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by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录入:01-22

轻纱帘子缓缓揭开。
温洋隐没身形站在帘后,目光穿过半室虚空,望向那翻着肚皮熟睡的少年。
此时天光大亮,满室生白,温洋抱着那条小龙玉雕站在门口,光把眼睛晃得生疼。
视线湿润模糊,满世界都成了一片白光的样子。
他压下眼底的异样,又轻轻看过去。
那张脸全然是照着母亲的样子长的,但眉目间的深邃又随了父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嵌在他眼角和山根之间的那颗黑色小痣,竟然和温洋的一模一样,都长在左边。
睡熟的人脸颊泛着粉晕,温洋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怕贸然进去吵醒人。
“大人不必隐身,他看不见的。”魑冷声传音,“别说话就行,他耳朵灵。”
“另外,魍座让我转告你,别信樊璃的话,他会骗人,但你千万不能骗他,被发现了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阵仗。”
温洋嘴角不自觉向上一提,低声道:“有些娇气呢。”
魑:“谢遇惯的,这次来魏国也是因为被谢遇关了,惹急了就跑了。”
“……”温洋沉默着来到床边,捏捏被子。
捏着有些薄正要责问魑,忽然想起这私宅里养了一群猫,设了防寒阵,就算不盖被子也不冷。
温洋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向魑说道:“隆冬难忍,丞相府也该设一坐防寒阵。”
魑不赞同道:“玄蟒喜冷。”
温洋:“它现在喜热了。”
“……”

次日,樊璃被人带去丞相府。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护送着王嫣北上,疯帝每天都要派人去问王嫣的行程。
这天他吃了长生丸,撕开衣领在大雪地里赤脚散热,说道:“朕原以为皇后死在大火里了,她也是命大,竟然跑出去了!”
“这个绝情的人啊,带着朕的孩子在外面过了这许多年,叫朕在这鬼地方当孤家寡人。”
身边的大太监无言以对,怕昏君被冷场子发疯杀人,连忙搜肠刮肚的挤出一句话:“陛下洪福。”
说完就感觉脖子一凉,太监抬头,正巧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对上。
他心口一颤,却听昏君大笑起来。
“说得好,赏!朕这个绝嗣的人都有了子嗣,你也要有个子嗣才行!朕有一只爱狗,今日便赏给你做儿子了哈哈!”
太监心里苦着,脸上笑着,连忙磕头谢恩。
昏君行完赏赐,吱嘎吱嘎的踩着雪往前走了一圈:“巫女过几天也该回来了,她再不来,朕的长生丹就吃完了。”
太监:“巫女大人肯定知道陛下的长生丹快吃完的事,说不定不久就回来了。”
“哼,听说温洋给自己找了个儿子?”
“是有这么一回事,底下的人说,那孩子是温家旁支,温洋接到府上当义子。”
疯帝便直接踏出宫门:“看看去。”
疯帝光着脚穿过大街小巷,大摇大摆的来到丞相府直接进门,来往掾吏跪了一地,不知道这昏君又要来搞什么幺蛾子。
“爱卿,你儿子呢?”疯帝大笑着跑上温洋的阁楼,一把拉住他的手:“你与朕就如亲兄弟,你生了儿子,怎么不给朕说一声啊?”
温洋:“回陛下,那孩子是从旁支过继的养子。”
疯帝眯着眼:“你目光何等挑剔,这许多年都不见你收养子,怎么突然动了养儿子的念头?莫非他长得像故人?”
“温洋只知陛下,不知故人。”
“说得好啊!把你儿子拉出来看看,怎么还不动呢?莫非担心朕失手杀了他?”
疯帝看了温洋一眼,随即自己在府中乱搜起来。
他踹开一间间房门、院门。
“谁是丞相的养子,出来!让朕过过目——”
一个黑瘦少年平静的过来行礼:“不知天子驾到,草民惶恐,请陛下恕臣死罪。”
疯帝盯着那张平凡的脸:“你就是他儿子?”
少年回道:“回陛下,草民是温家旁支的子嗣。”
“啊——”疯帝端详了一会儿,向温洋说道:“很普通嘛,嘴巴也笨,你收他当儿子,不嫌丢脸?”
说完一脚踢开那少年,去膳房端了一盘醩鸭吃着回宫,向跟在身边的太监说道:“温洋瞎了眼了,收的儿子跟黑炭一样,等朕的女儿回来,定能将那小乌梢蛇比下去。”
太监奉承道:“陛下的子嗣,自该和天上的日月相比,这人间的小虾米,被小殿下一衬就成泥巴了。”
疯帝高兴起来,走进市集时又沉下脸:“不过,你说那女孩儿,到底是温洋的,还是朕的?”
太监连忙道:“自然是陛下的!温洋那身皮子一碰就烂,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子嗣呢?”
疯帝又欢喜起来,沿途经过几家民居,看人们在杀过年猪,便凑上去,提着剑一下子把那嚎叫挣扎的猪前后洞穿。
路边的百姓战栗着乌泱泱跪了一地,山呼万岁,把这心情还算不错的昏君呼进他那龙潭虎穴去。
那边丞相府的人在昏君走后,开始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全府扫洒。
扫到那养子的小院时,小厮讨好道:“公子可受惊了?”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锦衣,立在窗边侍弄一盆梅花:“久闻那暴君常常强闯民宅,喜怒无常,身上全无一点人君威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厮无奈叹息:“您如今是丞相府的公子,往后必会入朝为官,伴君如伴虎,公子务必小心。”
那少年低下眉眼,瞧着眼皮子底下的梅花:“听说府上新来的客卿与我同岁,不知道他住在哪。”
小厮扫掉地上的灰尘:“丞相府这四座七十二鹰都是客卿,小的们只管这些日常杂务,不能过问上面的事。”
少年缓缓看向小厮,瞳孔深处一丝暗红闪过:“你退下吧,给我送只猫来。”
小厮连忙道:“猫是灵物,专爱偷听、传话,这大半个魏国的军机政策都出自相府,丞相大人怕这些灵物泄露机密,所以历来就不许养猫,连鸡狗也不许养的。”
“对了,公子面前是一株梅树吧?”小厮把那盆梅花收走,“上面有令,即日起,府中也不许养梅了。”
少年背着手神色不明:“梅树也是灵物?”
小厮笑道:“听魑座说,梅树是鬼物,南边那位谢将军的鬼魂能从梅树里窜出来呢。”
“哦?他若是窜出来,府上要怎么办呢?”
小厮:“这里是玄蟒的地盘,十年的鬼魂,怎么打得过几千几万年的神兽?”
少年不置一词。
他站在窗边不动,在小厮走出院子后就突然倒了下去,没一会儿又醒过来,一脸茫然的坐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好端端,怎么突然像被人夺舍一样,跑来这窗边睡觉。
千里外,谢遇的阴气被面前的屏障反弹回来,他睁开眼,远远从成王府把那三只猫拽过来。
小猫们惊恐的看着他:“你又要干啥?!”
谢遇把这三只小炸毛全部丢进魏国。
“去魏国丞相府守着樊璃。”
三三眼睛一转,幽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你呢?你不来?你为什么不来?是因为过不来么?还是遭报应……啊呀!”
三三被钻进眼中的阴气刺了一下,连忙告饶:“我错啦,饶命!”
三只小猫灰头土脸的往北边走。
三三揉揉眼睛,幸灾乐祸道:“他就是过不来!这边的武神不准他过来,樊璃不要他了,他这障破不了了!”
小三花给弟弟薅了薅毛,严肃道:“还有一种法子能过来的。”
小狸花软声道:“什么法子呀?”
“把魏国的土地打下来,等这边成了楚国的领地,这个武神的屏障就会破掉,他就能过来了。”三花走着,看到一块泥塑碎片,愣了愣:“这是啥?”

三三伸出爪子在那碎片上拨了拨。
“谢遇!”那碎片虚弱的怒吼一声,“等、等来日养出法相,再与你决一死战,嗬、嗬——”
碎片一边低吼一边喘气,然后在三双圆溜溜的眼睛注视下静默下来。
“你们几只小猫,把本座这块碎片送去附近的武神庙,到时重重有赏。”
三三在碎片上嗅嗅,一爪子将碎片拍成散泥。
“把你送回去,到时候护着魏国的士兵去打楚国么?呸!”
在小猫北上时,一群楚民也在八族大姓的带领下,朝四处逃命。
楚京沦陷,王家姐弟杀红眼了,一个只要皇位,一个皇位和人都要,厮杀起来便不顾别人死活。
腊月十八,王慈心从北邙山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不久后樊静伦死在山上的消息就传进他耳中。
王慈心去信质问王靡,没想到对方竟然承认了,这回王慈心是彻底疯了。
这衣冠禽兽像王八吃了秤砣一样,对那骄矜病弱的便宜外甥天生就有种占有欲。
以前他不遗余力、不择手段的把人拐上床,如今他又不遗余力的向胞姐发动猛攻。
一时之间,没有女巫从旁相助的王糜不免露出狼狈相,一退再退,几乎退出了楚京的辐射范围。
对她寄予厚望的颍川樊氏颇感受挫。
小皇帝跟着成王府的人跑了,跑之前还把这些年在宫中受的虐待毒打广而告之,向世人撕开了王糜的皮,王糜人人喊打。
造反造到这份上,樊氏子弟也是心累了,族中青年纷纷撤出皇后麾下,灰溜溜的跑回颍川守祖业,后来难民起义又抢又杀,颍川樊氏首当其冲,族人差点死光。
王糜四面楚歌之际,荆州被陆言占领的消息姗姗来迟,没多久,江州刺史又拥立庐陵王为新皇,向楚京进攻。
各地烽火把楚京当靶心,有人暗中不动静待时机,有人快刀斩乱麻一天就当上了皇帝。
直到这时,王糜才发现把胞弟逼到狗急跳墙似乎得不偿失,而有些事在设想中轻而易举,但执行起来却万分艰难,比算计谢遇的命难多了。
楚国这块蛋糕实在太大了,以前她嫌九姓的人都是傻瓜,把庸碌无为的司马家捧在帝位上,宁愿让龙椅被傻子霸占着,都不愿推翻司马家自己登基。
如今她才恍然发现,大家不是不想,而是各自的实力都不相上下,一家造反登基,那另外几家是什么心情?
所以这些年来,楚国这九根擎天柱默契的彼此平衡着,紧紧攥住司马家这根弱不禁风的稻草稳定军心。
有个象征性的皇帝在那坐着,也免得大家彼此杀伐了。
然而王糜姐弟这场窝里哄,一不小心就把各家的小算盘哄出来了,拥立新帝的、拥立新星将领的、造反的……总之没一个会乖乖任由王糜夺取天下。
在各家势力盘根错节的闹将起来时,坐观龙虎斗的人忽然发现有些异常——
每个州郡自立为王的新君、头领越是急功近利、残暴不仁,归附陆言的人就越多。
归附陆言的人越多,各地首领身边的军师,就越要撺掇自家主君强掳壮丁,四处抢粮。
狗头军师们早上撺掇主君抢人打仗,晚上就给陆言去信——稳了,准备好酒等我。
原来这些人都是陆言的铁杆兄弟,为了让好兄弟闯出一番事业以后带大家吃肉喝汤,特意深入敌军做军师、将领,把各地诸侯哄得魂都飘起来了。
“陛下,粮草不够了,事从权宜,先向百姓借,等来年秋天再还给他们!”
“准——”
“将军先不要派精锐部队,让新来的士兵先上,也好练练他们的胆子,若敢退缩、辱我军威,立马砍头——”
“准!”
“使君,陆言的军队打来了,可用一字长蛇阵拒之!”
“准准准了……”
次年正月,大楚几十万百姓都涌向了陆言掌控下的州郡。
魍座见大楚民生凋敝,连权贵家过年都没吃上一口肉,正是趁人之危的时机,便立即传令边境魏军南下进攻。
百万大军来势汹汹,这年春天的空气里都是血腥味。
血气顺风北上,一路吹向魏京。
这天,樊璃被人带到温洋的楼阁,盘坐在那玄蟒面前,按例进行每日一次的洗骨仪式。
等骨髓经脉被龙气洗干净,他就能像这丞相府的四大座守一样,去学一些术法防身杀人了。
樊璃慢慢把龙气引进身体,龙气在体内游走一圈就会自动回到玄蟒身上,然而这龙气到樊璃体内就跟肉骨头入了狗嘴,他一次一点的,把那龙气抠一丝放在自己心口。
玄蟒眯开眼望着他,红信子嘶嘶在空气里弹了两下。
樊璃一脸淡定的起身,面向温洋:“你让魏兵打楚国?”
温洋:“楚人积弊多年,就算我不打他们,他们也会自相残杀。”
樊璃:“打完之后呢?”
“等打完再说——回去别再捉弄魅座,他教你读书,便是你的老师。”
教樊璃读书是那近侍主动请缨,他对这小瞎子深怀愧疚,自觉死都不能赎罪。
于是选择一条自认为很能折磨自己,但对樊璃百利而无一害的路,每天兢兢业业教小瞎子写字读书。
樊璃充耳不闻,牵着傀儡的袖子走到珠帘边:“那昏君对你磨刀霍霍,等你打下楚国,你的死期也就到了,不如趁机与陆言联手,给自己找条退路。”
樊璃走了,留温洋一个人静坐在房内。
温洋听着远处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关拢,轻声向傀儡小厮说道:“听到了么,他会给爹找退路了。”
小厮一脸欣慰,榆木脑袋里也生出一丝感慨。
过了将近三个月,这新来的小炸毛才对老木头开口说话,真够磨人的。
温洋僵硬的脸上也泛出一丝笑意。
“这江山再大,也只能是他的——不过他说的对,在没杀掉昏君之前,一昧抢占楚国确实会给我添些麻烦。”
温洋在军机册上落下几笔,遥遥把那百万魏兵的攻势拦截在徐州。
随即调转矛头北上,去攻打蠢蠢欲动的游牧部落。
二月底,樊璃洗髓结束,温洋亲手把一根黑色缎带给他覆在眼睛上。
那缎带被玄蟒处理过,带上就能像魑一样借鬼视物。
温洋望着儿子竟然要戴上这根哭丧带才能看见东西,一时间各种心绪挤在心口,堵得他呼吸困难。
这时,他突然听见樊璃发问:“好黑,几时才能看见?”
温洋罕见的失声了。
近侍急忙扑过去检查缎带,接着又把魑从军营里拽回来。
魑接过这根缎带亲自试了一下。
缎带没问题,戴上后,他能看见周围的东西。
樊璃:“缎带没问题那就是我的问题,让玄蟒再给我一点龙气。”
温洋坐在椅中,轻声道:“孩子,不要捉弄爹爹,爹爹想要你看到东西——”
“你不是我爹,我也犯不着骗你。”
“……”温洋哑着。
魑在旁边说道:“那王糜和巫女早有往来,毁掉樊璃眼睛的毒药是她给的,必是她们在毒药里掺了东西。”
温洋瘫坐在椅子里,浑身血液发冷。

樊璃走后,温洋哑声说道:“把王糜抓来,我儿子受的罪,得让她百倍偿还。”
魑:“她身边的宫正是天子军副统领。”
天子军是魏国皇权的拥趸,不管那皇位上坐了个什么东西,天子军都会以绝对的忠诚服从命令。
疯帝把天子军副统领派到王糜身边,很难说他心里是什么打算。
或者他本人没什么打算,但他背后的巫女就难说了。
毕竟从一开始,这疯帝就是借巫女的东风才坐上龙椅的,所以他平日里以“学生”的身份自居,对巫女则毕恭毕敬的称呼“先生”。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以那天子军副统领的武力手段,也足够让人头疼的了。
近侍沉吟着:“要抓王糜,除非那臭小子出手——”
魏楚边境,有人翘着二郎腿睡在一根钢丝上。
几声窸窣脚步钻进耳朵,钢丝上的青年半掀眼皮,歪头朝旁边瞧去,一边咬着嘴中的狗尾巴草咂摸那丝草木清甜,一边吊儿郎当道:“走路小点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母老虎追来了。”
一个云鹰窜过来笑嘻嘻的凑到青年身边:“魉爷,丞相大人来信了。”
“大人要我撤兵?”
“没呢,大人叫您亲自去楚京走一趟,把那皇后捆了带去丞相府。”
魉座接过信亲眼瞅了,仰面冲天上叹了口气,稳稳翘着二郎腿推脱:“告诉大人,我腿断了。”
云鹰:“这事要是成了,大人就让玄蟒再给您洗一次髓,以后您就天下无敌了!”
“天下无敌还有什么意思?别废话,照我说的回信。”
“到时候大人还让魑座穿小裙子给您倒酒!”
“!”青年诈尸一样突然从钢丝上坐起来,心里跟被爪子挠了一样瘙痒难耐:“当真?”
“嘎嘎——”他坐下的云鹰跟他一个尿性,奸笑着压低声蛐蛐道,“不止呢!魅座来的私信说,您把这事做成了,到时候让您随意使唤魑爷三天呢!”
说着,又把另一封信递给青年。
对方拿着信瞧了半天,跳下地,身后的钢弦跟长了脚一样追在后面,一圈圈缠在他手臂。
“告诉丞相,这活我揽了,只是得再加一点要求——”青年笑吟吟朝前边的江水走去,踩着钢丝涉水过江:“把魑的鬼力压下去,压严实了再送我府上。”
边境的信在三天后送达丞相府。
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丞相卖了,冷着脸站在珠帘外堵了一天的门。
“我是能拿出去哄狗的?”
温洋:“只是权宜之计,让开些,小璃上楼了。”
魑没让,穿着一身黑袍堵在门口:“那疯狗敢碰我一下,我打死他——”
“随你。”温洋抬眼朝帘后看去,向走上楼的樊璃说道:“等抓到王糜,爹爹把她的眼珠子挖下来,让她亲口吞下去。”
樊璃:“随你,我来洗髓。”
温洋放下公务几步上前,牵着樊璃袖子进屋:“你的经脉已经洗好了,可以练……”
“洗髓。”樊璃抽出袖子朝玄蟒走去。
那大蟒弓身往后退,戒备的瞪着樊璃。
樊璃一巴掌拍上去:“躲什么?给我龙气。”
“……”
樊璃离开阁楼后,温洋望着缩小一圈的玄蟒陷入沉思。
他看向近侍:“你洗髓时,可会吸龙气?”
近侍摇头:“龙气在骨髓经脉中走完一周天,便会自动回到玄蟒体内,就算把龙气藏匿在经脉中,不出五息,那龙气也会自己溜走。”
温洋:“那么,小璃这是怎么了?每每他来,龙气就少一半。”
魑还堵在门外,冷声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且这事与樊璃的生死息息相关,只要大人收回成命,我就告诉你。”
“……”温洋默然看向魑,随即向近侍说道:“当年是谁管教他?”
近侍:“魍座。”
温洋皱起眉头:“魍平日里不苟言笑,怎么把人教成这个样子?”
“我就是这个样子,不需要教。”
“……”近侍连忙把魑别到身后,一脸歉意的向温洋说道:“鬼道戾气重,他脾气不大点就没法压制鬼群,所以魍座才没拘着他的天性。”
“加之早些年魉那个臭小子屡屡扯他头发,把人惹急了,记仇,这些年两人就不对付。”
“此番定是听到自己被推出去做顺水人情了,心里一急就难免犯浑,大人莫怪。”
说着,轻轻推开魑。
“还站着做什么呢?去看着小主子,可别让他又把猫带进来。”
外面,樊璃蹲在丞相府侧门,提着一包小鱼干喂猫。
三三咬着小鱼干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向樊璃汇报自己得到的情报:“魏宫被天子军围得像铁桶,除了上朝的官员,谁也进不去,连飞到宫内的鸟都被射死了,你想杀疯帝得等他出宫才行。”
“另外,小鱼干要送勤快些,我最近长身体呐,你叫人抱着鱼干守在这里,我一来就能吃到。”
樊璃现在能听懂猫话了,说道:“不急,等我把龙气吸完就杀。”
他这身体一次不能吸太多龙气,会胀,不然进丞相府那天就把龙气吸光了,何须耗到现在?
小狸花和姐姐一边一个,卧在樊璃鞋背上呼噜几声。
小狸花担忧道:“王嫣最近被封了公主,要是王糜投靠了她,是不是还要来杀你啊?”
小三花镇定的回弟弟:“不怕,樊璃现在可是有龙气的,惹急了就猛猛打!再说了,那疯帝身边除了天子军,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等樊璃长大了,进宫去全部打趴!”
樊璃把一包小鱼干喂完,从梅花簪捏下一条石龙。
那石龙亲昵的圈着他指尖,樊璃把一丝龙气注入石龙体内。
“你把小猫送走,去魏宫走一趟。”
石龙挠挠樊璃手心当做回应。
它走后,樊璃提着铁杖原路回去,路过花园时一片梨花飘到颊边,他站定,仰头面向那如雪繁华。
“要梨花么?”少年微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话间站在了樊璃旁边。
樊璃:“劳烦你摘下五支。”
对方垂眸看着他:“送人还是插花?”
“送人,把有个人得罪了,送枝江北的梨花去哄哄。”
那少年说道:“那折一枝就够了。”

樊璃:“要五枝,还有其他人要送。”
对方没说话了,跳上梨树,窸窣几声,待脚步声落地时五枝梨花便递到了樊璃手中。
樊璃接住,对方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身前克制的细嗅着,低声说道:“今天十五,让你的宠物快点送到,不然我晚上一个人难熬。”
樊璃后脊绷紧,没说话。
对方步步逼近,抵着他心口一下子将他压在梨树上,低头咬下那纤白脖颈。
“楚国大半江山已归陆言,等他平定楚国那天,边境的屏障就会被我谢家铁蹄踏破。”
“到那时,为夫亲自来接你——”
粗粝的拇指重重碾过樊璃嘴唇,这低哑的声音在樊璃耳边说道:“想好求饶的措辞。”
樊璃指尖微抖着,头深深低下去。
等对方走远了,他才慢慢抬头。
“你在这做什么?”魑冷漠的朝这边走来,嗅着樊璃身上残留的冷冽气息:“梅香,定是谢遇来找你了,你偷栽了梅树?”
樊璃抿着嘴没应声,又从梅花簪上捏下一条石龙,把梨花放到它嘴边:“叼稳了,送去江南,小狗一枝,雪意一枝,大娘和樊悦各一枝。”
石龙没走,瞧着他:有五枝。
樊璃:“谢遇威胁人,没有他的份了,去吧。”
石龙叼着花一下子跑开,樊璃随手把手上这枝梨花插在魑头上。
“听人说,你本名叫陆冬雪,当年被王慈心那帮人追逐取乐,跌落山崖时被丞相的人救下,带到魏国。”
魑:“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提王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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