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巨石面前,时银观察着这个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东西,在岸边看的时候还觉得不是很大,直到现在,时银才发现,这块巨石足足有十余米高,他就算是抬头都看不清它的全貌。
而且,在这块巨石旁边,时银可以感受到,此刻他与凡人无异。这块石头几乎吸走了他所有的法力。
时银用手抚摸着巨石的纹路,细细的颗粒感和上面头颅般大小的坑洼让他的心里感觉到了一阵恶心。
他们八字不合。时银在心中定下结论。
辞承站在时银身后,默默看着时银的举动,并未阻止他。
这块陨石当真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吗?
这块巨石在人间有个名字——陨石,也就是从天上降落的星星。因为陨石周围有着强大的辐射,所以研究人员只敢先驻扎在外围,不敢深入研究,只等着辐射散尽才能靠近取样。
不过,它可不只是一块陨石这么简单。
时银摸着摸着突然发现了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凹陷,他凑近了才发现,这里少了一块。
是颗星星的形状,这块石头上少了一颗星星。
与此同时,辞承放在口袋中的手动了动,如果时银能看到的话,一定会惊讶。因为此刻辞承手中盘弄的石头正是星星形状,和陨石上缺少的那一块完美吻合。
第020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0】
“你最近去哪厮混了,饭点都见不着人。”刘芳一边收拾着桌上晚饭的残骸,一边抬头不满地质问着秦大丰。
秦悦这些日子不去上学,除了吃饭,一天到晚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说话都不理。而秦大丰身为父亲,不仅不加以安慰,反而天天玩失踪,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不回来,你刚好少做点菜不好吗?丫头呢,还在屋子里吗?”秦大丰瞥了一眼秦悦紧闭的房门问道。
“我还以为你都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还有这个家了。”刘芳冷笑一声。
秦大丰不以为意,打了个酒嗝便往房间里走去。
“等一下——”刘芳突然眼尖地瞅到了他手上戴着的东西,“你手上那个戒指哪来的?”
闻言,秦大丰意味不明地咧嘴一笑,露出了黄渍渍的牙齿:“我当然、是捡来的啊。”
刘芳的心跟着也“咯噔”了一下,她越看越眼熟,终于在秦大丰转身之际想起来了。
那是她的金戒指!
“你从哪里捡到的?”刘芳抓住了秦大丰的手臂,咬牙切齿地问道。
秦大丰被她弄得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一把甩开了她,自顾自地回到房间里,往床上一躺,睡着了。
刘芳连桌上的碗筷都还来不及收拾,她连忙跑到了猪圈,“走走走,都别靠着我!”她烦躁地用木棍驱赶着围绕在一起的猪群。
她急切到连工具都顾不上用,徒手扒着地上的泥土,泥土混着猪粪味沾在手上,钻进指缝,鼻腔里被骚臭味塞满,但她却没有心思嫌弃。
没了。没了。她的宝贝没了。
刘芳浑身一软瘫坐到地上,后背的汗打湿了薄衫,脸色一片惨白。
“畜生!畜生啊!”她嘴唇禁不住地哆嗦着,双手无意识握紧。
她这么些年从洛芸那里得来的珠宝都没了,不仅如此,秦悦上名校的机会也没有了。
刘芳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夕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这么多年的隐忍、努力都白费了。
秦悦在房间里,把枕头盖在头上,拼命地捂紧耳朵。
又在吵,又在吵,又在吵!
他们不去想想该怎么给她洗白,天天净想着自己。说到底,如果不是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地同化他,将那些卑劣的品行展示给她看,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那个该死的辞承!竟然敢把她推出去,亏她家养育了他那么久。果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他不得好死!
秦悦怨恨地诅咒着,目眦欲裂。
都该死!都该死!
现如今的她不修边幅,发黄的眼球内满是猩红地血丝,哪里还有之前清秀甜美的模样了。
不过,秦大丰以前出门前总会向刘芳伸手要钱,现在竟然频繁不回家,而且再也没有要过钱了。
他有秘密。不——是他们都有秘密。
秦大丰、刘芳还有辞承,她们都有秘密在瞒着自己。
都等着吧,她一定会一个一个地找到他们的秘密,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发烂发臭。秦悦嘴角露出了一个瘆人的微笑,将手中的枕头掐出了一个洞。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小黑不是想我了吗?”时银在陨石旁实在待的难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他扯了扯辞承的衣角,试图劝走他。
反观辞承,这里对他来说有着莫名的吸引,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地方感到这么亲切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我以为你会喜欢这里的。”
放眼望去,这里依山傍水,远离人烟,还有着一块壮阔奇特的异石,倒很适合两个人在这里生活。
其实辞承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厌恶、恐惧这里。因为上一世他就死在了这里,罪魁祸首就是现在这个拽着他的衣角,面色不安的神明。
不过这一世,如果有人会死的话,那一定不是他。
“好啊,那我们走吧。”辞承反手握住了时银的手。神明已经掉进了他的陷阱,只要他动动手指,就可以收网了。
辞承的指尖轻轻搭在时银的脉搏上,感受着他紊乱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他听见了一声细碎的机械声,以他的反应完全可以在下一秒避开,但是他却毫不犹豫地将时银推了出去。
“唰”的一声,一支弓箭破土而出刺进了辞承的左腿。时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辞承的腿上涌出了许多鲜红的血。
“辞承!”时银跑到辞承面前,将他扶了起来,“你流了好多血。”他眉头紧锁,如果刚刚不是辞承推开了他,那么现在受伤的人就是他。
可是他是神明,就算受伤了也不会死,为什么要帮他?人类不应该顾好自己就行了吗?
“嗯。”辞承强撑着站了起来,他早应该注意到的,这附近的地上仔细看便能发现很多猛兽的脚印,来的路上他也看到了猎人设下的一些陷阱。
可是比起这个,辞承更懊恼的却是前面入戏太深,他身体的本能反应竟是将时银推了出去。
真是该死,经历了那样的一世还不长记性。
辞承半边身体的重量都搭在了时银的肩上。时银虽然暂时用不了法术,但是力大无穷,他本想将辞承拦腰抱起,却被后者言辞拒绝了。
“还疼吗?”时银看着地上拖曳着的触目惊心的血痕,柔声问道。人类这么脆弱易碎的□□,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难受吧。
“疼,很疼。”辞承的头在时银颈侧蹭了蹭,刺囊的发梢蹭得时银有些痒,但因为过意不去,他硬生生忍下了。
按照辞承的身体状况来看,他们也不可能顺着原路再游回去,就算有可能,时银也拒绝。
两人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不远处地森林里,离得稍稍远了些,时银的不适感也减少了许多,但是为辞承疗伤的事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他只剩最后半块神核了,万一再被辞承吃了进去,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现如今只能想办法从辞谨寒那里拿回那半块。
辞谨寒开着车一路打听,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送时银和辞承来这里的司机。司机没有经得住金钱的诱惑,亲自带他来到了龙脊山。
可是他千辛万苦得奔波,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画面。
只见辞承亲昵地环着时银的腰,两人肩并肩地走在一起。而时银,时不时地抬头观察着辞承的情况,对那只放在他腰上的手熟视无睹。
他就像是闯入其中的第三者,两人在看到他的瞬间,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时银。”
时银抬起头,看到了逆着阳光站立的辞谨寒,大片的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情绪。
“啊,你怎么来了?”他以为来这里的事只有他和辞承两人知道,而且现在辞谨寒不应该待在家里吗?
辞承不着痕迹地勾住了时银的小指,然后脑袋歪到了他的肩上,靠得更近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说要在那里等我回来……”辞谨寒走到时银跟前,落寞地低下了头,可是当他看清时银嘴上的痕迹时,他的心顿时沉到了底。
“这是……怎么回事?”辞谨寒身体不受控制地上手触碰神明。
神明的唇瓣就如同他无数个日夜中想象的那般,柔软光滑。可是此刻本应该红润有光泽的唇上却高高肿起,唇角还出现了可疑的瘀口,就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辞谨寒的手碾在时银的唇瓣上细细摩挲,将那一抹嫣红按的深深凹陷下去,似乎是要擦去上面不干不净的痕迹。
“很疼……你在做什么?”时银向后退了一步,无辜水灵的双眼不解地看向辞谨寒,凡人对神明的嘴都是这么好奇的吗?
辞承跟着他也一个踉跄。
辞谨寒自知不妥地收了手,他咬着牙,脸色阴沉的可怕。
“辞承,你几次三番利用神明的宽忍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来,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无耻吗?”他就像被人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平日里的冷静、克制通通被他抛在了脑后。
“我卑鄙无耻?”辞承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时银,“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并非我本意,是神明自己想要我这么做的呢?是吧,阿银。”他朝着时银的脖颈轻轻吐了一口气。
时银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如果不是辞承救了他,他可能现在还在河底。
“是的,不能怪他。”时银附和着点点头,却发现辞谨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这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大舒服。”
辞承在一旁瞄了时银一眼,有时候他是真不知道这个神明是装作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简直是愚蠢的可爱。
辞谨寒遮盖时候才注意到了辞承受伤的左腿,他冷笑着勾起嘴角嘲讽道:“受伤了吗?真是不小心,好在我有时银,治好了我多年的顽疾,所以我现在才能在这里和你说话,我的好哥哥。”
就算神明在他身边又如何?不照样没有帮他治好伤?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时银并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去救他。他,还不值得。
辞承眼神一黯,唯独这一句他无力反驳。他因神明而伤,神明却连简单的治疗都不愿给予。
他挑衅着看了辞谨寒一眼,能让他感到挫败的方式有很多,比如——
突然,辞承偏过头吻住了时银,他故意将声音弄的很大,然后在时银推开他之前,看着辞谨寒挑了挑眉说道:
“这才叫卑鄙无耻,看清楚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再给你示范一遍。”
第021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1】
“啪”的一声,辞谨寒没有丝毫犹疑地,上前往辞承的脸上挥了一拳。
辞谨寒攥紧了拳头,出拳之快好像撕裂了虚空,辞承眼睁睁看着辞谨寒出拳,他听着耳边风划过的声音,并没有要躲的打算,然后左脸便结结实实地接了一拳。
强劲的拳头让辞承直接从时银身上跌落,他连连后退,直到背后撞到了一棵树这才停了下来,然后又因为左脚剧烈的疼痛直接栽倒在地。
辞承靠在树上,眯起一只眼轻仰着头,虽然身体很痛苦,但他嘴角却勾着一抹笑。
对于辞谨寒会揍他这件事,他一点也不意外。可是比起他所得到的,这点疼痛根本无关紧要。
辞承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舔了舔嘴角,似乎是在炫耀,神明的滋味有多美妙。
“你也配?”辞谨寒看着辞承嚣张的嘴脸,扬起拳头就要再揍他一拳,不过时银并没有给他打第二下的机会。
“他已经受伤了。”时银挡在辞承面前。他姑且将这个理解为他们两兄弟闹着玩,但是玩闹也应该有度。
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这座森林很不安全,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而且辞承的伤也需要尽快治疗。他虽然不能帮他,但是人类的医生可以。
时银看着辞承嘴角的淤青,就像是一副完美的画卷上不小心滴下了一滴墨水一样。
“能起得来吗?还是说需要我抱你?”时银对着辞承伸出了手,抱起一个人类对他来说还是不值一提的。他已经抱过辞谨寒了,所以莫名地,他也想试试看辞承。
听到时银后半句话,辞承果断地拉住了他的手站了起来。他就算再如何狼狈,还不至于要时银来抱他,倒不如说,他再狼狈,抱起时银还是可以的。
由于只有一条腿,他失衡地倒在了时银的怀里,时银连忙揽着辞承的腰,两人才没有摔倒。
辞谨寒站在时银身后,对于辞承只会示弱装可怜的本事感到不屑。他冷漠地瞪了他一眼,默默走到了时银的另一侧。
他还不想被时银讨厌。这世上会伪装的人也不止辞承一个。
“我帮你吧。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伤了哥哥,还是我来搀扶比较好。”
辞谨寒一口一个“哥哥”听得辞承就要反胃,他猜到了他的意图,并试图让时银不要听,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也好。”时银扶着辞承的手一松,或许他们兄弟需要好好培养感情,他得给他们留一点相处空间。
时银总是会以为,人类之间有着血脉的牵连,感情都是极好的。与他们这种吸收天地精华,无亲无故、无情无欲的灵兽不同。
辞谨寒从时银手中接过辞承,他假装无意地在辞承左脚上重重一踩,然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左半边身子上,这让左腿本就受伤的辞承直接闷哼出声。
“怎么,是哪里又不舒服吗?”辞谨寒明知故问,虽然上一次他派的人没能毁了辞承的腿,但是现在报应延后了倒也不错。
辞承并没有搭理他。这些人或早或晚一个都跑不掉。
三人走着走着,辞承却是眉头一皱,很快,在他身边的辞谨寒也发现了不对劲。
那里有什么。
辞谨寒转过头,看着身后寂静的草丛,心弦却在那一刻崩到了最紧。
突然——丛林中的鸟四处飞散开来,树上的树叶簌簌落了一地。草丛里发出了“轰隆”的声响,伴随着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朝着几人靠近。
辞谨寒和辞承的神色开始凝重了起来。时银也知道,他担心的东西来了。
草丛被一脚踩踏开来,灰棕色的巨大身影出现在几人的眼前。那是一头比成年男性还要高壮的棕熊,它的胸腔中发着“呼呼”的吼声,嘴角的涎液流到了胸口上,看得出来它很饿了。
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伤兵。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时银,只要他愿意出手的话,这头熊根本不在话下。
察觉到了他们灼热的视线,时银却有些无奈。他就算可以使用法力,也不能随意伤及这里的生灵,哪怕只是一只熊也不行。
“在它没有实质性地伤害到你们之前,我不能动它。”言下之意,或许等到他们受伤了,时银才可以一试。
明白了时银的意思,他们也没有再刨根问底。辞承却暗暗记下了这一茬,竟然连只熊都不愿意伤害,为什么上一世却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杀死?
“你先带他走,我来引开他。”辞谨寒望着越来越近的棕熊,心下做了一个决定。
听到这句话,辞承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当然不会相信他有这么好心。某种程度上,辞谨寒和他是一类人,所以他了解他,也知道怎么样做才能让他最痛苦。
让他登上高坛,觉得自己拥有全世界高枕无忧的时候,再一脚将他踹下深渊。把所有的美好都在他面前一点点碾碎。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先解决掉这头熊,至于辞谨寒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了。
“要不我去吧。”时银还不至于让一个人类去做这种危险的事,他虽然不能贸然伤它,但是甩开它还是绰绰有余的。
辞谨寒摇了摇头,“你留下。我只会保护你,如果辞承出了什么事,我绝对第一个丢下他。”这是事实,可是也不尽然,就比如他明明可以带着时银先走。
临走前,辞谨寒回头看了一眼辞承,讥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等我回来,神明大人。”说完,他捡起地上的一块尖锐石子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手上流出,很快新鲜血腥味便引来了那头棕熊的注意。
显然,它也是被地上辞承的鲜血吸引来的。
这个行为看得时银眼皮一跳。人类都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吗?他难免有些担心,一个辞承他尚且照看不过来,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辞谨寒。
不过,好在辞谨寒体内还有着他的半块神核,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想着,时银带着辞承悄悄向反方向走去。
“你很担心他吗?”辞承看着时银几步一回首的姿态,不得不说,辞谨寒的这一招棋子落得恰到好处,现在就算时银在他身边,心却早已飞到了辞谨寒那。
“我怕他会出事。他身体那么弱,怎么能够斗得过那只熊。”
“是吗?”辞承嗤笑一声。时银总是会担心辞谨寒是个人类,需要关心在意和保护,却从来没有不会在意,他也是。
“那你跟着他一起去吧。”
“也好。”
辞承没有想到时银会答应得那么干脆。时银本来就想着把辞承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就去找辞谨寒。不论怎样,他的神核不能有事,如果辞谨寒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很有可能他的神核也会回不来。
只有收回神核,他才有能力保护他们。只要辞承还有那个愿望在,就是死了,自己都能将他救活。
辞承腿上溢出的血迹已经氧化成了深红色,和他的黑色的裤子完美融合在了一起。更糟糕的是,他的力气在逐渐消逝,那支箭上怕是抹了什么东西。能够迷晕一头野兽的量,对付一个人类自然是绰绰有余。
“砰”的一声,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枪响。时银脚步一顿,似乎从飘来的风里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那里是辞谨寒的位置。
“这枪会打在他身上吗?你说他会不会死啊。”辞承饶有兴致地看着时银的侧脸问道。
伤口这么久都没有处理,早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了。辞承抿着唇,唇瓣血色尽失。
“辞承。”时银将辞承放下,“你在这里等我,我会来接你的,但我要先去看看辞谨寒的情况,他是你弟弟,你也不想他出事,对吧?”时银摸了摸辞承的脑袋。
“好。”辞承笑了,果然不论给他多少次机会,他的选择永远都是辞谨寒。
心软和原谅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辞承看着时银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才收回视线。
为什么,偏偏就要是辞谨寒呢?他给了他那么多次选择,只要有一次,时银选了自己,他都会放过他的啊。
喉头一阵微甜,辞承一口鲜血喷涌在了地上。暗红的血沾到了一旁淡黄色的花朵上,触目惊心。
他靠在树干上,眉眼的疲惫消散不去。明明他只是坐在那,就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身后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辞承别过头,在看到那抹棕色的身影时心下一凛。
棕熊不止一头。
闭上眼,辞承安静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许久未进食的猛兽在嗅到血腥味的瞬间,瞳孔便开始发红。
辞承已经可以闻到棕熊身上腥臭的口水味了,“嘀嗒”“嘀嗒”地落了一地。
棕熊猛地张大嘴,这个毫无反抗意识的人类几乎就要成为它的晚餐了。可是说时迟那时快,辞承却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抵进了它的腹部,血液喷射了他一脸。
咬紧牙关,辞承用着最后的力气,握紧匕首,从它的腹部一直到胸口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大口子。
棕熊应声倒地,挣扎着再也没有起来。
这一世,他又死一次了。
将口袋里的陨石碎片握在掌心,辞承的双眸逐渐变得喑暗幽深,一道极亮的光在眸中闪过,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沉重无比……
辞谨寒一路上有目的地指引着棕熊。饿的快要发狂的熊步伐迅猛,辞谨寒只能不停地穿梭在灌木丛中,才能勉强将它甩在身后。
就快要到了。
其实他早就在来时的路上便发现了猎人的住所,甚至还找他们问了路。所以他才提出了要引开熊,一来他有自信,二来他可以借机让时银关注到他。不过就是为了时银受点伤罢了,他也能。
千钧一发之际,辞谨寒赶到了。猎人夫妻见状快速掏出了猎枪一击毙命救下了辞谨寒。
就在他们在为辞谨寒包扎手腕上的伤口的时候,辞谨寒听见了时银在叫他。他知道,时银再一次选择了自己。
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辞谨寒眉梢处都带着胜利的喜悦。他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朝着时银的方向跑了过去。他看到了那绿茵中站着的一抹纯白,那是为他而存在的。
可就在下一秒,那抹身影凭空消失了。辞谨寒甚至听到了时银口中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你没事吧”。
是错觉吗?不、不是。
就在刚刚,神明真真切切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咚——咚——咚”
药臼捣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强有力的撞击声像是砸在了辞承的心脏上,让他的呼吸渐渐开始平稳下来。
浓郁苦涩的中草药味萦绕在身上挥之不去,辞承不适地皱了皱眉头,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药罐中,被深深腌入了味。
顶开眼皮上并不存在的禁锢,辞承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眉眼中的刀锋唰唰朝着捣药的那人扫去。
“施主,你醒了?”说话的那人头都没有回地说道。虽然是反问句,但是语气中却满是确信。
是个和尚。
托辞尹游的福,辞承上辈子这辈子包括下辈子,都不会对“和尚”这个物种有任何的好感。
强撑着从床上起来,辞承左腿上缠绕的纱布顿时被鲜血染透了,刺骨的疼痛直钻他的脑海,疼得他打了一个痉挛。
“施主又何必勉强,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你的身体。”那和尚转过身,端来一碗黝黑的药汁递到辞承面前,“放心,贫僧如果要害你,不必等到现在。”
辞承犹豫着伸出手接过那碗药,却发现了这和尚的眼神从始至终就没有落到自己身上,混浊的双眼没有半点光芒。
接过药,辞承试探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毫无反应。
仰头一口饮尽,苦涩的药汁挂在嘴角,顺着脖颈流进了肩头缠绕着的纱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