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各色花都有,唯独栅栏角落的一片洋甘菊向阳绽放,他想起来在他和维克多利亚初遇的那天,也是有这样的洋甘菊在花园里绽放,可那个时候维克多利亚的微笑却是把这片洋甘菊都比下去的。在这片花园里,他最关照的就是这些洋甘菊。当初这些洋甘菊最初都不在他的花园规划内,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种子,竟然能够超出维克多利亚的掌控在这边花园里存活下来,傲然抽出枝条开出漂亮的花朵。
公爵觉得有意思,他每次锄草施肥的时候都特意避开这些洋甘菊,他倒想看看,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这些被维克多利亚视为杂草的洋甘菊能够在花园里活几天。
可能是维克多利亚太忙了,还是不知道维克多利亚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簇植物,洋甘菊越长越好,甚至形成了将栅栏簇拥起来,形成了一片洋甘菊栅栏。
公爵于是开始主动照料起这片植物,心里也越来越喜欢这片洋甘菊了。他还从照顾这些植物中得到了些莫名地乐趣。
赛马的请求被拒绝后,公爵的那些朋友们也识趣没再敢登门拜访,当然,维克多利亚也不允许这些人来到公爵府。因为只要公爵走出她的视线,她就会觉得对方挣脱、厌烦了自己,就开始感觉到恐慌和不安,一想到下一秒,公爵就会消失在她的眼前,她就会抓狂就会忍不住疯狂地设想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更别说赛马那么危险的活动,她绝对不可能让公爵参加这样的活动。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算出了什么事又怎么样?她是为了收藏品和钱来的,现在这样担心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看着公爵落寞地坐在椅子上眺望花园的背影,维克多利亚莫名也觉得心里堵,虽然这只是一瞬间的情绪,很快就被公爵府里繁杂的事务所掩盖。但是她还是会在半夜想起来公爵白天坐在花园面前发呆的背影。
那样的背影让她觉得心中腾起几分歉意,于是她悄悄下了床,叫醒了候在门外的仆人低声嘱咐了几句。
第二天一早公爵是在暴雨声中惊醒的,一想到花园里的那些可怜的花,他赶紧坐起来大声呼喊:“女仆,女仆,我的花!我的花都搬进来了吗?!”
女仆慌忙地跑进来回道,“公爵,雨下得又大又急,还没来得及搬进来。”公爵一听,连衣服都没套完,就匆匆地冲到楼下。女仆慌慌忙忙地在身后追着,高声呼喊公爵可以穿戴上雨具。
大雨哗哗哗地落下来,夹杂着怒吼的狂风,一瞬间公爵府里水流如注汇成小河流,哗哗啦啦地顺着地势往下淌,公爵不顾大雨就往外头跑,一群女仆和男佣在后头追着跑。
维克多利亚被乱嘈嘈的声音吵醒,从床上起身发现身边没人,她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光脚跑到窗前查看情况。只看到公爵疯癫地朝花园跑着,她立刻明白了公爵在担心什么,不顾斜打进房间的雨开了窗,呼喊着公爵的名字。
可声音很快就被巨大的雨声压下去,她只能眼看着公爵脚滑摔跤狠狠跌泥土里。维克多利亚被吓得不轻,看着仆人都拥上去帮忙搀扶,她也全都顾不上了,提着衬裙就跑下了楼。
公爵却挣扎着推开了围上来的人群,哪怕已经有佣人在花园里尽力抢救那些花朵,他依旧没有停止奔跑的脚步,他一定要自己亲眼看见自己的那些花没事才能放心。他很快也加入到搬送的队伍。
“公爵,您怎么来了?”其中一位搬花的仆人拦住他,“您还是快回去吧,这些花我们已经蒙上了雨布,您要是淋着雨受了伤,夫人也不会饶了我们的。”
公爵没听他的,连递过来的雨衣都来不及穿,就跑到自己的那片洋甘菊处,可却看不到一簇洋甘菊。只见昨天还是蓬勃向上生长的那片洋甘菊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一片坑坑洼洼的水窝,连洋甘菊的根都再也找不到一条。
他不相信,就算雨下得再大,这也不可能连花根都留不下来。他心里已经腾出了一种想法,这想法一闪而过,可已经深深在他的脑海中扎了根。他不肯相信这个事实,趴跪在地里疯狂地寻找,希望能够找到一根,哪怕一根洋甘菊的根基,只要有一根能够留袭来,他就能把这片洋甘菊救回来,他的生活就还有些盼头,他的那片洋甘菊栅栏还能像以前一样保护他的这片花园。
地上的泥土都被他翻了个遍,他越翻心里越绝望,没有,没有,都没有,所有的花都没了。
雨越下越大,跟在后头的仆人都被公爵诡异地行为吓得不敢向前,他们都不知道公爵究竟在干些什么。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去打扰,甚至害怕万一自己过去搀扶和劝解,没有得到公爵夫人的允许,他们会被夫人也关进地窖里去打死。
谁不知道公爵府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经过夫人的允许?
可夫人没有发令,他们面面相觑,只能先派个人去请示夫人,却看见只穿着衬裙披头散发的夫人跌跌撞撞地赤脚往这边跑。
第26章 第四章
悲伤欲绝的公爵突然仰头朝天哈哈大笑起来,吓得一众仆人呆愣在原地不敢动,连匆忙往这里跑的维克多利亚都不敢动了。
只见公爵仰头狂笑不止,哪怕豆大的雨滴把眼睛砸得几乎睁不开,他依旧没有停止狂笑,笑着笑着他突然身体以一种奇异的姿势360度反向翻折过来,下半身依旧朝向栅栏,上半身翻折朝向维克多利亚的方向。
看到他凸起的眼球和僵硬的脸,维克多利亚立刻慌了,她浑身的骨头似乎被人给抽走了一般,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瘫软在地上了。她心里已经知道了公爵此时的情况,可她心里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要亲眼去看看公爵现在的状况。
她强撑着身体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着推开了一众仆人走上前,脚下被厚重的泥土绊住,她就重心不稳趴跪在僵直成九十度的公爵面前。
看清楚公爵扭曲僵直的脸,一直隐藏在她心里的想法此时彻底证实了。她想要碰碰她对面的这个人,颤抖着伸出手,她却始终没有力量能够把手放在公爵那张脸上。
是她害死了公爵,她不该昨天晚上让仆人去除掉那些野花的,她不该的......她不该这样的......可是那只是些花啊......拔了还可以再种,为什么会有人为了这些花发疯呢?她想不明白,她始终不明白......
仆人们此时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纷纷围上来查看两人的情况,一个眼见的女仆去摸面前这具扭曲身体的心跳,却发现这具身体已经冰凉僵硬。
意识到这点,女仆抽回了手,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面前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瞳孔被吓得涣散,半晌才尖叫出声:“啊——!”
等维克多利亚再次苏醒过来,已经是几天后了。仆人给她拿来了丧服,劝告她说节哀顺变。维克多利亚面对递过来的黑色丧服,没接过来。
“这个颜色不好,给我换一个。”
维克多利亚重新挽起来头发,没梳传统的发型,反而操气桌子上的剪刀,几剪子下去把自己的长发剪成了参差不齐的短发。
维克多利亚是在丧礼上最后出席的人。所有来参加丧礼的人都按照往常的惯例,一身黑衣黑裤,低着头默默地为着死者祷告。突然一抹靓丽夺目灼热如太阳般火热的红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丧礼上所有的沉闷和庄严肃穆都被这红色给吞噬掉,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片令人诧异的红色上。
维克多利亚迎着众人的视线走到了棺材面前,将手里的洋甘菊轻轻放在公爵尸体上。还没等神父上前斥责,维多利亚就一个眼神扫过来让他禁了声,随后她让仆人搬了张椅子放在棺材正前方,抬手在空中拍了几下。
顺着维克多利亚的目光,众人看到身着五颜六色、奇装异服的各种怪人手持洋甘菊从入口处鱼贯而入。整个丧礼瞬间变成了新的秀场,在维克多利亚的监督下,她一直忙碌的那些服装和饰品在众人惊讶诧异的视线里一一活起来,卷走了葬礼的所有悲伤和痛苦,将整个葬礼变成了一个新的花园。
那些来参加葬礼的亲友们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窃窃私语,他们对着这荒唐的场景指指点点,可始终不敢出声呵斥这个坐在主位上的女人。他们知道,这个家族里的只有维克多利亚最能赚钱,最会赚钱。
彼得罗夫家族现在日渐走向没落,他们必须要依靠维克多利亚的力量来重新在贵族里站定自己的位置。
这场令人震撼和诟病的丧礼被口口相传,维克多利亚见城里的民众都在讨论自己举办的那场的葬礼,她趁热打铁联合那些商户们推出了自己准备很久的新时尚。
在他们的运作下,于是很快她的服装一炮而红,迅速在服装市场上打开了新的缺口。维克多利亚彻底地代替了他父母的名气,在这个小城,在这个国家里站稳了脚跟,成为了新的追捧和学习的对象。
而她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找出了自己早就丢弃掉很久的那把刀,一遍遍抚摸着她去世丈夫的尸体,然后用力从里面取出了她一直想要的那块骨头。她把那块骨头仔细擦拭干净,放在了橱柜的最上面的一栏。
但很快,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她怀孕了。
维克多利亚只觉得这件事非常的神奇。她当过维克多利亚们的首领,当过公爵府的主心骨,当过整个服装届的风尚领导人。现在她要成为一个母亲了。
母亲?她躺在床上不由得想象出可能会出现的场景。她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母亲?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她回忆着年幼时她母亲他一胎胎怀孕生子的情景。
她会怀胎十月生下一个肉球,肉球展开就是一个小孩,这个小孩会哭闹,会喝奶,会踢打闹人;等再大一点,小孩就会喊妈妈,会乱跑,会要吃要喝;等再过几年,小孩就会上树;会下河摸鱼;会将家里的椅子搬来搬去;他还会跑出去结交朋友,跟着朋友玩耍嬉戏;会上学校,跟老师学习知识,然后等再大点的时候,这个小孩就会向自己心爱的女人或者男人的求婚。
最后她发现,从这个肉球落地的那一刻起,这个肉球就再也不再自己的掌控之内了。婴幼儿时期他听不懂她的命令,哪怕她将这个小孩摔在地上,他也只会靠着哇哇大哭来反抗自己;少年时期他会违背她的命令,哪怕她想尽办法将这个孩子关在家里,这个小孩也会像维克多利亚们一样,为了自己的朋友来欺骗自己;青年时期他会反驳她的命令,哪怕她对自己孩子倾其所有付出一切,这个小孩也会为了自己的妻子将她给推向坟墓。
她越想越恐慌,越想越害怕,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就像她不能允许维克多利亚们联合起来想要逃脱她的掌控,她不能允许公爵府的花园里长出来她不喜欢的洋甘菊一样,她也不能允许这个从她的身体里掉出来的肉球,日后长大了会成为率先刺向自己的尖刀。
在日思夜想后,她决定将这个孩子始终囚禁在自己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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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拔出自己尸体上的花花送给大家。
第27章 第四夜
维克多利亚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家里仆人都劝她要请产婆来家里照顾着。她却置若罔闻,一个劲地奔波在商户和服装店里,直到肚子大得撑不住了,她安排好一切,在一个月黑人静的夜里躲进了自己偷偷开凿的密室里。
她要这个孩子活着,但是却不要孩子出生。她愿意永远地让孩子躲在自己的肚子里,她自信自己将会用身体给这个孩子撑起不用经受任何折磨的温暖去处。
在密室里,陪伴她的,除了被她用金币收买来的修女、女巫和产婆,还有她珍藏的那些瓷片宝贝。最大最漂亮的来自孩子的父亲,死去的公爵。她相信这些宝贝会庇护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密室有充足的空间,最上面有特意开出的窗户,每日午时三刻会有阳光照射进来。每日的三餐都会有女仆送进来,同时也会有男佣站在密室外,等着产婆把便桶给送出去。
女巫每日在月亮升起的时刻画下阵法,边画边念叨着咒语,最后再由产婆和修女把肚子大到无法行走的维克多利亚抬进法阵。女巫一边围绕着法阵念咒语,一边手舞足蹈地做着各种诡异地动作。
而一身黑袍的修女则会颤抖着跪在面朝教堂的方向,诚惶诚恐地不停地祈祷,试图祈求上帝的原谅,也请求上帝能够保佑这对母子平安度过这个难关。
正像产婆说的那样,她们在做一件要下地狱的事情。她们既要阻止这个孩子的诞生,又要让孩子始终幸福地活在维克多利亚的子宫里。维克多利亚在事情开始前就警告了她们,如果她们做不到,她就会让所有知情人都变成她的一件收藏品。
在满月来临的这天,女巫放出自己的血围着维克多利亚画起了法阵,在月光照耀到法阵上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能不能让孩子永远活在维克多利亚的体内,就看今晚的这场法事能不能成功。
随着月亮越升越高,法阵也闪耀出荧光,血迹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突出,渐渐的,那血迹竟然如同有了新生命般活动起来,一道道血迹如同一条条蠕动的殷红色的蚯蚓,在地上翻滚蠕动,最后昂起头密密麻麻地纷纷爬向阵法中央的女人。
产婆和修女被这样的场景吓得双腿发软,说不出来一句话。而女巫则担忧得忘了呼吸,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那法阵中的蚯蚓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一条叠着一条,一条压着一条,大蚯蚓吞噬小蚯蚓,小蚯蚓蠕动着吞噬刚诞生的新蚯蚓。蚯蚓们依旧多到形成了前赴后继翻滚的红色血浪。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而在月光中心的维克多利亚脸上却浮现出圣洁、慈爱的光和微笑。她知道她正在为了她的孩子,迈出全新的一步。
在这样的心境下,维克多利亚缓缓得张开双腿,任由血浪蔓延到自己的大腿上,再前赴后继地涌向自己的身体里。
月亮缓缓西移,血色蚯蚓也越来越少,随着法阵的暗淡,蚯蚓们也失去了生命力,还没有能够进入到维克多利亚身体里的那些可怜虫们,只能挣扎得越来越慢,最后成为一具干尸。
而维克多利亚的大肚子也随着蚯蚓们的涌入和消失也渐渐的缩小,当月光彻底从阵法中消失,她的肚子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平坦。
维克多利亚欣喜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她能感受到肚子里孩子的移动,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轻盈。她知道自己这次成功了。
她的孩子将永远地生活在她的子宫里,永远地陪伴着她,永远地顺从于她。
维克多利亚重新回归到自己的事业中。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怀过孕一般,她从早到晚都有使不尽的力气。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孩子好。
从怀有身孕的那刻,她就知道,自己将会给那个未来的可爱孩子打造一个最舒适的天堂。她的孩子,不用忍受人世间的一切痛苦,她的孩子也不会遭遇人世间的一切厄运,她将会用自己的身体给她的孩子打造最完美的世界。
她把公爵府全部的珠宝金币搬来,让仆人打造了一个珠宝乐园。她用钻石做了天花板,用黄金做的大床,窗帘是用最昂贵的东方丝绸织成的,地板是用昂贵少见的北方沼泽地的木头制作的,就连房间里最不起眼的一只椅子,上面都清了著名的绘画大师做了花纹。
她每天在厚重的天鹅绒毛毯的簇拥中入眠,又在清晨窗边第一缕花香透入房中苏醒。只有这样好的睡眠,她和她的孩子才能一起健康地活下去。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再费心去从事什么设计了,只要随便找些噱头,搞些装饰,再冠以她维克多利亚的名头,不管多么便宜的东西,配合着那些有利可图商家的暗中操作,都会被全世界的人追捧。
就像她面前餐桌上的这杯水,她只需要抿上一口,然后把杯子推下餐桌。这个破烂得只剩下一角的玻璃杯就会在第二天成为各大餐具店追捧的潮流和新贵。
源源不断的金钱像河水一般向她涌过来。她用这些投入到其他领域,从服装到餐饮,从房屋到家具,从人们踏上的马路到呼吸的每一口空气,见到的每一缕阳光,世界上所有的行业都被她掌握在手里。凡是她出现的场合,总是伴随着数不清的艳羡钦佩的视线,凡是她露面的场所,总是伴随着无数的呼喊尖叫和追捧。
她享受着所有的一切都尽在掌握的快感,为了追求这种短暂却美好的快感,她又会不断地把钱投入到更多尚未被挖掘的领域中去。只要她想,她可以成为掌握这整个城市人们生活方方面面的新神。
在她的孩子一周岁生日时,维克多利亚特地去请了最近声名大噪的新手画师,来给她和她的孩子作画。
画师来到这个城堡里的事,整个人都恍若置身天堂,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里没有外面常年泥泞不堪的道路,没有臭气熏天的成山的垃圾,没有高耸入云遮挡住阳光的楼层,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花朵的香味,这里的阳光平等地洒落到每一个角落。
这样的场景让他热泪盈眶。仆人们着装面料昂贵,样貌出众,就仿佛是天堂里引路歌唱的使者鱼贯而入,紧接着就是用东方陶瓷端上来的各色瓜果。他小心地伸手拎出来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却发现这葡萄竟然是紫水晶做的。
“画家先生,这是装饰品,”女仆冲他莞莞一笑,“这盘水果才是给您准备的。”
说着他看到女佣手里宋来一个水晶盘,看到盘中东西的第一眼,他立刻屏住了呼吸。那竟然是一整盘的金苹果。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去触摸。怎么会有人把金子做成苹果呢?他小心地触碰这整整一盘的金苹果,拿了一个放在手心感受重量,居然还是实心的。
沉甸甸的一颗把他的一颗心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夫人请您往房间去作画。”这时女仆继续开口道,“您进去后只需要作画,其余的都不要问也不要管。”
他知道的,伊甸园的苹果背后都标着要付出的代价。怀揣着忐忑的心情,他最终还是不安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推门进去,他就被一阵五光十色的耀眼的光芒闪得睁不开眼睛。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等适应了光线,他才敢正眼打量整间屋子。看清屋子里的布局,他登时说不出来话了。
这、这、这、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华贵的地方?
就算把全国的珠宝都运过来,也打造不出来像这样的一间屋子。
他已经不知道找不出任何词汇能形容眼前的景象带给他的震撼。处在这样的房间前,他甚至都忘记了该怎么行走。只能诚惶诚恐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公爵夫人的传唤。
“画师先生,您快进来吧,”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才传来女人的声音,“我和孩子等您好久了。”
画师拎着自己的画具战战兢兢地走进去,只见在一片拥挤的珠宝中,女人一身的天鹅绒的睡衣,慵懒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的旁边还放置了一个婴儿床,只是婴儿床上却没有看到小孩。
“您不是说要给您和孩子共同作画吗?”画师提醒道,“孩子是抱出去了吗?”
“他就在这里。”维克多利亚微笑着,“您只管作画就好。”
“好好,”画家支起工具,却迟迟不敢下笔。
“是有什么难事吗?”
“我不知道该画什么样的姿势,”画师如实地说,“您之前跟我说的是,孩子已经一岁大了,可您又说,孩子就在这里,我却没有看到......”
维克多利亚换了姿势躺着,“是的,他已经一周岁了,就在我的肚子里。”
画师不可置信地看着维克多利亚平坦的小腹,“您说他在您的肚子里。”
“是的,就在肚子里。瓦季姆。”维克多利亚言语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过您还是把他画在我的旁边吧,我想他应该是个可爱的男孩。听说您的画很受大家欢迎,我和我的孩子也很期待您的成果。”
画师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害怕一个不留意就要被维克多利亚赶出去。
他按着自己作画的经验,一边勾勒绘画,一边试图跟维克多利亚聊更多孩子的模样。他更多地在心里认为这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他的画作可以成为对方的慰藉。
维克多利亚对他的画作很满意,让女仆将整盘金苹果端过来送给了公爵,说希望以后也将由他来给她和孩子作画。
公爵按照女仆的交代,带好酬金千恩万谢地走了。
维克多利亚让人把画高悬在墙壁上。以后她的孩子每一年都会有一张漂亮的画像。她将会记录她可爱的孩子的成长的每一刻。
瓦季姆三岁时,维克多利亚让仆人在城堡里建造了孩子游戏的场所,还专门筛选了她最放心的小孩放进游戏场所中。她则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看着肚子里的瓦季姆和肚皮外的小孩子们嬉笑打闹。瓦季姆六岁时,维克多利亚则遍了全国的老师,按照自己的要求筛选了几遍,最后给瓦季姆挑选出了几位最符合她要求的老师。
有时她肚子里的瓦季姆会不听话,会在上课的时候打盹或者调皮,同样坐在身旁听讲的维克多利亚就会立刻发觉到。等课程一结束,维克多利亚就会停止进食瓦季姆最喜欢的食物,反而选择大量进食对瓦季姆来说有毒性的芒果。刚吃下肚子,瓦季姆就开始疯狂腹痛,只能边在子宫里打滚边向维克多利亚求饶。
维克多利亚也早就因为瓦季姆的翻滚而疼得满身冷汗。可她却把视为她同瓦季姆作斗争的第一场胜利。
瓦季姆长大了,到了该和姑娘恋爱的年纪了。
维克多利亚意识到这一点,是在一个夏日的清晨。那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整个公爵府的一切都是刚刚苏醒。玫瑰含着露珠垂着脑袋,雏菊躲在青草里还不肯出来,鸟儿也才刚刚站在树梢上开嗓歌唱。而她却被肚子里的翻腾不停地瓦季姆早早地折腾起了床。
瓦季姆只能通过在腹部的躁动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今天也是一样,她躺在床上,她的肚子就会隐隐作痛,她走出卧室,她的肚子疼得更加厉害,而她打开那扇对着花园的窗户时,肚子里传来的痛苦立刻止住了。
那么,瓦季姆为什么要大早上的催促着她来到这里呢?
她试图离开窗边,可一旦她离开这里半步,她就会立刻腹痛难忍,只能蹲在地上艰难地揉动安抚瓦季姆。而瓦季姆依旧是那么地暴躁不安,在维克多利亚身体里拳打脚踢。维克多利亚只能艰难地从地上挣扎爬起,扶着窗沿站起来最终虚弱地依靠在窗户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来平息身上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