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青年已经把玻璃杯给洗干净了,正在拿纸擦手,看见散发着夜晚凉意的管家,他眼睛一亮:“辛苦你了。怎么样,迪恩?有找到她吗?”
尽管不愿意少爷掺和这些危险的事,但无比清楚阻止不了、而且已经晚了至少六年的管家面色冷硬得如同一尊雕像,“大概是在米勒湾附近,向格兰特公园移动。”
“米勒湾、格兰特公园……”德斯蒙特回想了一下地图,“啊,好像是在企鹅人的地盘。”谈起这位威名赫赫的黑/帮老大,他没有半点恐惧,“她在移动之中?为什么?”
黑发青年思考了一会,掏出手机拨通的电话,“喂?是克劳利吗?……噢是我,德斯蒙特……我只是打电话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追在罗拉身后……什么?被一群黑/帮成员误认为是敌方势力了?哦,那你小心吧,我挂了。”
「盒子」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一个拥有操纵人心力量的恶魔,却陷入了被误会的困境——看来这个罗拉,还真是不简单。”
“她确实影响了我的几个同学的精神状态。”德斯蒙特肯定道,“不过,你知道的,这种能力对我来说,是没用的那一类。”
任何妄想触碰他作为人类的核心、也就是灵魂的,不论善意与否,都会受到无差别的污染,连他自身也无法控制。
同样擅长改变人类意识和记忆,并以此为豪的神秘生物想起几次过往的、不死心的尝试,不由得沉默了:“……请你下次不要在我面前提及这一点。”
德斯蒙特假装没听到这句话,“我再问问温斯蒂……嗯,还有彼得,他上次说,希望我们两个外出‘探险’的时候,记得带上他。”
三个人的友谊,总会担心发生冷待危机呢。小镇青年这样想着。
看穿一切的「盒子」:……
不,那个爱操心的超级英雄,只是防止你们两个在他交换到哥谭的这一年间,下场是入住阿卡姆或者黑门监狱吧。
黑暗的大厅里,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女人端坐在主位,彰显出强大的压迫力。
“听说你一直在找我们。”她将一份文件推到了女孩面前,“一个独自来到这里的外来者,却能够发现这么多的线索,不得不说,我个人很欣赏你的能力。你的名字是……温斯蒂,对吧?”
亚当斯一家的长女没有伸手翻看文件,只是左右环看一圈,将这古老又精美的建筑内部尽数收入眼底。
她的脸上没有半分动摇,而是展显出奇怪的失望,“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真面目?一个可笑的秘密结社?”她摇了摇头,“我还以为至少是吸血鬼老巢什么的。”
做主将她掳来的女人有些意外她的冷静,沉声开口说:“你很风趣。但很可惜,你的这点小聪明比不上你出色的侦查能力——没有人可以在暴露于法庭的眼睛中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不论你说的是不是个不合时宜的玩笑,我们都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这里。”
说完威胁的言辞,她又转换了态度,诱/惑一般地说:“但是,出于爱才之心,如果你愿意说出,究竟是哪个势力在背后资助你,我们之间,还留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白色面具之后,那双眼睛直直地望进温斯蒂的眼里,“你姓亚当斯……难不成,你是之前在哥谭的亚当斯家族的后裔?你们这次回来,是想要夺回过去的荣耀吗?”
哥谭是典型的多港口城市。因为陆路主要通道只有三条大桥,来往车辆和行人都受到严格监管,所以水运行业十分发达。
尤其是帮派走/私的时候,最喜欢从港口上岸。
因此,哥谭的各大港口,也被几大势力严格划分,其他想要使用的偷渡客或者是非法商人,都得向相应的势力上缴不菲的收益。
如果运气不好,货物被砸到了蝙蝠侠和罗宾的手里,最后一无所获,那这些损失也拿不回来。
而在这些之中,有一个位于南部、处于双面人统治地区的知名港口,就被叫做亚当斯港口。
关于它的名字的由来,几乎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总而言之,无外乎就是之前某个修建港口的旧势力给的取的名,既然都已经消散在哥谭的历史当中了,那还有谁乐意探究呢?
至少他们这些底层百姓、这些从黑/帮势力嘴里讨口饭吃的人,没有心情记得这些无趣的旧黄历。
不过当然,自诩哥谭正统、掌握了从城市创建以来最完整也最隐秘的历史的猫头鹰法庭,和这些人完全不一样。
他们的成员都是由最古老的、建立了哥谭的家族中挑选组成的,一直在暗地里左右着哥谭的发展和选择。如果要问谁对这个城市最了解,那必定是他们。
同时,如果问谁对这座城市的历史最在乎,那答案也不变。
——猫头鹰法庭排外到极致的性格,决定了他们不会接受外来家族的血液,也不会接受旁人对哥谭历史的置喙。
亚当斯这个姓氏,也是他们中的成员之一……曾经是。
在某次大动干戈的不合与斗争之后,亚当斯遭到猫头鹰法庭大多数成员的排挤,失去了话语权和势力范围,不得不举家搬离了这座城市,这座他们的祖辈付出了鲜血与汗水的城市,这座他们熟知每一块地砖的城市。
从此之后,没人再听说过他们的消息。
所以,在看到即将调查到真相、触碰他们核心的神秘人物,是一个名叫“温斯蒂·亚当斯”的普通大学生时,他们不免发散了一下思维,勾勒出了一场又一场复仇大戏。
虽说这都是祖辈的恩恩怨怨,时间已经过去如此之久了,如果他们愿意放下仇恨,也不失为一场佳话……
此乃谎言。
一直固执到二十一世纪,坚守着“尊贵血统”、连一个外来人都不愿意接纳的猫头鹰法庭,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神圣的祖辈犯了错误、还同意收留“罪人的后裔”呢?
一旦确认对方是哥谭的亚当斯家族的后代,戴着白色面具的女人,就会立刻叫利爪(他们的秘密人形兵器)将她斩杀——当然,是在收获完其他罪人血统所在地之后。
不清楚内情、但知道对方不怀好意的温斯蒂维持着冷淡的表情,“我对你们的‘小孩子过家家’般的组织没有兴趣。如果非要说,我和这个‘亚当斯’也没关系——我们家族的历史从来没有断代过,也从来没在哥谭发展过。”
她的眉心有点微皱,但不是出自于害怕,而是因为自家的历史被对方毫无根据地进行了混淆。
“你也知道,口说无凭。”面具女人轻拍了两下掌心,“不如让我看看,你的家里人怎么说吧——”
一个同样戴着面具、但是质感不如女人的侍者推上来了一台开着显示屏的电脑,在那上面,正播放着一个肌肉健硕、穿着制服的男人,从窗户潜入亚当斯家族宅邸的视频。
这就是是他们精心培养的利爪之一,提前一天就已经从哥谭出发,带着毒药与枪/械,赶往了目的地的住址。
多亏温斯蒂在入学时,如实地填写了学校要求上交的个人档案,他们才可以这般轻而易举地,找到这所修建在郊外、充满了秘密的房子。
女人半露出的脸上,出现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她相信等不了多久,就能听见从屋子里传出来的惨叫,然后,忠心耿耿、刨除了所有私欲的利爪,会将留有一口气的房子主人拖到镜头面前,逼问出一切的真相。
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也有可能在这之前,温斯蒂就已经先行崩溃,坦白了所有。
“啊——”凄厉的尖叫如约而至,划破天际。
女人满意地点点头,心道这个人的嗓门还挺大。
她却不知道,亚当斯一家的邻居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嘀咕了一句“怎么今天又开始了?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一次觉。”随即倒头蒙上了被子。
温斯蒂依旧是冷若冰霜,仿佛连眼神都奉欠的模样。
无人察觉的是,她的眼睛里,闪过了兴味的流光。
少女的表现实在太过平淡。
就在面具女人疑心,她是否用了无辜同姓家庭的住址做伪装、或者她深恨自己家人的时候,终于看见女孩按捺不住地张开了嘴:“够了,让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猫头鹰法庭的出面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轻描淡写:“这就受不了了?你还没看见真正惨烈的现场呢。”
她要让女孩亲眼看见,她深爱的父母在镜头前血流不止的惨状,因为只有在这剧烈的痛苦之下,对方的话语才能有一点可信度。
“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扎着两条复古麻花辫的大学生语气阴冷,“我是说,再继续下去,你派出去的人就要回不来了。”
面具女人心下一惊,从位置上站起身来,“你、你在胡说什么?别以为虚张声势可以唬住我。”
然而,这个时候,如同印证着温斯蒂的“威胁”,电脑中的视频固定镜头发生了变化,似乎是被人从地上捡了起来。
一张苍白的、如同古旧油画中的幽灵的面孔出现在显示屏正中央,这是个高大的、穿着厚重的黑色袍子的男人。
“咦?这是什么?是谁把摄像机丢到了我们家的墓地里面?”他说,“参观尸体的展览,明明在下个星期。”
第90章
视频那头,尖叫声逐渐弱了下去,温斯蒂冷静地评述道:“他没救了。不过,如果你们愿意,我还是可以打电话,把他的尸体送回来——不能保证是不是完好无损。”
看见对方震惊、恐惧的目光,亚当斯家的女孩贴心地解释了一句:“一般来说,是毒液的话,只会有轻微的变形和腐烂,但是万一他碰到了一些陷阱,那可能只剩下残肢了。”
戴着象征法庭面具的女人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位置上。这一次,她的态度明显要比之前更差、更强硬,就像是一只露出尖锐的鹰爪的鸟儿。
在他身后,恪守着职责、同属于利爪之一的守卫用他锋利的眼睛盯着温斯蒂的一举一动。
“你早知道我们发现了你的小动作,还派人去了新泽西?所以才能这么迅速地步下陷阱。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你们家族的能量了。”面具女人提出她的妄想,“还是说,你们已经和我们之中的人搭上了线?”
除了叛徒的存在,她暂时想不出别的可能。
又来了。这种愚蠢的问题。
皮肤和视频最后、拾起镜头的男人如出一辙的苍白的女孩厌烦地叹气,道:“所有的地下组织,都向你们这样,想得太多吗?”
“我感兴趣的,是躲藏在传言背后的幻影,一个神秘的、充满了魔力与禁忌的殿堂——不是你们这样,自以为是的、却像是老鼠一样躲在幕后的小丑集团。”
在女人恼怒的表情当中,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女孩自顾自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到熟悉的名字,她站起身来,俯视着将她带来的女人。
守卫和侍从都警觉起来,死死地盯着他。
“我要走了。”温斯蒂最后说,“那些资料我会在周三晚上放到门口,你们带走销毁就行了。”
在发现诡异童谣背后无趣的真相之后,那些花费了大量力气、从古旧藏书中收集的资料,就转眼成了温斯蒂眼里的一堆垃圾——不过,里面或许真的有什么重要的隐秘被她发掘,猫头鹰法庭才会急不可耐地跳出来。
这念头只在麻花辫女孩的脑海一闪而过,立刻就消失了。
她之前的话没有半分虚假,对于这个自称掌握了哥谭的秘密结社,她半点精力不愿意再浪费。
“你真觉得,你能直接步行离开这个地方?”面具女人敲敲桌子,示意身后的利爪亮出枪/膛,“我们之间的谈话,还远远没到结束呢。”
然而,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情势并没有发生扭转——本该守护主人、听从一切指示的利爪呆愣愣地伫立原地,眼睛瞪得滚圆,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什……?”面具女人眉头紧皱,“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他依旧迟迟没有反应。
这件突如其来的意外捏紧了面具女人的心神,让她反复地在嘴里念着利爪的名字,对他下达重复的命令,以期唤醒控制的开关。
难道是利爪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不、这不可能……
每一位利爪,都是猫头鹰法庭耗费心力培养、又用特殊方式达成洗脑的人形兵器。他们是法庭在地下掌控哥谭的关键,沉默地履行着严苛的职责,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为法庭带回来一切他们需要的资源和秘密。
想到失去利爪的可能,以及这背后代表的深意,女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可是,不知该不该称之为幸运,事情的发展,没有走向她最差的预测——轰然一声,拥有健壮体格、被培育成顶级杀手的利爪倒在了地上。伸手一探,明显是没了生命的迹象。
他、他死了?女人不可置信的目光挪到温斯蒂的脸上,“是你……?”
虽然她这么说,但除了此情此景之下自然产生的怀疑外,其实没有半点依据。尤其是,她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人,可以在他们的眼睛下面,没有丝毫动静的,谋杀了一段距离外、且受过地狱训练的利爪。
亚当斯家的长女没有回答,只是将一根闪着莹莹蓝光的短针摆在了桌面上。尽管这东西体积细微、但依旧牢牢占据了面具女人的全部视野。
在针的尖端,如果面具女人没看错,带着一点红色的印记。很像是刚刚从皮肉中扎了一下,然后抽了出来。
温斯蒂最后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在一众侍从的面前,走出了大门。
回归到月光沐浴的街头,一只手爬上了女孩的肩膀。
她像是抚摸宠物狗一般,拍了拍手的背部,“辛苦你了,东西。”
接着,她拨通了之前因为超时而自动挂断的电话。青年的声音通过手机扬声器响起,“晚上好,温斯蒂。你又在做魔药实验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差不多吧,处理了一点小麻烦。”天性阴凉的声音说,“有什么要紧事吗?”
德斯蒙特似乎也在室外,有隐约的呼呼的风声从那边传来,“是罗拉的事情,我发现了她目前的踪迹。你之前说你对驱鬼很感兴趣,不是吗?我是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找她的……哦,我刚刚顺便给彼得发了消息,他回复说他也会到,让我们先在附近等他,不要擅自靠近罗拉。”
听到后半部分,温斯蒂眼睛微眯,“那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赶在他之前到罗拉身边……把地址发给我吧。”
这还真是要和彼得对着干。
再一次被夹在两个朋友当中的德斯蒙特无奈扶额。
他的手机上,还显示着来自彼得的附加短信:【记得看住温斯蒂,叫她不要在怨灵身上做实验,那很危险的!】
“你这狗娘养的,这个时间,居然敢在我们的地盘乱晃,你是那些记者的线人是不是?还是双面人派你来打探情报的,啊?”手里握着新进的重型枪/械,负责交接的、企鹅人的手下表情不善,不不逼近着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红发陌生男人。
他们都没察觉,这些话并非出自个人的口中,而是从每一个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叠加在一起,像是音质奇差的音响在密闭的房间里运转。
除此之外,他们的动作也是如出一辙,简直如同同一个批次生产的发条木偶。
面对这些围堵过来的黑/帮成员,克劳利不雅地唾骂了一声。
带着几瓶对他来说,比烫手山芋还要难保存的圣水,这几天里,蛇瞳恶魔都混迹在哥谭的各大人才市场当中,追寻着罗拉的踪迹。不仅时不时跟丢,还要处理那些看见“奇迹”的凡人。
在这期间,罗拉不止一次使他陷入了和今天一样的麻烦。
虽然之前几次就已经有所怀疑,但是这一次再次受挫,让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在怨灵的身上,有某种可以影响他人、使其成为自己的“傀儡”的能力。
但是,根据克劳利的观察和实验,这和基本的精神操控不同的是,这些人不是被他植入了命令、也不是看见了不存在的记忆,而是像是被某种寄生体同化、然后分裂出孢子一般,变作了“统一”。
通俗易懂的说,就是现在,这些围堵他的小喽啰,就是在用同一个大脑在思考。
按照经验,只需要他找到其中主导的那个齿轮,再将对方从迷蒙之中唤醒——根据因地制宜的原则,在这块地方,大概是泡进臭水沟里醒醒脑子——就可以。
然而,想要辨别目标,却不是一件易事。
……当然,克劳利也不是没想过,就直接从空隙间冲出包围,将这些晃荡的“丧尸”留给不幸的哥谭警局或者是过路人来处理。
可惜的是,虽然平时和他的同事们强作融洽,一副把人类的性命当做废弃物的模样,可是面临这种不能伤害到他、却会给城市带来血腥与惨叫的“小”危机,蛇瞳恶魔却做不出类似于溃逃的举动。
这是因为他不想引起骚乱。克劳利如此告诉自己。
看着这些人类虎视眈眈的眼睛和逼近的身影,包里揣着危险液体,因而不能通过灵体转移方式逃离窘境的克劳利啧了一声。
以恶魔超凡的身体素质,就算是在枪林弹雨中走过,也没什么影响。所以,他自然不是害怕这些喽啰手中的重型枪/械——造型挺酷的,顺便一说——只是,他总觉得奇怪。
罗拉的气息的确是在逐渐远去,可是怨灵的味道,却久久地残留在这片区域。
“……不对劲。”克劳利低声说,仔细回想起来,头一次被罗拉用这种方式绊住脚步的时候,他就有相同的感觉了。
那个时候,他只以为是怨灵的力量残留,哪怕被他(物理)唤醒之后,这些人身上依旧携带着相同的气味,他也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直到现在,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远去的怨灵,在变得虚弱——这不是因为距离的拉远,更像是它本身的核心出了问题,就像是橘子的果肉被掰开,香味自然也不够集中。
果肉被掰开……难道是……!
墨镜下面,出于震惊,黄金般的竖瞳几乎缩小成了一条二维的直线,“罗拉……你还在这里。你就在这些人的身上,是吗?”
没有人回答,在他们的心里,只剩下对这个陌生人的敌意。
枪/械被上膛的声音不住地响起,随着他们脚步的逼近,压迫力也越来越强。不过,对于非人类的蛇瞳恶魔来说,这点攻击力,就像是看见了一队整装待发的蚂蚁军团——还挺可爱的。
没有人回应。恶魔也不期待有人回应。
克劳利控制不住地咧开了嘴角,起初的时候,还是压抑在喉咙间的轻笑,慢慢地,则变成了张扬的狂笑。
他笑得如此夸张又突然,简直像是舞台表演中的小丑。
这癫狂的表现明显吓到了主导的“大脑”,所有逼近的黑/帮成员都犹疑着、但是又整齐划一地停下了脚步。
说来也好笑,他们倒是比那些嗤之以鼻的条子们还要“军纪严明”了。
【他们】的话语依旧是群体的和声,具有回音一般的效果,“你这疯子在怪笑什么?我们这里多的是弹药,你想尝尝它的味道吗……你背后藏了什么?炸弹吗?我劝你聪明一点,就算你死在这里,企鹅人也会找出你的家人、你的爱人、你的朋友,把所有你在乎的人都送下去陪你的!”
说话的同时,他们举起枪抬了抬,示意着威胁。
“不、不,你不明白。我只是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男人摘下了墨镜,露出那双可怕的竖瞳眼睛,“怪不得你要采取这样低效率的办法……这不是因为你能力的本质属性,而是在掩盖你的真实目的。”
他这话里,用了不同的“你”字,但是企鹅人的小喽啰们听不出来其隐意。
“你在胡说些什么?”【他们】回应道,“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精神病!站在那里不要动!要是你敢动一根指头,我就开枪了!”
“和你们比起来,我感觉我的精神状态还是蛮健康的。”克劳利耸了耸肩,做准备一般扭动着脖子和关节,“既然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你们的身体破破烂烂了——毕竟,你们离死也不远了啊。”
离得远时,德斯蒙特没办法在错综复杂的哥谭市里找到罗拉游荡的灵魂,但是当距离拉近,他的直觉就会为他指明方向——通常而言,这种感应是双向的。
他能“发现”罗拉的同时,罗拉自然也注意到了他。
这种联系不是单单的感应,而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相同”,又或者说,是罗拉被他感染的那部分。就像是分裂后的病毒依旧会记得母体那样。
但是,黑发青年偏了偏头,为什么她没有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开呢?
虽然这样对他的目的更加有利就是了。
“发生了什么?”彼得看着停下脚步的同伴,警觉地问,“你没找到罗拉吗?还是她已经远离这个地方了?”
听过德斯蒙特寥寥几句的评述过后,蜘蛛侠就明白了目标的威胁性:她杀的那些人先暂且不谈,主要是其狠毒手段里体现出的诡异能力,这是在叫人心惊。
对于大多数不了解魔法的人——包括他自己——来说,怨灵都是无解的存在。
他们可以做到真正的来去无踪,更掌握着抵抗不了的杀人手法。在这无生命的“生命形态”的面前,普通的人类直至死亡,都不明白其死因为何。人类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却甚至不知刀来向何处。
所以,他才会自告奋勇,提议德斯蒙特在“谈判”的时候,带上自己……至于另一部分原因,他瞥了一眼反常地神采奕奕的麻花辫少女,只能算是添头吧。
他总不能让朋友变成人人喊打的罪犯,而且,他更不想让罗拉的恶行上升一个水平。
德斯蒙特的声音带着困惑,眉间的褶皱明显凹陷进去,“罗拉没有离开……她在等着我们。但是,好像不止她一个……”
“还有你说的那个恶魔,克劳利吗?”宠物手牢牢地攀附在温斯蒂的肩膀上面,使画面显得无比诡谲。如果此时有无辜路人瞧见,指不定会被吓到心理咨询室,为医生们创收。
“他的确在那里,我打电话确认过。不过……不,没什么。”德斯蒙特迟疑了一会,最终收回了他没有根据的怀疑。
随着周边无关行人的减少、路径越来越远离市中心,他们已经极其接近了目的现场。
这个时候,音量不低的声音,自然也传进了感官灵敏的三个人的耳朵里。
“喂喂、不要吐出来啊,这都是我好不容易带出来的。”西装男人一边抱怨,一边小心翼翼地离被他捆住的帮派成员远了一些。“我都被这玩意沾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