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他才把话说完:“我的直升机只能再坐四个人。”
而嘉宾的总人数是五人,刚好多出一位。
几人脸色一变,这显然是影视剧中经典的友情考验。
看来,为了打造一个具有凝聚力的团队,盛焦导演真是处心积虑。
留下来当然没什么,不会遇到真正的危险,但一行人在病院里被折腾了几个小时,神经高度紧绷,惊吓一个接一个,早已是身心俱疲。
每个人当然都恨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饶是席冷,也希望能就此下班。
祝公平的话带来了长达几十秒的安静,五人在安静中沉默地交换眼神。
蒋颂南今天就没出过什么力,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弥补,顶着张臭脸,突然开口道:“我留下。”
大有一种不管你们同不同意都是和我蒋颂南作对的架势。
席冷却说:“不能因为你是红头发就把你留在火场里。”
蒋颂南:“……”
紧张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翘翘一个哆嗦:“这也太冷了。”
洛嘉言想了想,也自告奋勇:“那我留下?我在监狱里关了一个多小时,没你们累。”
“我最不怕热,我上楼都没出汗。”席冷看了看周围的火线,漫不经心道,“我留下吧。”
他的理由倒也算充分。
先把菲菲的手机物归原主,他无事一身轻。免得再有人来碍事,干脆席地而坐,不动了。
祝公平一脸凶神恶煞,冷声催促:“抓紧时间上飞机!不然你们就都死在这里吧!”
其他几人别无他法,只好与席冷告别,排队上飞机。
闵致落在最后,又被男人催了几句才勉为其难爬上去。
直升机是八人座,最前排有两个专业的驾驶员,指示他们系好安全带。
驾驶员先发动,直升机摇摇晃晃地上升,闵致旁边的大门正要关闭——
就在这时,闵致毫无征兆地解开安全带,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里,身手敏捷一跃而出!
坐在水泥地上的席冷也不由自主站起来。
大门“砰”的一声在闵致身后合上,直升机悬在半空,螺旋桨疯狂旋转,吹乱他一头整齐的黑色短发。
凌乱飞舞的发丝间,唯有银色耳骨钉一动不动,熠熠生光,自然地吸附住了席冷的视线。
等他来到面前席冷才回过神来。
“你、你怎么跳……”
只见那张常年生人勿近的冷峻面孔,换上一副“我真拿你没办法”的宠溺表情,眉宇理所当然地挑了挑,说的话也带着几分傲气。
“谁让你是我粉丝?”
席冷静默一瞬。
……好生硬的宠粉人设。
可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勾了勾。
夜幕之下,四周的火光如同去而复返的炽烈夕阳,迎着海风,热情地摇曳在他们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闵某人危险行为切勿效仿!跳什么交通工具都不行!
下一章在21号晚十一点,然后就会一直日更啦
烈焰环绕的天台中央, 两人从容地坐在水泥地上。
借着忽明忽暗跃动的火光,席冷视野里是男人利落的侧脸, 哪怕早就看习惯了,也不得不再次感叹,闵致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从不魅粉粉丝们也能对他死心塌地。
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到闵致的左耳,视线移动,停驻。
他忽然发现, 闵致只有三个耳骨洞,不是特别夸张。耳垂上一个正常的耳洞,戒指形状的黑珐琅字母耳钉,很抢眼。
其实, 耳洞的总数不是特别多。
作为外国文学史专业的毕业生, 违和感似乎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席冷又去看他左手的手指。
飘逸潇洒的花体英文,又藏了一小半在内侧, 就像破解密码一样, 席冷专注地看着, 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辨认出来。
那是两个简单的英文单词。
keep silent
保持安静?
说实话,这句箴言给席冷带来的震撼远比闵致的专业强,如果闵致的本意是用中指让别人保持安静,那他应该纹攻击性更强的“shut up(闭嘴)”。
这才符合他的个性。
可是……keep silent?
席冷莫名联想到他三年前果断结束音乐生涯,转入演艺圈拍戏的事。这件事在小说里也没有多加描绘, 席冷想当然以为,只是因为拍戏更方便和另一位主角接触。
但现在, 从贫瘠的土壤里, 突然冒出来一颗名为好奇的小苗, 徐徐地往上生长着,让席冷看得目不转睛。
不多时,节目组布置的火带燃烧殆尽,四下陡然暗下去,湿润微凉的海风迎面扑来。
席冷如梦初醒,抬头见直升飞机仍转着圈盘旋在不远处,半天没有落地的意思。
他从地上起来,三两步走到天台边缘,极目远眺,观察直升飞机的去向。
许久,直升飞机终于慢悠悠地下降,却和酒店的方向背道而驰,落到一个规整的长方形建筑天台。
闵致也走了过来:“那看起来像个工厂。”
“嗯。”席冷点头,“你是不是也猜到了?”
闵致:“什么?”
席冷迟疑一瞬:“……猜到剧情可能还没结束?”
闵致眼尾微挑,只问:“怎么个没结束?”
席冷说:“菲菲杀害继父的事还没有得出真相,罪魁祸首赵院长依然逍遥法外,按照之前那种缜密的逻辑,应该不会留下这样的结局……”
话落,病院下方传上来一阵喧闹,两人低头去看,原来是消防员打扮的人拿着水枪过来灭了火。
病院大门重新打开,医护们喜悦地蜂拥出去,等待他们的却是警方早已恭候多时的镣铐。
正如他们曾经扣在无辜的病人身上的。
此时此刻,终于自食恶果。
见状,席冷偏了偏头,弯了弯眼,露出由衷的喜悦:“我们下班了。”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将近晚上八点。从出门到现在,足足连续拍摄了七个小时之久。
而另外三个人,果然还没有回来。
享用迟到的晚餐补充体力,慢悠悠一直磨蹭到晚上十点,酒店大门那边,大部队终于回来了。
洛嘉言径直找到席冷,叽叽喳喳向他述说三人的倒霉经历。
席冷也好奇故事的后续,五人重新聚集在酒店大堂里,了解了后续剧情。
原来祝公平也是个亡命徒,他犯法入狱,故而两年未曾联系女儿。
他前妻带着菲菲改嫁,谁知菲菲的继父也并非良人,猥亵年轻貌美的女儿,而这位懦弱的母亲却视而不见,间接地成了帮凶。后来菲菲为了保护自己重伤继父,母亲既不愿意曝光丈夫的恶劣行径,也不希望女儿因为故意伤害罪坐牢,结果,反把亲生女儿推入了另一个地狱。
直升机降落的地方的确是一家工厂,祝公平出狱后的根据地。他绑架了赵院长的儿子,以暴制暴,逼迫赵院长认罪伏法。同时,他也不打算就此放过几位嘉宾。于是三人又费了一番功夫,才凑齐全部的真相,并从工厂顺利逃出。
席冷心中喟叹。
幸好,顺利下班了。
不过,如果当时他没主动慷慨就义留在火场,节目组应该也会想方设法让他留下,毕竟他今天的话多人设演过了头,抢走了大量高光,总得再给其他嘉宾分点镜头,均衡均衡。
只是,闵致突然跳机的行为,实在出其不意。
已是深夜,席冷回房间换上一件黑色的立领夹克连帽外套,提上一打啤酒,穿过空旷的酒店大堂,低调地从侧门出去。
度假酒店靠山环海,慢慢走几分钟就来到了海边。
夏夜的海边,空气里有种海边特有的咸腥气,海浪哗哗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如同一支交响曲,美妙动听,是大自然独有的旋律。
在柔软绵密的沙滩上走了走,席冷屈腿坐下,眺望海平面上满天星斗。
白色的海浪轻轻冲刷着岸边,带来一丝丝沁人心脾的清凉海风。
就这样静静看了会儿,仿佛两辈子的烦恼忧愁都随之而去了,只留下无限的宁静。
轻轻的一声“啪”,席冷单手打开一罐啤酒,将争先恐后滋滋涌出的白沫送到嘴边。
活了两辈子,他第一次体会到喝酒助兴的感觉。这才得以确认,原来酒真能在心情好的时候喝。
他眯了眯眼,一个人自得其乐。
很快进入舒服的微醺状态,可惜没有动物世界能看,只有头顶深邃的夜空,身下柔软的沙滩,和不远处海浪的伴奏。
他索性在沙滩上躺下来,像摊开一块布摊开自己,仰望星河变幻,又翻个身,在舒服的沙滩上滚了几下。
这一夜迷迷糊糊地过去。
露宿的某人被日出的第一缕光照醒,茶褐色的眼睛被刺目的光照透,他赶紧在眼睛上支起一个小帐篷遮阳,曲膝坐起。
旭日给澈蓝海面披上一层金色的纱,波光粼粼,仿佛无数碎钻在水中闪烁。又像是夜晚的星星,天亮后就藏进了海里。
活着真好。
席冷再一次在沙滩上躺下来,迎着明亮的天穹,被强光照出生理性的泪水,也不去眨眼。
他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
好想画画。
可惜手边没有作画工具,他只能起身,拿出手机转了几圈,先把美景拍下。
还是音乐方便,有部手机就能现场编曲。
他又产生好奇,闵致是怎么创作那些歌的?但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和小说大纲,闵致这一辈子,是不会再去碰音乐了。
闵致……
想到曹操曹操就到。
如同幻觉一般,绕过一丛绿油油的热带植物,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因为受惊,席冷愣在原地,瞳孔也缩了缩。
闵致被身后的跟拍摄像师催促,先反应过来。
不远处的席冷穿一件黑色的冲锋衣,立领高竖,脖子那块又遮得严严实实。
中长发被他别到耳后,大抵是为了掩饰头发的蓬乱还是什么,两只光洁的耳朵都露了出来,流畅的下颌线也清晰可见。
过去一看,那头中长发的卷度比昨天明显了些,有几根发丝还沾着沙砾。果然很乱。
“……你是第一次来海边吗?”好半天,闵致只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席冷缓慢地“嗯”一声。
第一次看海,那因为过度兴奋清晨跑到海边等日出也不奇怪。
只是小粉丝的性格实在独立到孤僻,酒店里有个予取予求的偶像,他就不能试试发出邀请?
说不定人家正主就同意了呢。
席冷注意到闵致带来的摄像师和一位编导,便问:“又要拍摄吗?”
“嗯,我来这边录后采。”闵致说,“中午的飞机,录完我就走了。”
综艺拍摄完成后,所有嘉宾都需要录制后期的采访,比如解释某个关卡是怎么想出来的,届时由后期剪辑到节目正片里。不过席冷没闵致那么多工作,并不着急,度假似的悠闲散漫。
今天起得早,只是单纯地被日出晒醒了。
他点点头,主动给闵致让位:“那你录吧,这边景色挺好。”
编导小姐姐十分善于变通,当即提议道:“要不席老师你也一起录吧?昨天你俩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早录完早下班,既然闵致没有意见,假粉席冷当然也没有。
编导先问了两人解密的思路,两人的回答每次都不谋而合,没有经过事先商量也极为默契。
接下来自然是无可避免的,从铁丝开锁问到了席冷是否有非法副业问题。
席冷露出官方的浅笑,故意抛出悬念:“我还有更多你们不知道的技能……没展示出来的……”
那么多的工,可不是白打的。
饶是见多识广的编导,也被他的神秘勾起强烈的好奇,不由得深深敬佩盛导挑选素人的决定,一挑就挑了个这么有综艺感的!
然后又问了两人的粉丝关系。
席冷当着镜头,演技也滴水不漏:“我喜欢闵致哥三年了。”
编导压了压嘴角,再咳嗽两声:“嘿嘿,好了,可以了……对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我们的吗?”
“有。”这时闵致开了口,“脚镣的钥匙到底在哪儿?”
“这个嘛,只要你们有一个人被抓去地下室进行特殊治疗,护士就会为你们解绑。”编导说,“我们也没想到你俩都装疯糊弄过去了,拴着铁链上楼也没被抓……”
最后还自己把锁撬了,服了。
编导小姐姐忽然注意到什么,“欸”一声,提醒席冷道:“你头发那里……有沙子。”
“嗯?”席冷愣了瞬,正要伸手打理,转念一想录都快录完了,干脆收回手,“没事儿,就这样吧。”
于是那只伸出去的手只勾了下碎发,展露出白净完整的耳朵。
编导笑了笑:“对哦,我才想起你连妆都没化,你真上镜。这样自然的感觉也和海边很搭。”
其实脸也没洗。
“那——啪!”编导小姐姐徒手拍个板,笑眼弯弯道,“辛苦两位老师,结束啦。”
闵致的注意力还在身旁的席冷身上,看了会儿那几颗惹眼的碎沙,视线又滑到光洁的耳朵上。
无端觉得,这上面很适合打几个洞。
编导和摄像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离开前,席冷想起件事,转身走向一块大石头。
闵致跟过去一看。
……石头后面居然散落了一地的空啤酒罐。
乱七八糟的,少说半打。
啤酒度数不高,再加上一通采访下来,席冷早就醒了酒,正弯着腰,仔细地将垃圾收进塑料袋里。
随着动作,耳朵后的碎发又滑下来了,发尾是不规律的卷,在海风里摇曳生姿。黑色兜帽也滑了滑,那帽子下面,居然全是碎沙。
这人怕不是在沙滩上过了夜,难怪穿了件厚外套,海边昼夜温差大。
闵致盯着那头卷发,一会儿看着像黑色的海浪,一会儿看着又像动物野性不驯的鬃毛。
野兽,闵致想到对他的第一印象,可那种神秘危险的感觉,与其说是野兽,倒不如说是……野生动物?
野生动物分很多种,性格习性大不相同。
就算是凶猛彪悍的狼,也会在信任的伙伴面前翻出柔软的肚皮。
席冷收好垃圾一转身,就见闵致还站在那儿没走。
广袤的,金灿灿的海滩上,天与地之间,突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感觉有些怪,闵致又上前一步,开了口:“我有个问题。”
某假粉洗耳恭听:“……嗯?”
“你才21,很多人还在上大学的年纪。”闵致问,“怎么抽烟喝酒那么熟练?”
席冷顿了下:“……艺术家都这样儿。”
闵致却挑了下眉:“画家不就是艺术家?但你以前亲口说你不是画家,只是个画画的。”
席冷:“……”
主角攻这什么记性。
装粉丝装得驾轻就熟的时候,闵致的细心如同当头一棒,再次让席冷察觉到久违的危机。
他抿唇笑了一笑糊弄过去。
谁知闵致仍目不转睛,眼神锐利直白得令他心惊,仿佛要将席冷埋藏的所有秘密全部看透。
好半天,薄唇轻启,却只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有兴趣打耳洞吗?”
席冷:“……?”
“那很艺术家。”闵致补上解释,“耳洞。”
席冷好笑道:“那太刻板印象了吧?”
两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返回酒店。
“你现在还算艺术家吗?”气氛正好,席冷顺势问出萦绕心头两天的好奇,“不做音乐了的话……”
可身边好一阵也没传来回答。
直到席冷偏头看过去,闵致往前走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这才开口,明显是随口敷衍:“表演艺术不也是艺术么。”
稍作停顿,漫不经心又来了句:“演戏多有意思啊。”
席冷的心脏直接停了一拍。
因为他的沉默,走在前方的人转头回来,犀利的眸光端详他,在洁白耳廓上流连好一会儿。
席冷垂下眼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然后又听到那句莫名其妙的:“你真没兴趣打耳洞?”
席冷:“……?”
【??作者有话说】
矜持的闵神:你有兴趣打耳洞吗?
真实的闵子哥:你有兴趣和我谈恋爱吗?
◎“你把老子的房租出去了?”◎
从海边回到老破小的席冷, 检查完自己的银行卡,再次开始考虑换房子的问题。
新房子至少要两间卧室, 最好还能有一间独立的画室……
想到这里,席冷滑动通讯录,找出“容星熠”,发去短信:【你放暑假了吗?】
等到晚上睡前,对面才回来一串省略号:【……】
席冷看完就锁屏,不再自讨没趣。
和弟弟容星熠的关系从相依为命到落入冰点, 以席冷17岁离家出走一事作为分界。
那年他去参加艺考,不辞而别。高考那几天住的也是招待所,上大学以后更是再没回去过。
父亲容海高以前做生意,一家人住在不错的电梯楼房, 家产是他沾上赌之后一点点败光的。随着家财消耗, 他的脾气也日益暴躁。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原配重病不治而亡, 不久后, 他又哄骗着另一个女人结了婚。
席冷的继母嫁过来才知道这是怎样的狼窟虎穴。可她人生中第一次找到了仰仗, 她没有勇气,也舍不得这个男人。她委曲求全,天真地期待着某一天丈夫能迷途知返。
谁知容海高脾气上来了谁都打,柔弱的妻子,上幼儿园的小儿子。当然打得最多的是席冷。因为席冷从来不哭,不求饶, 总用一双和他生母神似的眼睛,猩红的, 带着满满仇恨的, 死死盯着他。
席冷离家出走, 容海高的怒火便全落到了妻子和小儿子身上。为了保护年幼的孩子,窝囊了一辈子的女人终于鼓起勇气,和容海高断绝关系。
席冷的不告而别,也等同于和容星熠兄弟关系的断绝。容星熠倒没拉黑他,但满腹的怨气,从爱答不理的态度可见一斑。
而小时候的容星熠完全是哥哥的跟屁虫,废话特别多,像只烦人的小苍蝇。哥哥是他最为信任的人,是保护他的巍峨大山。
17岁那年离家之后,席冷和容星熠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
而那寥寥几次见面,都是上辈子经历的,距离现在两年后的事儿了。
两年后,容星熠跟混混飙车遇到意外,截肢了一条腿。曾经骄傲恣肆的少年,从此毕生都得撑着拐杖度过,他萎靡颓废,乃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继母不得已向席冷打电话求助。
席冷去看了他几次,每次两人都没说上几句话。再然后,席冷就死了。不知道这破孩子好好活下去了没。在那本小说大纲里,容星熠连个名字都没有,比配角更不值一提。
突然接到朱明朗的电话,席冷还以为是节目那边有什么事。
朱明朗却兴奋地说:“老大让我给你寄了一些他的周边,很多绝版已经买不到的,你今天在家吧?同城快递待会就到,记得查收啊。我们老大还挺宠粉的吧?嘿,都是他主动要送你的。”
席冷不太确定该作何反应,只应了好。
快递员送来一个巨大的纸箱,席冷拆开查看,一半是闵致以前出的专辑,距离最近的一份已经是三年前的了,边边角角则被海报、台历、小卡之类的周边塞满。
席冷拿出一件,再拿出一件,所有亲笔签名的上方,无一例外带着一行小字:To.席冷。
倒卖周边的心思刚窜出来便被无情浇灭。
上辈子,继母曾在私下里告诉席冷,容星熠似乎有个当明星的梦想,在家里偷藏了不少周边,除了偶像男团的海报CD,就是闵致以前的摇滚专辑。
恐怕正是如此,截肢打击才会尤其大,这对明星梦想来说是致命的,逐梦的道路还没开始,就提前结束了。
席冷垂眸,给他发过去一张周边大全的照片,闵致珍贵的亲笔签名随处可见。
周六不上课,容星熠秒回了一排问号。
【?????】
席冷点到即止,不和这叛逆少年多话。
海浪、海风,以及植物婆娑摇曳的声音,长发青年的面庞,笑容,耳朵,等回到京城后,仍久久萦绕徘徊不去。
回来后又过了几天,凌晨四点,闵致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但他梦里的人却不是美丽的女孩,而是霜雪般清冽纯净的青年。笑起来时,冰消雪融,那比烈焰更摄人心魄。
一旦梦醒,他就消失了,无影无形。
可胸口持久地发烫,呼吸也难以平复。
闵致怀疑自己可能有点不正常。
第二天的工作室里,容光焕发来上班的朱明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闵致对着化妆镜,手里举着枪一样的东西,怼在自己的耳朵上。
朱明朗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冲上去:“老老老老老大!”
闵致轻松把他挡开,皱眉问:“干嘛?”
“你、你……”看清闵致手里的玩意儿只是耳洞枪,朱明朗仍不肯撒手,急得满头大汗,“不能打!你怎么突然又要打耳洞了?你不是说基佬才打右耳吗??”
闵致静默一瞬:“左耳太挤。”
“太挤……不是,这不是一回事儿啊。挤的话就别打呗。”朱明朗老妈子似的连声劝,“别再打了,你忘了因为这些耳洞,拍戏化妆的时候有多麻烦吗?特别是古装戏……”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叛逆,就回去玩你的摇滚!!”
岂料今天的闵致脾气好得不像话,话说到了这份上,那眉眼仍旧平平静静,睫毛耷拉着,藏着心事的模样。
“不打右耳,那打唇钉?”
“……”朱明朗沉默几秒,“要不你打我吧?”
两人在沉默中对峙了三分钟。
今天的闵致意外地好脾气,但也异常执拗,油盐不进。
“不打个洞……”
他不肯放下耳钉枪,抬起另一只手,隔着胸膛,按住跳动的心脏。
“我感觉这里就要爆炸了。”
“……”
这大爷到底是抽了什么风?
“你打在其他看不见的地方,行不行?”朱明朗无可奈何退了一步,“比如肚脐,或者再往下……那什么的。”
匪夷所思的,闵致居然点了下头:“嗯,说的也是。下次吧。”
朱明朗:“……?”
席冷租住的小区附近还是那破破烂烂的模样,白天比夜里看着更加破败凄凉,连散步唠嗑的老人家也不见几个。
闵致戴着口罩,开门下车。
刚在无人的小区里走了几步,忽地迎面而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发现前方戴口罩的人,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这中年男人毫不客气,招呼都不打,对着闵致举起手机就问:“喂,你见过这个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