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by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录入:01-22


第31章 樊璃的滋味
陆言建议道:“大公鸡是至阳之物,不如这样,你给我十文钱,我给你买一只公鸡放在院子里驱邪。”
樊璃:“有用么?”
陆言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那些给人破祟驱鬼的术士,就是用这公鸡血沾着朱砂画符的。”
“再者,每年元日闭门杜鬼时,家家户户都把公鸡的画像贴在门上,鬼见了害怕,便不敢入门作祟了。”
樊璃点了点头:“公鸡应该不难买,今天能买到么?”
陆言:“我去厨房问问。”
当晚陆言就倒提着一只大公鸡来到樊璃院子。
院中黑灯瞎火,还没到中秋,这小院的温度就跟入了冬似的,太反常了。
陆言拧紧眉头,来到院里。
他把鸡放下,在各处角落撒糯米驱鬼。
突然,那安安静静的大公鸡伸长颈子尖叫一声,屋中的少年脚下一抖差点把魂吓丢。
樊璃风寒没好全,声音就有点虚闷:“哎!怎么来了不吭声啊,我还以为遭贼了!”
陆言来到屋中,笑道:“刚才是鸡不懂事,乱打鸣,不过你忽然喊叫起来倒把我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被女鬼附身了,叫我进来呢。”
樊璃掀唇说道:“成熟男人谁不爱?虽然你拖家带口的,但你会疼人啊,变成死鬼了肯定也会疼鬼。”
陆言正色道:“什么死鬼不死鬼的,说话客气点啊。鸡给你送来了,每天在院子各处洒一把米,它有米吃就不会跑出去乱逛了。”
樊璃琢磨片刻,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陆言嗯了一声:“嗯,就可以了。”
樊璃不放心:“既然朱砂能驱鬼,那你给我找点朱砂来,我放在床上。”
“英俊的鬼见愁,大公鸡在院子里镇着呢。”
“我知道啊,”樊璃抬手拍拍后墙,“可人家要是从这墙里钻出来呢?”
樊璃和陆言你一嘴我一嘴的交谈时,小狸花猫就窝在枕边。
它没精打采,眼眶湿湿的团成一团。
它还在想银手环的事。
人家三三的爹会给三三买首饰。
它家奴才却只会发臭脾气,把它撂在一边。
这都过了多久了?
总之不管过了多久,东院那边都没过来接它。
小猫目送陆言出门,情绪低落的朝谢遇道:“我是不是没有人要了?”
谢遇是不会答复它的。
它也习惯了,便自顾自说道:“我还没断奶就被奴才接走,他那时每天都亲自喂我,把我抱在怀里梳毛。”
“现在我断奶了,他就不伺候我了。”
“今天樊璃把一只铃铛卖给三三的爹,是银的,那铃铛挂在三三脖子上,一路走一路响,可神气了!”
小猫说着,突然看到谢遇脸色阴沉,连忙住声。
须臾,它试探道:“你怎么了?你怨气好重。”
谢遇目光冷冷落在樊璃身上。
他能怎么?
不过是他给的东西被人糟践了而已,能有什么?
被糟践的又不止东西。
就连他这个人,也被这母子俩祸害得一败涂地,不是么?
小猫惊呼一声:“谢遇,你怨气真的好重!”
谢遇眼睛血红。
小猫怕他突然对樊璃下手,连忙爬起来护着樊璃。
床上的人睡得不大安稳,梦中出了一身虚汗。
谢遇站在床前,森冷视线落在那纤细的颈项间。
小猫奓着毛,颤声道:“你、你要不拿棍儿猛猛抽他?这么早就杀掉他,你也不高兴,是不是?”
谢遇拎着它后颈皮把它从床上扔开,俯身掐住樊璃脖子。
森白指节一寸寸收紧。
快把人掐死时,他松手了。
谢遇俯首望着少年,铁钩似的黑色指甲抵着那脆弱颈项。
“你我之间的情分确实早该了结了。樊璃,你如今一无所有,还能再惨到什么地步?”
梦中的少年躲在一只小小衣柜中,紧紧抱着双膝。
那哑巴从他入梦时便咬他。
他脖子上,肩上,手上,全是咬伤。
清晰的痛楚传遍全身,可他像梦魇了一样,从始至终都没办法醒过来。
他只能推开对方跑,跑到这小小衣柜里躲着。
蓦地,一只手从柜后伸来,捂着他双目将他拽入黑暗。
锋利的犬齿咬住后颈,瞬间将他后颈皮肤撕裂。
樊璃猛抽了口冷气,抓着对方狠狠打下去。
“松嘴!”
“我叫你松嘴啊!”
黑暗中,少年的心跳穿透后背,他被对方箍在怀中,心跳一下下的撞在那片冷硬的银甲上。
男人在他耳边低语,他太疼了,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他晃神间大口大口的吸着冷气,颤声向对方说道:“哑巴,松嘴——”
梦境之外,谢遇从樊璃后颈上抬起头。
他尝到了樊璃的血。
他牙口下的血液甜得发腻。
死寂十年的味蕾在这口鲜血中复苏,像突然醒来的饕餮一样吞噬着周身理智。
他迫切的想要从少年身上攫取更多鲜血,于是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即将惊醒的少年摁在那片昏沉梦境里,低头含住对方后颈上的咬伤。
最后他把少年整个人搂入怀中,找到最方便啃咬的姿势和那最薄弱的血管,低头咬去。
舌尖上的血液像蛊惑人的妖精一样,这就是樊璃的滋味了。
谢遇舔了舔唇,他上了瘾一样,再次将唇齿覆在少年颈间。
小狸花猫被丢在外面定住,急得尖叫起来。
屋中阴气翻滚,那是谢遇动了杀心!
小猫不知道樊璃到底是死是活,只能求谢遇大发慈悲,别这么快就把人杀了。
“樊璃才十七岁啊!你就让他再活几天吧!”
十七岁,别人都在雨季里肆意张扬奔跑,而那少年站在黑暗里,哪也去不了。
活人要杀他,如今死人也要杀他了。
离小猫十步之遥的水井里,被谢遇格杀的水鬼从怨念中复活,她疯狂吸收着蔓延到井边的阴气。
水面铺满黑色发丝,蛇一般往水底涌去。
水井之外,小猫声嘶力竭的呼叫着。
“樊璃都要给你做媳妇了,你别杀他啊!”
小猫突然收声。
它望着悬浮在院中的谢遇,愣了一会儿说道:“你身上有樊璃的气味,你把他吃了么?”
谢遇看了眼大公鸡,长袖一挥,撤去了小猫身上的禁锢。
他往外面飘去:“在我回来之前,想办法杀了它。”
小猫:“杀了樊璃么?”
谢遇停在半空,缓缓回头。

一道冷气破空而来,重重的击中小猫脑门。
“哎呀!”小猫惊呼一声,爬起来捂捂额头:“干嘛打我脑袋呀!”
“杀掉那只鸡。”对方撂下这句话就飞没影了。
小猫闷坐一会儿,抬眼看向那只单脚立在地上睡觉的大公鸡。
谢遇出了西脚院,径自朝侯府的药库飘去。
他穿门而入,从药柜里抓出一把把人参、茯苓、当归、甘草……
他在死而复生的味蕾中调整策略,打算把樊璃圈养起来,在满足味觉之前,他暂时不会杀掉对方。
当他端着一碗牛骨药膳汤从厨房飘出来时,正巧看到三三。
谢遇的视线落在三三脖子上。
小猫脖子上拴着一只造型精美的银手环,它昂头四处溜达,见空中有什么冷冷的东西飘过来,便警觉的扬起脑袋。
“原来是你啊谢遇,你拿着碗做什么呢?不会是毒药吧?”
谢遇将它吸到手中,盯着它颈下的银饰。
良久,他说道:“这物件归我了。”
三三要抗议,却见他从袖中拿出一只拇指大的金色铃铛。
小猫眼睛发直,抗议的话被它咽回肚子里,任由谢遇把金铃铛系在它脖子上。
红绳穿着金铃妥帖的在脖子上拴好。
小猫跑去水塘,对着水影臭美了半天。
银手环上覆满阴气,谢遇捏着它,缓缓将它捏弯。
他要把这物件捏碎,往事如烟,谁都会变,既然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对立面,那还留着旧物做什么呢?
毁了吧。
“叮——”
拧压间,银铃发出一声轻响。
轻灵的铃声像破开浮尘的三春细雨,洇着天青色的山影花茵落下江南。
流离十年的不归人在银铃声中踟蹰恍然。
有人曾在过去轻晃银铃,踏着秋光朝那军营中的少年走来,道:“樊璃来了。”
谢遇缓缓松手。
樊璃来了,来找谢遇。
谢遇来了,来杀樊璃。
你怎么就变了呢?
倘若你对谢遇尚有一丝愧疚。
倘若你能念在那份扑满浮灰的往事对彼此高抬贵手,别那么绝情的把一切丢得那么快,别拿着长戟用一副抗拒的模样让谢遇滚。
倘若你但凡对谢遇有一丝私心……
你但凡记着谢遇,也不至于让人恨到想立马撕碎你啊,樊璃。
谢遇讽刺一笑。
他给的东西,对方丢得好轻易。
这时,月亮破开层云,变形的银环随着月色的介入在月光下闪出一段清辉,那泠泠辉光是手环被人摩挲到了一定程度,被光反射的结果。
谢遇盯着手环看了良久。
最终,这只银手环被他收入袖中。
他来到西脚院,望着叼住大公鸡脖子的小猫。
小猫:“我把大公鸡咬死了。”
谢遇点了点头,用阴气给小猫捏了只小鱼丢去。
小猫跳起来一口吞下小鱼,跟在谢遇后面。
它跳上床,眼尖的看到樊璃衣领上的血,惊道:“樊璃流血了!谢遇,是你干的?!”
小猫眼神谴责的看着谢遇。
谢遇捏开樊璃的嘴唇,将一碗补药灌下去。
小猫不理解。
过了一会儿,它忍不住问道:“你喂他补药,你为什么给他喂补药啊?是怕他流血太多死掉么?”
“谢遇,你身上好重的樊璃味,你刚才是要吃掉他么?”
小猫挥挥爪子,把空气里的药味扑开:“下次别喂补药了好不好,苦苦的。”
谢遇把碗丢开,破晓时来到胡床椅坐下。
他闭上眼没多久,怀里突然多了一团暖融融的东西。
他垂眸看下去,小猫怯生生的团着身子窝在他膝盖上。
“我把鸡咬死了,待会儿樊璃醒了肯定要骂我,所以这事不能让他知道,你想办法推给给主院的大黄猫,好么?”
小猫缩缩脖子:“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吧。”
谢遇把它拎下地,在少年即将醒来时去到床上,捏着对方脸颊向自己掰过来。
于是那纤长的里侧颈项便暴露在眼前。
小猫:“你干嘛呀?”
谢遇在它疑惑的目光里低头,唇齿覆在少年脖颈上。
薄弱的皮肤缓缓被利齿刺破,把樊璃痛醒了。
“啊!”樊璃痛呼一声,一把将伏在身上的人推开。
对方又贴上来,将他双手摁在枕上,死死压着他。
樊璃拼命挣动,却发现对方压根不把他的反抗放在眼里。
他咬紧牙关猛抬双腿,屈膝狠狠撞上男人侧腰。
膝盖撞上的地方硬如铁石,他撞得有多猛膝盖就疼得有多惨,吃痛之际眼眶一酸。
对方将他双腿压在床上,冷冰冰的唇齿再度咬住颈项。
樊璃又疼又惊,一边骂一边缩起颈项躲避男人。
对方却没给他躲避的机会,捏着他下巴往上一抬。
白皙脆弱的颈项复又展露在空气中,那四颗留下的齿痕正往外渗血。
谢遇舔着唇俯下身去,完完整整的将齿痕含住。
少年惊恐剧烈的喘息声在耳边起伏,挣扎间脸上渗出一层冷汗,神色惶然惨白。
“滚开……呃!”
舌尖落在颈项上时樊璃像被电击似的哆嗦一下。
他喘息着,听到了对方喉间吞咽的声音。
那股清浅的冷梅香在鼻尖浮动,对方唇齿冰凉,舌尖和双唇在他脖颈上舔咬吮吻时,他感受到风把那股冷梅香卷到脸上。
樊璃深深闭眼,猝然推开对方,抓起床边的盲杖狠狠朝对方刺去。
铁杖刺入空气,他坐在床上,浑身又冷又颤。
心跳在沉默中显得慌乱,他攥着铁杖紧紧靠墙而坐,眼神茫然的摸上肩颈。
被咬的地方濡湿,粘稠,带着对方唇齿的冰冷温度。
锁骨,两边颈肩,脖子,后颈……他上半身除了这张脸,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樊璃微微垂目,发抖的指尖强迫性的整理着衣领。
等到天亮,雪意提着早饭进院时,他才从墙边挪开,换了个姿势。
雪意刚进院便惊呼一声:“这鸡怎么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雪意弯腰看着公鸡脖子上的伤:“被什么咬死的,都冷透了!爬了好多蚂蚁!”
樊璃愤怒的喷了口气:“干他爹的!热乎乎的十文钱买来的灵宠,这才一晚上就没了,我还没摸过它呢!”
小狸花听两人在院子里咒骂杀鸡贼,心虚的抬着两只前爪团住脑袋装睡。
它听雪意道:“会不会是被猫咬的?”
小猫颤了一下。
这时樊璃的声音冷冷响起:“应该不是。”
小猫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眯开一条眼缝瞧着谢遇。
谢遇一如既往的用手撑着额头,闭上的双眼线条极长,又黑又长的睫毛顺着眼线走势从眼角向眼尾扫去,然后在眼尾带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他睁眼时温润诡丽,闭眼时沉肃凌然,一身描金黑袍贵气、浓重、压抑。
所以不管他冷着脸还是闭着眼,这身黑袍都显得他冷漠森郁,拒人千里。
小猫看着谢遇,小声道:“我要是被樊璃撵了,怎么办呀?”
谢遇好像睡着了。
小猫心慌慌的,听着雪意在外面说道:“可这脖子上的伤,明显是被尖牙咬的啊。”
樊璃音色郁闷低沉:“我脖子上也有伤。”
“啊?”
“你来之前,我也被咬了,那狗东西应该是嗑了疯药,逮什么咬什么吧。你过来,看看小猫被咬没有。”
屋中的小猫眨了眨眼。
谢遇真的帮它了?
雪意进屋来,扒着小狸花检查一遍,看它爪子上有道刮痕,说道:“没被咬,但是爪子受了点轻伤。”
樊璃冷哼一声:“狗东西,咬人就算了,连猫都不放过。”
樊璃摸到床尾,拿出一只小鱼干递给狸花猫:“今晚他要是来了,你记得呜呜我一声。”
雪意一头雾水:“他?是有什么人来这里偷袭你么?不会是井里那位吧!”
樊璃垂着眉睫:“井里那位是个姐妹,昨晚那狗东西是个男人,我摸过他的脸了,那张脸棱角分明的,女孩子可长不出那种五官,嘶——去你那借点药,我一脖子伤呢。”
“那鸡怎么办呢?”
“带去你那。”
雪意:“嘿嘿。”
樊璃:“嘿嘿。”
樊璃抱上小猫,抓着雪意的袖子:“走。”
雪意右手提着食盒和鸡,左手牵着一只公子哥,喜不自胜的往自家小院走去。
侯府占地广,光是府中的下人都有三百来号。
三百号人分到四处集中住扎。
陆言是大管事,是大狗腿子,是体面人。
老侯爷就在东大院里给他单独拨了一个院子,不算大,但厨房客厅寝房等等,一应俱全。
雪意把樊璃扎在前院让他晒晒太阳去掉一身晦气,自己则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坐在后院把鸡毛烫洗拔去。
然后在空地上烧了一堆豆杆子,一把火将残余的细碎绒毛烧了。
雪意在厨房里劈砍鸡肉。
他一边忙活一边和院子里的樊璃商量。
两人一个在炊烟袅娜的厨房里,一个窝在太阳底下,隔着一道门讨论怎么发落那只肥鸡。
最后两人一致决定把鸡分作两半,一半炖,一顿做臊子爆炒。
雪意把鸡肉块炖在锅里后,拿着两把刀在案上哐哐剁臊子,连骨带肉全部剁碎。
中午陆言回来,大老远就闻到一股肉香。
在他身后的樊静伦说道:“你儿子厨艺不错。”
陆言背着手踏进院子:“世子过奖。”
樊静伦大摇大摆的跟进院中,猛不丁看到叠着双腿躺在摇椅上的樊璃,脸上就有点火气。
他几步过来,拎着樊璃的衣领丢去一边,自己躺上椅子,冷声道:“倒茶。”
樊璃磨了磨牙:“这不是我那拆家偷糕点的大哥么,你身子就好全了啊?想喝什么茶,要冷要热,加几斤口水?”
樊静伦:“陆言,去给我倒茶。”
他说着望向樊璃,缓缓转动手上的扳指:“糕点,你有钱买么?”
樊璃冷哼一声:“总之会有人给我买,你别酸。”
椅子上的人懒得跟他斗嘴,接过茶杯端详一眼。
“杯子是谁的?”
“雪意——”
“砰——”
陆言话没说完,那崭新的青瓷茶杯就被椅子上的人砸碎。
茶水泼了一地,悠悠冒着白雾。
陆言:“雪意新买的,不合世子的意么?”
樊静伦垂着一双凤眼,随即抬起眼皮扫向樊璃:“他来这里,莫非也给他配一只新茶杯?”
樊璃:“我哪像你这样娇气?又喝又砸的。”
雪意拎着锅铲,在厨房门口小声道:“樊璃用的是小人的杯子。”
樊静伦慢悠悠躺在摇椅上,挪了挪身子,指使陆言:“方才茶有些烫手,没端住,再泡一杯。”
陆言去泡茶时,院子里的兄弟俩因为糕点的事动手了。
等他俩打得差不多了,陆言才丢下茶碗,把樊璃拉去厨房。
椅子上的人眼神乖戾的瞪着他。
陆言没管,径自把樊璃塞进厨房,给他拿了一只鸡腿,把这位祖宗安抚下去。
安顿了樊璃,陆言转身又走向院子。
樊静伦冷冷望他。
“过来。”
陆言不听,进屋喝了碗凉茶,慢悠悠端出茶碗。
他把茶碗奉上,对方眼皮跳着又要砸东西。
陆言:“这是我用的。”
椅子上的人神色稍敛,端着茶碗轻啜一口。
“每月发给你五两银子,却用一只破碗装茶。”
“祖上旧物,还能用就将就用着。”
樊静伦:“什么时候开饭?”
陆言俯身低语:“你要在这用饭么?”
樊静伦拽着陆言衣领拉到近前:“你有意见?”
两人拉扯时三三跳下来,冲小狸花猫说道:“别看我爹怂怂的,到了晚上,他就把你家奴才摁着猛猛抽了。”
小狸花猫气急:“下次他就该抽你爹了!”
狸花猫突然看到三三脖子上的金玲,道:“你的银铃铛呢?”
三三:“被谢遇拿走了。”
狸花猫凑过来,艳羡的拨了拨金玲:“我也想要。”
三三歪头看着它。
“那我戴五天,你戴五天,不许给别的猫碰到,沾了野猫的气味我就不给你了。”
“嗯!”
樊静伦推开陆言,眼睛斜扫,望着被三三摁在地上的狸花猫。
狸花猫挣扎几下,翻起来把三三压在地上咬了一口。
樊静伦笑了笑:“不算无用。”
他以为狸花猫一直都在陆言这窝着,便对它有了个好脸色。
从摇椅上起身时,他抄起狸花猫,把猫抱在怀里等着开饭。

饭菜上桌,樊静伦坐在主位,陆言站着给他添菜。
等陆言站了半天了,他才纡尊降贵的说道:“坐下吧。”
陆言坐下后,看到攥着筷子一脸火大的樊璃,默默给雪意丢去一个眼神。
雪意会意,但是没理。
一个是脾气火爆的世子,一个是脾气火爆的瞎子,都是祖宗,他们要干什么就随他们去吧。
于是接下来鸡飞狗跳。
樊璃把鸡骨头丢到樊静伦脚下,樊静伦伸脚踩住樊璃脚背。
眼看桌子要被兄弟俩掀倒,陆言突然在桌子底下扣住樊静伦膝盖,指节用力,徐徐将那支棱出去的小腿按回来。
对方寒着脸,在陆言手背上狠狠挠了一爪子。
陆言抬起筷子,给对方夹了一块鸡腿肉。
安生了。
樊静伦走时看了雪意一眼,见他长了一张娃娃脸,一双眼睛圆亮清透,怪讨喜的,便招了招手。
“你来。”
雪意低着头过去。
樊静伦说道:“你爹该教你认字了吧?明早去执事房找老权要一套像样的衣裳,跟着小姐去族里陪她读书、帮她研墨,就这么定了。”
雪意瞄了樊璃一眼,低着头没说话。
他要是去读书了,樊璃怎么办呢?
樊静伦可不管这么多,说着长袍轻飘,施施然走了。
樊璃支棱耳朵,跟着樊静伦的脚步声朝外走去。
他铁杖砸在地上咚咚响,樊静伦抱着猫充耳不闻。
樊璃一直跟进东院:“你故意把雪意支走,以为我没了人照管就会哭天抢地么?”
樊静伦摸着猫毛:“我管你哭不哭。”
樊璃:“我一个人照样活得好好的,上次的糕点钱还没给我,你得给我一两银子,否则我今天拆了你这狗窝。”
樊静伦把脚搭在案上,抬眸向那小瞎子望去:“拆来看看?”
樊璃一抬手就把旁边的大瓷瓶摔碎,然后又扯住帘幕歘拉一扯。
在他满屋子忙活时,樊静伦冷笑道:“有把子力气,这也就不算一无是处了。可在大楚,有头脑有力气的谢遇照样战死沙场,你一个瞎子,有点力气能干什么呢?挡得住暗箭么?”
樊璃手一停:“说重点吧。”
樊静伦:“你也知道,若王慈心铁了心要你,你就算立马刨开谢遇的棺材跟着殉葬,他也能把你拉出来。”
“他这几天连连给我来信,叫我把你送去他庄子,你在这里豪横,到了他手里,只怕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留给我的路不多,要么死要么活。若真到那般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一头撞死再去投个好胎,又有何不可?”樊璃回道。
“呵——”樊静伦轻笑起身,立在樊璃面前:“只怕你到时候生死都不能自主。”
樊璃思索片刻,笑了起来。
“他是你小舅,他给你来信,那你在信上是怎么恭维孝顺他的呢?”
樊静伦干脆直言:“我没给他回信。颍川樊氏虽比不上王家,却也不是给人家当狗的奴才。”
“不过咱爹只是樊家的私生子,不受族人待见,虽做得一手好生意,但在官场上着实没什么能耐——空有个爵位却无实权,如此一来,这满府富贵便是狗嘴下的肉骨头,谁都能来咬一口。”
“所以这些年他使劲巴结王家,可要我也去攀附王家、给王慈心做狗,我却是不能。”
樊璃回道:“扯那么远做什么?我没文化,听不懂。”
樊静伦瞧着樊璃,沉声道:“我可以帮你挡开王慈心,但你得帮我联系你母亲的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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