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他就真不着急了。
说话慢点说快点,都是自家的崽,反正家里有钱养一辈子也养得起,只要小生姜平安快乐地长大就好。
至于什么功名利禄出人头地啊,周毅没想过。
龙生龙凤生凤,他多少斤两自己知道,硬是逼着孩子成龙成凤那不现实,只要别跟雷栗似的那么匪就好。
要是俩匪头子,他一个小兵真招架不来。
周毅打算中午吃萝卜炖羊肉,后院就有一只肥硕的野羊。
野黑山羊肉美但难抓,得深山老林里才有,就是海胃掌柜的野味酒楼里,一年也见不到两次。
六月六跟猎户卖伏羊做宴时,雷栗跟他说了若还有这类山货,可拿到雷宅或川菜馆里去。
那猎户想着山羊贵价赚钱,赶在冬前又进山抓了两头野黑山羊,送到雷家宅子来,雷栗给了个好价钱让人家过年。
周毅的观念里还留着一些要保护野生动物拒绝买卖的思想,毕竟现代不止野羊,连山上的小花小草都可能是国一国二,一不小心就坐穿牢底了。
周毅当过兵进过部队,遵纪守法以身作则的观念更深。
但是大佑朝没有这类律法,只是因为看重农耕,春天鸟类繁殖时不准打鸟卖鸟蛋,让鸟群多吃害虫保护庄稼。
不过山鸡野雉并不在此类,所以猎户常打山鸡兔子去卖。
冬天寒冻,野物要储存脂肪过冬,是以这时候的野羊野兔什么的都肥美,山里的赤狐还换了一身银装,雪白的皮毛很受县城里商贵的追捧。
不过周毅和雷栗都不追。
只是皮毛保暖,在衣领袖子里缀上一圈,防风去冻,看着还好看,特别是雷栗皮肤白,灰色白色的兔毛领称得他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的,愈看愈好看。
白汤咕噜。
合适的药材山珍扔进去,霜打过的萝卜切块扔进去,松木在燃烧产生的高温里也蕴发出一股松木香似的,衬得这羊肉越发鲜香。
雷栗掀开盖子,用筷子夹了一块吃,又烫又鲜甜,好吃烫慰得整个人都升华地飘飘然。
“鲜!”
雷栗竖起大拇指,又夹了一块萝卜,混着肉味的萝卜又清甜又荤香,炖得又软烂,就是给小生姜也吃得。
小生姜已经长了八颗小牙了,上下牙床各四颗,小玉米芯似的,看着十分可爱小巧,但被小宝贝咬过手指的周毅和看见他磨牙嚯嚯向小木马的雷栗都知道,那小牙厉害着呢。
要不是小生姜现在太小了,吃羊肉不合适,雷栗都想给他两根羊排啃一啃,磨一磨他什么都想咬的口欲劲儿。
“等会儿给小生姜烤些硬点的饼干,放羊奶进去。”
雷栗边吃羊肉边说,分明是大锅炖羊肉萝卜等中午吃的,被他津津有味地吃着,像是打边炉。
不过这羊肥,一只便有七八十斤,宰了肉用一部分炖了萝卜,雷栗吃这么一点也不碍事。
“行。”
周毅点了点头。
见羊肉萝卜炖得差不多了,就撤了火,只留一根大木头在灶里面慢慢燃着,看雷栗喜欢吃,又给他盛了一碗出来,还烫了些粉。
清米县的米好。
新稻米磨成米浆上蒸笼蒸了,再切成不宽不细的粉条,软滑细糯,薄的凉拌,厚的火炒,适中的烫了做成汤粉,各有千秋。
“顺道做些面包,你想吃什么味儿的?今年大爷送了几罐蜂蜜来,爹娘昨儿上街还买了好些牛奶,奶酪碎撒在面包上也好吃。”
“那就吃牛奶味的。”
雷栗点头,又笑起来说,“大壮今年开春生了崽子产了水牛奶,喝起来确实跟外头的不一样,跟羊奶也不一样。”
“船上运来的是东原那边的牛奶,那里的牛吃牧草,生长在草原,味道是有所不同。”
周毅说,“草原牛牛奶要醇厚,水牛奶清甜,各有风味等下次做一点酸奶喝喝,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怕做坏了吃了拉肚子。”
“年纪轻轻的拉一两回肚子有什么。”
雷栗还没喝过酸奶,听周毅这么一说就也想尝一尝。
“对了,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都要大一点,感觉今年会很冷,你做饭的时候不要总用冷水,冷坏了手我心疼。”
雷栗嬉皮笑脸的。
撒娇肉麻的话顺畅自然脱口而出,周毅都习惯了,不懂他是怎么时时把这种挂嘴边的,说的人不害臊,听的人倒不好意思。
“要是雪再下大一点,怕是那些南江的难民冬天不好过。”
周毅看了看窗外,雪花纷纷扬扬的,跟去年那点聊胜于无的雪很不一样,才第一场雪就有了几分威风。
“要是雪再大,天更冷,我们就去那边看看吧?看能不能捐施一些棉布衣米面之类的。”
雷栗点头说,“左右现下银子对我们也不太紧,那些难民去修路,吃了米肉身体精气养回来些,但到底受了灾又背井离乡,怕是这寒冬不好过。”
“家里人多能挣钱也能吃喝,一张嘴不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失了亲人汉子的妇人夫郎更不好过,要是带着孩子那就更难了,怕有什么地痞流氓盯上。”
“确定是。”
周毅想了想也说,“南江的蝗灾十一月就说治好了,虽然赶尽杀绝很难,难保天气热了蝗虫不会卷土重来,今年的雪若是够大,地里残留的幼虫和卵被冻死,明年就不用担心降水和蝗旱了。”
瑞雪兆丰年。
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要是春天了,南江灾情好转,他们就能返回自己的家乡了,从港口坐船回家乡也快,南江很多江河都是从西岭流过去的。”
“撑过这个冬天,一切就都好了。”
一家子围在一桌吃羊肉炖萝卜。
桌底下点着火炉子,火炉上烧着放了枸杞红枣的热水,炉灶里是柴火,还有香甜的烤红薯、烤花生,是雷大山和柳叶儿放进去的。
烤了当个零嘴。
甜丝丝的还热。
他家以前没银钱没有零嘴,栗哥儿冬天就喜欢吃这几样,现在好吃的杂的零嘴多了,但两口子还是习惯给孩子烤,雷栗也喜欢吃上一些。
虽然已然是别人眼中的高门大户富贵人家了,但他们觉得日子跟以前没多大差别,只是吃的穿的比以前丰富了点,骨子里还是那个人。
“这羊肉好吃,进到肚子里全身都冒起汗了起来。”
柳叶儿边吃边说。
雷栗听了点头,吃着说,“深山里的呢,不好吃白瞎这价钱了,要是有鹿才好,咱家还没吃过鹿肉。”
鹿比羊难得。
羊性子机警而莽撞暴烈,鹿机警但胆小速度快,一溜烟儿就跑没影儿了,能见到鹿身影的人都凤毛麟角。
要不是快到年关了,县城里府城里的账本子都飞过来,还忙着缴商税等等,雷栗都想去山里打野羊找野鹿。
没碰上羊鹿,碰上刚换了毛的狐狸或者兔子,得一件雪白的皮子也成,能给小宝宝做兔毛狐毛领子。
雷栗长这么大只打过野猪还没打过野羊呢。
虽然他看起来彪悍,但心里是很惜命的,从不会独自跑到深山野岭里去,也怕自己死了爹娘被人欺负。
不过现在他有能倚靠撑腰的人了。
雷栗酒足饭饱,坐在摇椅上看周毅抱着小宝宝哄,高大的汉子低眉顺眼,笑得颇具贤惠易碎的人夫感,让雷栗不由地心痒痒。
“相公。”
雷栗朝他招了招手,见他听话过来,就捂住小生姜的眼睛,捏住他的下巴啾啾亲了两口,笑着说,“这次我记得捂住宝宝的眼睛了。”
上回他亲周毅没避着小生姜,害周毅脸红而热了好一阵,差点跟雷栗生气了,怕小生姜长大了学他不正经,胡乱祸害人家的宝贝孩子。
“掩耳盗铃。”
周毅撇他一眼。
小生姜虽然被捂住了眼睛看不见,但听见了两个爹的说话声,他不会说话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大人的语气是清楚个十成十。
见爹爹挡着眼睛,还以为他们在背着自己偷偷做什么好玩的事,小手抓着爹爹的手,想推开拽开,小脑袋左探右探,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
“爹爹!”
这一声中气十足。
“怎么了?”
雷栗听了就笑着去抱他,哄着摸摸他的小下巴,眼睛却轻勾勾地睨周毅,“我们宝宝怎么了?”
“阿爹!”
“阿爹!”
小生姜又拽住周毅的手,另一手拽着雷栗的,把他们拉到跟刚刚一样近,天真可爱的眼睛水灵灵地瞧着他们,想让他们演示一下刚刚做了什么,不要吝啬分享给他。
“宝宝长大就晓得了。”
雷栗笑眯眯地说,被小生姜的握住半个大拇指,就用食指去勾握周毅的手,指尖在他的手心挠了挠,小猫一样,很快被周毅握紧了手,动弹不得。
“爹爹?”
小生姜有些疑惑,小狗似的歪了歪小脑袋,想了想还是不懂爹爹的意思,就拉着两个爹的手不放,但小手都只能握住一半大拇指。
“爹!阿爹!”
小生姜奶声奶气却洪亮。
在里屋绣花样子的柳叶儿都听见了出来瞧,笑着说,“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听见生姜叫阿爹叫老大声,还以为你俩没理他自己玩呢。”
这话也是打趣小两口。
雷栗跟周毅厮混不分时间地点的,有时在饭桌上也偷偷捏周毅的手,捏他的腿或腰,笑得像做了坏事又一脸死不悔改有本事你打我的猫。
都是家里人。
吃饭也没什么规矩。
柳叶儿见了只是笑,有时还忍不住给周毅说话,叫雷栗别总是闹他,雷栗就笑眯眯地看周毅,问他是不是也喜欢自己闹。
周毅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毕竟雷栗这样……
他是真喜欢的。
快到年关了。
关了川菜馆接了外阿婆他们上来,一大家人出去一块买年货、做腊肉腊肠、做花灯、贴春联窗花。
苗夫郎也关了凉茶店带小宝和张大强过来串门,跟柳叶儿外阿婆他们绣帕子说话,看几个小孩子和小丫环在院子里堆雪人扔雪球玩。
雷栗性子闹腾,当了爹也没多稳重,跟小孩子打雪仗都毫不客气,一个人把几个小孩子打得落花流水,雷惊笙跑得簪子都掉了,他还哈哈大笑。
有时还一家人出去看戏听曲,或者分工一块做饭,每天都热热闹闹的,不知不觉就到了腊月底。
今年着实雪大。
去年前年的冬天下雪了,宅子里都不用怎么打扫。
今年却要打树上的雪别压断了树枝,还要扫屋檐上的雪打冰棱子,不然天暖冰棱子化了,掉下来砸到人就不好了。
雷栗和周毅记挂那些南江的难民,从徐兴哲那知道他们住在哪儿,就想支银子买米面和姜,让人挨家挨户送过去。
冰天雪地的,要是支个棚子施热粥,在外头排队也冻得人风寒生病,难民和住在那块的人家都囊里羞涩,怕是不舍得花银子去吃药看病。
徐兴哲知道他俩这个意头,沉思了下说,“从公账上走一半,便说是县衙给百姓送的年节礼,给那块家家户户都送一份,我再差人多巡视看顾,莫让贼人偷了新发的米面。”
年关县衙的捕快也是上班的,一个人都没得歇,因为这时候偷摸的贼人是最多的,晓得快过年了大伙都备了年货米肉,家里富余许多,就顶风作案。
县城里年关时小偷是最多的,乡下村里则是夏收秋收的时候多,新的稻米刚收上来,米仓里满满的,偷了能自家吃还能拿去卖钱换肉。
每年都有村子抓到偷米的,抓到了是自己村里的就打断腿,是外村外地的先打断腿再拉去见官。
县衙对偷窃之人刑罚也重,犯罪数额较大的就能关好几年,要是偷了金银玉佩这类价值不菲的,被抓到了就半辈子都得在牢里呆着了。
徐兴哲也不会让他们在牢里吃干饭,每年春天都拉这些人去开荒种地,种出的粮食卖了归县衙公账,不卖就当福利给有县衙编制的发了,有时要挖渠修河道,也让他们去当免费劳力。
表现好的犯人还能减刑提前出来呢,夏收秋收了他们吃的也比平时好些,还有些人家里没人了只剩自己一个,不知道干啥好,就把牢里当家进。
不过这是极少数人。
得了米面和姜的百姓知道这是县衙和“一家川菜馆”联名送的年礼,都很惊喜感激,连着过年时的犯罪率都降了一点。
穆穆钟声。
又是一年大年初一。
大雪纷纷扬扬将烟花湿了一半,今年雷宅放不了多少烟花,县城里放的人倒是不减,噼里啪啦的,缤纷热闹。
看了会儿烟花,小孩子在走廊上放烟花棒炮仗玩,这些放在屋里没湿。
“生姜快过来!”
小宝招了招手。
小生姜一听就不看花儿姐姐放在地上的炮仗了,哒哒哒地跑过去,扑到小宝怀里,扬起小脑袋,乌黑的眼睛水润弯弯,奶声奶气地叫,
“哥!哥哥!”
“哎!”
小宝抿唇笑,捂住小生姜的耳朵,边凑近他说,“花儿阿姐要放炮仗了,生姜别靠那么近,小心伤到。”
“嗯嗯!”
小生姜甜甜地应了,重重点头,扭过脸去看点炮仗,但还抱着小宝的腰。
他现在一岁三个月多,才高到小宝胸口,穿着红底绣小老虎的衣服,戴个毛绒老虎帽子,衣领袖口还有一圈白兔毛,称得他粉雕玉琢冰雪可爱。
他早就会走路了。
走得稳当稳当的,但喜欢黏着小宝,抱着小宝的胳膊或抱他的腿,平时喜欢跟在小宝后面当小跟屁虫,奶声奶气地叫着哥哥哥哥。
一听见小宝叫他,或者跟他说话,就弯着眼睛笑得甜甜。
雷栗就捏着小生姜的小脸蛋,笑着打趣他,“小小年纪就知道黏着小宝哥哥玩了?也不多贴贴爹爹,真想长大了娶小宝哥哥啊?”
“嗯?”
小生姜还不知道娶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觉得爹爹捏他的脸有点疼,还把他的手拉下来了。
想了想,把自己的小衣服衣摆塞爹爹手里,大概是觉得爹爹喜欢抓什么东西,所以才常捏摸他的脸。
雷栗见了乐得呲个大牙,故意问,“小生姜喜欢小宝哥哥么?想不想天天跟小宝哥哥一起玩?”
“嗯嗯!”
小生姜听了眼睛亮亮的,重重点头,欢欣雀跃的样子,惹得雷栗更是笑。
“这么喜欢小宝哥哥啊?”
“欢!”
“喜欢啊……”
雷栗掀开他的小衣服,戳他软乎乎鼓嘟嘟的小肚子,吃了饭更是鼓,黑煞白煞俩狗子小时候吃得多养得胖,小肚子就是生姜这样。
小生姜被爹爹戳到了软肉,忍不住笑,躲着推开爹爹的手,最后却被爹爹挠着痒痒肉抱进怀里。
“等小生姜长大了,让你阿爹去小宝哥哥家提亲好不好?”
“嗯嗯!”
见他认真又高兴烂漫的样子,还不知道提亲是什么呢,就是瞧人家好看喜欢人家,就巴巴地要跟人家好。
但小宝不一定乐意呢。
雷栗一想到小宝若以后嫁了别人,这鼻嘎大点的小东西躲被窝里哇哇哭,就乐得哈哈笑。
还幸灾乐祸,“那小生姜要把小宝哥哥守好了,对哥哥好,不然哥哥就喜欢别人和别人成亲了。”
“亲!”
小生姜听不懂长句子,听到爹爹语气笑着也弯起眼睛笑,小嘴巴里有几颗小牙齿都看完了。
这八颗小牙的小家伙,吃芝麻蕉都只留下八个小印儿,看得可乐人了。
“去和哥哥玩吧。”
雷栗看着这屁颠屁颠的小家伙,乖乖甜甜的跟小糖糕一样,一点也不闹人吵人,又看了眼周毅。
突然拉着周毅,贴他耳边小声问,“想不想再生个娃娃?”
“?!”
周毅耳朵一下红了,下意识看向堂屋里的长辈们,见没被他们听见,才回过头来有点羞恼地看了雷栗一眼。
压低声音道,“家里人都在这呢,说什么呢你。”
“能说什么。”
雷栗笑眯眯的,还伸手去捏周毅发热的耳朵,捏得更红了却不见他躲,唇角的弧度就更大了。
“这不是夫夫之间常说的话么?咱家才一个孩子,要别人家,生四个五个还想再生呢,人多了家里才热闹嘛。”
“已经够热闹了。”
周毅真觉得一个孩子够了,生那么多万一一碗水端不平,亏了这个那个孩子都不好,又不是做模拟卷有试错的机会,养不好毁的可是一个孩子的一生。
而且家里有小生姜、小宝、花儿姐、小木和惊笙了,惊笙才过了年虚岁也十七岁,没到十八不算成年自然还是孩子,五个孩子已经够热闹了。
要是柳小草带桃哥儿来玩,吵吵嚷嚷的小孩子能抵一窝蜂。
“等小生姜以后上学堂了,咱在家里多无聊啊,说不准他长大了想出去闯一闯,像那些跑商半年一年的不回来,你就不想孩子?”
雷栗哼了哼,“有个小的在家里陪着多好啊,无聊了就玩一玩,让他哥带大了还能给咱俩养老,你再教他俩做饭,等你七老八十了就能享福了。”
“……”
周毅的沉默震耳欲聋。
“……孩子不是给你玩的,我们现在的钱也够养老了,再说要是俩孩子都出去闯了,没一个在身边不是更想?”
“你说的对。”
雷栗嬉皮笑脸地说,“那就生三个,总有一个陪在家里。”
“……”
“三个不行要四个?”
“……”
“那五个?”
“……”
雷栗就笑嘻嘻得伸出四根手指,装作惊讶地大声说,引得堂屋里聊天说话的长辈也看过来,“什么?你说你想要六个孩子,六六大顺意头好?”
周毅连忙捂住他的嘴,脸热耳臊,有点恼羞成怨,“你小声点,……我什么时候说要生六个了?还六六大顺意头好,家里的猪都没那么能生。”
“怎么没有?”
雷栗歪头躲开他的手,揶揄地笑,“之前抓的野猪一胎生了七个猪仔呢,比咱六个还多了一个,还只能一个个地怀上再生下来,真是辛苦相公耕耘了。”
“什么耕耘……”
周毅感觉到堂屋里投来的视线了,愈发脸热,连拉着雷栗走远了,让堂屋看不到也听不到才说,
“说得好像已经生了六个似的,生那么多你疯了?怀孩子伤身,生孩子也伤身体的。”
“你不是养得我很好么?生了小生姜我感觉身子比以前还好。”
“那也不能生那么多啊。”
周毅明知道是雷栗逗他玩的,但怕他真疯了生那么多,苦口婆心道,“饭好吃也不能多吃,孩子再乖也不能乱胡生,生了你也不管都是我管,玩小生姜跟玩小狗一样,一点都不像个爹爹。”
“那爹爹是什么样?”
雷栗把周毅推到门上,捏着他后颈把他亲红脸,笑眼轻佻,“像你这样,被人堵在角落亲到生闷气瞪我么?”
年夜守岁。
寓意驱赶邪瘟病疫、期盼新年、为父母长辈延年益寿、迎接灶王奶奶回归凡间以及趋吉避凶等等。
雷栗拉着周毅在房里闹了后半宿,鸡啼了才打着哈欠睡下,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守岁趋吉了。
为了新生命的诞生夜以继日,怎么不算吉利上进呢?
小生姜昨夜没看到两个爹,也不找,知道小宝哥哥在自己家住,黏着要跟哥哥睡一张床,第二天一醒来看见哥哥,还眉眼弯弯笑得又乖又甜。
“哥哥!”
小宝也朝小生姜笑,摸摸可爱弟弟的小脸,又给弟弟穿上厚衣服和裤子,把小生姜穿成了一个小胖球,帽子围脖和手套都戴整齐了一点风都露不进去。
今年冬天冷,要穿多点厚点才不会生病。
小宝满意地看着胖生姜,给他穿了鞋子用温水洗漱了,就带小生姜去吃早饭,这时一家人也差不多起了吃了。
只有雷栗临近中午才起,放了开门大吉的炮就能吃中午饭了。
新年伊始。
无事可做。
雷栗忽然灵光一闪,背着周毅偷偷摸摸捣鼓了好几天,接着神神秘秘地拉着周毅回房,还将门窗关严实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周毅见他难得这么严肃,也危坐紧张起来,忍不住问,“事关我们俩还是咱家?难道是生意上的?府城那边……或者蒙家出了岔子?”
“我不好说。”
雷栗摇了摇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裹着的东西,规矩方正像是盒子,两个指节高比两个巴掌还大,包得严实紧密似乎很重要。
“你先看看这个。”
周毅屏气凝神,接过来打开,却看见里头是两本书,没写书名,书页封面都挺新,翻开看的第一眼
“!!!”
周毅瞬间面红耳赤。
这上头竟是赤裸交缠的两个人,细节处清清楚楚,备注解析粗俗明了,粗看一眼都看见还几个屏蔽词。
吓得周毅“啪”地一声合上了书,手上烫得像握了块烙铁。
“你怎么想?”
雷栗还是一副正经严肃样,被周毅狠狠瞪了一眼,被瞪爽了,唇角压不住往上翘,笑嘻嘻地贴近他,像逗弄麻雀成功了的坏猫。
“……”
周毅躲开他的亲近,连同剩下那本塞回雷栗的怀里,被骗得有点恼羞成怒,生着闷气瞪他。
他都不用再翻,用膝盖也能想到那本也是什么东西,一丘之貉。
“怎么不看了?”
“不看。”
周毅难得硬气一回,耳朵还红着,却一本正经地训他,“你哪来这种东西?你又去勾栏青楼那些地方了?不是跟我保证过不会再去了吗?”
“我没去。”
雷栗刚刚没贴到他,直接挪了屁股坐到他的腿上,拉着他的手摩挲,将掌心贴到脸上,装乖地蹭了蹭,很有些讨好撒娇实则调戏轻佻。
周毅耳朵更红,也没收回手,努力维持矜持板正,“那你怎么有这种东西?”
“因为我让别人去的。”
雷栗嬉皮笑脸,蹭了手心还不够,凑过去要亲他,被周毅用手挡住了,皱眉横目道,
“那也不能把这东西带回来。”
“这东西怎么了?它只是黄.书,又不是禁书。”
雷栗轻佻地亲他的手指、手心,又亲他的脸颊和唇角,亲了好几下才结结实实地接了一个缠绵的深吻。
“像你这种面皮薄,连亲个嘴都耳朵红脸红的,指望你自己想花样才是折磨你,不如我找了挑喜欢的教你。”
“怎么这种表情?难不成相公不想要我教,想别人教?还是相公想亲自去勾栏里现场观摩?”
“胡说什么。”
周毅给他说得脖子都红了,横眉恼目的,“我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在房间里说说只让我听见就算了,要是在外头让爹娘谁听到了,那我们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