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发得意起来,甚至觉得镜中的自己更加的高大威武,更加的英勇无比,就连许久未打礼过的吓人的络腮胡也越发衬得他英俊起来,他越来越欣赏镜子中的自己,甚至从最初的坐在床头欣赏,直到不由自主地赤身裸体走到镜子前摆出各种姿势来观赏自己。
多么完美的身体!多么完美的脸庞!多么完美的肌肉!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像他这么完美的人!镜子中的亚里山大,有着星星般明亮深邃的眼睛,有着高山般耸立威严的鼻梁,他的颧骨起伏的如同绵延广袤的草原,他的嘴唇如同深沉厚重的俄罗斯土地,他的头发比叶尼塞河水沿岸的森林还要茂盛,他的躯干犹如绵延千里的冰山般雄壮。不管他如何向着镜子展示自己,他只能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雄壮威武,他甚至相信,哪怕是天使,不,哪怕是上帝,也不可能有自己这般英勇完美。
他越是对着那面镜子欣赏自己,他越是浓烈地爱着镜子里的自己,于是他唤过来家里的仆人,命他们把家里所有镜子都搬来,他要让自己的雄姿在这间屋子里被充分地展现。
仆人按照他的命令照做,他立刻脱光了站在那镜屋之中,可只是看到其中一面镜子中的自己,他立刻大怒起来,挥起拳头一拳砸碎了镜面,手上的鲜血顺着镜子破碎的地方缓缓滴落到地上。
——那面被仆人新安置的镜子里的自己是多么的丑陋可怕!两只眼睛浑浊得像死去的鱼眼,头窄脸方面露凶光,面色青紫,络腮胡子如同梳理不开的线团般杂乱地混在在一起,透过胡子缝隙隐约看到各种蚊虫在里面爬上爬下。
怎么会有这么丑陋可怕的人!简直像是一头野兽——一头没开化的棕熊!
他不相信!他不允许!他疯狂地照遍了屋里所有的镜子,结果却是丑得千奇百怪!有的镜子中的亚里山大像个狮子,有的镜子中的亚里山大像个傻瓜,有的镜子中的亚里山大那么得,有的镜子中的亚里山大胖得过了头!亚里山大越看越生气,越来越愤怒,越看越惊恐!他呼哧呼哧哈着气,举起把凳子将那些镜子通通都砸了个稀巴碎。
现在他又回到了那个乞丐送的镜子前。镜子中再一次出现了完美的自己。那样魁梧挺拔的身材,那样俊朗迷人的脸庞,那样无可挑剔的气质,他深深地被这个完美的亚里山大迷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
而现在,这个完美的亚里山大越来越高大,越来越雄壮,他的眼睛现在闪耀得如同太阳,眼神炙热得要将赤身裸体的亚里山大给灼烧死;他的嘴唇丰厚诱人得如同九月里最有光泽最饱满的果实,似乎只要轻轻抿上一口,整个清爽甘甜的汁液就会充斥满整个口腔;他的胸部和臀部饱满又有弹性,似乎就连最健壮的天使都比不过;他的阴茎和睾丸大得惊人,似乎要跟一头雄性鲸鱼一较高下。
镜外亚里山大越看越着迷,越看越燥热,越看越无法自拔,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镜子中的那个自己!
他觉得那个完美的亚里山大似乎嘴上挂起了天使般的良善的微笑,只是那样的一笑,他就已经深深地沉醉在其中,整个身子都发麻发软发热,甚至他开始心头隐隐担心,他担心自己这样粗鲁的人会冲撞到镜子中的美人!
但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美人仍然是微笑着,甚至朝他招手,他满脸不可置信,随后一颗心都扑腾出去,那样一颗不安分地心连带着自己的整个身躯,都直直地朝着那样的美人飞去。
美人同样愉悦地接纳了他,张开了厚实的臂膀,展开了坚实的胸膛,像母亲一般接纳了他。他们一起紧紧相拥,亲密地抚摸,热烈地亲吻和缠绵,亚里山大与亚里山大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
“从此亚里山大就不可自拔地迷恋上镜中人,他命令仆人用最厚实的木板钉死自己屋子里的窗户,又用坚硬厚实的钻石和铁皮筑成了最坚硬的门,铁门上缠挂着巨大坚固的锁链,哪怕是世界上最尖锐锋利的斧头也不能砍坏自己的门半分,又配了两把钥匙,一把给日常负责自己吃喝的仆人,但是这名仆人进出必须戴上厚实的眼罩,决不能摘下半分。另一把钥匙则挂在他自己的腰间,他要紧紧地守护这这间藏着美人的屋子,他也要紧紧地守护好自己同美人的相处的伊甸园。
等一切都准备好,亚里山大就义无反顾地走进了自己的伊甸园。从此人们再也没有见过他。但是据照顾过亚历山大的老人说,他的主人是让魔鬼迷了心智,他曾经趁着送食物的时候摘下了眼罩,他只看到他的主人赤裸着身体不断地对着面镜子做着淫荡之事,整个镜子早已经让被白色的浊液厚厚的覆盖,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到白色的蛆虫在镜面里上下蠕动。”
“一切都太可怕了,”他说,“我从来都没见到过那样的场景,上帝啊,请原谅我背弃当初许下的诺言吧。”
李观读到这里就停下了,后面的内容他实在是读不下去了。后面的内容几乎全篇都是在写这个叫亚里山大的男人,是如何被镜子中的自己迷惑,二人日日交媾,直到最后精尽人亡的。
这不仅抽象,而且抽象得很扯淡。
他在心里下了个定义,并合上了书。
“老师,您怎么不读了?”吉娜幽幽开口,把李观吓了一跳。在他读这个故事的时终,吉娜都没有再发出过声音,他还以为这个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这个亚里山大死了。”李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语气这么冷淡,并且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现在应该立刻放下书走出这间屋子,否则他一定会遭受些什么不幸。
“好了,今天故事就讲到这里,”他还是服从了自己的身体的不安,他说,“已经很晚了,晚安,小姑娘。”
“可我还想听。”
“不,明天吧,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想要早睡。”李观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慌张地往外走。
“老师,您不多留会么?”
“不了,明天再见吧,吉娜,我现在头痛得厉害。”
心里的不安感催动着他步伐越来越快,眼见着门就越来越近,他心里的欣喜和安心就多一分,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门变了。
原先被岁月侵蚀得斑驳的贵低调奢华的木门,恍然变成了扇由钻石镶嵌得满满当当的大铁门,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他面前的铁门又变换了,铁门中间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模糊,渐渐地旋转起来形成了个旋涡,多看一眼就能把人给吸进去。
李观他使劲摇了摇头,坚持住.....坚持住......他这次绝对不会.....等下,为什么是这次?难道还有上次......还没想完就觉得浑身发轻发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强力就将他吸引进去。
“呼——!”他一口气喘上来,却看到自己正浑身赤裸地站在镜子面前,镜子中的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一会他觉得这应该是亚里山大,一会他又分明看到镜中就是自己的成像。
他眼见着像自己又分明不是自己的镜子中的人越走越近,他心里又惊慌又害怕,这是什么惊悚的镜中鬼的画面?可是他又移不开自己的身体半分,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像是着了魔般地痴迷地看着镜子,与镜子中的人越贴越近越贴越近。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他拼了命朝着镜子嘶吼,可是却失了声带般地发不出半点声音,一瞬间绝望和恐惧如同潮水把他淹没,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
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开始摩挲游走在自己身体的各处,他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各处的奇异地变化,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也渐渐地走进镜子,渐渐地与镜子中人彻底地融在一起。
“呼——呼——呼——”
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眼神也越来越迷离,身上的炙热和来自镜子中人的抚摸让他大脑渐发麻,一阵阵的酥麻只让他浑身发软。不行,他不能,他绝对不能被这镜子中的人勾走——
倏然挣扎的他与镜子中的人对视了!
镜子中的人眼睛瞬间没有了微笑和甜蜜,刀片般的眼光冷冷地看得他浑身发凉——他被发现了!情欲的燥热霎时间从他的大脑中褪去,还没等他急速地想出来应对的方法,镜子中的自己诡异地重新挤出来甜蜜的微笑出来。
只看到“他”的脸越来越模糊,又渐渐清晰,甚至身形也开始随之改变,等“他”的形象彻底稳定下来,李观就知道自己彻底逃不掉了!
——那赫然是一张让他一见倾心的脸,那是,伊万·彼得罗夫·瓦西里耶夫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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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进不来废文,什么方法都用上了,算了现在就主打一个什么时候进的来什么时候更。
第10章 第三夜
当镜中的伊万贴上来时,李观只感觉到彻骨的冰凉,还没等他推开对方,却又有阵阵暖意传到他身上,这一冷一暖,直叫他半边身子酥麻发软,脑袋也昏昏涨起来,浑身飘飘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伊万那双深情的眼睛始终注视着自己,而他也溺毙在这样的眼睛中,静悄悄地不断下沉下沉,直到恍然觉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逝去,想要挣扎可是早已经回天乏术。最后一丝理智也在那样如火似水的柔情中彻底的消逝了。
他同亚里山大一起,彻底沦落在无边的欲望之中。
爱人的抚摸、亲吻让他发疯发狂,他头一次有了种浑身都被人拿捏、被钻研得透透的羞耻感,仿佛在那样了解自己的人面前,自己内心的所有欲望,所有邪念,所有的罪过都被一一剖开,赤裸裸地摊在对方面前。他不得不在对方的掌控之下喘息,在对方的引导下献祭出自己的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在这样的疯狂中,他们一起走过隐蔽幽深的小道,一起荡舟在广阔的湖面上,一起在暖洋洋午后的秋日荡秋千——任凭那秋千上上下下起起落落,每一次靠近云端的快感和失重感都让他们齐齐尖叫呐喊--直到那优美的抛物线将他们一起狠狠抛出去,扔到云朵上去,掉落到树冠上去,砸落到厚实软乎的青青草地上去。
有时他们躺在船上,浑身疲惫紧紧拥抱对方湿漉漉的身体,有时他们又会重新充满活力从草地上坐起,发誓要连秋千都玩烂,在这样无人打扰的伊甸园里,他们只有彼此,只有美景,只有那挖掘不尽、体验不够的欢乐和幸福。
直到伊甸园的苹果树上,最红的一颗苹果里钻出了一条青虫。
而后就是无数条,密密麻麻地从苹果里钻出来,也许有几千条,也许有几万条,甚至千千万万条,乃至更多——那些青虫成了规模,不过眨眼时间就将整颗果树啃了个干净,而后是其他果树,果树吃完了,遭殃的就是草地,草地啃光了,就去啃秋千,啃木船,甚至到1最后连整片湖水都喝干喝净了。
这一切都不过是瞬息的事情,可是沉溺在爱情中的他们浑然看不见啊!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只有完美的自己,只有身为心上人的自己!于是青虫们便密密麻麻地顺着他们脚跟往上爬,顺着他们的大腿根往上爬,顺着他们的阴茎和股缝往上爬,顺着他们的脊背、他们的胸膛、他们的脸颊往上爬。
他们依旧在热吻,依旧在拥抱,依旧在奋力地做爱,持续的呜咽叫喊。
那样缠绵的情意早已经贯穿了他们的全部身体,蒙蔽住了他们的眼睛,捂住了他们的耳朵,挖掉了他们的大脑。他们只想着死在这样的情欲中,那软绵绵的青虫,早已成为他们做爱的见证者,他们爱情的喝彩者,他们至高无上情感的祝福者。
哪怕青虫们并无此意——它们只不过想填饱自己永远饥饿的肚子。
于是,当李观/亚里山大从自己嘴里拉出一条青虫的时候,他们才惊然发觉到自己的爱人——那么完美的爱人,早已经青虫满身,甚至有时候还有几只没爬完抓牢的青虫从那位绝世美人的头发上,尽管早已经分不出头发的位置,从美人的鼻翼上掉落下来。
他们突然惊醒寒毛倒竖!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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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李观猛然从床上坐起,才发现天已经大亮,又看看周遭的环境,反映了好久才辨别出来自己仍然身处在公爵家的客房。
他昨晚都做了些什么?是怎么回到自己床上的?李观想要回忆,却发现脑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颗狂跳的心脏,在安静的空间里扑通扑通地跳着。
自己心脏怎么跳这么快?梦见什么诡异的事了?李观完全想不起来了。
他从小就对背诵东西感兴趣,更是时常训练自己的记忆方式,大学更是选了小语种,还在一众高手中得到了公费出国留学的机会。他实在想不通,怎么记忆又断了片,他清晰地记得昨天也是这么迷迷糊糊地就从床上起了床,关于前天晚上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怎么上的床完全没有印象。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弗拉基米尔先生,您醒了吗?”门外传来达丽雅的喊声,“很抱歉打扰您的休息,但是现在已经上午十点钟了,您还没有起来,伊万先生担心您,让我来问问您是不是生病了。”
“啊,我起了起了,”李观一听匆忙掀开被子想往赤裸的自己身上套衣服,却只看见一片汗津津的印记,他登时羞红了脸,想拉回被子遮掩住痕迹,又竟然从被子中捏出水来,他不明所以的将手放鼻翼下嗅嗅,一股子汗味扑鼻而来。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被子居然被汗水给打湿了,就连枕头都是湿漉漉沉甸甸的。
李观心中更慌了,这,这是自己干出来的事?他不会是昨晚水喝多了,睡觉的时候尿床了吧?
这也太扯淡了!他都多大的人了!
想到这他浑身燥热脸更是臊得通红。可偏偏达丽雅还在不断地敲门催促,李观只能破罐子破摔,被子匆匆团团拉回去,穿戴整齐赶紧去开门。
“先生,您睡眠可真好,”达丽雅明显有些不悦了,但是仍然不忘记开他的玩笑,“看起来您面色红润,好的睡眠才是最大的健康。”
李观脸上红潮未褪,又被人这么一说,脸上红得更厉害了。 “对,对,我睡觉就是太沉了。”很快他又转移话题,“怎么了?是吉娜需要我了么?还是说瓦西里耶夫先生有事情需要我?”
“谁也不需要您,”达丽雅只是笑,随即又热情地往门里闯,“是您的房间需要我才对——您忘啦,早就过了我要打扫房间的时辰了!”
李观一听顿时慌了,一边拦着这个热情的老太太,一边试图想些借口来,“没事,我自己来就行,太麻烦您了,您还是让我自己来收拾吧。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房间自己收拾就行。”
“啊呀,您说的什么话,我当然知道您是个大人,但我还是这个家的保姆呢,收拾房间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哪来的什么麻烦不麻烦?”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不碍事,你们年轻人收拾房间收拾不干净,我来就行。”
达丽雅一边说,一边挣脱开李观的阻拦往里头进。李观都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老太太,怎么这么有力气,他好拦赖拦都拦不住。
“但.....但....啊,一直忘了跟您说了,我一直不喜欢有人动我的东西!”眼见着老太太就要摸着自己的被子,李观终于憋出来这句话,“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冒犯。”
达丽雅停下来了。她显然也被这个说法给唬住了。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了。
“那么我就不插手了。”
她边说边往外头走,李观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行,实在是对不住,我应该早点说的。”
“没事......啊,对了,”达丽雅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李观还没反应过来,就眼见着她朝着床上的被子伸了手,“正好太阳好,我给您晒晒去,这不算是冒犯吧?”
不——!!!李观心里率先发出嘶吼。
但是晚了,一切都完了,达丽雅已经手摸上了被子,然后.......
“天啊!”她叫出声,“您昨晚是发烧了吗?怎么被子上全是汗水?上帝啊,这么厚的被子都被浸了!”达丽雅抖着湿沉的被子,又看到了被单,“还有被单!被单也湿了!难怪您脸这么红!您现在还烧么?真不敢想象您昨晚是怎么度过的。”
李观得救般地顺着达丽雅的话往下说,“啊,对,的确,额,但是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应该没事了吧?”
“什么叫做应该!您应该看医生,或者量下体温也行,体温计好像在.....哦,我一时间还想不起来了,瓦西里耶夫先生——,”她又匆匆地扔下被子倚冲到门口朝走廊叫喊,但是迟迟没有人回应,于是她又自言自语,又像是叮嘱李观,“哦,他现在在画室里作画,估计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他应该知道体温计,我一会晾晒完被子就去问问他,算了,您直接去问他吧,他的画室还是走廊尽头那间。”
“这个没有必要了吧,达丽雅,”李观不好意思起来,“我觉得自己现在挺健康的。”
达丽雅不认同,“什么健康不健康的,人永远当不了自己的医生,您还是去要个体温计吧,画室也不远,就几步,图个安心啊弗拉基米尔。”
李观拗不过,为了圆谎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伊万·彼得罗夫·瓦西里耶夫的画室。
他上次来画室,还是第一天达丽雅带他来拜谒这间古堡的主人的时候。现在他想了想,愈发觉得这个古堡的诡异和反常,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哪里反常,他竟然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已经手先脑动,没有敲门就打开了伊万画室的房间门。
门没上锁,光线正好,屋内的一切就这么轻易的暴露在他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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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不适,请及时退出
伊万正背对着门坐在画架前安静作画,丝毫没有受到他进门声音的打扰。
李观踌躇起来,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敲门问候,生怕打扰到对方,犹豫再三,他决定退出去等餐桌上再讨论。只是转身的时候一瞥,李观就深深地被伊万画布上正在绘制的画面所吸引。那画上正是一个镜子。而诡异的地方在于,这镜子居然有个不知哪里来的黑影在慢慢变大。
他情不自禁地走向画布。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早已经站在画布前见证了一幅画的诞生。
“怎么样?”
伊万的询问的声音将他从画作中拉回来,“我画画的技术并不好。”
“不,不,很棒,哦,不好意思伊万先生我没敲门,不,其实我敲了门但是门没锁,”李观突然惊醒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赶紧辩解,但是越描越黑,干脆最后不解释了,“好吧,我的意思的你画的真的很不错。这画背后也有什么故事么?我之前在客厅还看到一幅画,画作上是张大床,巧得是那大床也正对着张镜子。”
伊万只是笑,“您叫我伊万就行,不要那么客气和拘谨,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俩个之间还是直接用你我来称呼的好。”
“好,伊万。”
“嗯,弗拉基米尔。”
“不过,你说的那幅画,”伊万不由得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嗯,我好像没画过那样的。”
“啊?不可能吧,我记得那幅画,就是一张大床,床上堆了很多被子,”李观一听也吃惊赶紧给伊万描述自己看到的画作,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个正对着的镜子也是很大,看着很奇怪。”
看着李观紧张的样子,伊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嗯,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样的画,我拿给你看。”说着他从一堆盖着的画架上准确地搬出来并揭开白布,画作就这么暴露在他们两个人面前。
“《勇士》,”李观念出来画作一角落的名字。他上次观察这幅画的时候还特意注意画作是没有落名字的。“这个名字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不知道,总觉得应该叫这个名字。”伊万也很坦然,“这幅画记录的是瓦西里耶夫家族里另一位极其出名的祖先的事迹。好像是叫亚里山大·彼得罗夫·瓦西里耶夫,家族里的人都说他是个勇士。他曾经在年幼的时候就杀掉过一头比他大得多的狗熊,成年后开了竞技场,竟然百战百胜,就连当地的官员都器重和畏惧他。”
“而这幅画所绘制的故事也是很有神秘色彩。据说是这位勇士死亡时候的画面。这位勇士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个巨大的镜子,随后就铸造了一个巨大的钻石屋将那面镜子保护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这名勇士了。很多人说镜子中有镜妖,这名勇士就是死在了这面镜子手里。我的这幅画就是根据这个故事绘制的。”
李观听完若有所思,但是他怎么感觉这个故事他莫名的熟悉呢?
讲完了画伊万又重新将画布遮盖上,重新放回原处,一幅幅被白布遮盖了的画作宛如站立的幽灵,哪怕房间里此刻充满了阳光,他依旧因此感觉到整个房间更加阴森可怖了起来。
“对了,你怎么突然来我的画室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观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脱口而出说道,“哦,是达丽雅在打扫我的屋子,就让我来你这边待会儿。”随后他又转移话题,把视线落在那些画布上,“你这些画都是一些家族故事吗?”
“也不是,也有风景画和单纯的人物画。不过风景画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画了,那些老的画作也都被达丽雅搬到了阁楼上,人物画倒是有,只是——”
伊万故意顿了顿,“都是些以前旧友的肖像画。”
他用来描述旧友的词汇在俄语有些暧昧,李观一时拿不准他的意思,但也不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啊,是吗,也是你画画好被朋友邀请作画肯定很常见。你帮朋友绘画有什么要求吗?”
伊万理解了一会他话中的意思,歪头笑了,“感情到了就行。”
这么简单?李观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那你能帮我画一幅画吗?我可以付钱的。”
“帮你画?付钱?”伊万疑惑反问。
“嗯,就是我出来带的钱不多路上行李箱还丢了,应该可以分期付款吧?”
看着李观坚定到有些傻气的眼睛,伊万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没忍住弯了弯嘴角,“可以,分期就分期吧。正好我现在有空,你随便找一张凳子坐下吧。”
“啊?”李观有点懵。
伊万拿着画笔看着他犯傻的样子又忍不住偏着头笑了。
这样轻率却不含有恶意的笑声让李观有些尴尬,但是他的一颗心还是因为眼前这位性格洒脱到怪异的俄罗斯帅哥而疯狂跳动。雪后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到屋子里,给伊万的全身披上一层耀眼又柔软的光纱,蓝宝石般的眼睛却弯成了一弯纯净的月亮湖,高挺的鼻梁此时竟然在瘦削的脸颊上投射出片阴影来,如果世上真的有天使的话,李观丝毫不会怀疑,那一定就是眼前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