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轰得一下羞愧就占满了脸颊。他知道瓦西里耶夫的意思了,瓦西里耶夫暗示他可以追,至于能不能追到手就不知道了。可是他还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追人的经验,现在他们俩虽然不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了,可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展开深一步的对话和关系。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聊才能让二人的关系再进一步。于是他只能尴尬又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你今天还要画画吗?”
瓦西里耶夫轻嗯了一声。
看瓦西里耶夫开始把心放在绘画上,李观也不好再扯东扯西打扰对方,干脆选择闭嘴安静待在对方身边看画。
第22章 第四夜
瓦西里耶夫在前面专心致志地绘画,李观就在一旁看着一个全新的世界从他的笔下成型。
刚开始他还不知道瓦西里耶夫要创作什么题材,倒是瓦西里耶夫边画边主动讲解起了自己这次绘画的内容。
“这次画的是我们家族里的另外一个传说。是否真实已经没有人能证实了,但是目前的故事版本还挺有意思的。昨天突然想起来了,决定今天把它给画出来。”
“哦,那这个故事是讲什么的呢?”
“讲的是一对母子的故事。先从母亲维克多利亚说起吧。”
“维克多利亚·彼得罗夫·瓦西里耶夫是一个单亲家庭成长的女孩,从小跟他们的妈妈柏莉娅生活在一起。那个时候的瓦西里耶夫家庭正在走下坡路,父辈们积累起来的财富经不住几代人无止境的挥霍,到柏莉娅这一代已经所剩无几。”
“伯莉娅在十六岁的时候,对一名外地男子一见钟情,伯莉娅的美貌和智慧也很快吸引了对方,两人一同坠入了爱河。只是瓦西里耶夫家族对这件事极其反对。伯莉娅的父母需要伯莉娅的联姻来获得更多的机会,再一次得到上流社会的入场券和青睐。于是他们无情地拆散了这对爱侣。"
伯莉娅连伤心都来不及,就匆匆忙忙地被塞进去了一个新的家庭。她与新的丈夫婚前压根没有见过几面,婚后明明日夜同床共枕,但是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深入沟通。他的丈夫不愿意跟她沟通,不愿意和她聊天,连床事都是能回避就回避。
她也曾经想过要和这个未来相伴一生的丈夫好好沟通沟通,可是次次碰壁的交往经历让她也感到绝望。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要这么厌恶自己。在一次她特地早早站在家门口迎接赴宴归来的丈夫时,她看到了有别的情妇从她丈夫的马车上微笑着下来。
她看完了全程,看清楚了她的丈夫是如何对着另外一个女人柔情蜜意,看清楚那个张相平庸,身材臃肿的胖女人是如何伸出油腻肿大的胳膊亲昵地环绕着她丈夫的脖颈。
随后一直压在她心头的那口气突然就松了。随后她平静地转身,带着随从的女仆回了房间。
她交代所有的人都要对今天的事情闭口不提,转身就把家里所有的裙子都剪坏了,“款式我都不喜欢,找全城最有才华的裁缝师给我重新做新的。”
裁缝送来了新的裙子,但却那样臃肿的礼服没有一件能够满足伯莉娅的要求。在不知道第几次被繁重的衣服压得喘不过来气时,她再次拿起了剪子。
在这之后,伯莉娅就开始盛装出现在各大舞会,经过她改良过的那些衣服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衬托得她整个人像是一颗闪耀的明珠,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于是舞会的第二天,伯莉娅身上的裙子和饰品就会卖断货,连带着原本那些平平无奇的原材料都跟着上涨了几番。看到潮流趋势如她设想的一般,伯莉娅迅速的联合裁缝师开了专门的品牌店,并靠着在宴会上打出的名声将自己穿过的裙子炒出了一个高价。
在伯莉娅的运作下,不管是哪场舞会,她都会成为全场的焦点,然后第二天,她的新妆容,新的装饰,新的礼服,都会成为全程哄抢的对象。而她本人就是活生生行走招牌,一言一行都引领全城的风尚。甚至哪怕是她不小心崴了脚,走路一瘸一拐,第二天全程都会出现无数学着她样子的,一瘸一拐的人。有些人为了模仿得更像,专门还将左右脚的鞋跟做成了“高低跟”,取名“美人跷”来售卖。
除了需要对丈夫的不忠和滥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伯莉娅再也没有烦恼的事情了。她拥有了数不尽的钱,拥有了全城女性艳羡的目光和全城男性的追捧,金钱和地位成了她最好的滋补品,她再也不需要为一个无趣呆板的男人所改变自己。可以说,只要她想,无数帅气又有地位的男性就会蜂拥而至来追求她。
所以当伯莉娅得知自己怀孕时,她压根就想不起来,自己肚子中孩子的丈夫应该是谁。是一个月前跟她在设计桌前做爱的裁缝,还是三个星期前在舞会上高调示爱的伯爵,还是几天前那位身强力壮的霸道痴情军官?
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男性,他们虽然各自有各自的特点,或矜贵或缄默,但是三两天的暧昧后总归都会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把手伸到她的衬裙里。
他们既想要享受自己的美貌,又想要从自己这里捞到金钱。他们能够在床上说出无数甜言蜜语,可唯独不会在下了床说要带她离开那个古板无趣的丈夫。伯莉想。因为他们知道,她是个完美的情人,但又绝对是个浪荡的妻子。男人都只想要享受情人带来的快乐,可绝不会容许妻子给自己带来污点和耻辱。
连他那个自己都不知道包养了多少情人的丈夫也是这样。要不是她手里拥有了无数的财富,她本身就是财富的象征,她的那个丈夫也早就把她拖到哪个角落打死了。
所以她一边欣赏着金箔粉涂满的漂亮指甲,一边留意着自己的小腹,没想到自己的肚子里竟然能有一个生命。一种惊喜和奇异之情从心底里涌出来,但是很快这点奇异的心情就被其他的事情所吸引。
这种情况直到维克多利亚的出生也没有改变。从维克多利亚呱呱落地的那刻起,她就从此跟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再没有任何的关系。跟在她身后的永远都只有一大堆的女仆和护卫。甚至连饭桌上她都很难看到她的名义上的父亲和母亲。她的父亲总是忙着约会他的情人,她的母亲则是游走在各种贵族男性之间。
她每天抱着娃娃看着她的父母亲们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幸福里。看着他们幸福,她觉得她和她手里的娃娃也觉得幸福。她抱着她的娃娃,像她的父亲搂着他的情人,像那些陌生的男人拥抱着她的母亲。
她在六七岁时,也尝试过搞怪来吸引注意力,除了几个仆人被她逗笑过,再没有别人多看她一眼;她也尝试过乱发脾气,调皮捣蛋地砸坏过很多家具,最后也只换来了比之前更奢华更贵重的家具和茶具。
第23章 第四章
她很快就活成飘荡在这个家里的幽灵。任她尖叫、任她发怒、任她哭泣都最后都在这个家庭里激不起任何水花,她看看着他父亲和不同的女人做爱,看着她的母亲和不同的男人约会,看着她的弟弟妹妹们一个一个出生,一个个长大,最后都成了一个个挨着牵着她一角的一串新的幽灵。
她把这些小孩叫做维克多利亚二号,三号,四号.......
不管她走到哪,她身后都跟着一串小孩,他们按着年纪跟在她身后同样沉默地冷眼打量着这个家庭。每当他们的父母发生争吵时,他们就会像是嗅到了腐肉的秃鹫,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只套着身上宽大的外袍就欢乐兴奋地跑到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热闹。有时候飞出来的家具会砸伤几个倒霉蛋,那倒霉蛋只能哇地一声嚎哭起来,吓得其他的秃鹫也纷纷惊慌地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这个时候,就剩下最胆大的维克多利亚。她会拎起来那些砸过来的东西重新冲进那对夫妻的战场,然后靠着大吼大叫、乱砸乱扔获得这场战争的最后的胜利。但作为这场史诗级战役的获胜者,她依然也没有能够得到什么荣誉和光环,只有她父亲母亲发疯地呼喊着佣人的名字,让他们把这个疯小孩重新锁回房间去。
等一切都重新回归平静后,维克多利亚们就会从佣人那里偷出来困住维多利亚的房门的钥匙,打开维多利亚的房门然后挨个踮着脚走进去。维多利亚就坐在矮凳上看着他们的到来。如同往常一样,她被这些维多利亚们围成一圈,而她则是坐在这些维多利亚们视线的中心和女王。
她可以指使这些维克多利亚做任何事情,而这些维多利亚们也绝对不会忤逆她。在这里她有着绝对的权威和至高无上的荣耀。每次她战争波及她的子民时,她都会第一时间作为女王出征保护她的那些可怜虫,然后她就会在这个房间里得到她作为一个获胜者应该有的庆贺——她的子民们的朝拜。
她一一亲吻过那些递过来的可怜虫的手,然后告诉他们,一切都终将过去。接下来维克多利亚们就会欢呼雀跃,站起来在房间各处奔跑呼叫,像是怪异地在举办着原始的某种仪式。最后那些维克多利亚们都做出了匍匐在地的姿势,他们的女王则会迈着郑重庄严的步伐一一从他们的身躯上跨过。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维克多利亚们开始忤逆她的命令。先是维克多利亚二号不顾她的制止非要爬到花园里的那棵最高的树上,而那棵树归属于女王,是只有女王才能够攀爬的王者树。
而现在她感到她的权威得到了冒犯和挑战。看着其他围绕在她身边,有期待有试探有质疑地看着她的那些维多利亚们,维克多利亚知道她此刻只有能够充分证明自己的地位和权力,才能不被这些可怜虫给小瞧和低看。于是她怀着必须要捍卫自己王座的决心,爬上了捍卫自己权力的大树。
正如同狮子群里只能有一个狮子王,维克多利亚们的视线中心也只能存在一个维克多利亚王。维克多利亚想,于是她抱着誓死地决心,爬近了那个维克多利亚二号的位置。
维克多利亚二号还以为姐姐是来找他玩的,于是赶紧让出身边的位置给她,还特地留出了块光滑的树皮。“姐......”还没等他嘴角的微笑落下来,他的身体就被撞飞出了树冠,停滞在半空中懵懂地看着得意的维克多利亚,还没等他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飞快地向下坠,像只断了翅的鸟,最后在一片因为撞击起来的黄土中碎成了肉酱。
在维克多利亚二号还没有变成一泡红色的血雾之前,维克多利亚恍惚间好像看清了维克多利亚二号的脸,是个像洋娃娃一般的小男孩。只是那个小男孩看向她的眼睛里只有惊恐,然后就很快地落在了地上破碎成了一片片的瓷片。
“啊——!”仆人们看到后惊叫着跑过来。
维克多利亚从树上灵巧地爬下来,然后趁着大人们惊慌抬动男孩时,她偷偷挤进去捡走了最大最漂亮的瓷片。
她把这块瓷片洗干净然后藏在了橱柜里的最上层。佣人们除了对维克多利亚们的吃喝负责,每天只想着早早地完成任务,才不管这群叫出不来名字的小孩究竟在捣鼓什么东西。
这块瓷片成了她捍卫自己地位的最好证明。每当有维克多利亚不听从她的命令,她就会拿出那块瓷片来震慑想要挑战她的地位的人。于是维克多利亚立刻缄默不言,乖乖按她的要求做事。
维克多利亚的第二块瓷片是在一个明媚的下午捡来的。原因是在她按照往常的习惯去观察她的子民们的时候,发现维克多利亚四号不见了。她询问了家里的佣人,才得知维克多利亚四号去了伊拉吉尔公爵家里。这件事维多利亚四号从来没有跟她提到过,这个小孩怎么能不跟她讲就自做主张地去到别的陌生人的家里?她作为她们的领袖什么时候都应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腾起怒火,她倒要去看看这个维克多利亚四号到底瞒着她在伊拉吉尔公爵家里做了什么!她回到厨房顺走了最顺手的一把刀,把刀藏进自己的厚重的裙子里,然后让家里的马夫带着自己也来到了伊拉吉尔公爵府里。
她端庄优雅地向公爵夫妇行李,在落落大方地说明清楚来意后,她得到了去找维克多利亚利亚四号的准许。
维克多利亚四号正在和公爵夫人的大儿子在花园里玩耍,两个人正趴在地上不知道看什么,维克多利亚走近的时,还能听到两个人的笑声。于是她就出口温柔地喊了一声维克多利亚四号的名字。
背对着她的维克多利亚四号瞬间就僵硬在了原地。仿佛那声他名字的呼喊抽走了他的灵魂,只剩下一具僵硬的躯干。而他的玩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推搡了一把身边的男孩,那男孩便如同被暴晒过的蝉蜕一般,一阵酥酥的沙沙声之后,就只剩一片碎壳。
然后他就回头看到了提着裙子往栅栏里头翻的维克多利亚。只是看那一下,他觉得他也碎掉了。
他眼睛从那一刻就再也挪不开了。他眼看着呆若木鸡的维克多利亚四号颤抖着身体站起来,眼看着维克多利亚四号唯唯诺诺地跟在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姑娘的身后,眼看着维克多利亚的身影消失在的自己的视野。他只是静静地呆在原地,然后用手按压在自己的胸口上,似乎这样才可以紧紧拽住拼命要往外头蹦哒的心脏。
维克多利亚搜集的瓷片越来越多,她也爱上了这份搜集的工作。对这份搜集工作,她甚至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她不仅要随身带着一块她最满意的宝贝,还会时时擦拭这些宝贝。当又一次她的父母激烈争吵,她突然萌发出了要从这两个人的身体中抽取两块最漂亮的瓷片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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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从自己的手指头中抽取了最漂亮的一节碎片送给大家。
第24章 第四章
她一直忍着这样的想法,直到她十八岁的时挑了个最好的日子,给两个难得聚在一块的人叫过来一起吃了顿饭。为了保证她的瓷片的完美性,她还特意挑了只让人烂肠子不伤骨头的药。
她拿出来当初她得到第一块瓷片的尖刀,趁着两个人还清醒着一下下地把她最想要的东西从对方的头骨里取出来。
她擦去瓷片上的血渍,对着灯光细细地打量,灯光投射在刚取出来的头骨上,比玉石还要漂亮和晶莹,因开凿而不慎留下的痕迹,则细细麻麻地蜿蜒爬上了瓷片,她又觉得可惜又觉得珍贵。
毕竟也不是每次取货都能见到这么漂亮的纹路的。这种遗憾的美更让她回味无穷,爱不释手。
这两块漂亮的瓷片被她摆在橱柜最明显最耀眼的地方。每天只要她一醒来,第一时间就会去看看自己的艺术品。
维克多利亚的父母的死亡惊动了全城的大人物,最先上门的就是那些跟维克多利亚的时尚女王母亲有生意往来的商人。他们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该怎么查清楚时尚女王的死因,也不是要商讨该如何给时尚女王办葬礼,而是聚在一起,忧心忡忡地探讨,时尚女王一死,他们再也不能引领新的时尚潮流了。
那这样他们还能靠什么赚钱呢?时尚女王的超强的眼光和引导力又不是谁都有的。
有些商人甚至拿出了跟维克多利亚母亲签订的契约,要求维克多利亚按照契约给他们相应的赔偿。
维克多利亚只是坐在主位上,手里一直摩挲着白亮亮的刀刃,看到商人们拍在桌子上的契约,始终一言不发的她才用眼神示意仆人上前把那几张纸拿给她看。
商人们一边焦躁不安,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个小姑娘。他们非常想看看这个小女孩是如何被上面惊人的数字吓得嚎啕大哭,最后不得不按照上面的约定把钱全部退回来。毕竟就这么大点个小孩,她又能看得懂什么合同呢?
维克多利亚确实看不懂,她也不需要看懂。她只是瞥了一眼放在她面前的那几张纸,然后哐当一声用尖刀将那些纸狠狠地钉在桌子。上。
商人们被这一举动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仆人更是大气不敢出,他们都生怕下一个被开脑壳的就是自己。
只是被不知道为什么,维克多利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屋里的人都吓得噤若寒蝉。倒是维克多利亚越笑越开心,从凳子里面跳下来,一把扯下了身后的厚重的红丝绒帷幔,身后缓缓展现出灿烂的金光,观看者也随着帷幔的落下下意识地挡住刺眼的金光,直到适应眼前的光线,他们才敢正视这光线的来源。
只是看一眼,瞬间就被帷幔后的东西给夺走了他们全部的视线。
那帷幔背后不是别的,正是两个人,具体说,是两个被金片缝满了全身皮肤的尸体。
等他们看清楚脸,所有人齐齐被吓得头皮发麻,瞳孔放大身体发冷,甚至连呼吸都因为眼前的震撼而忘记了。
那正是维克多利亚的父母。
只是,是维克多利亚父母的尸体。两个本应该躺在教堂棺材里的尸体此刻却这样诡异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准确地说,是冲到他们面前。因为这两个“人”被摆成了争执、愤怒的神情和指责怒吼的姿势,似乎下一秒就要把现场的东西都通通打砸一通。
这两个愤怒的“人”脸上被涂满了金粉,与全身上下的各式各样的金钻金片金条相互衬托,在整个阴森沉寂又空旷的城堡里显得格外地醒目和荒诞又夺目。
金灿灿的光影浮动在每个人放大的瞳孔里,维克多利亚敏锐又清晰地捕捉到他们的恐惧、压抑的兴奋、贪婪以及隐藏在强装镇定背后的蠢蠢欲动。
维克多利亚很满意现在的结果,“这就是新的潮流,我们城市里将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辉煌的展览。”
她是如此的信心满满,事实也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由她联合推出的展览一炮而红,当漫天的金箔飞舞在空中,她则穿着由她那些漂亮的瓷片制成的裙子,画着诡异又夸张的金色妆容款款走向了舞台。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所吸引,所有人的呼吸都因为她所停滞,所有人的心脏都因为她加速跳动。
她回到家里,小心又爱护地把身上的那些瓷片小心翼翼地取下,重新擦拭过后再摆回到原处。她搜集的瓷片越来越多了,她沉浸在这种搜集到珍品的幸福感中,但很快新的空虚感和无聊不满足感又重新涌出来。她对着满柜子的瓷片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她已经对现在的瓷片不满意了,她需要更新更漂亮更完美的瓷片。
那个年轻的公爵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她的房间和世界的。
这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男人站在她面前,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来意,说自己曾经在年少时期与维克多利亚见过一面,并询问维克多利亚是否还记得自己。
维克多利亚完全不记得还有这号人物,也对对方喋喋不休地叙述那些童年往事毫不在意,但是她依旧保持着倾听的姿势和微笑得表情,并时不时地表现出对公爵的话题感兴趣的样子。
在灯光下维克多利亚突然发现,这个公爵的身上闪烁着漂亮瓷片的光。于是她也来兴趣了,专心致志地去欣赏那片一闪一闪跳动浮光的瓷片,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沉迷,那瓷片的闪光深深地抓住了她的一颗心,她沉迷在这瓷片的完美中无法自拔。
公爵见她对自己感兴趣,也渐渐放开不再拘谨,说话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越聊越开心越聊越投机,说到一些非常激动的话题,还会手舞足蹈地跟对方描述。维克多利亚则是频频微笑点头,不时附和句发表下自己与对方差不多的意见。实则她则再想自己该怎么才能获得新的收藏品。
于是直到深夜,在家里的仆人来催促第四次的时候,意犹未尽的公爵恋恋不舍地站起了身。在最后离开维克多利亚家门的那一刻,已经登上马车的公爵又突然跑下来,在仆人们关门之前生硬又迅速地从门缝里挤进来,然后大气都不敢喘地一下子哐哐地跑上了楼,不顾女佣们的反对,拽开了维克多利亚的房间门,还来不及平息剧烈起伏的胸膛,就对着已经换上睡袍的维克多利亚一股脑地说出了邀约的话。
“维克多利亚小姐,我想请您明天去公爵府坐一会!”
说完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失礼,慌忙为自己的冒失道歉解释,一通解释完也不等维克多利亚开口,就又匆匆关上门慌忙往外走。
只留下维克多利亚一家的仆人面面相觑,最后又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哄笑起来。
第25章 第四章
维克多利亚给橱柜腾出来一个最大的格子,想象着新的收藏品摆放到这里的场景。可不管她怎么想象都觉得贫乏,她坚信,那样的一刻一旦到来,肯定远远超过所有她的想象。
在一番想象后,她心满意足地锁上了橱柜,又吩咐她的仆人把橱柜也同样小心抬送到公爵府上去。就像是那晚上她爽快地答应了公爵的赴约邀请,她也同样爽快地答应了公爵的求婚。不为别的,钱和艺术品就足以够让她痴狂。
她就这样成为新的公爵夫人。公爵的父母已经去世,于是婚后她就掌握了公爵府所有的财产,她喜欢这种掌控感。只要她手里头掌握着整个家庭的经济,所有的事情都要经过她手,所有的人都要时时听候她的命令。
这种感觉让维克多利亚非常地享受,这种所有的目光和视线投在她身上的聚焦感和崇拜感让她陶醉。为了这种崇拜感,她把所有的大小事都揽在自己身上,绝对不允许有一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人超出自己的控制。有次有个新来的照顾花园的女仆,没有按维克多利亚的要求在一天之内剪掉所有的黄玫瑰,维克多利亚就让人剪掉她所有的头发锁在地窖里锁了两天。
也有仆人和亲友多方面劝说,劝告公爵要对家里的事上点心,可都被痴情的公爵给挡了回去。维克多利亚的雷厉风行让他着迷,他自己又对那些繁杂的家里事和赚钱不感兴趣。他就喜欢在家里搞些花草,要是维克多利亚允许的话,他还想要去跟几个朋友出去赛马。
维克多利亚听说了他想要去赛马的要求,第一反应就是不允许。
公爵有点伤心,每天就独自坐在家里的椅子上发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所有的吃穿住行都被家里的仆人按照着维克多利亚的要求安排着,家里每日的开销和土地、珠宝的运营也都是维克多利亚负责,就连家里要来访的客人也必须得到维克多利亚的应允的才能踏进公爵府。哪怕是公爵府里突然飞进来一只鸟,不经过维克多利亚的准许和同意,谁也不敢有什么举动。而他,一个公爵,除了院子里的花草还有插手的权力,再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他想要跟维克多利亚好好地说些什么,可转头一看到维克多利亚忙碌的身体和如炮珠般紧密的吩咐话语,他也就丧失了说话的欲望。他只能整日地看着自己亲手种下呵护的花朵,也许只有这最后的一点乐趣可以填满他无聊空虚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