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就像在浴室浴缸里,他想要起身时,秋臻立刻将他摁了回去,因为看见他的身体这一事件,绝不允许出现在实验里。
秋臻如同合格的研究人员,妥帖地进行着这项实验,尽量使得研究时间拉长,以此达到获取令自己满意的实验结果。
那个gay片不仅破坏了实验环境,也打破了实验人员继续研究的幻想。
于是,这段感情被紧急叫停。
祖唤,作为实验对象,他除了被动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好,分手。”他抬了抬手,看起来很洒脱似的耸了耸肩,“反正当初说的也是……试试,既然试不下去了,分手很正常,是吧?”
他更像在说服自己。
秋臻蹙着眉头。
“你皱什么眉?担心我死缠烂打?”祖唤嗤笑,摆摆手,“你想多了……再见。”
他憋着一口气,转身走了几步,又突然地折返回去,一把揪住秋臻的衣领,他咬着牙是想骂两句的,喉头却哽着的,不太能发出声音。
“你打吧,只要你能消气。”秋臻平静地看着他。
祖唤冷笑,泛白的指节渐渐松了力,“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秋臻,这事儿你要欠我一辈子!”
说完,他转身离开,这次他没再回头。
秋臻在江边站了许久。他捂着心口,心跳过速,他迷茫地往祖唤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只剩孤零零的路灯和稀疏的行道树,光影昏黄,许久没有车辆经过的路口更添冷寂。
心情没有预想中那么轻松,甚至有些怪异的情绪开始膨胀。
他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情绪,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从小到大获得对他来说向来易如反掌,生活中没有格外重要的东西,失去也没什么可惜。
秋臻敛下眸子,慢慢地等待心跳恢复正常。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喽,追妻开始?
第54章 偷题的学霸
祖唤的口腔溃疡还没好透,他已经喝了好几天的白粥,整个人消瘦许多,把孟竹君心疼得不行,不知道从哪儿给他找来了一道药方子,药材磨成粉末后变成黑漆漆的,含在嘴里,苦得他恨不得把舌头都割了。
满嘴黑不能出去见人,他趁着外婆出门打麻将了,转身就进卫生间漱口了。
那药粉里或许加了薄荷,漱完口嘴里凉丝丝地直灌风,他干脆就着冷水洗了把脸,透心凉。他双手撑着盥洗台,抬眸看向镜子,脸上还挂着水珠,全都汇聚到下巴处,熬了两宿的眼睛不太清明,他用力眨了眨,水珠眨进了眼里,刺激得眼睛红了很多。
看着跟哭了似的。祖唤扯了扯嘴角,分手他都没哭呢,几滴水能让他掉眼泪?
他跟神经病似的一巴掌拍在镜子上,模糊了镜子里的脸,随后他便出了门。
秋颂从靳桥老家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泥石流,进了医院。祖唤专门问了秋颂,医院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得到准确答案后他才去的。
但谁曾想他刚推门进去,就看到秋臻和靳桥都在,靳桥坐在病床边,正在削苹果皮,秋臻挨窗坐着,手里捧了本书。病房里只有秋颂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他进来后,秋颂的声音也停了,几双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祖唤咬着牙,没看秋臻,提着水果篮走到病床边上,“不是说医院就你一个人吗?”
秋颂看了眼时间:“十五分钟前真是只我一个人。干嘛,躲谁啊?”
秋颂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长了张嘴……祖唤咬牙笑笑,从水果篮里随手拿了个橘子开始剥,目光始终没有向旁边倾斜。
“我想着如果靳桥在,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秋颂认同地点点头,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秋臻的方向:“秋臻要是有你这觉悟就好了。”
“你嘴巴好些了吗?”秋臻冷不丁地问道。
祖唤剥橘子的动作一顿,没应。
“什么嘴?我就伤了胳膊和肚子,没别的伤口……哦,你损我嘴欠啊?”秋颂愣愣地说道。
靳桥认真地削着苹果,淡声提醒:“他问的不是你。”
秋颂嘿了一声,不服:“他是我小叔,他不关心我难道还关心你啊?”
他看到靳桥完整地削了一条苹果皮出来,顿时又笑了,自然地摸了摸靳桥的脸:“桥工真厉害,这刀工一般人做不到。”
“……吃吧,别说了。”靳桥内敛地收好水果刀。
祖唤见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些新奇,不自觉勾了勾嘴角。之前他觉得秋颂和靳桥就不像是一路人,就像磁铁的正负极,怎么看都是相斥的,但他狭隘了。
想着,他掰了瓣儿橘子塞进嘴里,橘子汁猝不及防地在口腔里爆开,酸比甜更甚的汁水碰触到还没好的内颊肉,效果堪称伤口上撒盐。
生理性眼泪几乎是立刻就冒了出来,他呛得扶着桌角咳嗽,脸憋得通红,旁边一只冷白的手递过来一杯水,祖唤头也不抬地接过喝下去小半杯,水虽然冲淡了果汁,但痛感依然存在。
“咳咳咳!”他捂着嘴,咳起来就没完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点儿动静,他后知后觉地发现秋臻正轻轻拍着他的背。
祖唤视线模糊地看到秋臻的脸。
“谢谢。”他哑着声音说道,然后抬手推开秋臻。
秋颂忙抽了几张纸递过去:“唤,你怎么了?”
“口腔溃疡,橘子太酸,刺激到了。没事。”祖唤皱着眉。
秋颂手指了指,不确定的语气:“没事?你还在流眼泪啊唤。”
“……是,太酸了。”祖唤摸了下眼睛,眼下湿濡濡的,跟开了水龙头似的,他猝不及防地笑出声,越笑,眼泪流得越凶,“这橘子真不能吃,酸得不像话,你们也别吃了。”
他望着下巴,眼泪滑到了耳边,他还笑着:“这橘子成年了吗就拿出来卖?还挺能催泪。”
“跟我走,去口腔科看看。”秋臻去拉他的手腕。
祖唤下意识别开他的手,笑了笑:“真没事,我外婆说吃点儿小米椒刺激刺激口腔有好处,说不定吃了酸的就好了。”
他手忙脚乱地在桌上摸了一圈,又拿了个橘子攥在手里,对秋颂说道:“你好好休养,我先回去了。”
秋颂有些担心:“你真没事儿啊?看着不太对劲。”
祖唤抬了抬手,挤了个笑容,转身离开病房。
不过刚走到楼梯口,他就被跟上来的秋臻拦住了。这会儿临近中午,大多数人都在另一边等电梯,走楼梯的人不多,只能听见人声,但看不到人。
“还有事儿?”祖唤问。
秋臻拧着眉,目光很有计划地从他的眼睛看到了嘴角,“跟我去口腔科。”
语气一如既往地专断,祖唤却嗤笑一声,背靠着墙面,一条腿微微曲着,站得并不是很直,所以他要抬起眼皮,“你别管这么宽行不行?”
“哦,我明白了。”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因为我之前说过,挺喜欢被你管着,所以你才坚持追出来的吧。”
秋臻语气苛责:“祖唤,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祖唤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吧,你这样挺没意思的,就像上学时偷题想考满分的假学霸。”
他像只拱起后背自保的刺猬。
“但你多余做这些,我这张考卷有什么值得你费心去做的?”
他就要走,秋臻却突然伸出一条胳膊撑着他右面的墙,两个人突然拉近了些距离。
秋臻刚好走进外倾进来的那束阳光里,瞳孔在阳光下浸润着琥珀色的光泽,蒙上一层薄薄的凉意,“是我让你变成了这样吗?”
祖唤拧眉:“你没这么能……退后一步说话成吗?”
秋臻没退,反而更近了些,他再次逼问:“既然我不能,那你躲着我做什么?”
祖唤气得想笑,他一把推开秋臻:“我没功夫向你普及分手后该怎么相处的基本知识!”
他把那个橘子掰成两半,在秋臻瞳孔微缩的注视下,就着橘子皮狠狠咬了一口,“我就算痛死了也轮不到你来管我。谁都行,就是你不可以。”
橘子皮的苦涩和汁水暴击了他的口腔,他痛得都快变异了,还要假装潇洒地离开。
到了楼下大厅,他又拐弯挂了个口腔科的号,怕碰见秋臻,他专门坐的电梯。做完口部清理出来,他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这病情恐怕还得挂个精神科才行。
脑子里闪回着他啃橘子皮的画面,还有秋臻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恨不得给半个小时前的自己狠狠一耳光。
祖唤真没觉得自己有多难过,工作照常处理,口腔溃疡那段时间比较特殊,影响了他的食欲,好了之后他的胃口也挺好的。
除了会刻意地把有关秋臻的记忆从脑子里摘掉外,他的生活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祖广谦和程澄之前规划的环球旅行还剩几个地点没去,他们第二天早上的飞机。
“阿唤,我跟你妈这次出去还要一个多月,优优和你外婆就劳烦你照顾啦。”祖广谦郑重其事地拍拍祖唤的肩膀。
祖优在地上能滚能爬了,五官精致得像个小天使,但对于时时刻刻被骚扰的五七来说,她完全是个小恶魔。
“你跟妈玩得高兴就行。”祖唤继续处理方案,头也没抬。
“儿子,你对我怎么这么冷淡啊?”
祖唤将电脑放到一边,看向祖广谦,“爸,你跟妈好不容易能一块儿出去旅行了,一定要玩得高兴,千万别牵挂家里,我会经常跟你们打视频联系……这样热情吗?”
他又重新把电脑抱到怀里。
“热情,好儿子。”
拿着证件过来的程澄听见他们的谈话,哭笑不得,“祖广谦,你真行。”
她挨着祖唤坐下,“阿唤,明天我跟你爸就要走了,要不今晚你带男朋友回来吃个饭,我们见一见?”
没有任何预料,没有任何铺垫,祖唤打字的手一滑,摁下一片Z。
“我跟他分手了。”
祖广谦手里的护照掉在了地上,他连忙弯腰捡起来,抓耳挠腮地跟程澄使眼色。
程澄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发生什么了,我们都还不知道是谁呢?”
她又有些自责,这些天她就待在祖唤身边,居然都没察觉出异样。
哪里像个合格的家长?
“阿唤,感情的事我们不会插手,不过如果你不开心,一定要跟我们说啊。”
祖广谦起身抱了抱祖唤,“儿子,有情绪不要憋在心里,要发泄出来。”
祖唤笑了笑,“我不伤心。”
程澄和祖广谦看着他,情绪复杂,既担心,又怕戳破了会让祖唤难堪。
他们的小心翼翼祖唤看在眼里,他叹了口气,“我真没事儿。”
“那,你前男友是谁啊?怎么这么没眼光。”祖广谦语气埋怨。
“前不久我们研究室不是在研究人工智能吗?有人提出了AI情侣的设想,我们也有往这个方向研究的打算,但AI就是AI,没什么感情,也做不了情侣。”
“啊,什么意思?”
“前男友是个机器人。你们别为我担心了。”祖唤神色认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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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机器人?”祖广谦确认了两遍,生怕是自己听岔了。
“嗯哼,机器人,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祖唤神情认真得不像在开玩笑。
祖广谦笑了,也松了口气,挽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儿子,我跟你妈呢,一向很开明,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幸福,我们统统都支持,不过工作和生活还是要分清楚,这个机器人就算了吧,毕竟不是人。”
“您说得对,真不是人。”祖唤认同地点点头,啪的一声合上电脑,“所以也别担心我了,没事。你们先收拾,我去给妹妹冲奶粉。”
等他走了,祖广谦凑近程澄小声说道:“老婆,你说咱儿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碳基生物跟硅基能有好结果吗?”
程澄白了他一眼:“老天爷啊,你还真信阿唤的话。”
她看了眼在吧台边上冲泡奶粉的祖唤,轻声叹了口气。从他小时候被她妈领进家起,他就非常乖巧,各个方面——嘴甜,成绩好,没有因为原生家庭的糟心事儿变得阴郁自卑。
好到程澄逢人便夸她有个很好很好的儿子。可又是因为太好,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只能默默祈祷祖唤能尽早从失恋的悲伤中走出来,她这么优秀的人,会遇到爱护他、珍惜他的人。
春雨天,秦奉大厦32楼,祖唤刚离开办公桌走到落地窗前,雨水斜斜地打在窗户上,敲得劈里啪啦的,天空乌云笼罩,所有的一切都泡在水里。
阴沉沉,湿哒哒。
突然,有人冷不丁地拍了下他的左肩,他往右边看去,秋颂举着两杯咖啡,笑得很灿烂。
“懂我啊哥们儿。等会儿会议谁主讲?”他把其中一杯咖啡递过去。
祖唤:“你讲吧,我昨晚策划案看到凌晨,思维有点跟不上,我现在看你都带重影。”
秋颂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着祖唤,还用手比划着:“你是不是瘦了?别这么拼啊,不是还有我吗。”
“谢谢你的关心,体测仪。”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够,他捧着咖啡的手都在抖。
秋颂笑了,“好嘴,等会儿秋臻来了,你俩较量下。”
祖唤敛眸,睫毛动了下,咖啡的热气扑进了他的眼里,他皱了皱眉,“……秋臻也来?”
“唤,你真懵了?秋臻是咱重要的投资人,这个会议他肯定参加啊。”
“哦,对啊,忘记了……我能请假吗?”祖唤一脸认真。
秋颂也一脸认真:“你是老板,不用请假。但今天不行啊,投资人都来了,你不在不合适。”
会议大厅,祖唤坐在第一排靠门的位置,投资人陆陆续续入场,如同流水线一般,进来一个他就上前跟人握一下手。
“钱总,还是第一次来我们公司吧?欢迎欢迎。”
“致远哥,你不是对咱们的新产品感兴趣吗,等会儿我让人带你去我们的陈列室转转。”
王致远刚离开,一个身影递进过来,秋臻高挑挑地站在他面前,然后伸出手。
这是继上次医院过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分手后的第二次见面。
秋臻看起来风采依旧,面色冷淡,似乎完全没有受到那段感情的影响,稀松平常得让祖唤有些嫉妒。
他扯了扯嘴角,抬起的手一偏,没握上去,反而引导地指向里面:“秋总,里面请。”
秋臻看了他一眼,还落在空中的手微微蜷缩了下,随后收了回去,他蹙着眉,正要说些什么,祖唤已经热情地拉住了后面人的手。
会议开始,作为主讲人的秋颂在台上侃侃而谈,秋臻听了几分钟就没听了。
最初他没打算参加这个会议。他目光落到斜对面的青年身上,大厅的灯不是很亮,昏黄的灯光倾落下来,在他侧脸上铺了一层光。
祖唤长得好,是讨人喜欢的帅气,五官深邃,看着张扬,但笑起来又添亲和。打眼看过去,黑色毛衣衬得他宽肩窄腰,很出众,一眼就能看见他。
他埋着脑袋,半边脸抵靠着小臂,毛衣没有盖住他的脖子,微微勾着,他的手很松地扶着后脖颈,指尖隐入衣领,那脖子看着很细,很好捏。他起初还会眨眨眼皮,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眼睫垂得越来越厉害,直到完全覆下去。他睡着了。
但睡得不太安稳,秋颂的声音突然拔高,旁边人冷不丁鼓掌,他猛然睁开眼,但并没有立刻抬头,而是像上学时期偷偷打盹担心被发现那样,先撩起眼皮心虚地看一眼台上,然后又垂眸迷茫地望着桌面,就这么静默几秒后,像是有所察觉,他没有预兆地偏过头,看向秋臻的方向。
中间隔着两排,于缝隙之间,两个人的目光直直对上。秋臻看着他,但祖唤刚睡醒,眼皮还懒散地耷拉着,触碰到他的目光后,他神色不明地蹙眉,然后便坐正身体移开了视线。
秋臻想起刚刚进来时祖唤对他的称呼,秋总……生疏又冷淡。
他从未见过祖唤这一面,态度漠然,无视、远离他,既没有向他宣泄愤怒,也没有埋怨他突然提分手。愤怒和埋怨应该都有,只是祖唤没表现出来,就像分手时祖唤说的那样,他要让他永远欠着。
一切不曾往设想的方向发展,他跟祖唤没有回到之前的相处状态。分手后就不能再做朋友?他困惑,如果不是朋友,那要做什么。陌生人?刻意。仇人?有这么严重?
他不理解这些感情,也不理解自己又在纠结什么,或者说,他到底在意什么?
秋臻收回视线,眸子里的情绪渐渐散去,又变得冷清清的。他给自己找好了解释,他只是不喜欢变数,但他也能习惯变数。一切都会随着时间变淡,包括祖唤的愤怒和埋怨,届时,他们的关系就会回暖,然后回到从前。
开会时,祖唤觉得不用给他床,他都能躺下大睡一天,但等到会议结束,接待好众人散场,他的瞌睡居然又没了。
外面还下着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
他折返回办公室,秋颂和秋臻正在里面说话,见他进来,秋臻抬起了头。
“阿唤,走吧,去吃饭。”秋颂从兜里抽出手。
秋臻也起身,看起来这二人已经达成共识。
祖唤却摇头:“你们去吃吧,我还不饿。”
他就要回到办公桌后,却被秋颂半路拦截。秋颂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故意强制地往自己身边带:“去不去?去不去?”
祖唤正要扒开秋颂,就听见秋臻略带苛责地说道:“秋颂,放开他。”
秋颂手上松了几分力,不过还搂着祖唤,一脸不解:“怎么了?他又不是靳桥。”
“松手。”秋臻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秋颂啧了一声,正要放手,祖唤反而拉上了他的手,挑衅地看着秋臻:“关你屁事。”
猜到秋臻不爽看到男人亲密接触,他就偏偏要做给他看。
他心里爽了。
秋颂暗暗给祖唤比了个大拇指,不过见秋臻的脸色阴沉得都快能滴水了,他清清嗓子说道:“吃饭去吧——”
秋臻:“吃什么吃。”
祖唤:“不吃。”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火药味十足,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秋颂看看他俩。
“只是吃个饭,不至于吧。”
祖唤松开秋颂的手,然后斜睨着秋臻,意有所指:“某些人能跟同性恋一块儿吃饭?不嫌恶心?”
“不是……”秋颂无语,“同性恋又不传染,吃个饭咋啦?我同性恋招你们俩大直男了?阿唤,你今天锋利得有点剌人了,温柔一点。再说了,我小叔现在对我跟靳桥在一起没……”
没意见三个字还没说完,秋臻冷哼一声:“的确不能。”
他离开了办公室,光看背影就知道气得不轻。秋颂追了出去。
祖唤在沙发上躺下,胳膊搭在额头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外面雨声噼啪,他的心渐渐沉静下来,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明明情绪管理是他引以为傲的优点,但他还是被秋臻影响了,虽然他很不想承认。
“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研发的事儿太焦虑了?”重新回到办公室的秋颂有些担心,“你休息两天吧。”
“对不起,刚刚那句话不是冲你。我也喜欢男的。”祖唤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没事……什么?!”刚挨着沙发边坐下的秋颂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表情精彩得好像在脸上放了烟花,“你喜欢男的?”
“是啊。”祖唤眼睛撩开一条缝,水光流转。
“你喜欢男的!”
祖唤:“……”
秋颂托着下巴,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他手指着:“你喜欢男的?”
“你只会这句了?”祖唤摸着额头,睁开了眼睛。
秋颂摇头,眸子里流转着不可思议的光:“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男的?”
“因为我是深柜。”祖唤语气平静。
“……那你为什么出柜了?”
“因为我要跟你道歉。”
逻辑缜密,挑不出错,秋颂乐了,但还是想不通,“那你之前为什么要瞒着啊?”
祖唤:“怕说了被讨厌。”
秋颂:“现在不怕了?”
【作者有话说】
阿唤这直来直往的几年——谈恋爱,要不试试;出柜,我喜欢男的。
叔对唤有生理性喜欢,但奈何PTSD,并喜欢自我说服加嘴欠
不出意外明天见~?
祖唤摇了摇头,吃力地从沙发上起身,“不怕了。不是要吃饭吗?走吧。”
“你……”秋颂语塞,顿了下点头,“那走吧。”
他们走出办公室,秋颂话痨地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我大胆地猜测一下。过年你来我们庄子上拜年,我听见你跟秋臻在花园里对峙,他问你,我喜欢男人是不是跟你学的,虽然当时你搪塞了我,不过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你喜欢男人了。”
他又说:“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们俩的关系急转直下,秋臻讨厌同性恋,而你喜欢男人这事儿还被他发现了,所以你们关系决裂,闹得很僵。”
论据正确,过程错误,但符合结论。
祖唤捧场地为他竖起大拇指,“福尔摩斯颂,厉害。”
两个人走进电梯,往地下一层去。
秋颂欸了一声,替他宽心:“别在意秋臻的话,他不爽的人和事儿多了去了,是我爷爷把他惯坏了,你说从小长在温室里的娇花,哪能受一点刺激嘛。”
被外人叫做混世魔王的秋颂说这话其实不太有说服力,但祖唤也没有纠正。
“你这是天生的还是被人掰弯的啊?”秋颂又问。
祖唤看着他,他真诚地回看着他,一点也不觉得冒昧,还指着自己:“我应该是被掰弯的。”
还掰弯,祖唤都不想拆穿他,人家靳桥什么都没做,秋颂自己就完成了从直到弯的蜕变。
“我天生的。”他说。
青春期第一次在梦里梦到秋臻,他缓了一周才接受自己的性向。
“你藏得可真够深的啊。”秋颂打趣,坐上车后,他的嘴也没有停下,“那你谈过吗?”
“谈过。”祖唤坐副驾,早知道他该去车顶坐着。他脑袋歪斜着靠在车窗上,虽然秋颂问题挺多,但他知道,如果不说,秋颂只会问得更多。
秋颂眼睛都亮了:“谁啊谁啊?你太能藏了。”
“分了,都是陈年老黄历,不提了。”
秋颂也识趣,没再细问,但时不时地就往旁边看一眼,欲言又止,就等祖唤主动开口问他。
祖唤有些疲惫地扯了扯嘴角,心里知道秋颂应该没憋什么好话,但他更怕秋颂开车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