勤哪能献得过你啊~”沈言揽着李之洲，推着他往前走，“走吧。去吃串。”
他们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烧烤店，时间还早，碳炉都还没有支好。老板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他们今天刚考完试，很是大方地招待他们进店里坐着等。
他们随意挑了个角落便坐了下来。这一点见缝插针的功夫，李之洲就从书包里掏出了纸笔，头一低就开始写卷子。沈言脑子已经不太转得动了，一看到李之洲还有这力气奋发向上就开始忍不住地骂骂咧咧。
于思煜没有参与到他们中间，考试虽然只是脑力活动，但对糖分和能量的消耗并不输给任何的体力劳动。他有点蔫地趴在桌子上，盯着蛋糕发呆，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
李之洲从沈言的聒噪声中微微抬起脸，看了于思煜一眼，放下了手上的笔，“要不要先吃蛋糕？”
沈言一听这话，一边说着好啊好啊，迫不及待地就拆掉了蛋糕的盒子。
蛋糕底色是豆绿色的，上面和侧面开满了粉色和白色的奶油小雏菊。
沈言顿时“哎哟哎哟”叫着，阴阳怪气地赞叹了一番：“煜哥有心了啊。”
“要插蜡烛吗？”于思煜没搭理他，而是看向李之洲。
李之洲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像蝴蝶似的轻飘飘地落在奶油做的小雏菊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然后说：“直接吃吧。”
“生日歌和许愿呢？”沈言问着，从包装盒里取出了塑料刀叉和盘子。
“不用了。”李之洲继续说道。于思煜表示十分理解，人一旦长大了，小时候那些理所当然的东西就会变成十分羞耻，这些东西包括且不限于生日歌，圣诞老人，公主王子，和我要成为某某某的妻子或者丈夫。
但他觉得这其中并没有包括许愿。
所以，于思煜偷偷地将生日蜡烛藏了起来。
沈言给李之洲递上了塑料刀，等他切下了第一刀之后又将刀收了回来，“今天你是寿星，就别干伺候人的事了。歇会儿吧。”他说着，利落地把蛋糕发小均匀地切分开，铲了一块放在纸盘上递给李之洲。
李之洲接过后，转手就想递给于思煜，被沈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特么歇不住是吧？”
于思煜眼里冒着笑，没去接蛋糕，反而说：“言哥骂得好。”
李之洲被两个人骂得一愣一愣的，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便低下头开始吃了起来。
沈言给于思煜和自己分好之后，还分了一块送给烧烤店老板。
这一块蛋糕赢来了烧烤店老板的偏爱，烧烤店开始营业之后，他们的串总是上的又好又快，点三十串小串，老板还会给他们多送两串。
肉串上来婻風后，沈言立马拖了一箱啤酒过来。
老城区的烧烤店做生意的风格都相当豪迈，啤酒都是按箱来上的，最后喝了多少瓶，就算多少瓶的钱。
于思煜和李之洲对于喝酒其实都没有多大兴趣，但是架不住沈言那一套接一套地劝酒。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酒逢知己千杯少，情深似海难自量。”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连干三杯酒，情义有没有？”
几轮过后，一箱啤酒就下去了三分之一。于思煜忍不住笑话沈言说：“年纪轻轻的，你哪儿学来的这么多油腻话。”
沈言看都没看于思煜一眼，抓着啤酒瓶在桌沿上一翻，瓶盖“砰”一声掉了下来。
白色的泡沫在绿色的玻瓶璃里剧烈地翻了一下，瓶口冒着凉凉的白色雾气。
沈言将啤酒瓶递给了李之洲，说:“喝！”
大概是因为对之前惹毛沈言的事情感到抱歉，李之洲默不作声地接了过去，瞥了沈言一眼，嘴凑到瓶口喝了一口。沈言用手托着脸，看着李之洲心满意足地笑。
于思煜蹙了一下眉头，他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沈言明显是抱着某种目的的。
他想要灌醉李之洲。
【作者有话说】
下次更新在周五。
预告下一章入V啦~当天会一次连更两章。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窗户纸马上就要破啦！
沈言在身上虽然带着一股子江湖气，但他的酒量却非常不江湖。
他还没有把李之洲灌醉，自己就出师未捷身先死身地喝倒了。
烧烤店老板路过看一眼都忍不住乐，“怎么给别人过生日，自己高兴成这样。”
而李之洲脸都没有红，甚至还能前前后后地替沈言打点。他先是用沈言的手机叫了车，然后给沈言的家长打了电话，大概告知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李之洲平常在家长面前总表现得有些局促，可是一旦到了讲正事的时候，他说话的语气就变得十分成熟，像个大人似的。
于思煜站在一边扛着沈言，默默地看着李之洲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李之洲挂掉电话后，托起沈言另一条胳膊挂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将沈言的重量从于思煜身上分走了一大半。
他们一人架着一边，三个人排成一排地站在路牙子上等车子。
沈言酒品良好，除了迷迷糊糊之外，并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他耷拉着眼皮，长叹了一口气:“李哥。我跟你说实话，于思煜他喜欢你。”
于思煜背上的肌肉一寸寸地绷紧了，他偷偷地往李之洲脸上扫了一眼，看到他无动于衷，才略略放下心来。
平常李之洲就不太把沈言的话放心上，更别说沈言喝醉时说的话。
酒后真言和酒后狂言太难分清了。
只有于思煜知道沈言说的都是大实话。
沈言安静了一会儿，又嘀嘀咕咕地说了起来:“于思煜他是真的喜欢你。”
“是是是，简直爱死了。”于思煜顺着沈言的话说着，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高二开始就喜欢了。”
“其实是高一。”于思煜柔声细语地纠正道。
“你跟学姐在一块的时候，他难受得恨不得跟你绝交。”
“这就别说了吧，学姐可不背这个锅。”于思煜抬手揉了揉沈言的后脑勺，叹了口气，“你难受不难受啊？我给你买个蜂蜜柠檬茶？”
李之洲搂着沈言的手使了把劲，将他从于思煜身上架起来了，然后冲旁边扬了扬下巴说:“那边有便利店。”
于思煜点点头，一路小跑跑到了便利店，他买了两瓶热乎的蜂蜜柠檬茶。一瓶给沈言，一瓶给李之洲。
李之洲虽然看着没事，但他喝的也不算少。于思煜担心他胃难受。
等于思煜跑回来时，网约车正好到了。李之洲把沈言塞进车厢，然后整个人探身进去帮他扣好了安全带，嘴上还不停地哄着他。
沈言说:“我要吃席！”
李之洲说:“开五十桌。”
沈言喊:“我要坐主桌！”
李之洲又说:“安排你挨着妈咪一块坐。”
于思煜在旁边听得百感交集，他开始怀疑李之洲是不是也有点醉。
李之洲退了出来，跑到前排去跟司机师傅沟通，嘱咐他开车稳一点。
沈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冲着于思煜招招手，又指了指李之洲，比了个大拇指。
于思煜给他递上了已经拧松瓶盖的柠檬茶，后退了一步，也对着沈言举了个大拇指，帮他关上了车门。
跟司机师傅说完话后，李之洲也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于思煜旁边。于思煜默不作声地拿着柠檬茶碰了碰李之洲的手背，李之洲偏过头看了一眼柠檬茶，很浅地勾了勾嘴角接了过去。
两个人一同目送着载着沈言的车启动，加速，消失在路的尽头。他们谁也没说话，一个人转了身，另一个人随之就跟了上去。
转身的是于思煜，跟上去的是李之洲。
于思煜摁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十点五十分。如果现在他百米冲刺到地铁口，说不定能赶上回家的末班车。可是他只是把手机往校服口袋里一兜，跨着大步子往旧城区的小巷里走去。
“不去地铁站？”李之洲快步走了几步追了上来。
于思煜摇了摇头，撒谎说：“赶不上了。”他说完顿了顿，又问李之洲：“你最晚能在外面呆到几点？”
“我早上给我爸留了字条，说了晚点回去。”李之洲歪着脑袋看于思煜，“你需要我呆到多晚？”
于思煜侧过脸看了看他，他总觉得李之洲其实并没有那么畏惧他的父亲。他对他的服从，更像是因为理解父亲的不易，而为他留下的宠溺。
“陪我到我放你走为止。”于思煜回答他。
李之洲看着他，弯了弯眼浅浅地笑着说：“好。”
老城区除了夜市那一块还留着些许热闹喧哗，一往居民区走去，街上就一个人都见不着了，就只剩下一整片的静谧。
街道和楼房都已经进入了梦乡。道路两边的樱花开得正好，路灯藏在花影里昏昏欲睡。春夜里的风温柔到了不易察觉的程度，带着些许潮气和凉意，轻吻上了过路的少年人的手腕，脖子，脸和耳垂，以及一切裸露在衣物外的肌肤。
两个人在老街的小巷里慢悠悠地散着步，绝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话。
“你上次写信说梦到我了。”于思煜忽然问道，“梦到了什么？”
李之洲听后，用手搭了一下自己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梦到跟你一块打排位，上了王者。”
“我的妈！你可真敢梦。”于思煜震惊地张了张嘴，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等考完了我陪你玩。”
“嗯。”李之洲将手放了下来，自然地落回了身侧，“你呢？”
“什么？”
“你梦到什么了？”李之洲歪歪头，想去找于思煜的眼睛。
于思煜缩了缩身子，躲开了他的目光。他下巴微微收起，闷声说：“也没什么。”
“不能说吗？”
“嗯。不好说。”
“那跟沈言说的话有关系吗？”
于思煜站住了脚，停在了原地，抬起脸直视李之洲，“你怎么开始信他说的话了？”
“不该信吗？”
李之洲的目光还是灼灼滚烫地流进了于思煜的眼底。于思煜总觉得好像自己不曾见过他的眼睛那么明亮。他的眸子一直更像是月亮落进了温柔的潮汐，可是现在，海潮下藏着的火山却忽的爆发了，烧得眼尾都泛了红。
于思煜心想，也许沈言是成功的，李之洲到底还是醉了。
他没有回答问题，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11点59分。于思煜翻开书包的旁边的小袋子，取出了藏起来的生日蜡烛递给了李之洲，“拿着。”然后他又摸出了盒火柴，擦着，一小簇橙色的火苗在他们之间跳起了快活的舞蹈。于思煜窝着手掌护着火柴上的火苗，点燃了李之洲手上的蜡烛。
于思煜甩灭了火柴，然后两只手都窝到蜡烛旁边，对李之洲说：“许愿。不许的话，我就要唱生日歌了啊！”
李之洲垂下眼皮温柔地笑了一下，很快很轻地吹灭了蜡烛。
“十八岁生日快乐。”于思煜咧开嘴冲着他笑，“愿你越飞越高。”
生日快乐，我的岛屿。
愿你像拉普达之岛，越飞越高，成为自由的天空之城。
李之洲长久地凝视着于思煜的脸，刚刚还明亮的眼神雾气渐起，黑灰色的瞳仁像是泡进了一片氤氲雾气中，糊成了一片。
“我许愿了。”长久的沉默后，李之洲忽然说道。
“许什么了？”
“我可以说，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梦。”
于思煜有些意外的抬了抬眉毛，他说:“那你还是别说了。”
“我许了愿，希望你能上岸。”李之洲没理他，直接说了出来。
于思煜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他抿住嘴，绷紧了下颚直到两边脸颊都发了麻。
可是李之洲没有放过他。
“我希望，以后也能像现在一样在一起。”
忽然来了一阵并不算大的风，樱花枝颤抖了起来，灯光下的花影拥挤交错成让人眼花缭乱的一团。
在这个湿润的春夜里，他彻底将他逮住了。
于思煜很深很长地吸了口气，伸出手，指尖触碰李之洲泛着微红的眼角，“我梦到……变成了怪物。”
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贴上了他的脸颊，顺着脸部轮廓缓缓滑落，“然后把你一点一点地吃掉了。”
最后，于思煜的拇指停在了李之洲的嘴唇上，很轻地往下一摁，“从嘴唇开始。”
李之洲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的面容平静，眸子里却起了风浪。
于思煜在这一片翻滚而过的风浪里生出了心意想通的错觉。
他知道自己此时是失控的。他被花影晃了眼睛，又被潮湿的水汽浸泡，最后落入李之洲温热的眸光中。
美好的事物环绕身侧，他彻彻底底地失了控。
尽管如此，于思煜仍然在脑子里为自己的肆意妄为找好了退路。
酒精是个很好的借口。
等到天亮，一切都会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重置归零。他们又可以回到原来的模样。
于思煜并没有喝醉，但他可以装作喝醉了。
同时，他悲伤地希望着李之洲也喝醉了。
他们都可以是醉的。
“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你要负责任的。李之洲。”
于思煜说着，靠了上去，微抬起下巴，嘴唇落在了自己的拇指上。
【作者有话说】
麦太太伸出了手，轻轻地戳破了一层窗户纸~
第39章 周一见
李之洲感觉到于思煜温热的气息落在了自己的鼻尖上，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五指蜷缩进了掌心，又缓缓地张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