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生日歌,阁主大人一挥手,大厅的灯光尽熄。
插得有点歪的蜡烛成了唯一的光源。
好像去年的生日,父母也买了这么大的蛋糕,庆祝他的成人。
“许愿吧。”在烛光之下,左朗凝的眉目也显出几分柔和。
温庆生连忙闭上眼,遮住眼里的泪光。
去年生日,他还在读高三,边想着周考做不出来的数学题,边推开房门。迎面就是一个大蛋糕,和父母的笑脸。
他又惊又喜,许的愿无非是父母平安康健,自己学业有成。
今年生日,他背着剑下山,又要许什么愿呢?
他阖着眼想着。
就许……身边的人平安康健,自己修行有所得吧。
哎,好像还是没什么新意啊?
他微笑着睁开眼。
许完愿,大家开始闹哄哄地分蛋糕,送礼物。
林锦松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个送出礼物。他把凤凰羽毛做的挂坠,挂到了温庆生脖子上。
“凤凰灵力主镇灾辟邪,我在上面刻了些符文,做了个护身符。”他笑嘻嘻地说道。“我打了个洞,绳子你可以换。你挂脖子上也成,挂包上、剑上都可以。”
温庆生低头,把那枚羽毛托在手里。
他符咒学得一般,看不出这根羽毛上林锦松挖空心思叠了多少层符文。但是他想。
一定有清心符。
林锦松接了电话,说顾明辉和燕晓灵下了课在路上,他去接。温庆生正要同去,他就说寿星怎么能在生日宴上离席?便匆匆离开了。
他在温暖的大厅内,晕晕乎乎地听了好多祝福,收了好多礼物。最后推脱热风熏的他头晕,跑到门廊上躲清净。
老师就抱着剑,站在门廊上。
她从怀里掏出一簇青色的剑穗,放在他手上。
“你交换结束那天,我挑柄剑送你。你正式拜师那天,我再为你铸剑。”
她简练地说着,随即犹豫地把手放在温庆生的头上,轻轻摸了摸。
“生日快乐。”
温庆生认真地道过谢,等那只手离开头顶,才开口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我的生辰的?”
自家老师,实在不像是在人情世故方面仔细的人。
“林锦松写信嘱咐的。”左朗凝想到那封信,干咳两声。
她没说的是,林锦松那封信写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事无巨细。
不仅嘱咐了生辰是什么时候,怎么办比较好,还让左朗凝务必把温庆生留下过年,让他等书院开了学再回去。
温庆生实际上只交换了半个学期,下个学期得回去上书院的必修课。
嘱咐到最后就差明着威胁。要是不好好照顾温庆生,哪怕是真的拜了师,他也要让异处局把人接回去。
就灵篆院把这个小师弟宠的没法没天的样,左朗凝毫不怀疑他做得出来这种事。
左朗凝叹了口气。
不知道还以为温庆生是他亲儿子,他这是要找人托孤呢。
她也不是不理解林锦松为何如此费心。
家中突遭变故,无依无靠的时候好不容易交了朋友,又被迫和朋友分隔,自己还是个不张嘴的锯嘴葫芦。
是要费心看顾的小孩子,但是哪里轮得到林锦松这个年纪更小的来费心?
就是操心太多,身体才迟迟不好。
温庆生正在仔细研究他的新护身符。
左朗凝看了两眼,层层叠叠的灵气纹路看的人眼花,的确是费心了,再仔细一看——咦?
她不由奇道:“这是什么妖兽的羽毛?”
温庆生回道:“凤凰羽毛。”
“这种少见的灵力,确实符合凤凰的特征......”左朗凝赞道,“想不到灵篆院还有这种收藏。”还舍得让自家小朋友送人。
“不是灵篆院收藏,”温庆生露出个傻笑,“我们当时出去逛街的时候买的。”
他不失骄傲地补了句:“五千块钱呢。”
左朗凝这下真的有点吃惊。
她说,你知道林锦松无父无母,去灵篆院之前和你一样,靠每年五千块的助学金度日吗?
你知道他早早辍学,来书院之前,全靠自己打工谋生吗?
林锦松这会儿领着人过来了。他被关在床上太久,到处跑跑就心情舒畅。
他笑着边走边解开斗篷带子,他说外面这么冷,你们两个怎么站在门廊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截断了,因为温庆生三两步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林锦松重伤之后身体败得厉害,温庆生又日日勤勉练剑。两人体型有差距,体温高低也有差距。
温庆生想,他当时辅导自己功课,温和地拉着他的手走入这修行世界的时候,也这么瘦、身上这么冷吗?
那他为什么总是怀念那只落在自己肩上的,温暖的手?
林锦松一僵,缓缓地回抱:“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温庆生把脸往他脖颈处一埋,把眼泪蹭干,“没什么。”
“那你能把我放开吗?大家都看着呢!温庆生?庆生哥?——左阁主你管管他啊!”
灵气复苏零年,12月30日,温庆生的宿舍。
“这个奶油有点太腻了。”宁长空舔了舔唇上残留的奶油,点评道。
吃甜品可是他宁长空穿越无数快穿世界之后,好不容易还保留下来的兴趣爱好,不要小瞧他的专业程度。
小型的生日宴结束了,他们四个人用纸盘端着自己的蛋糕,钻进了温庆生的房间。
顾明辉也用小叉子叉了口蛋糕,稀奇道:“蛋糕不都这样?”
燕晓灵则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室内颇具古风的摆设,好奇地问:“住在这里和住在宿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温庆生忙着把生日礼物通通堆到桌子和椅子上,往林锦松身边一坐,真诚道:“冷,宿舍有空调。”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宁长空路上呛了点风,笑着笑着就咳嗽了起来。温庆生着急忙慌地给他拍背。
“你身体怎么样?”温庆生关心地问,“蛋糕太腻就不要吃了,给我吧。”
“才不要。我好得差不多了都!”宁长空护食。笑话,他多久没吃过甜点了?越静亭最多给他往白粥里放点糖。
温庆生在三个好朋友的陪伴下,一样样地拆起了礼物。宗门师长送的也和修行扯不上啥关系,至多就是送个护膝护手。燕晓灵送了双手套和配套的围巾,顾明辉实诚地拎了箱零食给他。
“你天天呆在半位面,又不好网购的。买零食多麻烦?”顾明辉振振有词。
燕晓灵歪头:“练剑不需要做身材体重管理吗?”
几人对窘迫的顾明辉一阵打趣,又一样样收拾起了礼物。
数来数去,还是林锦松送的凤凰羽毛吊坠最贵重。
温庆生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新得的吊坠,宁长空连忙远离他:“别!别突然又抱上来!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
温庆生急忙摆手:“不是,我就是在想……明年该送你什么礼物?”
他偷偷打量着林锦松。温庆生是普通的书院交换生,宗门师长对他另眼相待,一半是看在左阁主的面子上,一半是想要和这位灵篆院的大红人交好。
明年2月,灵篆院院主的小徒弟,同时也是灵篆院下一任院主的成年礼,能收到的生日礼物,可不止几副护膝护手了。
今天的林锦松心情显然很好,大概是被整个灵篆院上下宠着,总算显露出几分小孩脾气,不见在书院照顾他们三个时的细心稳重。
温庆生……喜欢看到这样高兴的林锦松。
“我只是在想,明年该送你什么比较好?”
要送什么礼物,才能对得起你对我的好?
灵气复苏元年,1月2日,灵篆院。
“好,今天就学到这里吧。”看到屋外自家二徒弟的一角,老院主连忙喊停。“刚病过一场,再画伤神了。”
宁长空还在对着阵法图沉思。他病得太久,进度有些落下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背后点上了阵法图:“这里画得不好。”
是越静亭。
宁长空眼前一亮:“确实,这个地方换个能量利用方式,抽取空气中灵力会更好……”
灵篆院副院主之下,有同级别的两个实务职位,专事符箓研究的“云篆执事”,和专事阵法研究的“玄墨监院”。越静亭,正是这一代的玄墨监院。
那双手强势地把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越静亭不容置疑道:“吃完饭再学,后厨烧了你最爱的糖醋里脊。”他没忍住,不顾小师弟的反抗,捏了捏对方的胳膊。
怎么还是这么细,一点也没养胖些。
“整盘都归我。”宁长空小声嘟囔着。
“冷谷主说你肠胃还虚着,不能多吃。”越静亭铁面无私,扶着人的肩膀往外带。
他转移了个话题:“我刚刚从玉虚剑阁回来,你的那个朋友,小温专门找了我一趟。”
“找师兄做什么?”宁长空抬头看他。
越静亭耸肩:“他让我保密。”
既然是找师兄,应该是要篆刻符文的东西吧?宁长空若有所思。
楚清歌饶有兴致:“小温在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想知道是什么吗?”
“无所谓,收得到就当惊喜,”宁长空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收不到……何苦给自己留个念想。”
宁长空抱住二师兄的胳膊:“那我想吃小蛋糕。”
“左阁主托我给你带了些。”越静亭仍由他抱着,嘱咐道,“咖啡味的,别吃太多,当心晚上睡不着。”
灵气复苏元年,1月7日,腊八,灵篆院·林锦松的小院。
宁长空窝在床上打电话会议。
现在天工科技也招到不少可靠的研究员,他只要对着他们交上来的东西再做指导就好,不需要从头开始搓东西,工作量一下轻不少。
“腊八节快乐啊,大家。”他懒懒地开口。
燕宜安接了句“腊八节快乐”,江云箫轻哼了一声。
呜哇,加班的怨气都溢出来了。
“我还是不明白,‘大小姐’。”他阴沉沉地说,“为什么要着急用现在的设计图去造机器。”
没错,在12月底,能够从灵石中提取灵力,根据程序设定的轨迹给墨迹稳定注入灵力的自动化灵力注入系统,第一代工业化原型机成功通过测试。
通称,“神笔”系统。
结合了燕宜安多年研究的经验、“楚清歌”超越时代的设计以及诸多研究员的汗水的,划时代的工业器械。
12月中旬,“楚清歌”在“神笔”系统的开发还停留在实验室的时候,就要求江云箫在异处局面前招摇撞骗,说动池昭铭为他们讨到了军工厂待遇,和政府低价赠送的工厂用地。
这步急棋让工厂建设和研究开发同步进行,的确省了不少时间 —— 也是他们足够信任“楚清歌”的研究能力。
但是为何此时要急着把第一代“神笔”系统铺开,而不是花更多时间优化设计?
明明燕宜安都亲口承认,再等上两个月,第二代“神笔”能把灵石利用率再提一个台阶。
这就省了不少材料成本,更不要提设备更迭的成本了。
就算她“楚清歌”是天工科技从不露面上班的,远程会议都能喊着“我家人来找我”就临时跑掉的,在研发中心递交报告上略加批注就能引起交头称赞的“大小姐”,也不是这么个任性法啊。
宁长空都习惯他这么叫了,这个月,连找他问问题的研究员都张嘴一句“大小姐”喊出来。
真·楚清歌:“这个就叫做形象营销!”
“天工科技没个正形的大小姐”比“王母娘娘座下青鸟”听起来可亲切太多了。
“楚清歌”的人味一提上去,第一能避免研究员在“她”面前畏首畏尾,第二能降低“她”在异处局等势力眼中的危险系数。
在未来那个灵气复苏的时代,说不定哪天,“楚清歌”就会被异处局拉出来当“修行界的老妖怪一点都不危险”的典型案例——你看人王母娘娘座下青鸟,现在不仅为科研事业做贡献,还喜欢成天翘班摸鱼呢!
当然最重要也可能最不重要的是,这个称呼……能哄江云箫这个被“她”压榨得快吐血的打工人开心。
“我坚持要在3月之前把产线拉起来。”宁长空不容置喙地说。
燕宜安咦了一声:“怎么还有确定的时间节点?”
电话另一头的江云箫脸色微变。
“时代要变啦,诸位。”“楚清歌”慢条斯理地说。
异处局这段时间国内国外开了多少会?又从现世押了多少蠢蠢欲动的,不安分的妖怪回蓬莱?
在赌场的窃窃私语中,难道无人提及现世异常波动的灵气浓度,和那禁忌的四个字吗?
—— “灵气复苏”,这个被期盼千年的奇迹,或许近在眼前。
江云箫深吸口气:“好,我明白了。”
没人问楚清歌为何如此确信,他们丝滑地过渡到了下一个话题,聊建厂计划、下一步的研发方向、公司管理规划……
聊过许多,该商议的话题一个个敲定结论。宁长空捏了捏眉心,有些精力不济:“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一件,私事。”燕宜安迟疑着开口,“那个,我想提前支一下我的分红。”
她无奈地笑着:“要过年了啊。”
宁长空看了眼窗外纷飞的雪。
“成,我回头让财务给你账上打个几万。”江云箫爽快地应下了。
他和“楚清歌”基本都没从天工科技拿钱,毕竟招人、建厂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能省则省。
江云箫有福禄居这棵摇钱树,宁长空有灵篆院养着,况且那本已经完结的网文也给他带来了几十万的收入。
宁长空揶揄她:“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燕老师可是要大出风头。”
燕宜安嘿嘿地笑着。卧薪尝胆数年,她这回可真是扬眉吐气了。
“其实我在想……”坐在办公室的燕宜安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笔,“今年过年要不要回灵篆院看看。”
风风火火的燕宜安难得地露了怯。她父母均是普通人,年少时又和师长闹翻。眼前这两个合伙人,竟是难得说得上话的“长辈”。
“根据我的经验,”江云箫语气平淡,给的建议却十分真诚,“取决于你对灵篆院的感觉。”
“爱也回去,恨也回去,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那就不回去,过自己的生活。”
线上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
宁长空扯开话题:“什么经验?江老板这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江云箫轻哼一声。一个在商场摸爬滚打二十年的混血种,能讲的打脸故事多了去了。
“比不上你,大小姐。”江云箫慢悠悠地时候,“我也取个几万现金送您府上,您看看能不能让家里人大发慈悲,放您出来上班啊?”
燕宜安从感伤与回忆的氛围里被骤然拉了出来,噗地笑了出来。
这是还在记仇“楚清歌”一连半个月都只开线上会议,还经常开着开着玩失踪。
宁长空正欲反驳,江云箫就说还有工作要做,退出来会议室,单方面结束了这段拌嘴。
灵气复苏元年,1月7日,腊八,灵篆院·林锦松的小院。
退出会议室,宁长空揉了揉眼睛,玩起了手机。
一条新消息。
他点进去看了下。他写的那本网文总算出版了,出版社要给他寄几本纪念用的样书。
但是地址要填什么呢?宁长空陷入沉思。
江云箫给他新买的住处还在装修,在灵篆院收快递要打报告……找谁代收好呢?
“我把燕宜安各个网站的浏览记录翻过了一遍。”楚清歌开口,“我保证她绝对没有看过你那本书。”
哦,燕宜安是个代收的好选择。青鸟看网文什么的,总比十八岁男大学生看原耽好吧?
楚清歌保证道:“我把燕晓灵的也翻过了,她也没看过。”
宁长空已经在给燕宜安拨电话了,在按下通话键之前,他又确认了一遍:“我当时就给她看了一眼,她应该啥都不记得了吧?”
楚清歌有些迟疑地开口:“呃,你知道我现在不能读心……”
世界意志给的权力太小了,而且也没有恋爱型任务的加成。
宁长空叹了口气:“算了,没有十全十美的方案。”
灵气复苏元年,1月7日,天工科技办公楼。
燕宜安关了三个人的电话会议,正准备去泡个咖啡休息一下。
下了班去看看今年要置办些什么年货吧……
又是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楚清歌”的私人来电。
“还有什么事吗,楚老师?”燕宜安接通电话。
“那个,宜安啊,”青鸟难得的有些局促,“我在现世的住处还没有装修好……你帮我收个快递,我后面找时间来拿成吗?”
在被手眼通天的江云箫扒掉马甲,被顾明辉温庆生等人嘲笑之间,宁长空选择祈祷燕宜安靠点谱,不要被燕晓灵发现。
灵气复苏元年,1月28日13:06,除夕,河洛·灵篆院·主院。
燕宜安有点局促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敲了敲门。
从传送阵走到这里,饶是这里的风景再熟悉,一路的异样目光激得她还是想有点想逃回家。
“门没关,请进。”是二师兄的声音。
她忐忑地推开门。
二师兄卷着袖子,面无表情地把手里包好的饺子放在盘里,又忽地抓住旁边少年的手,制止他趁乱把巧克力包进饺子里。
少年吐舌,灿若星辰的眼眸对上她的。
他笑道:“见过三师姐!”
燕宜安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小师弟好。”
灵气复苏元年,1月28日13:17,除夕,河洛·灵篆院·主院内。
越静亭自顾自包着饺子,不看旁边的红包推拉战。
“这礼也太厚了吧!三师姐!”宁长空大惊失色。
时下流行的游戏主机和卡带,珍贵的画符画阵素材,还有尚未发行的《“天问”系统基本教程》样书。
更不必说包得厚厚的红包,她领的分红,是不是一小半都花他身上了?
“都好好收下。”燕宜安把那个礼物袋子往他怀里放,“你是我家灵灵的救命恩人,是师姐要好好谢谢你。”
“师姐之前已经送过一次礼了,这也太贵重了……”
“救了两次,送两回嘛。”燕宜安不容置疑地把红包塞进他手里。
“饺子要包不完了。”越静亭淡淡地插了句话。
少年得了空,钻去厨房洗手了。
丘浩云慢慢悠悠地背着手晃了进来,假装没看到燕宜安:“静亭啊。”
“我的酒你收哪里了?”
“喝不了。”越静亭继续冷着脸包饺子,“去年体检医生说你三高,不能喝酒。”
少年从厨房间探出头,惊讶道:“我们灵篆院还包体检啊?”
灵气复苏元年,1月28日14:46,除夕,河洛·灵篆院·主院内。
越静亭把包好的饺子端到厨房。
客厅里,小师弟正缠着师妹讲她的创业故事,老头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来回调电视频道。
老头最后还是放下遥控器。
“宜安啊。”
“哎。”
“师父当年说你搞什么工业化,搞不出来,是师父错了。”
“我知道,我当时没拿出来什么成果。”燕宜安平静地接话,“我自己都没想到,去年年底居然有这么大的突破。”
“师父当年说,灵篆院有灵篆院的路要走,你不想要走灵篆院的路,那就走自己的路去吧。”
燕宜安在这坐了一个半小时,老道总算和她四目相对。
“……嗯。”燕宜安应了一声。
“现在也一样。”丘浩云近乎温和地说道,看不出当年那个暴躁中年人的影子。
“灵篆院有灵篆院的局要破,天工科技有天工科技的路要走。你走出了自己的路,那就继续走下去吧。”
不必听风言风语,不必顾念旧情。
理念之争已决出胜负……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没关系的。
“师父,”燕宜安不知道从哪里变了个茶杯出来,“徒弟为您奉茶。”
老道眯着眼,捧起茶杯,慨叹一声:
“回来就好。”
随即一饮而尽。
“你这疯丫头,又倒了什么茶!”
“什么味道这么冲!咳咳咳……”
刚才就欲言又止的宁长空捂着嘴,还是笑出了声。
楚清歌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薄荷奶绿,老道可能当抹茶了。”
越静亭默默地把师父的老花镜和水杯都推过去,再一把捞住笑得双肩发抖的少年。
楚清歌故作深沉道:“唉,天天画符伤眼睛啊。”
宁长空笑得更大声了。
灵气复苏元年,1月28日17:23,除夕,河洛·灵篆院·主院。
越静亭把煮好的饺子捞出锅。包到后面,他已经懒得管旁边两个捣蛋鬼试图往里面加什么馅了。
……咦,这个饺子怎么透着点黑色?算了不管了。
林锦松哒哒哒地跑过来帮他端盘子。
燕宜安已经走了,她有家可回。
她离开师门之前也是这样。在除夕这天多留一留,帮他们做做饭,再踩着点拖着行李箱赶自家那顿年夜饭。
他小时候,年夜饭桌上还有大师兄插科打诨,老头还是个脾气暴躁的中年人。
再大一点,师兄走了,他就只好笨拙地学着师兄的样子,自己包饺子。
从破皮烂馅的饺子汤,到熟门熟路地包出好几种花样,再到燕宜安来,饺子馅又多了好几种花样。
眨眼好多年。
燕宜安放的馅料总是稀奇古怪,她不留下来吃年夜饭,总归吃不到自己头上。
越静亭布好筷子,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没吃到怪味饺子,不知道自己的抵抗力是不是有所下降。
不过今天,年夜饭桌上,总算是多了一个身影。
他正要嘱咐小师弟不要吃太多,免得不好消化,小师弟就抢先一伸筷子,把一个饺子塞他碗里。
越静亭无奈笑笑,夹起来就咬。
硬硬的,是硬币馅的。
“新的一年有好运哦,师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
“嗯。”
他说:“新年快乐。”
灵气复苏元年,1月30日,年初二,燕宜安家。
大年初二,宜走亲访友。
听燕宜安绞尽脑汁在自家爸妈面前瞎掰自己突然飞黄腾达的经过固然有趣,但眼瞧着姑姑就要把火烧到自己身上,燕晓灵在她开口问自己学业如何之前,从客厅溜达了出来。
她在厨房倒了杯水,艰难地绕过了堆积成山的快递。
“姑姑,”燕晓灵探头去问,“走廊这边快递堆得都不好走了,我帮你拆几个?”
“啊……成,谢谢灵灵!”编故事编得口干舌燥的燕宜安接话道。
这段时间太忙了,好像确实攒了不少快递。不过应该都是些零食和日用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