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村的日常生活by凉千晚

作者:凉千晚  录入:12-23
简介: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一日三餐,如意安康。
江云被黑心后娘三十两银子卖去配冥婚,万念俱灰跳河自尽,却被骑马路过的顾承武救起。未婚小哥儿被陌生男人从水里抱起的消息传出,江云只能抱着小包袱战战兢兢嫁过去,面对高大的汉子害怕不已。以为从此就要仰人鼻息艰难求生,几个月后却发现,脸上肉嘟嘟,整个儿水灵灵。
瘦巴巴的江云对顾承武来说无疑是弱小的,一只手就能拎起来。直到小夫郎渐渐卸下防备,巴巴跟在他身后跑,顾承武的目光也逐渐柔和。
【阅读指南】
1.乡间田野日常,细水长流恋爱小甜饼,给喜欢田园生活的仔仔们看着玩~
2.部分内容架空、私设,经不起严格考究
3.第一次写文,写的不好请多多包含哇
内容标签: 生子 天作之合 种田文 甜文 古代幻想 轻松
主角视角江云互动顾承武
其它:农家,田野,细水长流
一句话简介:山野农家生活
立意:短暂灵魂回归大自然,工作之余放松心情。

七十年前,大云朝灾荒战乱不断。百姓们逃难的逃难逃荒的逃荒,青州云水县下的各地灾民组成一个杂姓村子,县衙给定了名字——青苗村。
青苗村在巍巍青山脚下,背靠横亘连绵的云雾山,一条澄澈的溪流从村子里面穿过,是村里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水源。
水流上游,安静的早晨被争吵声打破,几个妇人端着木盆,争先抢后跑到最好的位置洗衣服,咬牙切齿谁也不让谁。
“贺老二家的你别给脸不要脸!这位置一连几天都是你霸占的,我们大伙谁用你就推搡谁,怎么,这是你家的地?”
说话的是张秀兰,她瞪着眼睛双手叉腰,站在那里身板高处身边几个女人一截。
抢到位置的赵香也不甘示弱,捣衣棍往水里一砸,“先来后到!我抢到了就是我的,有本事你们也跑快点啊!”
她本就长的一副刻薄相,说出的话更是气人,鼻孔朝天好像谁也看不起。
“我打死你个娼妇贱货,活该你男人不着家!”张秀兰是个火爆脾气,看不惯就动手,一眨眼的功夫就和赵香扭打在一起。
赵香被说中了痛处,她自从年轻时嫁过来就不得丈夫正眼,儿子每天也是越发冷淡,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心酸。也不甘示弱回骂:“你和烂嘴巴的,你再说一句试试!”
“说就说,还怕了你呢不成?!”
旁边几个洗衣服的妇人赶紧来拉架,却没想到也把自己卷了进去。
一瞬间盆子捣衣锤乱飞,衣服顺着水漂走,巴掌声辱骂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田埂上,江云背着背篓绕过这些妇人走到自家田里。
他长的比同龄哥儿还要矮一些,身板也很薄弱,灰色的衣服穿在身上轻飘飘的,倒真像天边的云风一吹就跑。
出门前刘桂花捏着他耳朵警告,不打十筐草就不准吃晚饭,连柴房也不让睡了,爱去哪喂蚊子就去哪。
江云眉目低敛,面对泼辣的刘桂花时是怯懦的。被赶出来后无声坐在田埂上,双手捧着肚子,咕噜咕噜的饥饿声提醒他已经两餐没吃了。
没办法,江云只能抿了抿嘴唇,低头看有没有野菜裹腹。
背后传来脚步,又渐行渐远,是两个小哥儿悄悄议论。
“你看他坐在那里发什么呆呢,看上去傻傻的。”
“不知道,我们别管他,快走。”
这些话,江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从小到大,他就嘴笨呆呐不会说话,比不上弟弟江墨嘴甜讨人喜欢。
每每听到这些不好的话的时候,就深深低着头,把头埋进胸膛里。
天色渐晚,田野上吹来的风是冷的,江云的衣衫单薄,一看就不是这个季节穿的。为了不受冷,只能忍着饥饿,加快割草的进度早点回去。
那群打架的妇人早就端着盆子走了,周围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偶尔几声树林间的鸟叫。
江云脸色煞白,想起娘生前给她讲过的鬼怪故事,割草的手忍不住发抖,无助和茫然从脚底蔓延全身。
终于割完最后一背篓,江云吃力背起来,手里紧紧捏着镰刀从树林穿过,每一步都走的小心。
走着走着脚下忽然滚来半个馒头,那是白面做的,上面沾了地上的泥土,却是他从来都没吃过的。刘桂花每次蒸馒头都会把他赶出去,然后带着江墨一起吃。
只有半个,对于江云而言,确实吃不到的山珍海味。
他目光直愣愣盯着半块馒头,没去计较是谁暴殄天物扔了他,心里只想捡起来尝尝什么味道,就一口。
指尖还没碰到馒头,一声狗叫惊醒了江云。
在馒头的不远处,站着一人一狗。狗壮的像座小山,皮毛黑的发量,眼神凶狠盯着江云,嘴里流着哈喇子。
而那个人,对于江云来说出奇的高。他站在黑夜里,浓墨的夜色隐匿了他的身形,不说话带来无形的压迫。那条凶狠恶煞的狗,在他面前也只能低头呜呜垂叫。
江云顿时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在树林里。
他仅有的为数不多的认知告诉他,面前这个很可能是妖怪。江云绝望的想,他死之前,能不能吃掉地上的白面馒头,哪怕一口也知足了。
黑暗中,却忽然传来对面的声音:“走了大黑。”
那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话语中是绝对的命令。
旁边的黑狗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白面馒头,还是跟着男人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云才回过神来,后背的衣衫全部湿透。偌大的树林安静无声,只有地上的馒头提醒他刚才发生过的一切。
江云眼中蓄满了泪,他抬手用力擦掉眼泪,捡起地上的白面馒头小口小口吃着。
村子最西边那户茅草屋就是他家,他刚回到家,屋里的油灯就被吹灭。江云抿了抿唇无言,把打的草放到柴房。
动静有点大,吵醒了里面的人,尖酸刻薄的辱骂传来:“个小蹄子,一天什么活也不干,白瞎那么多饭给他吃……”
隔壁屋却传来一个少年哥儿不耐烦的声音:“娘你小点声,我要早些睡觉明日要去镇上读书。”
辱骂声这才戛然而止,他的弟弟江墨也已年满十六岁。每次来家里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可是江墨都看不上。
那些人提亲的时候,江云被安排就厨房烧水端茶,他看过了。提亲的门户带来的都是好几只鸡鸭,甚至约定了整整二十两银子的聘礼!
要知道,在乡下大多数人家聘礼也只有五银子,条件好的才出的起十五两。若娶的是哥儿,那便更少了,只有二、三两。
他后娘眼比天高,把墨哥儿关在房里,说:“我儿貌若天仙,又会识字,哪是这些人配的上的。”
当然那些江云管不了,他侧躺在茅草堆上,回味起刚才半块白面馒头的滋味,想的确是明天应该怎么扛过去。
早春的夜里寒凉,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江云睡的很不踏实,梦里在被一条狗和一个面貌丑陋的妖怪追赶,那妖怪眼看着要追上他骑在他身上,说要吃了他。
他吓的浑身一抖,从噩梦中醒来,眼看外面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
江云不敢再睡,赶紧爬起来去做一家人早饭,不然又要被骂。
江家在村里不算富裕,那些精细的白面吃不起,每年种出的大米麦穗交完税也都拿去卖钱了,只留下一些黑面黄面吃。
就算是黄面,对于江云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上锅蒸了一笼屉,面香从里面溢出,他下意识吞了口水。
左边大锅里是稀的不能再稀的米汤,再从坛子里捞出一些野菜,就是一顿农家简单的早餐。
刘桂花站在门口,叉着腰:“饭做好了就出去割草,别一天到晚偷懒,那么多活难道等着我来干?!”
江云动了动嘴,想说他也没吃饭。但是一想到刘桂花肯定不让他吃,再多的话也被憋在心里说不出来。
这时候江墨也起来了,看样子是饿了,一起床就奔厨房,推了一把江云:“你别在这里挡我路。”
江云被推撞到门上,捂着肚子走到外面,拿起地上镰刀,刀口发亮映着自己蜡黄肌瘦的脸。
江家茅草屋在西边,田却在最东边。早些年他娘还在的时候,用自己的嫁妆在西边买了两亩田,那可是良田。可是刘桂花来了,就撺掇爹把田卖了,卖来的银子要给江墨添置新的梳妆台。
“云哥儿你去田里啊?”
张秀兰打老远看见一个身材单薄的影子,赶紧背着背篓跟上去。
江云不擅长说话,看见熟悉的人也只是点点头,然后垂着下巴沉默。
自从刘桂华来江家后,他越来越沉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结巴了,想再改也改不了,此后越来越沉默寡言。
四下田野吹起了风,耳边都是菜苗摩擦的沙沙声,张秀兰干咳了两声,大概是觉得尴尬,又开口聊起了天。
“听说前些天,丰谷村村长替自家老幺向墨哥儿提亲,提成了吗?”
江云双手抓着背篓绳子,垂眸摇了摇头。
张秀兰连连“啧啧”,继续说:“得亏没同意嫁过去,不然又得祸害一家人,你后娘把江墨都夸上天了,也没见他做过一顿饭,娶回来难道要当神仙供着?”
江云不可察微微睁大了眼睛,因为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只夸江墨的好……
三月份的山间早早染上了绿意,江云和张秀兰各自分开到自家田里。因为早上吃了一个馒头,肚子是饱的,割草也加快很多。
微冷的天色,背上也起了一层薄汗。女人小哥儿不像男人那样能袒胸露膀子,更连袖子都不能挽起来。
以防村里游手好闲的混子看到了编排两句污言秽语,说出去是要没了清白的。
江云只好在田埂上稍稍歇坐,吹吹风。
他不像江墨那样有各种好看的首饰发带、衣服,头发只能用灰色布条扎起来,看上去乱糟糟的。巴掌大的脸因为常年吃不饱,面黄肌瘦。
此时晨光照在他脸上,却多了一分婻風柔和,清澈的眼底难得充满自由和惬意,嘴角也不由得带上一抹笑。
这副模样,却正好落进一个人眼里。

春水缓流,二月份小溪化了冰,此时天气正暖和,河边柳树都抽了新芽,田野间处绿意盎然。
三两妇人夫郎结伴洗衣,江云也抱了一屋人的衣服到河边。他是一个人来的,因为平时沉默寡言,也不喜欢跟那些小哥儿姑娘一起。
盆里都是刘桂花和江墨的衣服,还有几根颜色鲜亮的发带。江云拿起发带,看着上面的牡丹花花纹,手指忍不住抚摸上去。
记得小时候阿娘在的时候,他也有一根这样的发带。自从刘桂花和江墨来了,他一年四季穿的只有一身灰衣,那些鲜亮精致仿佛和他再也无关了。
江云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这里是浅滩,有块大石头躺在河岸上,正好可以洗衣服。摘好的皂荚一搓开,就是白白的沫子,洗衣服能洗的很干净。
江墨的衣服他不敢用力洗,万一洗烂了,刘桂花又要把他关在柴房打一顿。
手上虽然动起来,耳朵确是无聊的,江云不免听到隔壁两个小哥儿聊天。
“听说了吗,河对面搬来了一户人家,姓柳。我上次跟阿娘过去看了一眼,那房子,啧啧,修的可气派了。瓦片都是用青瓦做的,家里还有很多书……”
“你听错了,他们不是搬来的。祖籍原本就在这里,柳家原是在外乡教学的,年纪大了告老还乡,才带着小辈门回来定居。”
“他家不是有一个十七八的公子”,说话的小哥儿脸颊一红,低头假装洗衣服。
旁边的同伴推了他一下,“得了吧,人家可是读书人,以后是要娶漂亮娘子的,就你人家能看上你吗?快别痴心妄想了。”
“我想一下都不行吗?”小哥儿嗔怒。
“行行行,不过我劝你快点洗,再不勤快点你阿娘就要把你嫁到后山那个煞神家里去了。”
提到煞神,两个小哥儿都闭上了嘴巴,生怕和那个人沾染一点关系。
其实什么柳家什么叶家,江云一概都不关心。他麻木的想,自己的人生已经没了指望,只希望以后在夫家少挨打。
他知道,凡是嫁到夫家的哥儿和姑娘,没有几个是不受苦的。
纵然刘桂花看不惯他,给他找了一个揭不开锅的人家,只要他勤快一些,总能少受些罪吧。
至于他们说的煞神,江云更是想都不敢想。
听说那人是战场上回来的,曾经杀了不少人,也算是有点军功在身。最重要的是,听见过的人说,他长的丑恶不堪,力大如牛。
恐怕一拳头就能打死十个自己这样的。
江云抿了抿唇,安安静静洗完最后一件衣服。
洗衣服的浅滩到家里需要路过桥边,在桥尾,江云正看见江墨一脸羞涩的跑过来。
他本想掉头就走,却没想到江墨赶上来,还拉住他。
“让你等等,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江云放慢脚步,不回答他。
江墨一脸不耐烦,心里骂他傻子,但一想到刚才的事,就阴转晴笑了起来,道:“我需要一个荷包,你今晚就给我绣一个。”
他一向都是这么命令江云的,从他来的那一天,家里什么事情都是江云做:洗衣服、割草做饭,绣荷包等等。
江墨说他的手是读书绣花的手,做不了农活,可是他的花绣的很难看。
每次刘桂花出去,对外都说这些是江墨做的,这才让整个青苗村的人夸了江墨好几年。
江云抿了抿唇,道:“今晚要去割草,做不了。”
“做不了你不知道少睡点觉”!江墨不耐烦的神色,一脸嫌弃看着江云。
江云不为所动,端着木盆往前走。
江墨面色发怒,下死手掐住他,直接威胁:“你不做,我就告诉爹娘你欺负我,你就等着被打吧!”
听到被打,江云发了抖,他后背的淤青到现在也没好,也没钱去镇上拿药,就是最便宜的药也用不起。
见到威胁有了效果,江墨得意洋洋抬起下巴:“算了,看在你伺候我的份上,我也不告状了。你只要帮我把这个荷包做好了,这根发带勉为其难就给你了。”
他随手从洗衣盆里拿出一根,扔到江云头上,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反正这样的东西他要多少有多少,说完就转身离开:“明早之前我就要!做不出来你就等着瞧!”
留下江云一个人在原地,他眼眶微红,手指紧紧攢着木盆边缘。
没用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他用力擦掉,然后拿起那根发带狠狠丢进水里。发带随水流飘走,他看也没看一眼。
而走在前面的江墨,走的好好的突然平地一摔,膝盖磕了好大一块,直接疼的坐在原地哭。看见远处有人来了,才擦掉眼泪忍痛站起来维持形象。
江云怔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这大概就是恶人自有天收。
树后面,顾承武牵着大黑,拎着刚打完的兔子。他骨像似刀削斧凿硬朗,下巴微微长了一圈青色胡茬,一双眼深邃莫测,只是那道疤痕明显一些,却掩盖不住俊朗肃穆的气质。
一身杀伐的气质让人看了生畏,如果忽略那身气势,仅凭容貌也是能让媒婆踏破门槛的。
刚才发生的一幕被他尽收眼底,打在江墨膝间的石子也是随手捡的。
别人的苦恼他并不放在心上,只不过江墨一直在原地拉着江云说话,挡住了他的路。
“走了大黑”。
听到主人的命令,壮如小老虎的大黑摇了摇尾巴,叼起战利品——三只兔子,朝后山走去。
后山竹林旁,只有这一户人家,做的是竹楼,有两层,后院也是连着厨房茅房牲畜房。
周边是绝对没有人来的,先不说顾承武煞神的名声摆在这,就是后山这么远,也没人吃饱了撑的跑过来。
顾承武走到楼下,就看见后院升起袅袅炊烟。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武小子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干娘”,顾承武点点头,把打的兔子先挂在一楼外的栏杆上。大黑望着兔子流哈喇子,但是没有命令一口都不敢咬。
顾承武到后院洗手,道“要下雨,打猎不方便,只放了夹子。”
他亲生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后来只身一人上战场侥幸活了下来,战友却死在了沙场上。战打完了,他因为有军功在身,上面给了六十两银子,又带着战友的三十两来到青苗村交给张翠兰。
张翠兰只身一人,儿子又死了。顾承武便认了干娘,从此在这里定居。
灶火熄灭了,热腾腾两菜一汤端上来。顾承武打猎手艺好,家里一直是不缺肉吃的,几乎每隔一天桌子上就有一道肉菜。
这些除了张翠兰,外人都不知道。
“干娘明日去镇上给张老爷家做缝补,问问他要不要兔子。”
顾承武低头刨了一口饭,道:“那些兔子就留着干娘自己吃。”
张翠兰摇头:“不成,我又不老不需要补身体。倒是你,别看咱家现在手上有九十两,但要是成亲盖房子做席面,是一点也不宽裕的,难道你想让你以后的妻子夫郎跟着你住在竹林里?”
“我没想那么多,再说,也没人愿意嫁我”,顾承武一向不苟言笑,几乎和温和不沾边,瞳孔里的淡漠看的让人生寒。
张翠兰摆摆手:“那是别人不了解我儿,你放心。娘这两天多出去走走,给你相看相看,下聘的银子咱们总归是出的起的。”
顾承武很小就上了战场,每天一睁眼就是操练和厮杀,根本没有妻子夫郎的概念。
唯一让他想到的就是,今天河边默默掉眼泪的小哥儿,看上去逆来顺受,太弱了。
吃完饭,顾承武带着大黑处理兔子。打猎的时候大黑冲的太猛,一下把两只都咬死了,现在只剩下喘气蹬腿的。
他朝大黑脑袋上敲了一下,大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呜咽一声乖乖趴在前爪上。
兔子虽然肉不多,味道也腥,但若是处理好了也是餐桌上顶好的美味。每年镇上全聚楼收的兔子得有几千只,那皮剥下来也能凑成小袄子。
顾承武是个军中粗人,有一身常年练出来的肌肉,向来不需要这些皮毛御寒。但是张翠兰是怕冷的,因此他打了兔子都是先剥了皮鞣制,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小武啊,娘给你说的事上点心。这么大的人了,也该找个贴心的回来陪着你,这日子才能长久过下去。再生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知道了娘”,嘴上答应的利落,却半点没听进耳朵,一心想着后几日能不能打几只山鸡拿去卖。
在他看来,一个人过两个人过没什么区别,无非还是打猎吃饭睡觉干农活的事。

熬夜做出来的荷包,芍药绣的精致生动颜色渐变,针脚也细密,就算是县城的绣娘,也比这稍微逊色。
他不是江墨那样爱炫耀出来的人,厨艺和绣活都只有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娘教给他的,江云想好好保留下去,算是为数不多对亲娘的念想。
绣完荷包已经大半夜,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江云神色茫然不安,不知如何度过寒冷的一晚上。
刘桂花薄待他,只给他拿了一床几乎没有厚度的被子,晚上只能睡在厚厚的茅草上御寒。冬天的棉衣看着厚实,其实里面塞的全是芦苇柳絮,外人瞧着暖和。刘桂花既省了钱又博得了名声。
江云听着屋外的寒风,蜷缩身体抱住自己,没力气思考以后怎么办,好像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条绝路。眼下,只能想想下一顿怎么吃饱才好。
雨后春笋冒头,他打算明天偷偷上山,挖笋带到镇上卖。这场雨后的笋虽然不多,但是也是一年开头难得的山珍,尤其受镇上人的喜爱,也能卖不少铜板。
过两天就是阿娘的忌日,她临终的心愿就是把自己带回桃花乡。阿娘去世是在早春,正是桃花始盛的季节。
江云那时候太小,阿娘死了父亲一滴眼泪也没流。最后只有他去外祖家请亲戚回来拉人,买不起棺材一张草席就裹了,七岁的江云一身白麻衣,嚎啕大哭跟在人群最后面。
下葬的地方是在桃花山上,那里一眼望去花海无尽,繁花落下又是硕果累累和远处青山。
他要挖些笋子变卖了,有了铜板才能买香烛贡果。
揣着明日的计划入睡,柴房破碎的窗吹进冷风,江云把所有茅草铺在身上,又在薄被下面盖了一层茅草。把自己严严实实缩在草堆里,闭眼不太安稳睡去。
梦里睡的很不踏实,他一会儿梦见自己被刘桂花打死了,大口喘息醒来背后已经汗湿了。再闭上眼睛却有看见有人在河里挣扎,岸上都是人。
江云跑到众人面前,让他们救人。可是他们仿佛没有看见自己,直到江云半透明的手穿过一个默默看着跳水小哥的胸膛。
自远处传来一阵鸡叫的声音,江云才从光怪陆离的梦醒来。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子里发出几声鸟叫,下了雨的山间云锁雾绕,仿佛隐世仙境。
江云不知道仙境是什么,只听到走一次江墨看出无意间念了出来。
他好奇问江墨:“墨哥儿,你、你刚才说的仙境是什么?”
江墨却翻了个白眼,把书下意识别在身后,说:“关你什么事,你又不认字。”
思绪拉回现实,江云赶紧去厨房做饭。从柴房取了一捆柴,用打火石把引子点燃放进灶膛里,然后再塞一些干树枝子,不一会儿火就旺了起来。
大铁锅里先烧的是开水,水沸腾了舀一勺出来洗脸擦拭。剩下的水放一些杂粮进去,就是一锅稀饭。
稀饭煮出来汤多米少,每次米都是江墨和刘桂花吃了,他只得一碗汤。江云都会偷偷在厨房多喝一碗汤。
中间大锅里热了馒头,他爹江顺德每天去镇上做工,需要自己带三个黑面馒头。
忙完这些,刘桂花和江墨睡到太阳出来才起床。刘桂花一起床就奔着厨房去了,也不用杨柳枝剔牙,直接端起锅边的碗喝了起来。
她儿子在背后看着,眼神里都是嫌弃,道:“娘你下次先用柳条清牙再吃。”
刘桂花打了个洪亮的饱嗝,“那玩意硌牙,哎呀,吃了也不生病不是。”
等他们吃完江墨才能开始喝汤,吃盘子里剩下的一点咸菜。
江墨把他拉扯到屋里,严丝合缝关上门,叉着腰伸出手:“让你做的东西呢?”
江云从怀里掏出绣着芍药的荷包,一看寓意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江墨扯过荷包,揪住江云的手道:“这件事情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不然我就说都是你做的,到时候看别人信你还是信我!”
推书 20234-12-23 : 百罹—— by李秀》:[古代架空] 《百罹》全集 作者:李秀秀【CP完结+番外】长佩VIP2023-01-12完结  29.65万字1.64万人阅读196.98万人气1.64万海星  作品简介:  【美貌白切黑攻&天之骄子受】  世道不堪,人心不平。  从很久之前苏慕嘉就已经明白了,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