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川—— by秋露白霜华

作者:秋露白霜华  录入:01-21

但他趴在地上,像是吓狠了般,求饶道:“草民有眼无珠……当日冒犯了,太,太子殿下,求殿下宽恕……”
岑云川哼了一声,不想理睬他。
倒是元平齐将人拉起来后,认真上下打量几眼道:“陛下既将你送来殿下这里,无论你犯了什么罪,这便是宽恕你的意思,你以后便呆在北辰宫,好好侍奉殿下。”
那人这才畏畏缩缩点了点头。
元平齐替他将人安排好后,回来道:“我刚刚与他交谈几句,倒是个有几分慧识的读书人……虽犯了错,但仍有改正余地,以后说不定能有所用。”
“我这里是什么收容处吗?”岑云川道,“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往来丢!”
元平齐知道他在说气话,但笑不语。
“他犯了什么错?”岑云川气过后,问。
“说是在答卷中犯了忌讳,又被查出,疑在考前曾与此次主考官有过私往,所以被陛下下令取消殿试资格,永不录用,并处以刑罚。”元平齐道。
“疑似?”岑云川有些吃惊,“没有证据吗,罚得这般重。”竟一句话便绝了此人的仕途之路。
元平齐摇摇头,对其中细节也不甚知情,“怕是诸多事恰好都赶在了一起,所以落下此重罚。”
“那又将人送我这里来,是什么意思?”岑云川摸着下巴琢磨道。
岑未济从不做无谓之举。
“君心难测。”元平齐道,“走一步看一步罢。”
岑云川却有些恼火岑未济这副不点破,不说透,让人猜个没完没了的作风。
可又能怎么办?
他除了服从,别无选择。
“哦,对了,早上朝会李侍郎提出说,此前江东大捷因陛下龙体欠安未能庆祝,如今陛下已然康复,不如就按照惯例在南山举行一次秋狩。”元平齐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事。
“秋狩?”岑云川愣了愣。
狩猎是岑氏历任君主最爱,甚至有的皇帝为了狩猎,大规模调动军队,频繁占用农田,劳民伤财,引起动乱。
所以岑未济上台后,很少亲自组织这样大规模的活动。
“倒是很多年没有举行过了。”岑云川道。
“是啊。”元平齐道,“如今北方暂定,南方也算安稳,除了赵氏这样的骚动外,整体还算太平,举行一次这样的活动也不算什么,我便也跟着附议了。”
“可商榷好了时间?”岑云川问。
“大概一个月后。”元平齐道:“届时,禁军,州府军,边防军和京中贵族子弟,以及诸武将,百官,还都会参加此次秋狩。”
“这么多人?”岑云川不由咋舌。
“是啊,还有各国使团和京中百姓,达官显贵都会去围观,怕是百年难逢的盛事了。”元平齐道。
秋狩很快就到了。
将近数万人分批进入了南山猎场,城中百姓和大族家眷,以及各国使臣也都在最后一日陆陆续续拖家带口的进入了围场的观赏区。
秋日正是天高气爽好时节。
商贩们也拉着牛车马车,载满瓜果酒品和各式糖糕零嘴,沿途叫卖好不热闹。
岑云川穿着高领的骑射服,打马从城里一路奔至围场外,却被拥塞的人群堵住了去路。
他勒住马问,“怎么回事?”
侍卫跑过去看了一眼,回来道:“有几家带大族带的家眷太多,马车挤在了一处,把路堵了个严实。”
岑云川坐在马上,看着前面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的人流,默默叹了口气,翻身下马。
“你们留些人在此处维持秩序,避免百姓拥挤踩踏,剩余人随孤绕山路过去吧。”
等他到时。
众人已经聚在一处,做出猎前的准备了。
浩浩荡荡上万人马和马匹,扬起不小烟尘来,风一吹,极易迷人眼。
“殿下,可要换上甲衣?”一旁的护卫问。
岑云川摇摇头。
说是秋狩,其实算是一场规模不小的军事演习,都会动上真刀真枪和战术,所以被误伤或者击中的风险还是不小的。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传旨。
“由太子殿下领五百右率卫到西南边指定位置待命。”
岑云川接了旨,又问:“其他人是怎么部署的?”
传旨的人神秘兮兮道:“这便不好说了,等开始了,殿下自然便知道了。”
看来,岑未济是要玩真的了。
围猎地点选在了几座开阔平缓的山丘处,山上大多的草皮和零零散散的树木。
而观赏区则设置到了地势最高处,可以在山头一览场中局势。

“赵二,你率左翼,带一百跳荡兵和五十弓弩手。”
“孟承光,你率右翼,带一百奇兵和五十弓箭手。”
“李甲,你率二百战锋,正面迎击。”
“先按昨夜商定好的战术走。”岑云川在阵前道。
“是。”众将听命道。
只有赵二不解道,“殿下您呢?”五百人分了个干干净净,他这个主帅不就成了个光杆司令。
“孤嘛……”岑云川卖了个关子道,“自然是要去捣捣乱了。”
时辰一到。
战鼓声震天响起。
数万人马掀起的巨大烟尘如龙卷风似在山地间冲起。
各色的旗帜在不同方位闪现,上面所绣巨大图腾闪闪发光。
岑云川带着数十个机动骑兵,偷偷斜刺入了其他的阵地。
场上一动,顿时人喧马嘶起来,其中还夹杂着猎狗的叫喊声,四面山头上到处都是声响和烟尘,很难看清对面情况。
岑云川直冲入离自己最近的一队,吓得对方原本就松垮的阵型更加零散,为首的人喝道:“讲不讲规矩!?一上来就动手啊!?”
岑云川反手摸出弓箭,二话不说,直接搭弓,边纵马射出一箭。
正中对方飘裹于上空的战旗。
那人一见,便怒了,吼道:“去他娘的,给老子揍他!”
几十号人,立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岑云川抽出没有开刃的剑,没有犹豫,直接一马当先,率先冲了上去。
他用脚勾住马鞍上的脚蹬,左右灵活跳动,避开对方射来的箭,边跑边俯身用刀袭刺途径围上的敌军。
至始至终,他们这数十人的队形,无论怎么变化都没有被冲散或者掉队。
岑云川带着这个小分队,凭着己方身手好,专挑软柿子捏,左右突击,将周边离他近的几支队伍冲的零零散散,还没出发几步便已溃散到不成样子,一时山头上都是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众人都对他恨得牙痒痒,却偏又没有能耐捉住他,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跟个蹿出山的野猴子似,四处捣乱。
他转了一圈,玩得十分开心,又觉天气燥热,索性脱掉了外裳,甩着手中套取猎物用的绳索,更加肆意在场中奔腾起来。
居于高处的观赏区内,各家直接就地摆开席面,就着下面热闹场景吃喝交谈起来。
“那是哪家的儿郎?”见那匹马在场内纵意而行,如鱼得水,骑射自如,挑逗得不少人去追,那匹乌马上的身姿又分外英挺年轻,座上的夫人们,心念一动,开始为自家未出阁的闺女留意起来,“竟这般活泼……顽皮。”
“瞧着那一队的旗子,似是北辰宫右率卫,怕是太子麾下。”有人眯眼,随着那跳跃的人影,仔细辨别起来。
“太子的人?”夫人们更是眼睛一亮,都纷纷起身,招呼自家女儿来看,若是能和太子麾下的人结上亲,也不失是一桩好亲事。
“咦,他这是冲进了南禁帐军中吗?”有一人惊呼道。
众人连忙放下手中杯盏,看起热闹来。
南禁帐军是太皇太后的人马,旁人见了那旗子都得绕道三分,这年轻人何其嚣张,竟敢直闯。
果然,南禁帐军也没惯着他,直接就伸臂投掷长枪试图将其击落。
那马上的人果然躲避地比之前都要吃力些。
这边,岑云川伏低身子,边策马闪避,边喊,“柳五!看看是谁的人!”
柳五赶紧抬头看了一眼天际飘展的旗帜,叫苦连天喊道:“遭了!殿下!刚刚咱们杀太疯了,没看清,竟冲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地盘里来啦!要坏大事啦!”
“……”
岑云川见对方攻势渐猛,排兵布阵方法,一点都不输自己,兵马移动间,整齐高效,一看便和之前那些乌合之众们截然不同。
大意了。
那个女人,可是惹不得的存在。
他调转马头,生出几分退意来,想要撤出,可对方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很快便用骑兵将他们这十几人分别围困住。
其中数岑云川最惨。
他被左右夹击,前有刀剑挡道,后又弓弩暗袭,头顶还有时不时投掷来的长枪。
他咬紧牙关,以一对十,手中的剑都快要被挥出残影来。
余光一瞥。
他立马猛地拍了一下邬津的背,自己从马上飞跃而下,邬津得了主人提示,不愧是万里挑一的战马,反应飞快地腾起蹄子,因没有负重,避开前方的伏击,急刹后调转方向,往另一边撒开蹄子跑去。
没了马。
岑云川便只能被困在原地靠肉搏了。
不过他耐力惊人,数十人轮番上阵,都没能将他快速擒住。
可他终究不是铁人。
几轮下来,剑风中已见漏洞。
正当他力竭时,紧紧围住自己的包围圈,突然被冲击开,只听马声嘶鸣,一匹浑身白银色的战马,冲了过来,被缰绳控制着,停在了岑云川身侧。
众人被这突发的变故弄得惊疑不定。
岑云川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已经被人俯身靠来捞住了腰身,然后一把提溜到了自己马上。
来人臂力惊人,岑云川体重并不算轻巧,但是对方抱地那样轻松,就好似随手拎起一件小物什一般,甚至还有余力,用另一只手,挥枪挡下对方几人重重一击。
岑云川被放在马上,仓皇回头,却看见了熟悉的下巴。
“父亲!?”
两人共乘一骑。
岑云川怕自己挡在前面,影响了对方使枪,于是尽力缩在对方怀里。
偶尔只用袖箭冷嗖嗖的放几下暗箭。
岑未济并未带任何人马,就他自己。
但他一马一枪。
足以抵得过千军万马。
一杆红缨枪,在他手中被挽出了万般花样,快时如闪电,力落如千钧,枪尖扫起尘土,在迷住对方双目瞬间,已转势轻易地挑断了对方厚重盔甲。
世人都听说过。
陛下在战场上时,最喜一人一马冲在前面,他可以单枪匹马,手执银枪,从敌军数以千百计的长矛刀枪丛阵中掠过,毫发无损,甚至还有余力劈手夺矛,并以矛反攻对方。
白马如雪破万军,虎胁插翼白日飞。
这身技艺,举世罕见。
可今日亲眼一见,还是撼动,众人见他入场时,已然欢呼雀跃,又见他一人一枪,杀进重围,揽住少年腰身勾回马上时。
漫山遍野的人群中都响起的数不尽的欢呼声和鼓掌声,一时,热闹竟如节庆,鼓声震天,人声鼎沸,地动山摇。
见己方已经夺回势头,岑云川不愿再躲在父亲羽翼下当缩头乌龟,吹了声口哨,邬津马闻讯奔来。
他掐住时机,从岑未济的马上,一跃而起,跳回了自己的马上。
两人并肩而骑。
一剑一枪,配合着,杀出对方近百人的围追堵截。
少年人的身形灵动飞捷,岑未济刻意落在他身后几步身位,看他挥剑破敌,偶尔出手帮他挡下几支背后来的流矢。
两人快马奔至山尖上。
岑云川这才松了口气,从马上翻下,精疲力尽的仰躺在草地上,在炎炎阳光下闭上眼。
岑未济还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玩得这般开心?”瞧着他额头汗淋淋,以及不知被甩到哪里去的外衣和靴子,出声问道。
“开心。”
好像真的很久都没有这么敞快过了。
岑云川捞起衣摆,擦了把汗,闻着鼻尖上冒出的青草,干脆随手捋了一支,放在嘴里嚼了嚼,直至嘴里出现几分清苦的草汁味儿,他突突乱跳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您怎么亲自下场了?”岑云川用双手支在身后,起身问。
迎着光。
他看不清岑未济的脸,于是眯起眼。
通红的光里。
只能看见一些轮廓,一身白色布衣,一匹白马,背后反手握着一把银杆红缨枪。
这样的身形。
莫名让岑云川有些好奇,对方十九岁时,应该是何模样。
那样的年华,他凭何,用这杆枪,挥动四方?
那样的乱世,他如何,用这双手,搅动风云?
可惜,可惜,他看不到那时的岑未济。
他永远看不到少年将军,身穿银色盔甲,意气不羁的模样了。
岑未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倒是翻身下马朝他伸出手。
岑云川神思正飘渺间,下意识地也握住了对方的手。
那双手只是稍稍一使力。
他便被扯起身子扑向了对方。
对方另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帮他稳住了身形。
两人身影交叠瞬间。
落日从他们的缝隙中缓缓下坠了一寸。
明亮而柔软的光线在他们头顶铺展,像是整个天地正在融化。
“去吧。”
“拿个头筹回来。”

岑云川退后一步,双手抱拳,行作揖礼,郑重其事道:“儿臣定会拿回头筹!”
他扬起脸,眼里具是势在必得的骄傲。
岑未济将手背在身后,长风吹起他的头发,他面色平和而宁静的低头看着即使是跪着也挺直了腰背的长子。
许是暮色太过让人沉溺。
他还是伸出手,将对方歪掉的束发玉冠仔细扶正,然后顺势摸了一把对方跑得湿热的额头,认真叮嘱道:“不可涉险,不可恣意。”
岑云川起身,翻身上了马,勒着缰绳,回头快速道:“遵命。”
然后一拍马背跑了。
很快,那道飞扬的背影汇入了策马奔腾地大部队中。
到底还是贪玩的年纪,岑未济看着他的背影,难得生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来。
这次秋狩一连举行了三天。
前几日不过是拉开阵势猎些黄羊和兔子,狐狸什么的。
只有猎得东西的人才能进入最后一天的围猎。
“今天猎什么?”
“听说是巽狼。”
场上剩余不过百人。
岑云川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率卫经过前几天和其他敌军的互相抢夺暗算,如今也只剩区区二十来人。
这巽狼极其凶残狡猾,一般群体出动,会使战术,会认人和认马,而且极其记仇,若是落了单的猎人很容易被盯上后诱入狼群后再行扑咬,所以放在了最后一关。
摆明了,今日若谁能猎得狼王,定能拔得最后头筹。
许是知道自己怕是会大有所获,平日里不甚爱打扮的太子殿下,今儿竟舍了便于骑射的胡服,倒专门穿了一身深蓝暗纹圆领右衽窄袖长袍,腰间束着镶嵌宝石的玉蹀躞带,手腕绑着黑色银边护腕,脚踩一双乌靴。
战鼓一响。
只见这人风驰电掣般的率先冲了出去。
快得几乎化成了一道闪电。
马是万里挑一的宝骏,人是天下独一的风俊,一出场,便吸足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发丝飞扬,马鞭高举,迎着烈日与疾风而去。
而他的身后,则跟着数百个一起策马奔腾的少年郎们。
鲜衣怒马,英姿轻狂,纵京华。
岑未济于高台上看着那道身影,忽然生出几分感慨——若是这天下的孩子皆生于四海归一的锦绣盛世,那时的少年郎们是不是都是这般意气风发,任达不拘。
太皇太后站在他右手侧,瞧着他这副紧张模样,冷哼道:“怕是有的人等会儿猎不到头狼,又要扑进某些人怀里呜呜大哭了。”
说完,她眼珠子一转,又提议道:“敢不敢赌一局,看看今儿谁能赢?”
岑未济转过头,礼貌一笑道:“朕是皇帝,万不能带头行赌钱之事。”
“明白了,心虚了。”太皇太后笃定道,“你不敢。”
“朕的儿子,有何虚的。”岑未济哼笑道。
日暮将至。
一轮红日开始西坠。
因他们位置原因看不到山谷那边情形,只能听见鼓声擂擂,马声嘶鸣,似战况已经十分焦灼。
“怎样?”见前去打探战报的内侍官回来,太皇太后赶紧凑过去问。
那内侍官似跑了极远的路,一脸汗淋淋的,喘着气道:“百姓全都追到那边去看啦,山上到处人挨着人,奴婢废了好大功夫,都没能挤进去,只能跳起来看了几眼,太子似不小心被人用勾狼的套杆勾住了,落了下风……”
太皇太后一听,拍了一下桌子,回头得意道:“你要输了。”
才说着。
忽然漫山遍野卷起烟尘,似山头都跟着颤动起来。
“结束啦!结束啦!”
有人连滚带爬的前来汇报第一手消息。
可太过激动,话到嘴边却被浑咽了下去。
御驾旁的上百双眼一瞬间齐刷刷盯向他来,见他没说下去,众人都露出愤怒和急切的神色来。
可不需要他再说什么了。
天际间。
红滚滚的落日里。
一个少年扛着战旗策马而来,旗杆顶上赫然挂着一个被割下的狼头。
血和夕阳披在他的肩头。
他似是一团热烈燃烧的火光,炽热的,鲜艳的,滚烫的升腾着。
“是太子殿下!”
皇帝身边有人认出了那身影来,激动道。
很快,有越来越多的人也认了出来,“是太子殿下猎到了头狼!”
“太子殿下拿到了头筹!”
他的身后,是大虞最勇猛的将士们。
风与沙卷起数不清的旗帜,上百匹铁骑踏过山间,然后他们一个个跳下马背,簇拥着那个中间的少年,将他和旗杆一起高高举起,马蹄甩起黄沙,落日模糊了天地。
岑未济站了起来。
向那边眺望过去。
他身边的人立马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一个接着一个来向他道贺。
岑未济露出舒展平缓的笑意,嘴里却道:“是太子赢了,都来向朕贺的哪门子喜?”
太皇太后十分不顾仪态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道:“装化鬼,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岑云川一人策马奔过来。
直至御阶下。
他翻身利索下马,三两步跨上台阶,扛着旗子奔了上前去,脚步太急,见了岑未济,一只膝盖已经弯下,但人却没能立即刹住,像个炮仗似半跪着直蹿入皇帝怀里。
“父亲……!”
岑未济弯腰伸手抱住他。
正接了个满怀。
“鲁莽。”岑未济低头,揽住他腰身,不轻不重地责备一句。
岑未济一张脸跑得通红,还冒着热气。
他抬头,不由看向头顶的人,喘平了气息后,才反应过来,就着岑未济的胳膊稳住身形,起身后稍稍退开些,郑重其事地,再次单膝跪地,扬起头落落道:“父亲,我带回了……头狼。”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似在等表扬。
一双眼亮晶晶地闪着光。
“儿臣愿以此狼首,恭贺父亲江东大捷!”
还没等对方开口,他就已经激动地说道,说完后立马弯腰叩首道。
见太子跪下,他身后数以万计的人一齐跪下,一时恭贺声响彻山谷。
岑未济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年,眼底带着笑。
夜色降临。
岑未济下旨,设晚宴,军民同庆。
宽阔平缓的草地上举行起来宴会,桐油被倾倒在火堆上,瞬间燃起数丈高得火苗。
人们争相想要目睹一下皇帝和太子的真容,硬是一圈又一圈的围了上来。
火堆映照下,全是好奇而欢愉地笑脸。
有人拍着鼓,唱起了歌来,人群自发的开始三五成群跳起舞来。
“如今正是长脸的时候,殿下躲着做什么!”
岑云川本想找个僻静处偷偷喝口酒,但被一群下属生拉硬扯了出来。
“是啊,瞧见那边的姑娘们来,那可都是为了殿下而来的。”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
烦的岑云川直接绕开火堆,直接戴上面具,钻进了人堆里去。
悄悄路过两个姑娘时。
他听见两个人正凑在一处互相咬耳朵。
“你看清太子殿下长什么样了吗?”
另一个摇摇头,声音很是轻快,“人太多,没看到,不过我倒是看清了皇帝陛下的面容,他生的……可真是好看!比我见过得这世上任何人都好看!”
“得了吧,你才见过几个人?”
那姑娘急了起来,“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岑云川闻言,轻轻翘起嘴角来。
他穿过人群。
走向了那个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好看的人。
那人此时身边正热闹。
聚了不少各国使臣和异邦民众。
都想借着机会给皇帝陛下献上自己千挑万选来的珍贵礼物。
岑云川停下脚步,远远看着被人群围拢着的矜贵之人。
耳边是悠扬婉转的丝竹乐声,和轻柔袅袅的南音小调。
宴会正是觥筹交错之际。
岑云川看着,心里忽然生出几分迷茫与退却之意,他隐于人群里,藏在面具下,静静的打量着对方。
他的目光太过痴迷而眷恋。
像是在看天上那可望不可及的明月一般。
“殿下来了!”不知道哪个竟认出了他,忽然朝着这边大喊道。
一时身边的人哗啦一下退了个干净。
岑云川反被推向浪尖上。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立在原地,慌忙间竟接过了不知道谁丢下的琵琶。
“殿下可是要向陛下献曲?”人群中有人笑着问。
岑云川抱着琵琶站在原地。
还在迟疑间,已经几个姑娘含羞带怯,互相拉扯着上前,大胆自荐道:“殿下若是要弹琵琶,我等愿意助舞一曲。”
他还能说什么。
只得低头调了一下乐弦,等再次抬头时,已恢复往日的模样,朗声恭敬道:“良辰美景,儿臣愿为陛下和诸宾,献上一曲。”
他就地坐下。
四下围满了了人,都屏息观望。
一旁的篝火的火苗在他面具上跃动出明艳的火光焰影来。
他怀抱琵琶,手搭在弦上。
微微垂首。
象牙琵琶质地柔润,像明月坠入怀中。
这一刻,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千百首乐曲,但面对着那人时,却怎么也挑不出一首合适的来。
指尖慌乱间。
索性随便弹了起来,胡乱从脑海中拎出了一首北府的边塞曲。
此曲听着粗犷悠扬,其则暗藏情缘。
是讲一位将军年少时与青梅竹马的恋人分离,再见时,对方已嫁做他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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