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下意识推开雷栗,侧目看去,就见一道白光闪过,一把刀子刺向自己的心口。
心口一痛。
但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痛。
周毅来不及思考,下意识一拳砸开了身前这人,紧接着一铁锹横劈过去,听见一声凄厉的哀嚎,才来得及看清倒地偷袭的人面容。
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子。
看着瘦瘦小小的,模样和那中年胖子有几分相似,应该是那胖子的亲人,弟弟或儿子之类。
“你杀了我爹!你杀了我爹!杀人偿命!你会遭报应的!”
没人没有理会他。
雷栗见那冲向周毅的白光,看似冷静其实眼都红了,急急拉过周毅扒开他的衣裳,却没见他胸口完好无损,没有伤也没出一滴血。
“幸好……”
雷栗猛松了口气。
周毅倒是忽然灵光一闪,抖了抖被扒开的上衣,掉出了一个穿着红绳的大铜板,正是当初在姻缘娘娘庙买的那只。
只见大铜钱凹了一道痕,刚好是刀口刺向的位置。
“那老头说的真是准的?亏他用这个铁片做的假铜板只骗了我几文真铜板,还是咱赚了。”
雷栗嘀咕了两句。
抬头跟周毅对视上了,两个人都忽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傻乐了好一会儿。
地上晕了的几个山匪被雷栗和周毅扒了衣服撕成条,绑了起来,
雷栗把那个搞偷袭的小子绑得尤其严实,手脚都反背在后面,捆成一个任人宰割的粽子,过程勒压得他大叫大喊,直骂雷栗杀人偿命不得好死。
“这里离村子有些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晓得这群山匪还有没有同伙。”
雷栗看了眼地上晕了的山匪,拿着砍刀蹲下来,用刀背漫不经心地拍了拍那小子的脸,“喂,你叫什么?你见了鬼的爹还有其他同伙吗?”
“呸!”
这小子还挺硬气,啐了一声还梗着脖子往刀上撞,“有本事你把我和爹都杀了!死我也要和我爹死一块!”
“早晚的事。”
雷栗可不是什么滥好人。
见他要跟他的死鬼老爹一条道,也不收回刀子,把刀背换成刀刃,等着他脸上撞出一条血痕来,痛得凄厉哀嚎,才慢慢地站起来。
把地上的一个山匪踹醒了问他道,“你们还有其他人没有?”
“还、还有老爹老娘在山里……”
这山匪被踹得腹痛不止,一问就把那点家底全秃噜干净了。
这中年胖子和其他山匪一个村的,带着家里老小一路逃难过来,刚巧碰上一个落单的富户,一念之差就仗着人多势众起了打劫挣快钱的心思。
抢到一百多两,地里刨食十年也挣不到这个数,何况这是白来的,但他们高兴之余也提心吊胆好一阵。
那富户胆子小,想着花钱消灾就没有报官,那儿的知县也不勤政事,因为明年就考课调任了,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懒得剿匪。
这群山匪尝到了甜头,发现自己没有被通缉,陆陆续续又抢了好几次,年关时躲山上安生了一段时间,知道南江那年灾情好转,就想在再赚几笔攒够了银子带家里老小和兄弟回乡。
但隔壁县的富户知道有山匪出没,都不咋出门了。
这伙人也不敢在县城里作祟,就流窜到了清米县,见雷栗和周毅只有两个人穿的又好,还以为这一笔简单,没想到踢到了铁板。
雷栗和周毅听了也是无言以对。
他俩回村是看柳小草的。
三里河几个村种辣椒都很娴熟了,村里的分工管事明确,他俩不回去盯着春耕也有条不紊的。
但柳小草昨儿让人捎信儿给雷栗,说他有喜了,不到两个月没坐稳胎,近来不能进城里去看他了。
雷栗想想上次见柳小草还是上元节,等柳小草坐稳胎又有空,那得四月寒食节祭祖了。
左右家里酒楼都无事,雷栗就挑了些绸布等礼,跟周毅两个人套车回村里看柳小草,顺道了解今年春耕的情况,来都来了不看看田地怪亏的。
没想到,他们人少刚好就中了山匪的下怀。
也幸好是他俩。
要是苗夫郎带小宝或者柳小草一家上县城时,也被这群土匪拦截了,心生歹意想杀人灭口怎么办?
可不是谁都能像雷栗这样一开始就镇住场的。
“你骑马快,去村里叫人,我在这里看着他们。”
雷栗对周毅道,见他摇头担心地看着自己,就笑了笑,“刚刚他们带刀带铁锹的都没按住咱俩,现在他们都被绑成麻花了,还能逆风翻盘不成?”
“再说我带着刀呢,实在不行我还能跑,他们一群外来人还能比我熟悉这里?”
周毅想了想也是,就点了点头,把中年胖子脸上的草刀拔出来递给雷栗,“两把都拿着,安全为上。”
“我知道。”
雷栗接过这把滴血的草刀,笑着亲了周毅一口,“为了你跟孩子,我怎么也得好好的,不能让你活守寡自己养孩子。”
“知道就好。”
周毅略微放下心,“我快去快回,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买了这匹大马之后雷栗和周毅都学过骑马,毕竟骑马比驾马车威风多了,小生姜也喜欢被爹爹抱着骑马。
周毅说完,脱了车绳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三里河村。
“什么?!”
村长一听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还牵扯到了人命和自家村里的饭碗,立时眼前一黑,连忙让大儿子去叫人。
“对了,先别跟小草说,当心动了胎气,等栗哥儿回来再说!”
雷惊笙是雷栗的干亲妹妹。
她哥回村被山匪拦了的事第一时间就有人去告诉她了,她立时花容失色,“那我哥和嫂子呢?他们现在在哪儿?”
知道哥哥没事后,就变了脸色,气势汹汹地摇人,把园子里有力气的大妈夫郎都叫走了。
这些大妈夫郎们常年在地里干活,力气可不比汉子小多少,嘴巴又毒,尤其是桂夫郎,生的都能说成死的,撒泼般的口才一个顶十个,骂人时村里汉子都不想跟他对上。
“挨千刀万剐恶鬼扒皮的东西!敢拦我们三里河村的人!”
“有爹生没娘养的!”
“虎子去!去叫你爹去干他们的!真当我们三里河村没人了!”
小孩子尤其跑得快,叫得又大声,没多会儿,一整个三里河村的人都知道发生什么了,半个村的青年劳力都出马了。
大家义愤填膺,拿草刀砍刀的,拿铁锹锄头的,同雷惊笙带的大妈夫郎们一起,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奔向案发现场。
周毅带了话就回去找雷栗了。
高头大马在山路上飞奔,远远看见雷栗还好端端地在路边,甚至有些百无聊赖地揪了跟狗尾草在嘴里叼着,心里才松了松。
“雷栗!”
周毅喊了一声。
雷栗耳朵灵眼睛亮,瞟见山路上一个小黑点在靠近,立时朝他招了招手,“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担心你。”
周毅骑着马跑得近了,听见他的话就回了一句,然后从马上跳下来。
村人脚程快,没多久他们就等到了大部队。
也不知道村里怎么传的,村人们拿刀带斧子气势汹汹地来,见除地上五花大绑的几人外就没了,都有点失望,还以为要大干一场呢。
分出一部分人拉山匪去县城报官,一部分同雷栗和周毅回村,还有一些人在附近山上搜找,看有没有其他山匪的踪迹。
柳小草知道雷栗遭了山匪,急急忙忙地去了雷栗家,拉着人看了好几圈,见他确实一点事儿也没有,才放下心来将那些山匪骂了又骂。
骂得嘴巴都干了,喝了口水,柳小草又想起雷栗给自己挑的礼物,“你给我带的绸布呢?我瞧瞧花色,看能不能给桃哥儿也做身衣裳。”
“都是你喜欢的。”
雷栗同柳小草这么多年好友,自然知道他喜欢什么,果然,这水蓝桃粉的绸布正中柳小草的心坎。
“这桃粉的给桃哥儿做两身,大嫂家的银银也做一身,小姑娘正是爱俏的时候,剩下的布就给肚里的娃娃做。”
“娃娃八九月就生了,还能穿俩月,明年天热了再改大。”
虽然还不知道肚子里的是哥儿姑娘还是汉子,但是小孩子不拘这个,不管桃粉还是棕灰都能穿。
“这匹水蓝的给我和大嫂做两身,二树刚给我打了两只银镯子,和这衣裳颜色正配。”
柳小草骨架小,模样俊俏,虽然已经嫁了人好几年,但穿水蓝的衣裳也不违和,反而更显得年轻灵秀。
而雷栗更喜欢稳重一点的颜色。
“你自己做主就成。”
雷栗喝了口茶水,他不懂绣花做衣服什么的,柳小草跟他说他也给不出什么意见。
“你带了酒来,我让二树去买两斤五花肉和一条鱼,再杀只鸭子跟笋炖了,给你和周毅好好去去晦气。”
柳小草边收起绸布,边说,“山里的笋发的正多,你不是喜欢吃么?等会儿回县城你们拿几根回去,我让二树去砍。”
“不用。”
雷栗摇了摇头道,“我和周毅也好久没有进山了,等下我们自己去砍就行。”
“那也成。”
柳小草点点头,听见外头有声音,就出去瞧了眼,回头对雷栗道,“是苗夫郎来了,应该是听见你的事,急忙来看你和周毅的。”
说着,苗夫郎就进了屋里来,也是瞧了雷栗好几遍,见他没事,才放下心来说道,“我在家里做饭呢,乍一听这消息真是吓死人。”
“听说还有没有抓到的山匪,大强跟着去搜山了还没回来。孩子现下都在学堂里,怕出什么事,村里还派了几个汉子去学堂守着,狗也拉过去来两条。”
“惊笙在辣椒园里忙没能过来,让我跟你说一声,她中午忙完了再过来吃饭。”
“这点小事儿,还劳你们一个个地过来看我。”
雷栗撇了撇嘴,但心里是受用的,“地里的辣椒要紧,惊笙是在忙增派人手巡逻的事吧?”
“是哩。”
苗夫郎点点头道,“怕那伙土匪狗急跳墙到村里捣乱,要是把地里的辣椒苗禾苗给拔了,那可恶心人。”
“对了,怎么不见周毅?”
“他在灶房杀鸭子呢。”
柳小草笑着,揶揄雷栗道,“说栗哥儿受了惊吓,要吃些好的补补,这不,中午就要给栗哥儿做一桌大餐吃呢。”
“那咱也是有口福了。”
苗夫郎笑了笑,又道,“幸好你没带生姜来。”
“是啊。”
雷栗也点点头,“我想着路远,也就出来一天,就不带生姜了,没想到倒是刚巧,有生姜在今天怕是不会这么容易了。”
遇到山匪不是小事。
清米县治安虽算不上非常好,但山匪一类已多年没有出现过,听说有山匪流窜,县里乡镇都人心惶惶的。
知县徐兴哲当天就派县兵去山里剿匪了,三里河几个村也组织人手,带上砍刀农具等防身帮忙围剿。
这是后话。
那群山匪不过是三脚猫功夫,雷栗和周毅没有过多掺和,现在,他们要带上背篓去山离竹林里砍竹笋捡菌子了。
二三月份雨多。
下雨时雷声轰隆隆的,雷竹笋就发出来,争先恐后的,像是被雷声震出来。
这种笋小,又矮胖,比不上大头笋高壮,一颗笋才一斤多两斤多重,需要用小锄头挖或大锄头撅出来,不适合做酸笋,鲜吃的滋味足够美味。
这笋十分鲜甜脆爽,甚至有人拿来当水果吃的,素炒或跟肉炒是最好的,光配这笋,雷栗就能吃一大碗饭。
但老得很快,离土后两个时辰内是最好吃鲜美的,一天之内不吃滋味就大打折扣了,做成笋干味道最差。
雷栗和周毅一人拎小锄头,一人拿大锄头,各背一个背篓,边说话,边进林子里用一根树枝翻竹叶找笋尖。
这笋尖尖藏在竹叶泥土里,发出地面能明显看见的都已经老了,不脆不好吃,只有过了雷笋季节,或者实在找不到嫩笋不想空手而归的人家才会挖出去。
雷栗眼睛尖,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两颗,是一根竹鞭上的一对双胞胎。
他用小锄头挖去败叶,又挖掉泥土,露出鲜嫩的笋尖,周毅就一锄头下去,把两颗笋都锹起来。
“噗通”
两颗笋都落进背篓里。
雷栗用树枝扒拉开地面的枯枝败叶,沿着竹鞭去找,又找到了三颗,还有一小片灰白色开伞的菌子。
“灰灰菌。”
雷栗把这十几朵菌子拔出来,菌根细长,很容易拔断,但竹林里的地面不算松软,他也懒得慢慢挖整齐的菌根。
“看有没有竹鸡,打一只竹鸡回去炖菌子,再把雷笋给切片炒了。”
“好。”
周毅点点头。
不过这竹鸡很狡猾,而且能飞,竹林又密枝叶又多,他俩不是专业打猎的也没有弹弓或弓箭,只是随口嗨一句,能打到最好打不到也行。
“咕咕”
“咕咕咕”
“什么声音?”
周毅听到声音,以为是竹鸡,抬起头,却见一抹灰色从一根竹子顶端跳到另一根竹子上,跳了跳调整位置,大尾巴跟着动了动,头朝下很警惕地看着他。
“是只灰松鼠。”
雷栗倒是对它没什么兴趣,头也没回对周毅倒,“看着大只其实没什么肉,只是皮毛厚,扒了皮跟老鼠一样,特别是那根尾巴,又细又长。”
又补了一句,“肉还特别柴,不好吃。”
而且这东西警惕性强,行动灵活,就是用弹弓打也难打下来,只有村里的狗被松鼠招惹到了,或者被村里人致使,才会翻山越岭去追杀它们。
村人和狗子都不是闲的慌。
但是这灰松鼠爱去村里偷番薯吃,吃得东一口西一口的,谁不气?还爱叫,跟挑衅狗子似的。
村长家的狗以前就因此追杀过好几只,咬死了就叼回来。
那时候村里人都穷,也节俭得很,村长想着好歹是块肉,就把它们杀了扒皮吃,给了雷家一只尝尝。
挺难吃的。
雷栗的评价的是不如蛇蛇,没毒的花草蛇还比灰松鼠好抓呢。
“我倒没想吃。”
周毅摇了摇头道,“我以为是竹鸡。”
“注意些竹子跟根底下,兴许能发现竹鸡的窝,不过也可能是竹鼠,村里老人说竹鼠比灰松鼠好吃很多。”
雷栗说着,也注意着竹林根部,同时盯着竹渗竹叶。
竹林离的小动物很多,包括竹叶青这类毒蛇,一不小心被咬了,要不能及时找到解毒草,就完蛋了。
“我知道。”
周毅点点头。
竹林里的灰松鼠确实多,雷竹笋才找了半背篓的竹笋,灰松鼠就见了好几只,还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松鼠窝。
这些灰松鼠似乎是跟着他俩行动,不知道是不是盯上了他们背篓里的竹笋。
太阳西斜。
雷栗和周毅挖了满满一背篓的雷竹笋,还有一背篓的灰灰菌,才发现了一只竹鸡,不过它跑得很快,他们没有追到,倒是因祸得福发现了一只竹鼠的老巢。
竹鼠老巢里没有竹鼠,只有一堆坚果和坚果壳。
雷栗有点失落。
也没想掏出来看看有什么,他现在看不上竹鼠这点口粮。
正打算打道回府,余光却忽然瞥见不远处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东西,大脑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扔出了小锄头。
正中红心。
雷栗快步冲过去,见那只受了伤的竹鼠还要跑,捡起一块石头就是砸,边跑边捡起小锄头,奔过去,一锄头下去就是红血飞溅。
一如既往的血腥暴力。
雷栗把小锄头往地上擦了擦血,捡起这只一命呜呼的小东西,转身往周毅走过去,心情美滋滋的。
“今晚就吃竹鼠炖菌子?”
“好。”
周毅点头也笑了笑,“真厉害,竹鼠这么机灵也被你打到了。”
“那是。”
雷栗翘了翘唇角,“野猪我都打过,小小竹鼠算什么?把它炖了吃了,看是不是跟村里老人说的一样好吃。”
“都听你的。”
雷栗捡的菌子太多,临走前还给了柳小草半背篓。
马车跑得很快。
从心里到县城走路要一个半时辰,但马车只要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雷宅。
柳叶儿和雷大山还不知道雷栗和周毅遇到了山匪,见他们带了一背篓竹笋和菌子回来,还有一只竹鼠,就问了几句。
“柳小草说今年笋发的多,就去挖了一些,顺道打了一只竹鼠。”
雷栗把东西给了下人拿去厨房,边洗手边笑道,“今天咱家也吃个竹鼠,要是好吃,以后府里人去买肉时,看看还有没有竹鼠竹鸡之类,也买回来炖了吃。”
“这东西难打,该是不常见的。”
柳叶儿笑了笑说,“还是咱家栗哥儿能干,都是县城里的老爷了,还能打竹鼠回来,以前都是打蛇呢。”
“蛇吃腻了。”
雷栗顿了顿,笑眯眯地看了周毅一眼,“不过多吃也好,蛇肉还挺甜的。”
还能壮阳补肾。
周毅没翻译出雷栗这句话的意思,他一天没见小生姜了,早就想了,见小生姜跑过来就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小生姜视角一下子拔高许多,被逗得咯咯笑,搂着阿爹的脖子,亲昵地跟他贴贴脸,“爹,阿爹,哪去了?”
“阿爹回村里了。”
周毅摸摸小生姜的小脸蛋,把他脸颊上吃果子沾到的汁水抹掉,“阿爹和爹爹回去看小草阿叔了,他有了小宝宝,小生姜要多一个小朋友一起玩了。”
“小朋友?”
小生姜想了想,歪头问他,“小宝哥哥,好看的?”
“可能?”
周毅也不知道会不会和小宝一样好看,他家小生姜可能是随了他爹雷栗,有些颜控,这么多孩子里最喜欢小宝,可能就是正好吃小宝的颜。
就跟当年雷栗一眼就中了周毅一样。
“那生姜,不要小宝宝。”
小生姜摇摇小脑袋,很认真得说,“生姜有,有小宝哥哥!哥哥和生姜,玩!生姜和哥哥,玩!”
“多一点朋友和生姜一起玩不好吗?”
周毅徐徐善诱道,“小宝哥哥也有自己的朋友啊,哥哥还要念书学习呢,不能一直来跟生姜一起玩。”
“嗯?”
小生姜歪了歪脑袋,他还不能理解念书学习的意思,“书,生姜也念,和哥哥念书,和哥哥玩!”
“生姜还不够年龄念书呢。”
“嗯?”
小生姜不能理解,“为什么?”
“因为小生姜还小呢。”
周毅伸出一根手指,再比出一个数字,“生姜才一岁,小宝哥哥已经七岁了,所以生姜不能跟哥哥一起念书。”
“那、那……”
小生姜一听急了,张开两只小手,“那生姜也七岁!”
“这不行的。”
周毅被逗得笑了起来,看小生姜不明就里又着急得快哭了,连忙哄他,“不哭不哭,等生姜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就跟小宝哥哥一起读书好不好?”
“过两天,我们就回村里看小宝哥哥。”
“嗯!”
小生姜终于破涕为笑,搂着阿爹的脖子,又亲亲热热的了。
偏偏这时候雷栗又凑过来,笑嘻嘻地逗小生姜,“等看了小宝哥哥,我们又回家了,小生姜又不能跟小宝哥哥一块玩了,但是桃儿哥哥可以喔。”
“桃儿哥哥还能跟小宝一块念书、一块上下学,一块吃饭呢。”
桃哥哥就是柳小草家的桃哥儿。
柳小草来雷宅找雷栗时,经常带桃哥儿来,小生姜和桃哥儿玩了几次,已经记得这个桃哥哥了。
小宝在三里河村念书上学堂,桃哥儿也在,虽然不是一个班,但同校也算一起念书学习了。
柳小草和苗夫郎关系也好,两个孩子都是哥儿,也是好朋友,偶尔会串门一起吃饭,交流学习。
但小生姜不能理解这么多东西。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天天跟小宝哥哥在一起玩,但是桃哥哥可以,顿时就破防了,哇哇大哭起来。
雷栗哈哈大笑。
周毅手忙脚乱哄了半天,答应明天就回村里找小宝哥哥玩,小家伙才终于不哭了。
但还是气他爹爹。
小生姜的小手拽着阿爹的袖子,乌溜的大眼睛挂着小珍珠,扁着小嘴巴时不时抽噎一下,一副委屈小可怜儿样。
鼓着腮帮子圆润润的,粉白水蜜桃一样,看得他爹爹心痒痒,贱贱地伸手去捏这软软的桃瓣。
“不理爹爹。”
小生姜打掉爹爹的手,生着闷气往阿爹怀里扑。
雷栗更是哈哈笑。
看得一向心疼自家哥儿的柳叶儿都忍不住开口,为孙儿说话,“你别总惹生姜,这么小个娃娃给你惹得哇哇哭,光欺负他阿爹得了,他阿爹乐意。”
“……?”
周毅听了也好笑,瞥了眼嬉皮笑脸的雷栗,心想那哪是他乐意被雷栗欺负,他不乐意也不行啊。
哄好了破防的小崽子,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抓的竹鼠是只年轻鼠,肉质细嫩,清淡还有回甘,炖上菌子是一加一大于二的鲜甜味美。
小生姜现在牙长了挺多,能啃肉了。
雷栗就挑了两块最好啃的竹鼠肉给他,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爹爹。
“爹!爹!”
见爹爹看向自己了,就还扒拉爹爹的手,叫着爹爹再夹一块给他,俨然忘了刚刚爹爹是怎么捉弄他的了。
“别光吃肉,吃点菌子。”
雷栗给小生姜夹了一筷子菌子。
小生姜来者不拒,肉的素的都吃,用小手拿起筷子,把菌子夹起来吃了,还是想要吃竹鼠肉。
“生姜要吃这个肉肉!吃肉肉,长!长好大好大!”
“跟小宝哥哥一样大?”
“嗯!一样大!”
雷栗就哈哈笑起来,逗他说,“生姜太小了,吃很多肉肉也不可能跟小宝哥哥一样大,更不能一块读书。”
小生姜本来都忘了这个事了,一听爹爹提起来,就又破防了,委屈地掉小珍珠,还攥起小拳头打他爹爹。
“爹爹坏!爹爹坏!”
小生姜人小小的,拳头也小小的,雷栗皮糙肉厚,被打几下还不如猫抓那么疼,倒是被儿子逗得可乐。
雷栗越笑。
小生姜哭得越厉害。
周毅饭没吃两口又赶忙把小生姜抱起来哄,边哄边瞪雷栗,无声质问他为什么又惹小家伙生气。
“好玩嘛。”
雷栗笑嘻嘻的,见周毅真生气了,又去哄他顺道哄小生姜。
可是小生姜现在一看见雷栗,就想起自己比小宝哥哥小,不能跟小宝哥哥一块念书,但是桃儿哥哥可以,就委屈破防,两只小手推爹爹。
他人小力气也小,使劲儿推也推不动,爹爹还一个劲儿地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