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致本不打算搭理他,不慎瞥出去的一缕目光,却被那手机屏幕固定住了。
他微蹙着眉,看得专注,男人再把手机往他面前递了递。
“你有没有见过他?他应该就住在这附近。”
照片里的少年身着高中制服,却不太遵守校纪,刘海过了眉,半掩着精致的眉眼,肌肤苍白得近乎病态,显得阴郁而生人勿近。
凌乱的头发像是烫的,但闵致很清楚,那是天生的自然卷。
男人见闵致反应,脸上的激动已经快藏不住了,再接再厉:“他现在二十出头,和你差不多高……”
闵致这才从手机上收回眼,打量面前这个男人。
其实他的五官还算不错,可因为常年纵情酒乐,他眼球浑浊,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贪婪凶恶的光。
“喂,你见过他吧?”男人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
思忖片刻,闵致才开了口,就吐出一个字:“没。”
“你他妈……”
男人的脏话张口就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对着一个陌生人也抬起了手。
闵致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不退不避,不紧不慢:“我身上最便宜的东西是上衣,两万八,你有种就碰我试试?”
说着还把自己的手腕送出去,让他看到上边的机械表:“两千万。”
“……”
说实话,这表一看就价值不菲,要是几千几万块,容海高都愿意铤而走险抢抢看。
但两千万。
这价格足以说明这人不仅富,还贵,是他仰望都够不着的阶层,万万惹不起的人。
像这种没教养的地痞无赖,最擅长狗仗人势、恃强凌弱,见状,他那张扬跋扈的态度顿时收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一声不吭便转身跑了。
“等等。”闵致反而叫住他。
容海高脚步一顿,不太情愿地慢慢转回来。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见过那个人。”闵致沉着一双眼,却送给他一个好消息。
闻言,男人眼里的贪婪如有实质般流淌出来,闵致胳膊一抬,斜着指向小区大门:“那边……对面,十字路口,再往前,好像就是那边。”
男人登时大喜过望,完全没怀疑这话的真假,讨债似的便冲了出去。
闵致目送他远去,半天才找去席冷居住的小楼。
没有提前打招呼,席冷倒是在家,射箭馆的工作已经被他辞了,全情投入粉丝扮演工作。
这时正主毫无征兆地找上了门。
好在席冷早有准备,大大方方地放他进来。
“随便坐。”
这回席冷的小房子里倒是有坐的地方了,沙发上的、墙上的画,全部不见了踪影。
闵致先没入座,注意到墙边一面高高的玻璃立柜,整齐高级,在破败的小出租屋里格格不入。
里边……全是这位偶像亲自送给小粉丝的周边。
被他珍而重之的收藏着,甚至称得上是供起来。
闵致发现,席冷还买了CD机和音响。
CD机上边堆叠着的,正是已经拆封的、他的专辑。
他送给席冷的专辑都是全新未拆,签名只能签在塑封外面。
闵致见状颦了下眉,问:“……你怎么都拆了?”
“不拆怎么听?”席冷并不理解,犹豫一瞬,“送我……不是让我听的吗?”
带着他大名的To签他可不敢倒卖,闵致肯定也希望他能好好收藏。
而且,闵致的摇滚乐意外地能让他精神平静,治疗幻觉和耳鸣。
他想,如果再去一次仁爱精神病院,他应该不会在祝公平发狂打人的时候,把下方的成年人幻想成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
转念间,他把拆下的塑料膜找出来,展示给闵致:“放心,签名没撕坏。”
闵致却没去看那些签名,顾虑并不在此,只说:“不怕死的话可以听。”
“什么?”席冷皱了下眉,“还有那么多粉丝也听你的歌,还是因为……你送我的这些CD不能听?”
不解释可能会造成很没有必要的误会,闵致只好说:“不是。”
“只对我……身边的人。”闵致眸光闪烁,仍语焉不详,“我的音乐是诅咒。”
席冷眼里闪过一丝细微的困惑,但他并不纠结,也不刨根问底,反而说:“那刚好。”
迎着男人的审视,席冷一笑,满不在乎:“我最不怕的东西就是诅咒。”
他本就是生活在诅咒里的人。
闵致愣神间,忽地又听席冷问:“你打了新耳洞?”
“嗯。”闵致摸了摸右耳垂上的银针,那儿还结着点血痂,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我上来之前,遇到了一个人……”
席冷抬头看过来,接着,在他的话里微微变了脸色。
闵致试探着猜测:“债主?”
席冷反而又笑了笑,看似轻快 :“没有。我不欠债。多亏了你,我现在还有闲钱换房子了。”
“……换房子?”
“嗯,我要搬家了。”席冷说,“新家那边是个高档小区,很安全,不怕奇怪的人。”
说起来,除了攒够房租,能够找到合适的住处,也得多亏了闵致的福。
或者说,多亏了他发小乔屿森。
小说里乔屿森是个纯粹的助攻,和主角受没有任何感情纠葛,又是主角攻所认可的朋友,所以,席冷对他有种天然的信任感。
刚结束拍摄回来,席冷就给乔屿森发了条消息,问他知不知道有合适的房子正在出租。
乔屿森家境优渥,通过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找房子,总比中介推荐的靠谱安全。这样一来,他也不会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一直东躲西藏。
唯一的问题,只有钱。
然而乔屿森十分热情,让他不用管房租先提要求,接着给他介绍了一个做梦也不敢奢想的高档小区,一栋大平层里最为奢侈的顶层复跃,还额外赠送露台花园。
席冷直言自己租不起,乔屿森却笑盈盈在电话里道:“你知道的,有钱人都一堆房产空置在那儿,房子长期不住容易坏,你不住他还得找人上门打理呢,倒不如直接租给可信的人。我跟你说,房主也是个艺术家,他非常乐于帮助生活拮据的年轻艺术家,又是我牵的线,所以才会给你这个价。”
“但是嘛,短租他也嫌麻烦,押金就不收你的了,只有一个要求,一年起租,三万六。”
乔屿森最后抛出一个要求,这反倒消除了席冷的顾虑,果断和他签下代理租赁合同,把这段时间攒的钱转过去大半,剩下个零头等待下次录制。
乔屿森相当洒脱,给了个密码让他自己去入住,过去之后把密码改了就行。就算是房主亲自过来,不知道密码也打不开。
两人对彼此相当信任,直接省去看房环节,席冷当晚就把自己的画都收了起来,准备搬家。
闵致的不请自来,打断了席冷的收拾工作,正好聊到搬家话题,便问他:“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当晚,类似的话又由乔屿森说了遍。
闵致看向乔屿森,仍旧觉得这张脸很欠揍。恐怕乔屿森也很有自知之明,那平光眼镜便是为了保护脆弱的眼睛,顺便装叉。
闵致主动约人出来又闷着不说话,乔屿森懒得管他,自己去射箭玩儿。
可他只是个爱好者,远不及教练专业,最佳成绩就是上靶,十发箭大概能中个三四发。
过了会儿,推门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边走边擦拭额头上的汗:“那个……我是这儿的老板,我姓唐。”
唐哥说着,抬头瞄了眼屋子里的两个人,戴眼镜的文质彬彬,戴口罩的那个看着有几分眼熟,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谁。
“不好意思啊。”他先诚恳地表示歉意,赔笑道,“刚才给你们安排教练的前台是上夜班的,他不清楚。这可太不巧了,小席昨天下午刚辞职。二位,这单我就给你们免了,再安排另一位专业教练过来,就是要稍等会儿。你们看行不行?”
乔屿森愣了下,问:“小冷辞职了?”
“哎,是啊。”唐哥不免遗憾,本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倾诉,让对方一勾便一股脑倒了出来,“他说他找到新工作了,新老板是个明星,对他特好,还是他偶像。我真没想到他还追星,你说,他自己不就长得跟个明星似的?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看他对谁那么着迷,一天到晚戴着个耳机,就听那个谁的歌……”
“哎那个歌手的名字我突然想不起来了,不过长得……”他又注意到戴口罩的神秘男人,忽地一拍大腿,一惊一乍道,“嘿!跟你有点儿像。”
两人第二次见面在马路边,在车里的谈话,让席冷得知闵致也去过射箭馆,并发现自己在这里兼职。为了以防万一,他便在辞职之前和唐哥多说了几句。
除了“追星”以外句句属实,戴着耳机也不只是表面功夫,他是真把摇滚乐当成治愈系音乐在听。
此时的闵致半天没说话。
乔屿森笑眯眯附和了几声,把唐哥请出去,顺便拒绝免费的教练,再锁上门。
闵致这才单手摘下口罩,露出真容。
乔屿森笑而不语,没事人似的继续射箭。
身后突然传来闵致的声音:“朋友搬家了,怎么打听对方的新住址?”
“都朋友了,就不能直接问吗?”乔屿森头都没回,理所当然道。
“其实不算朋友。”闵致也不兜圈子了,直言道,“是粉丝。”
“说起你粉丝,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乔屿森放下弓箭,笑盈盈走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就席冷啊,他给我发微信来着……”乔屿森故意把尾音拖长,把闵致惹毛的前一秒,险险转入正题,“他问我有没有出租的房子能介绍。”
“我就问他有什么要求嘛。”乔屿森说,“他说一定要安全,门卫得负责,不能随便放外人进来,就行了。我又问他房子的大小布局有没有要求,他说最好能有三个房间,他想弄间单独的画室。没有也没事儿,最少要两间卧室……”
估计是打字打累了,两人接下来的谈话变成了语音聊天。
闵致一边听着,一边捞起弓箭,随手往弓弦搭上一支。
从后方传来乔屿森欠揍的声音:“哟,刚赚钱就开始准备婚房了?”
通过席冷的只言片语,他猜出席冷可能不只是一个人住,或者是在为以后的同居生活做准备。
闵致动作一顿。
乔屿森继续摆弄手机,把席冷的回答外放出来。
他居然没有否认乔屿森离奇的揣测,只简短地回:“现在只是租。”
闵致一箭脱靶,咻!深深扎进无辜的假草坪。
乔屿森忽觉大事不妙,悄无声息后退一步:“哎,对了……”
闵致浑身萦绕的低气压,如同乌云压顶,强势地朝着他铺陈而来。
“你现在还住在云顶壹号吧?”
闵致眉梢微拧,没好气道:“干你屁事。”
“你不是钱多得没处花,房子一买买一层吗?”乔屿森推了下眼镜,漫不经心道,“你今晚回去记得把隔壁密码改成六个八,再去物业那儿登记小冷的身份信息。不然明天人家大包小包搬过去,结果给保安拦下不让进,这多不好啊。”
“……你踏马,”闵致一顿,不敢相信道,“把老子的房租出去了?”
又过了会儿。
闵致脸色更沉。
“……乔屿森。”
“你知道他多缺钱吗?你踏马还好意思收他三万六??”
【??作者有话说】
小冷:很放心助攻哥……
Jackson:非常称职(笑)
strong房东和他的俏房客(?)故事线即将展开~
假如分文不取, 席冷定然不会接受这种施舍。
乔屿森考虑得很周全,收三万六只是做做样子, 但这并不妨碍闵致骂他。
闵致倒不至于让他把三万六转给自己,不差这点儿小钱。只是,回家之后对着和席冷的聊天框,他几次打开转账界面,最后还是关掉了,什么也没说。
而对此毫无所知的席冷, 次日中午就干脆利落地搬完了家。
他没有多少行李,家里那些不值钱的老旧家电、家具都不是他的。他请了一位搬家师傅,坐电梯上下两趟,所有的东西就搬完了。
玄关处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 装了他全部的衣服鞋帽;一个大纸箱是杂物, 闵致的周边和音响等;最后两个大纸箱,全是他的画。
孤零零一个人, 再加上他的全部行囊, 也就占了复式大平层小小的一个角落。
有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 席冷如游魂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再打了个电话和乔屿森确认。
“哈哈……”乔屿森的笑声里似乎包含了点令人费解的深意,不待席冷细想,他接着道,“住进来了就行,不用担心, 放心住。带人回来,或者养宠物什么的, 都没关系, 反正你房东房子多得很, 随便你怎么折腾。”
“……啊?特干净?连床也铺好了?”
乔屿森迟疑一瞬。
而后又笑起来:“不是我,我没去过,发你的照片是当初刚装修完拍的。可能是他昨天请了家政过来收拾,总不能是他自己闲得慌大半夜过来搞卫生吧?哈哈。”
说了好半天,席冷才开始收拾行李。
二楼的主卧有一半是衣帽间,衣帽间上方一个挑空的半阁楼,开了两扇天窗,采光很好,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天光画室。
他把自己的东西全布置到主卧,其他的地方维持原状,这就马不停蹄地出了门。
这栋大平层总共十层,只有顶楼是复式,足有楼下几套房的两倍多大。两梯两户,楼梯也带窗,明亮干净。这样的环境,十层楼爬起来完全不费劲。
不像老式小区那样把过道当成开放式鞋柜,开锁小广告五颜六色贴得到处都是。下楼前,席冷特意瞥了眼邻居紧闭的房门,干干净净的,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再一眨眼,他快步下了楼,打车前往五公里外的培训学校。
赶到的时候正好四点半,还没下课。
七月中旬,席冷估摸着初中差不多放暑假了,但容星漾对他不理不睬,始终不肯告诉他放暑假的时间。他只好联系继母,得知容星漾上周就放假了,不过又被继母扔到了培训学校补习。
饶是在北方,这个月份的日头已经很毒辣了,席冷站到树荫下静静等待,行人撑着阳伞也挥汗如雨,匆匆而过,他倒是半点不着急,热了就喝口水。
四点五十。
大门口出现第一个下课的学生,戴眼镜清瘦秀气的男生。但是,一般来说,学生总是成群结伴。这男生一个人出来,很是古怪,背一个书包提一个书包,还东张西望,像在找人。
席冷便多留意了下。
男生视线锁定住一个方向,脸上浮现出喜色。席冷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一怔。
街角处,赫然拐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或者说,是熟悉又陌生的。
上次席冷见他的时候,他18岁,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因为截肢只能一辈子与轮椅和拐杖相伴,他憔悴、阴鸷、浑身竖满无形的尖刺。
而现在的他15岁,瘦瘦高高,朝气蓬勃,一双桃花眼狡黠而灵动。
容星熠做贼似的,小心翼翼接近戴眼镜的少年。眼镜少年也朝着他走过去,打算给他送书包——
却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青年抢了先。
几步逼到眼前,容星熠这才发现席冷,当即脸色大变,书包也不要了,掉头就跑!
两人都没说话,一个狂跑,一个狂追。
眼镜同学看得目瞪口呆,反应了几秒,到底是对朋友的担忧占了上风,迈动一双虚于锻炼的小细腿,也追了上去。
容星熠一腿迈上路边的摩托车,累得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刚握住车把,车钥匙便被斜里插过来的手,轻描淡写地勾走了。
容星熠桃花眼瞪圆,怒冲冲道:“光天化日抢劫是吧?!快还给我!”
席冷沉声:“下来。”
容星熠充耳不闻,没大没小的,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还逃课是吧?你知道你妈赚钱有多辛苦吗?”
这时眼镜同学姗姗来迟,双手提着个书包,听到这话,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容星熠反倒大大方方接走了自己的书包,既然席冷抢他钥匙,他用走的就是了!
“站住。”席冷却不依不饶,“我跟你妈说好了,这个暑假你去我那儿住。”
他还打算把容星熠转到私立中学去,除去高昂的学费,私立学校的师资力量、管理治安都无可挑剔。更重要的是,学习压力小,到时候如果容星熠想出道当明星也更轻松。
但这些考虑,现在的席冷一个字也没说。
显而易见,现在的他们进行基本的沟通都困难。
听到被母亲交给兄长的话,容星熠咂了下嘴,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然后,毫无征兆地,他又跑了。
席冷轻轻松松追上去,这回再不留情,伸出一条长腿,把这不听话的家伙绊了个狗吃屎。
“啊!!!”
眼镜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花容失色,捂脸尖叫。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容星熠疯狂挣扎,还拿坚硬的膝盖去撞他,抬脚踹他。
席冷不再留情,对着下方的少年就挥出一拳。
容星熠被打了也一声不吭,不遑多让,找到机会就对准席冷的小臂狠狠咬下去。
他们兄弟俩最不怕的就是挨打。
席冷任他咬,眉眼沉冷,低声讥嘲道:“容星熠。15岁了,还是只知道咬人吗?”
等他自己松嘴,席冷面无表情拎起地上的人,攥着他的领子,逼他与自己直视。
气势汹汹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反倒先眼神闪避。
“别、别打了……”
眼镜小心翼翼上来劝架,席冷胳膊往后一攘,没使劲儿,但成天泡在学习海洋里的少年虚弱得很,“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剑拔弩张的兄弟暂时休战。
眼镜现在没了眼镜,他像个盲人似的到处摸索,好不容易才找到掉落的眼镜,重新戴上。镜片满是裂痕,瞧着很滑稽。
“不好意思。”席冷过去扶他一把,“眼镜多少钱,我赔你。”
“没事,不用的。”眼镜同学的脾气倒是很好,腼腆一笑,从书包里拿出一副新眼镜换上,“我经常这样,所以有好几副备用眼镜。”
“他就是说说,你别信。”容星熠冷嗤一声,过来奚落道,“他没钱赔!”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这话却也间接透露出了他和席冷的熟稔。
眼镜同学显然学习很好,稍一琢磨就反应过来:“他、他、他是你的?”
“我是他哥。”席冷说,“你开一下收款码。”
“哦,哦好。”
眼睛同学呆愣愣地照做,反应过来时手机上多了五百元的进账。再抬头,混世魔王容星熠同学,已经全无反抗之力地被他哥拎走了,就虚张声势地嚷嚷,又说抢劫又说绑架,让哥俩的回头率飙升爆表。
可能是因为长得好看还是怎么的,路人只以为是在拍戏,没人帮容星熠,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真是不嫌丢脸啊。
连眼镜同学都看不下去了,皱着脸掉头回家。
云顶壹号。
位于京城四环,步行十五分钟即可抵达繁华商超、顶级名校。
容星熠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被他哥打的,出现幻觉了。
席冷把容星熠从车里拎出来,云顶壹号的安保严密,出租车进不去,住在这儿的人全部使用私家车出行,司机也是标配。
但就是这种地方,席冷居然用他的脸刷开了闸门!!
俩异类顶着火烧火燎的夕阳步行进去。
等席冷输入密码打开房门,容星熠这才如梦初醒:“这谁的房子啊?”
席冷充耳不闻:“一楼你随便选个房间住,吃完的零食垃圾要及时扔。我明天再去帮你拿行李,今晚你穿我的衣服凑合。”
容星熠“切”一声,身体倒是很诚实,灵活得跟泥鳅似的,“咻”地钻进一个大套间。
探出头来时,兴奋地低声道:“我听说有不少明星就住在这儿。”
不过几分钟时间,容星熠已然习惯了主人身份,猛地冲出去,黏在客厅的一张海报上:“握草!闵神的签名海报!这也是真的吗?还有这些CD……原来你不是P的?”
席冷并不搭理他,表情冷淡:“我刚搬来,家里没什么东西,你现在跟我出去一趟,我们去超市买点吃的,还有你需要的生活用品。”
“你、你真有钱了啊?我能花吗?”容星熠自然期待优质的生活,忽又撇了下嘴,“你又没几个钱,还乱花……”
席冷说:“不去你就自己待家里。”
令人全程驴头不对马嘴,容星熠手机被没收了,别无选择:“好吧,我去总行了吧?给我件你的衣服,我背上全是土……都是被你绊的。”
两人一路上没说什么话,至少没再打架,一人提两个塑料袋,顺利地回了家。
席冷不想坐电梯,就让容星熠一个人坐电梯把东西带上去。
容星熠扁扁嘴,觉得这也太累了,干脆和他一起走楼梯。
仿佛没有意识到,走楼梯明明要累得多。
这楼梯爬着爬着,手里的两个塑料袋就跟灌了铅似的,容星熠叫苦不迭,哀声载道。
席冷仍旧冷淡:“那你出去坐电梯,把四个袋子一起带上去,一大半都是你的东西。”
“我两只手怎么提四个袋子?”
还挺气势汹汹,但就是不去坐电梯,傻子一样,跟着席冷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气喘吁吁爬到了十楼。
人还没在过道出现,声音先飘了出来。
于是,正准备输入密码回家的闵致顿了顿,偏头望向楼梯口。
下一刻。
三人迎面相遇,时间仿佛暂停了几秒钟。
全身血液迅速窜上容星熠面颊,他激动得满面通红,支支吾吾,两只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席冷心里猛然一咯噔。
什么?闵致住在他隔壁?闵致就是他唯一的邻居?这也太巧了……不过这是乔屿森介绍的房子,巧合中又带着点必然。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容星熠是闵致的真粉丝,真迷弟。
先前在密室里倒还好,大家专注解密,洛嘉言没什么机会向闵致表示仰慕。他的性格又和席冷相反,不足为虑。
可是现在,一真一假俩粉丝摆在一起,又是亲兄弟,席冷唯恐闵致会看出什么端倪。
不待席冷反应,容星熠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脸蛋红扑扑的,说话也颠三倒四:“闵、闵致哥哥……真的是你吗?活的……天呢。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能、能、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
席冷试图制止,过去抓住他胳膊,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